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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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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擦亮马刺,刷净你的披褂,掸净你的马靴。弗比斯,你 
会对我这样怜悯的,是不是?在这以前,那就先占有我吧!瞧, 
弗比斯,这一切全属于你了,只要你爱我!我们这些埃及女 
人,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个:空气和爱情!” 
她这样说着,双臂勾住军官的脖子,用恳求的目光从下 
往上打量着他,泪眼汪汪,却露出美丽的笑容。她那娇嫩的 
胸脯磨擦着军官的粗呢上装和粗糙的刺绣。她漂亮的身体半 
裸,在军官的膝盖上扭动着。卫队长如痴似醉,把他火热的 
嘴唇紧贴在那非洲少女漂亮的肩膀上。少女仰着头,眼神迷 
乱,望着天花板,在军官的亲吻下心房突突直跳,全身战栗 
不已。 
霍然间,她看见弗比斯头顶上方出现另一个脑袋,脸孔 
灰白、铁青,不断抽搐,魔鬼般的目光闪闪烁烁。这张面孔 
旁边有只手,手执一把匕首。这是教士的脸和手。他原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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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扑到这里来了。弗比斯无法看见。在这骇人的幽魂鬼影的 
恐吓下,少女一下子怔住了,手脚冰凉,叫不出声来,这情 
景好比一只鸽子猛抬头,冷不防发现老雕瞪圆着眼,正在窥 
视着鸽窝。 
她连一声也喊不出来,眼睁睁只见那把匕首往弗比斯身 
上猛扎下去,再拔出来,鲜血四溅。“晦气!”队长叫了一声, 
倒了下去。 
她昏死了过去。 
正当他闭起眼睛,正当她心中任何的情感都烟消云散,切 
实觉得自己的嘴唇像被火炙了一下似的,那是比刽子手烧红 
的烙铁还更烫人的一个亲吻。 
等她苏醒过来,只见自己被巡夜的兵卒紧紧围住,人们 
正把倒在血泊里的卫队长抬走,教士早已无影无踪了,房间 
深处临河的那扇窗户敞开着,人们捡到一件斗篷,猜想这斗 
篷是军官的。她听到周围的人在议论:“是个巫婆刺杀了一位 
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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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 
第 八 卷 一 金币变枯叶 
格兰古瓦和整个奇迹宫廷,人人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整整一个月,谁也不清楚爱斯梅拉达的下落,埃及公爵及其 
丐帮的人都忧心忡忡,谁也不知道她那只山羊的下落,格兰 
古瓦倍加痛苦。有天晚上,埃及少女失踪了,从此便杳无音 
讯,四处寻找如石沉大海,有几个爱捉弄人的捣蛋家伙告诉 
格兰古瓦,说那天晚上在圣米歇尔桥附近看见她跟一个军官 
走了,不过,这个吉卜赛式的丈夫倒不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哲 
学家,他曾从亲身的经历中可以断定:护身符和埃及女人这 
双重德行结合所产生的贞操,冰清玉洁,坚不可摧;而且他 
曾经用数学的方式计算过,这种贞操的二次幂有多大的抗力。 
因此他在这方面是绝对放心的。 
所以对她这次失踪,他百思不得其解,真是愁肠百结。假 
若能消瘦下去的话,他宁愿伤心得形销骨立。可却伤心得把 
一切都忘掉了,甚至连他的文学爱好,连他那部大作《论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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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与不规则的修辞法》统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部著作,他 
打算一有钱就去排印。(因为自从他看到雨格·德·圣维克多 
的《论学》一书用万德兰·德·斯皮尔的出名活字版印成之 
后,他便一天到晚唠叨着印刷术了。) 
一天,他愁眉苦脸,路过图尔内尔刑庭,瞥见司法宫的 
一道大门前拥着一小群人。 
“什么事?”他看见从司法宫出来一个青年,向他问道。 
“不清楚,先生,”那个青年应道。“据说有个女人暗杀了 
一个近卫骑兵。这案件似乎牵涉到巫术,连主教和宗教审判 
官也都来过问这桩审判,我哥哥是若札的副主教,毕生都干 
这种审判的。我想找他说点事,可是人太多,无法见到他,这 
真气死我了,我正急着等钱花哩。” 
“唉,先生,”格兰古瓦说道,“我倒是很愿意借钱给您, 
不过,我的口袋全是破洞,当然并不是被金币戳破的罗。” 
他不敢告诉年轻人,说自己认识他那个当副主教的哥哥。 
自从那次在教堂里谈话之后,他再没有去找过副主教,一想 
到这种粗心大意,便怪不好意思的。 
学子径自走了。格兰古瓦跟着人群,沿着通向大厅的阶 
梯拾级而上。他认为世间没有比观看审理刑事案件更能消愁 
解闷的了,因为法官通常都是愚不可及,叫人看了挺开心的。 
他混在群众当中,大家往前走着,你碰我,我碰你,悄然无 
声。司法宫里有条弯弯曲曲的阴暗长廊,宛如这座古老建筑 
物的肠管,顺着长廊缓慢而索然无味地走了好一阵子之后,好 
不容易到了开向大厅的一道矮门旁边,格兰古瓦个子高大,从 
乱哄哄的人群那好似波涛汹涌的头顶上望过去,可以扫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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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大厅。 
大厅宽阔而阴暗,因而看上去显得更宽大。白日将尽,尖 
拱形的长窗上只透进来一线苍白的夕照,还没有照到拱顶上 
就已经消失了。拱顶是由雕镂镌刻的木架组成的巨大网络,上 
面千百个雕像仿佛隐隐约约在黑暗中动来动去。这里那里,几 
张桌子上已经摆着几根点燃的蜡烛。照着正埋头在卷宗废纸 
堆中的书记官们的脑袋瓜。大厅的前部被群众占据了,左右 
两侧有些身穿袍子的男人坐在桌前;大厅深处台子上坐着许 
多审判官,最后一排的隐没在黑暗中;他们的脸孔一张张纹 
丝不动,阴森可怕,四周墙壁上装饰着无数百合花图案。还 
可以隐约看见法官们头顶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耶稣像;到处 
是长矛和戟,映着烛光,其尖端好似火花闪闪烁烁。 
“先生,那边坐着的那些人,个个活像开主教会议的主教 
一般,到底是些什么人呀?”格兰古瓦向旁边的一个人打听道。 
“先生,”旁边的那个人应道。“右边是大法庭的审判官, 
左边的审问推事;教士大人们穿黑袍,法官老爷们穿红袍。” 
“那边,他们上首,那个满头大汗的红脸大胖子是什么 
人?”格兰古瓦问道。 
“是庭长先生。” 
“还有他背后的那群绵羊呢?”格兰古瓦继续问道。我们 
已经说过,他是不喜欢法官的,这也许是因为他的剧作在司 
法宫上演遭受挫折后一直对司法宫怀恨在心的缘故吧。 
“那是王宫审查官老爷们。” 
“他前面那头野猪呢?” 
“那是大理院刑庭的书记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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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右边那头鳄鱼呢?” 
“王上特别状师菲利浦·勒利埃老爷。” 
“左边那只大黑猫呢?” 
“雅克·夏尔莫吕老爷,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以及宗教 
法庭的审判官们。” 
“喂,先生,”格兰古瓦说道。“所有这些好汉究竟在干什 
么?” 
“审判呗。” 
“审判谁?我并没有看到被告呀。” 
“是个女人,先生。您是看不到她的,她背朝着我们。而 
且被群众挡住了。喏,您看,那边有簇长矛,被告就在那里。”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您晓得她的名字吗?”格兰古瓦问 
道。 
“不,先生,我刚到。我只是猜测,这案子准涉及到巫术 
魔法,连宗教审判官们都到庭参加审理了。” 
“得了吧!”我们的哲学家说道。“我们马上就会看到这帮 
身穿法袍的家伙如何吃人肉了。这是老一套,跟以往的把戏 
没什么不同。” 
“先生,”他身边的那个人说。“难道您不觉得雅克·夏尔 
莫吕老爷看起来很和蔼的吗?” 
“哼!”格兰古瓦应道:“那种人塌鼻翼、薄嘴皮,他会和 
蔼,我才不相信哩。” 
说到这里,周围的人喝令这两个喋喋不休的人住口,人 
们正在听一个重要证人的证词。 
只见大厅中央站着一个老太婆,脸孔被衣服完全遮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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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就像一堆在行走的破布。她说道:“各位大人,确有其事, 
此事就像我是法露黛尔一样真实,住在圣米歇尔桥头四十年 
了,按时缴纳地租、土地转移税和贡金,家门对着河上游洗 
染匠塔森—卡伊阿尔的房屋。我现在成了可怜的老太婆,从 
前可是个俊俏的姑娘。各位大人!前几天,有人对我说:‘法 
露黛尔,您晚上纺线可别纺得太迟了,魔鬼就喜欢用它的角 
来梳老太婆们纺锤上的纱线呀。那个野僧去年在圣殿那一边 
作祟,如今在老城游荡,这是千真万确的。法露黛尔,当心 
他来捶您的门呵!’有天晚上,我正在纺线,有人来敲门。我 
问是谁。那人破口大骂。我把门打开。两个人走进来。一个 
黑衣人和一个漂亮的军官。黑衣人除了露出两只像炭火一样 
的眼睛外,全身只见斗篷和帽子。他们随即对我说:‘要圣玛 
尔特的房间。’……诸位大人,那是我楼上的一间房间,是我 
最干净的房间。他们给了我一个金埃居。我把钱塞进抽屉里, 
心想明天可以到凉亭剥皮场去买牛羊下水吃。……我们上楼 
去。……到了楼上房间,我一转身,黑衣人不见了,差点没 
把我吓死。那个军官,像位大老爷那样仪表堂堂,跟我再下 
楼来。他出去了。大约过了纺四分之一绞线的功夫,他带一 
个漂亮姑娘回来了。这姑娘活像一个玩具娃娃,要是经过梳 
妆打扮,定会像太阳那样光辉灿烂。她牵着一只公山羊,好 
大好大,是白的还是黑的,记不清了。这可叫我揣摩开啦。那 
个姑娘嘛,跟我不相干,可是那只公山羊!……我可不喜欢 
这种畜牲,这种畜牲长着胡子和犄角,像人似的,再说还有 
点邪,叫人联想到星期六的群魔夜会。不过,我什么也没有 
说。我收了人家的钱,那样做是对的,可不是吗,法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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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姑娘和队长到楼上房间去,并让他俩单独在一起,就 
是说,还有公山羊。我下楼来,又纺我的线了。应该告诉诸 
位大人,我的房子有两层,背临河,像桥上别的房屋一样,楼 
下和楼上的窗户都是傍水开的。我正在忙着纺纱,不知为什 
么,那只公山羊教我脑子里老想着那个野僧,而且那个美丽 
的姑娘打扮得有些离奇古怪。……突然间,我听到楼上一声 
惨叫,接着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又听到开窗户的响声。我 
冲到底楼窗户边,看见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我眼前掉到水里 
去了。那是一个鬼魂,打扮成教士模样。那天晚上正好有月 
光,我看得一清二楚,那鬼魂向老城那边游去。我吓得哆哆 
嗦嗦,遂去喊巡逻队。巡逻队先生来了。他们一到,不分青 
红皂白,就把我揍了一顿,因为他们高兴呗。我向他们说明 
了原委。我们一起上楼去,立刻看到了什么呢?我那可怜的 
房间里尽是血,队长直挺挺倒在地板上,脖子上插着一把匕 
首,姑娘在一边装死,山羊吓得半死。我说,‘这下可好,我 
得花两个礼拜来洗地板,还得使劲擦,这可真要命。’人家把 
军官抬走了,可怜的年轻人!姑娘的衣服乱糟糟地全被扒开 
了。……等一下,更惨的是隔日我要拿那枚金币去买牛羊肚 
肠吃,却发现在我原来放钱的地方只有一片枯树叶。” 
说到这里,老婆子住口了,听众无不骇然,四处是一片 
低低的嘀咕声。格兰古瓦旁边的一个人说,“那个鬼魂,那个 
公山羊,这一切真有点巫术的味道。”另一个插嘴说:“还有 
那片枯叶!”还有一个说:“毫无疑问,准是一个巫婆跟那个 
野僧勾结起来,专门抢劫军官们。”连格兰古瓦自己也差不多 
认为整个这件事既可怕又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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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露黛尔妇人,”庭长大人威严地说道,“您没有别的要 
向本庭陈述吗?” 
“没有了,大人。”老婆子应道,“不过有一点,报告中把 
我的房屋说成破房子,歪歪斜斜,臭气薰天,这说得太过分 
了。桥上的房子外表确实不怎么美观,因为住的人太多,可 
是话得说回来,那些卖肉的老板照旧住在桥上,他们可都是 
有钱人,都是同规规矩矩的漂亮女人结了婚的。” 
这时候,格兰古瓦认为像条鳄鱼的那个法官站了起来, 
说:“肃静!我请各位大人需要注意一件事实:人们在被告身 
上找到了一把匕首。……法露黛尔妇人,魔鬼把您的金币变 
成的枯叶,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大人,”她答道,“我找到了,就在这儿。” 
一个承发吏把枯叶递给了鳄鱼。鳄鱼阴险地点了点头,再 
将枯叶转递给庭长,庭长再转递给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这 
样,枯叶在大厅里转了一圈。雅克·夏尔莫吕说,“这是一片 
桦树叶。施展妖术的新证据。” 
一个审判官发言:“证人,您说有两个男人同时上您家去。 
穿黑衣的那个人,您先看见他不见了,后来穿着教士的衣服 
在塞纳河里游水,另一个人是军官。这两个人当中是哪一个 
给您金币的?” 
老婆子思索了一会,说道:“是军官。”群众顿时哗然。 
“啊!”格兰古瓦想,“这可叫我原来的信心也动摇了。” 
这时候,王上的特别状师菲利浦·勒利埃老爷再次发言: 
“我提请诸位大人注意,被害的军官在其床前笔录的证词中宣 
称,当黑衣人上来同他搭讪时,他头脑里曾模模糊糊掠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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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想法,认为黑衣人很可能是野僧;还补充说,正是这鬼魂 
拼命摧他去跟被告幽会的;据卫队长说,他当时没有钱,是 
鬼魂给了他那枚钱币,该军官用这枚钱币付了法露黛尔的房 
钱。因此,这枚金币是一枚冥钱。” 
这个结论性的意见,看来消除了格兰古瓦和听众中其他 
持怀疑态度的人的一切疑虑。 
“诸位大人手头上都有证件案卷,”王上的状师坐下说。 
“可以翻阅弗比斯·德·夏托佩尔的证词。” 
一听到这个名字,被告一下子站立起来。她的头高出人 
群。格兰古瓦吓得魂不附体,一眼认出被告就是爱斯梅拉达。 
她脸色苍白;头发往常都是梳成十分优美的辫子,缀饰 
着金箔闪光片,此刻却乱蓬蓬披垂下来;嘴唇发青,双眼深 
陷,挺吓人的。唉!说有多惨就有多惨! 
“弗比斯!”她茫然地喊道:“他在哪儿?哦,各位大人! 
求求你们,请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然后再处死我吧!” 
“住口,女人,这不关我们的事。”庭长喝道。 
“啊!行行好吧,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她边说边合 
起两只消瘦的秀手,同时那顺着她袍子垂落下来的锁链发出 
轻微的响声。 
“那好吧!”王上的状师冷淡地说。“他快死了……您满意 
了吧?” 
不幸的姑娘一听,瘫坐在被告席的小凳上,没有哼声,没 
有眼泪,脸色苍白得像蜡像一般。 
庭长的脚下方有个汉子,头戴金帽,身穿黑袍,脖上套 
着锁链,手执笞鞭,只见庭长俯身对这个汉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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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发吏,带第二个被告!” 
众人的眼睛都转向一道小门。门打开了,只见从门里走 
出一只金角和金蹄的漂亮山羊,把格兰古瓦看得心怦怦直跳。 
这只标致的山羊在门槛上停了一下,伸长着脖子,俨如站在 
崖顶上眺望着广阔无垠的天际。霍然间,它瞥见了吉卜赛女 
郎,随纵身一跃,越过桌子和书记官的头顶,一蹦两跳,就 
跳到她的膝盖上。接着姿态优雅地滚到女主人的脚上,巴望 
她能说一声或抚摸它一下,可是被告依然一动不动,对可怜 
的佳丽连看一眼也不看。 
“嗨,这岂不是我说的那只讨厌的畜生吗!”法露黛尔老 
婆子说道。“她俩我可认得再真切不过!” 
雅克·夏尔莫吕插嘴说:“有劳诸位大人,我们审讯山羊 
吧。” 
山羊确实是第二个被告。在当时,起诉动物的巫术案件 
那是家常便饭。就拿一四六六年司法衙门的账目来说,其中 
便有趣而详尽地记载了审讯吉莱—苏拉尔及其母—— 双双因 
过失罪而被正法于科贝伊—— 所花费的费用,计开:挖坑监 
禁母猪的费用,从莫桑港拿来五百捆木材的费用,刽子手友 
好分享死囚最后一餐所开销的面包和三品脱葡萄酒的费用甚 
至看管和饲养母猪十一天的费用,每天共八个巴黎德尼埃,一 
切都记录在案。有时比审讯还更有甚,根据查理曼和温厚汉 
路易的诏令,对胆敢出现在空中的火焰熊熊的鬼魂也严惩不 
贷。 
这时,宗教法庭检察官嚷着:“附在这只山羊的魔鬼,施 
展其妖术顶住了一切驱魔法,如果胆敢以此恐吓法庭,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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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警告它,我们将不得不对它施以绞刑或火刑。” 
格兰古瓦不禁出了一身泠汗。夏尔莫吕从桌上拿起吉卜 
赛女郎那只巴斯克手鼓,用某种方式伸到山羊跟前问道: 
“现在几点啦?” 
山羊用聪慧的目光望了望他,抬起金色的脚,在手鼓上 
敲了七下。那时果真是七点钟,群众一阵骇然。 
格兰古瓦再也忍受不了了,遂高声喊道: 
“它是在害自己!你们很清楚,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 
么。” 
“大厅那一头的百姓们肃静!”承发吏厉声喝道。 
雅克·夏尔莫吕照样把手鼓摆弄来摆弄去,引诱山羊再 
变了几套把戏,如日期啦,月份啦,等等。其实,这些戏法 
看官早已见过了。然而,同样是这些观众,过去曾在街头上 
不止一次地为佳丽那些无害的把戏喝采叫好,这时在司法宫 
的穹窿下,由于司法审讯所引起的幻觉,却吓得六神无主,确 
信山羊就是魔鬼。 
还更糟的是,王上检察官把山羊颈上的一个皮囊里面的 
活动字母,一古脑儿全倒在地上,大家顿时看见山羊从那些 
零乱的字母中,用蹄子把字母排成这个要命的名字:弗比斯。 
这样,是巫术害死了卫队长,看来已无可争辩地得到了验证, 
于是在众人的眼里,昔日曾多少次以其飘逸的风姿,叫过往 
行人眩目的那个迷人的吉卜赛舞女,顷刻间成了一个狰狞的 
巫婆。 
况且,她了无生气,不论是佳丽多采多姿的表演,还是 
检察官凶相毕露的恫吓,抑或听众的低声的咒骂,她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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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听不到了。 
为了使她清醒过来,只得由一个捕快跑过去狠狠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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