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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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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在修改过的判决书上签了字。 
“活该!”罗班·普斯潘说道,他一直对卡齐莫多怀恨在 
心。“这可以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侮人!” 
二 老 鼠 洞 
昨天为了跟踪爱斯梅拉达,我们同格兰古瓦一道离开了 
河滩广场,现在请看官允许我们再回过来谈一谈这个广场吧。 
此时是上午十点钟。广场上一切表明这是节后的翌日。石 
板地面上,满目是垃圾、绸带、破布、冠饰的羽毛、火炬的 
蜡滴,公众饕餮的残滓。如前所述,许多市民四处游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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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踢着焰火的余烬,站在柱子阁前面心荡神移,回想昨日那 
些华丽的帏幔,至今犹余兴未尽,把悬挂帏幔的钉子也尽情 
观赏。卖苹果酒和草麦酒的商贩,滚动着酒桶在人群中穿来 
穿去,一些有事在身的行人来往匆匆。店家站在店铺门前交 
谈,相互打招呼。大家七口八舌,谈论节日啦,使臣啦,科 
珀诺尔啦,狂人教皇啦,个个争先恐后,看谁能说得最详细, 
笑得最开心。就在这时候,耻辱柱的四边刚有四个骑马的捕 
快设岗,一下子把分散在广场上的一大部分民众吸引到他们 
周围来了。这些民众为了观看一次小小的施刑,只好活受罪, 
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心里闷得慌。 
看官已经观赏了广场上各处正在上演的这幕热烈的闹 
剧,如果现在把视线移向河岸西边角上那座半哥特式半罗曼 
式的古老的罗朗塔楼,就会发现其正面拐角处有一本公用的 
祈祷书,装饰华丽,顶上有披檐可以挡雨,周围有道栅栏可 
以防盗,却可以让人伸手进去翻阅。这本祈祷书旁边有尖拱 
形的一个小窗洞,窗外有两根铁条交叉护住,窗口朝向广场; 
这是一间小屋子的唯一窗洞,空气和阳光就从这窗洞进到屋 
里面;这间斗室没有门,它是从塔楼底层的厚墙上开凿而成 
的。室内清幽,寂静,尤其外面恰好是全巴黎最拥挤、最喧 
闹的广场,这时游人云集,人声沸腾,因而室内的清幽显得 
益发深沉,寂静也更加死气沉沉了。 
将近三百年来,这间小屋在巴黎是名闻遐迩的。当初,罗 
朗塔楼的主人罗朗德夫人为了悼念在十字军征战中阵亡的父 
亲,在自家宅第的墙壁上叫人开凿了这间小屋,把自己幽禁 
在里面,永远闭门不出,后来索性把门也堵死了,不论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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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只有那个窗洞一直开着。整座宅第,她仅仅留下这间 
小屋,其余的全献给穷人和上帝。这个悲痛欲绝的贵妇就在 
这提前准备好的坟墓里等死,等了整整二十年,日夜为父亲 
的亡灵祷告,睡时就倒在尘灰里,甚至连用块石头做枕头也 
不肯,终日穿着一身黑色粗布衣,只靠好心的过路人放在窗 
洞边沿上的面包和水度日。这样,她在施舍别人之后,也接 
受别人的施舍了。临终时,即在迁入另一座坟墓之际,她把 
原先的这个坟墓就永远留给了那些伤心的母亲、寡妇或女儿, 
因为她们会有许多悔恨要为别人或者自己祈求上帝宽恕,宁 
愿把自己活活埋葬在极度痛苦或严酷忏悔之中。她同时代的 
穷人用眼泪和感恩来哀悼她,但他们深为遗憾的是这位虔诚 
女子,由于没有靠山,没能被列为圣徒。他们当中那些有点 
叛经离道的人,希望天堂里办事会比罗马容易些,既然教宗 
不予恩准,便索性为亡人祈求上帝了。大多数人纪念罗朗德 
夫人只是把它看做是神圣的,把他的破旧衣裳当做圣物。巴 
黎城也为了纪念这位贵妇,特地在那间小屋的窗洞旁边,安 
放了一本公用的祈祷书,让过路的行人随时停下来,哪怕仅 
仅祈祷一下也好;让人们在祷告时想到给予布施,以便那些 
继罗朗德夫人之后隐居在这个洞穴的可怜隐修女,不至于完 
全因饥饿和被遗忘而死。 
中世纪的都市里,这类坟墓并不稀少。就在最熙来攘往 
的街道,最繁华喧闹的市场,甚至就在路中央,在马蹄下,在 
车轮下,时常可以发现那么一个地洞、一口井、一间堵死并 
围着栅栏的小屋,里面有个生灵日夜在祈祷,自愿在某种无 
休无止的悲叹之中,在某种莫大的悔罪之中度过一生。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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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乎房屋与坟墓、市区与墓地之间类似中间环节的可怕小屋, 
这个隔绝于人世、生如同死的活人,这盏在黑暗中耗尽最后 
一滴油的灯,这线摇曳在墓穴里的余生之光,这石匣里的呼 
吸声、说话声和无休无止的祷告声,这张永远朝向冥间的脸 
孔,这双已被另一个太阳照亮的眼睛,这对紧贴着墓壁的耳 
朵,这禁锢在躯壳中的灵魂,这禁锢在囚牢里的躯壳,这紧 
裹在躯壳与花岗岩双重压迫下的痛苦灵魂的呻吟,所有这一 
切离奇古怪的现象在今天可以引起我们各种各样的思考,然 
而在当时却丝毫也不为群众所觉察。那个时代,人们虔诚有 
余,却缺乏推理和洞察力,对于一件信教行为,是不会顾及 
这么多方面的。他们笼统看待事物,对牺牲大力颂扬,敬仰 
之至,必要时还奉为神圣,但对这牺牲所忍受的痛苦,却从 
不加分析,只是微不足道地表示一点怜悯罢了。他们不时送 
给悲惨的苦修者一点食物,从窗洞口看一看他是否还活着,从 
不过问其姓名,也不清楚他奄奄待毙已经多少年头了。要是 
陌生人问起这个地洞里逐渐腐烂的活骷髅的什么人,如果是 
男的,旁边的人便简单地应一声:“是个隐修士。”如果是女 
的,就应一声:“是个隐修女。” 
人们那时就是这样看待一切的,用不着什么玄学,用不 
着夸夸其谈,用不着放大镜,一切全凭肉眼观察。无论对于 
物质世界,还是精神世界,显微镜当时还没有发明出来哩。 
况且,虽说人们对遁世隐修不足为奇,这类事例如前所 
述,在各个城市当中也确实司空见惯。巴黎这类专为祈祷上 
帝和进行忏悔的小屋子就相当多,几乎全有人居住。真的,教 
士们处心积虑,不让这类小屋子空着,要是空着,那就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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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信徒们的热情冷却了,所以一旦没有忏悔的人,便把麻风 
病人关进去。除了河滩广场那间小屋外,鹰山还有一间,圣 
婴公墓的墓穴里还有一间,另一间已搞不清在什么地方了,我 
想也许在克利雄府邸吧。还有好些在其他许多地方,由于其 
建筑已经湮没,只能从传说中找到其痕迹。大学城也有其隐 
修所,就在圣日芮维埃芙山上,住着中世纪一个像约伯 ① 
那 
样的人,每天在一道水槽深处的粪堆上唱着忏悔的七诗篇,唱 
完了又从头开始,夜间唱得更响亮 ② 
,就这样唱了整整三十 
年。时至今日,考古学家走进了能言井街,觉得还能听见他 
的歌声呢! 
我们这里单表罗朗塔楼的那间小屋,应当说它从来没有 
断过隐修女。罗朗德夫人死后,难得空过一两年。许多女人 
到这里来,哭父母的哭父母,哭情人的哭情人,哭自己过失 
的哭自己过失,一直哭到死为止。喜欢说俏皮话的巴黎人,什 
么都要插手,甚至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情也要管,硬说在这 
些女人当中很少看到寡妇。 
按照当时的风尚,用拉丁文在墙上刻着一个题铭,向识 
字的过路人指明这间小屋的虔诚用途。在门的上方写着一句 
简短的格言来说明一座建筑物的用途,这种习俗一直延至十 
六世纪。因此,今天在法国,人们还可以看到在图维尔领主 
府邸的牢房小门上方写着肃穆等候 ③ 
;在爱尔兰的福特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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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③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据《旧约全书·约伯记》记载,天降灾难给约伯,他苦行忏悔,终于得 
救。 

城堡大门上方的纹章下面,写着强大的盾牌,领袖的救星 ① 
; 
在英格兰,库倍伯爵好客的府宅的大门上方写着宾至如归 ② 
。 
这是因为在当时,任何一座建筑物都是一种思想的体现。 
罗朗塔楼那间砌死的小屋子没有门,所以在窗洞上方用 
罗曼粗大字母刻着两个词: 
你,祈祷。 ③ 
老百姓看事物全凭见识,不会讲究那么多微妙之处,宁 
愿把路易大王 ④ 
说成是圣德尼门,便把这个阴森潮湿的洞穴 
取名为老鼠洞。这个叫法虽不如前面那一个高雅,倒反而生 
动得多。 
三 一块玉米饼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的时期,罗朗塔楼的那间小室是住着人的。 
看官要是想知道是谁住在里面,那只要听一听三个正派的妇 
道人家的谈话就明白了。在我们把看官的注意力引到老鼠洞 
的时候,这三个妇道人家恰好沿着河岸,一起从小堡向河滩 
广场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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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② 
③ 
④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原文为拉丁文。 

其中两个从衣着来看,是巴黎的殷实市民。柔软的雪白 
绉领,红蓝条纹相间的混纺粗呢裙子,腿部紧裹着羊毛编织 
的白袜子,脚踝处饰着彩绣,黑底方头的褐色皮鞋,特别是 
她们的帽子,就是香帕尼地区妇女至今还带的那种尖角帽,饰 
满绸带、花边和金属箔片,简直可以同俄国禁卫军的榴弹兵 
的帽子相匹敌,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这两个女子属于富裕的商 
妇阶层,其身份介于如今仆役们称之为太太和夫人之间。她 
们既没有戴金戒指,也没有戴金十字架,这很容易看出,那 
并非由于她们家境贫寒,而只是天真地害怕被罚款的缘故。另 
一个同伴的打扮也不差上下,只是在衣着和姿态方面有着某 
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散发着外省公证人妻子的气息。从她把 
腰带高束在臀部之上的样子来看,她好久没到巴黎来了。除 
此之外,她的绉领是打褶的,鞋子上打着绸带结子,裙子的 
条纹是横的而不是直的,还有其他许多不伦不类的装束,叫 
高雅趣味的人大倒胃口。 
头两位向前走着,迈着巴黎女子带领外省妇女游览巴黎 
的那种特别步履。那个外省女子手拉着一个胖男孩,男孩手 
里拿着一大块饼。 
我们很抱歉还得加上一笔:由于季节严寒,他竟把舌头 
当手帕使用了。 
这孩子硬是被拖着才走,正如维吉尔所说的,步子并不 
稳重 ① 
,老是绊跤,惹得他母亲大声嚷叫,事实上,他眼睛只 
盯着手里的饼,并不注意看路。大概由于某种的重大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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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原文为拉丁文。 

他才没有去咬那块饼,只是深情地把它看来看去。其实,这 
块饼本来应该由他母亲来拿的,却把胖娃娃变成了坦塔洛 
斯 ① 
,真有点残忍了。这时三位佳妇(因为“夫人”一词当时 
只用于贵妇)一起说开了。 
“快点走,马伊埃特大嫂。”三人中最年轻也是最胖的一 
个对外省来的那个女子说道。“我真怕我们去迟了,刚才听小 
堡的人说,马上就要把他带到耻辱柱去啦。” 
“唔!得了,乌达德·缪斯尼埃大嫂,瞧你说什么来的呀!” 
另个巴黎女子接着说。“他要在耻辱柱待两个钟头哩。我们来 
得及。亲爱的马伊埃特,你见过刑台示众吗?” 
“见过,在兰斯。”外省女子应道。 
“呵,得了!你们兰斯的耻辱刑柱那算什么玩艺儿?不过 
是一只蹩脚笼子,只用来惩罚一些乡下人罢了。那真是了不 
起呀!” 
“何止乡下人!”马伊埃特说道。“在呢绒市场!在兰斯! 
我们见过许多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他们弑父杀母呐!哪里只 
是乡下人!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啦,热尔维丝?” 
这外地女子为了家乡耻辱柱的名声,真的快要生气了,幸 
亏乌达德·缪斯尼埃大嫂识趣,及时掉转了话题。 
“对啦,马伊埃特大嫂,你认为那些弗朗德勒御使怎么样? 
兰斯也见过这么漂亮的御使吗?” 
“我承认,要看这样的弗朗德勒人,只有在巴黎呐。”马 
伊埃特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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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因得罪众神,被罚永受饥渴之苦。 

“御使团当中有个身材魁梧的使臣是卖袜子的,你看到了 
吗?”乌达德问道。 
“看到了。”马伊埃特答道。“他活像个萨图尔努斯 ① 
。” 
“还有那个大胖子,面孔像个光溜溜的大肚皮,也看见 
啦?”热尔维丝再问道。“还有那个矮个子,小眼睛,红眼皮, 
眼皮像缺刻的叶子,睫毛蓬乱,跟毛球似的?” 
“他们的马才好看哩,全按照他们国家的方式打扮的!”乌 
达德说道。 
“啊!亲爱的,”外省来的马伊埃特打断她的话,轮到她 
摆出一副神气的样子。“要是你在六一年,即十八年前在兰斯 
举行加冕典礼时,亲眼看见那班王侯和王上随从的乘骑,那 
不知道你会有何感想呢!马鞍和马披,形形色色,有大马士 
革呢的,金丝细呢的,全镶有黑貂皮;也有天鹅绒的,镶着 
白鼬皮;还有的缀满金银制品,挂着粗大的金铃银铃!那要 
花费多少钱呀!骑在马上的年轻侍从,个个多么标致呀!” 
“就算是这样,”乌达德大嫂冷淡地反驳道,“还是弗朗德 
勒使臣的马来得漂亮,而且他们昨天到市政厅赴巴黎府尹大 
人的晚宴,酒肴才丰盛哩,有糖杏仁啦,肉桂酒啦,珍馐啦, 
以及其他种种山珍海味啦。” 
“说到哪里去啦,我的好邻居?”热尔维丝嚷道。“弗朗德 
勒使臣们是在小波旁宫红衣主教大人府用膳的。” 
“不对。在市政厅!” 
“不是。在小波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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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古希腊神话中农林神,长着羊角和羊蹄。 

“明明是在市政厅,”乌达德尖刻地接着说,“还是斯古拉 
布尔大夫用拉丁文向他们致词的,把他们听得心里乐滋滋的。 
这是我丈夫—— 由法院指定的书商—— 亲自告诉我的。” 
“明明是在小波旁宫,”热尔维丝也激动地回敬道,“红衣 
主教大人的总管赠送他们的礼品有:十二瓶半升的肉桂滋补 
酒,有白的,淡红的,朱红的;二十四大盒里昂的蛋黄双层 
杏仁糕;二十四支大蜡烛,每支足有两磅重;六桶两百升的 
波纳葡萄酒,白的和淡红的,那是世上最好的美酒。这可是 
千真万确的,是从我丈夫那儿听来的,他是市民接待室的五 
什长,今天早上他还把弗朗德勒使臣同博雷特—约翰的使臣 
以及特雷比宗德皇帝的使臣做了一番比较,这些使臣是前朝 
时从美索不达米亚到巴黎来的,耳朵上都戴着耳环哩。” 
“他们确实是在市政厅用膳的,”乌达德听到这番炫耀的 
话有点按捺不住了,反驳道,“从没有人见过那样阔绰的酒肉 
和杏仁糕。” 
“我呀,还可以告诉你,他们是在小波旁府邸由城防捕头 
勒·塞克服侍用膳的,而你恰好在这一点上搞错了。” 
“在市政厅,错不了!” 
“在小波旁,亲爱的!准没错,还用幻灯照亮大门廊上希 
望那两个字哩。” 
“在市政厅!市政厅!准没错,于松·勒·瓦尔甚至还吹 
奏笛子来着呢。” 
“告诉你,不是!” 
“告诉你,就是!” 
“给我听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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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墩墩的乌达德正要还口,眼看这场争吵就可能要变成 
动手互相揪头发了,正在这当儿,幸亏马伊埃特突然喊道: 
“你们快看呀,那边桥头上挤着那么多人!他们正在围观什 
么。” 
“真的呢,”热尔维丝说道,“我听见手鼓声哩。我看,准 
是爱斯梅拉达同她的小山羊在耍把戏啦。快,马伊埃特!放 
大脚步,攥着孩子快走。你到巴黎就是来看新奇玩艺儿的,昨 
日看过了弗朗德勒人,今天该瞧一瞧埃及女郎。” 
“埃及女郎!”马伊埃特一边说,一边猛然折回去攥住儿 
子的胳膊。“上帝保佑!她说不定会拐走我孩子的!—— 快来, 
厄斯塔舍!” 
话音一落,拔腿沿着河岸向河滩广场跑去,直到远远离 
开了那座桥。这时她拽着的孩子跌倒了,她这才停了下来,上 
气不接下气。乌达德和热尔维丝赶了上来。 
“那埃及女郎会偷你的孩子!你真是胡思乱想,离奇古 
怪。”热尔维丝说道。 
马伊埃特一听,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那个麻衣女对埃及女人也有同样的看法。” 
乌达德提醒了一句。 
“谁是麻衣女?”马伊埃特问道。 
“哦!就是古杜尔修女嘛。”乌达德应道。 
“古杜尔修女又是谁?”马伊埃特接着再问。 
“你真是地道的兰斯人,连这也不知道!”乌达德答道。 
“就是老鼠洞的那个隐修女呗!” 
“怎么!就是我们带这个饼去给她的那个可怜女人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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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埃特问道。 
乌达德点了点头。 
“正是。你等一下到了河滩广场,就可以从她小屋的窗洞 
口看到她。她对那班敲着手鼓给人算命的埃及浪人,看法跟 
你一样。她对吉普赛人和埃及人的这种恐惧心理,不知道因 
何而来的。可是你,马伊埃特,一听到吉普赛人和埃及人,就 
这样没命地逃跑,到底为什么?” 
“唉!”马伊埃特双手抱着儿子的圆脑袋瓜,说道。“我可 
不想遭到像那个叫花喜儿的帕盖特的那种遭遇。” 
“啊!那准是一个动人的故事,快讲给我们听听,我的好 
人儿马伊埃特。”热尔维丝边说边挽起她的手臂。 
“我倒是愿意,”马伊埃特应道,“不过,你真是地道的巴 
黎人,才会连这件事也不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吧,可是用 
不着站在这里讲呀。帕盖特是个十八岁的俊俏姑娘,那时我 
也是,就是十八年前我也是,如今我却是个三十六岁的母亲, 
体态丰满,容光焕发,有丈夫,有儿子,要说帕盖特今天不 
像我这样,那全怪她自己,况且,打从十四岁起,她就悔之 
晚矣!其父亲叫居贝托,兰斯船上吟游诗人和乐师;查理七 
世加冕时,乘船沿着维尔河顺流而下,从西勒里驾临缪宗,贵 
妇人贞女 ① 
也在船上,那个在圣驾面前献过艺的就是居贝托。 
老父亲去世时,帕盖特还小得很,身边只有母亲了。她母亲 
有个哥哥,即马蒂厄·普拉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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