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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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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赖在我头上!”绎儿委屈的凤眸里迸射着怒火,用力要搡开他有力的手臂,“你拦我干吗?那个畜生活该死!早知道那群疯狗还会这样乱咬人,就该连他们一锅烩了!”

“闭嘴!”只听得身后一声呵斥,两人一怔。

“爹!”绎儿望着祖大乐气得黑青的脸,一时语嫣。

“祖伯伯,这是误会!人不是绎儿杀的!”谢弘竭力为她辩解。

“弘儿,你别添乱,站到一边去。”谢尚政挥手让谢弘让开,“知府大人会秉公处理的。”

“可是……”谢弘仍然执着地拦在绎儿的面前,这多少让绎儿的心底漾开一丝感动。

“绎儿,你要还是祖家的人,就敢作敢当的站出来!”祖大乐一脸严峻,抑制着自己波动的心绪。

绎儿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开谢弘,走到捕头面前:“好!我跟你们走!”

“绎儿……”谢弘踟躇着唤道。

绎儿头也没回,爽利地甩下一个大步而去的背影,消失在了谢弘的视野中。

“老爷,您得救救小姐啊!”雁奴求道,“小姐虽然平时顽劣了些,可是断不会杀人的!”

“爹,当时绎儿和朱总兵的侄子动手,纯粹是看不惯他欺辱民女。孩儿当时在场,亲眼所见是朱公子被他自己的暗器所伤,决不是绎儿下的毒手。”谢弘不甘地大声鸣不平,“怎么能这么随便就让他们把人带走?”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督师府没有理由庇护一个杀人嫌犯。”谢尚政也犯难的皱了眉,去看脸色极坏闷着声的祖大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办法?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么?”谢弘英挺的剑眉更是因为极度的愤懑而英气逼人,“我就不信!他朱国彦能一手遮天,混淆视听!”

“弘儿!你冷静点!”谢尚政隐约感觉到了儿子不同于寻常的激动,有点惴惴不安。

“我现在就去府衙大堂!我倒要看看,怎么把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审成一个杀人犯!”谢弘拂袖而去。

“弘儿!”谢尚政更确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忐忑着去看祖大乐,投去一瞥无奈的晦然。

祖大乐努力调整了语气,镇定了一下情绪对雁奴道:“雁奴,你赶紧快马去追祺儿,请他立刻回宁远!”

“是!老爷!”雁奴噙了满眼的泪水坚毅地点点头……

大堂之上,绎儿毫不畏惧地和朱公子的随从对峙着,寸步不让的强硬:“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大人!她是狡辩!如果不是她用毒针暗算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也不会横死异乡!”朱公子的领头随从苦大仇深地一副血泪哭诉状。

“大人!那根毒针是他家主子暗算我的,被我识破了还击回去,怎说是我暗算他?”绎儿针锋相对,抬手一指他,“分明是他血口喷人!”

“可有人证?”宁远知府问道。

“那耍猴戏的祖孙俩可以为证!”绎儿扫了那个随从一眼。

“一个江湖耍猴戏的,漂泊不定,你让本府哪里去找?”宁远知府暗暗叫苦,“有没有可以传唤到的证人?”

“有!”一旁观审的人群里,谢弘挺身站了出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你是何人?何以为证?”

“在下宁远卫参军谢弘。”谢弘不紧不慢布到堂前,抬手一礼,“案发之时,在下正与祖小姐在一起。所以,在下可以做证,人决不是祖小姐所杀,毒针也绝非祖小姐的。”

“大人,这个人是她的同谋!”领头的随从强辩。

“哼!杀人总得有个动机吧!”谢弘瞥了那人一眼,不由齿冷,“你总不至于说,我和祖小姐谋财害命吧!可笑!”

“你……”对方一时语塞,“你怎见得是我家公子使得毒针?”

“本府问你,祖小姐和朱公子对掌之时,你可在现场?”

“回大人的话!在!祖小姐为了避开朱公子的毒针被打落下水,是在下蹈水相救的。”

“那你可看清楚这毒针到底是谁的?”知府抬手示意师爷举起证物,“你要据实回报!”

“回大人的话,当时,两人对掌速度极快,掌力也极猛,除了当事人,旁观的人根本来不及看清。”谢弘不得不据实回报。

“大人!这就是说,这小子在做伪证!”对方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然!当时,朱公子在对掌之后说了句话,在下记得真切。”谢弘峰回路转的一笑,“朱公子说:‘你笑什么?你还有命笑?’”

“这句话有何蹊跷?”知府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显然也听得一头雾水,换了别人也一样。在座的都可以试想一下,朱公子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意图?再者,请大人看那枚捌弯的毒针,这很明显,在对掌之时,有一方是为了防卫而以极快的速度,凭借掌力所为。所以,只需要看挑起进攻的一方是谁,一切自然也就明了了。”

“我家公子的武功自然不及祖小姐,而祖小姐又咄咄逼人挑起争斗,不是祖小姐,难道还是我家公子?”

“你别忘了,你家公子当时曾大笑说:‘关宁铁骑的少主,掌力竟连我都不如,看来关宁铁骑要改关门铁骑了。’”谢弘逮住了他的漏洞,加以还击,“他的武功若是真如你所言的糟糕,早已不是祖小姐的对手,何敢如此大放厥词?”

“我家公子是男子,掌力上自然要比祖小姐强,武功就应另当别论了。但掌力强正说明捌弯毒针的是我家公子。单凭这点,足以证明暗箭伤人的是祖小姐。”

“何以见得只有你家公子能捌弯毒针?”谢弘不动声色地微然一笑。

“祖小姐是个女人,掌力自然不及男人。”对方翻了个白眼。

“大人!在下请求下赐一枚同样长短的针。”谢弘抱拳一礼。

“准!”知府示意仵作,“寻一枚针给他!”

“谢大人!”谢弘接了过来,“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只要对案情有利,只管说。”

“在下请求在堂上当堂演示,还请祖小姐配合。”谢弘信心十足的恳求。

“这个……准了!”知府是个文弱书生,心里忐忑着,只怕飞针不长眼,于是不着痕迹地往师爷那里挪了挪。

“绎儿!”谢弘冲绎儿一笑,眼中尽是熠熠的激励,“来!咱们重演一遍!”

绎儿被他的笑惹得一阵感激的悸动,眸子不觉盈动了泪光,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谢弘将针夹在中指与无名指的指缝之间,展开了手掌,用尽力气打了过去。

绎儿也如当时一样,抬手重重地迎击了上去,临到近前的一瞬,一个准确清楚的反腕,以不及眨眼的功夫捌弯了针头,紧接着连掌打了过去,却又待打不打的要收力。

谢弘知道她生怕伤了自己而不敢真打,于是径自义无反顾地击了过去,一个冲力使得绎儿倒退了十来步,撞翻了文吏的桌案。

“大人请看!”谢弘暗下深吸了一口气,忍痛抬起手证明给在场所有的人看,“针在在下手上的伤痕是否与朱公子所伤一致?”

“仵作,你上前验看!”知府看着他流血的手心,心惊肉跳地一径发寒。

“回大人,伤痕的确与朱公子手上的伤一致。”仵作仔细验查后回禀。

“大人,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家公子已死,死无对证。”对方也不松口。

“这个……”知府两下为难,于是去看师爷。

师爷忙附耳在知府耳畔耳语了几句,知府会意地点了点头:“祖小姐,你还有什么人证?”

“当时还有一个姑娘,叫左明珠。”绎儿按捺不住不安的心疼,偷眼去看一旁正在包扎伤口的谢弘,“我是为了救她,才出得手。”

“她在何处?”

“我不清楚。”绎儿长出一口气,有些绝望的意味,“她似乎只是过路的人。”

“若这么说来,你的两个最重要的证人都无处可觅。而眼前谢将军的证词也还是一面之辞,不足证明你无罪。”知府有心无力,“处于案情还有许多疑点,并且已经出了人命,本府只能将你收监在押,延后发落。”

“息听大人安排。”绎儿一礼。

“把她收监!”知府吩咐衙役。

“是!”衙役应声上前,对她倒也客气,“祖小姐,请吧!”

绎儿依依不舍地回望了谢弘一眼,凤眸里盈着的泪水始终未干,只在唇际绽出感激而关切的笑。

谢弘无言地目送她下堂去,心如刀绞的痛远胜于手心的伤痛。

第十二回

 蜷缩在囹圄的干草垛上发呆,这又阴又湿的鬼地方着实让绎儿娇贵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时时嗡嗡不休的苍蝇蚊虫,加上臭虫、老鼠的肆虐,害得她已经有三四天没能合眼了。牢里的饭菜不是太干涩,就是太咸,有时还能隐约看到隔壁凡人的碗里,黑乎乎的米饭里爬着白惨惨的蛆虫。虽然她的饭菜是另外置的,联想在一起,却也让她一阵阵的恶心。好在这两日,祖大乐让府里的嫲嫲给她送了饭菜来,她勉强吃了一点,便再也没了胃口。

太阳已然隐没了,这夏末秋初,华灯初上时,白日的暑热很快退却的无影无踪。

她听见走道里响起了一阵脚步上,略微有些急促地往这边来了,一旁还可依稀听到狱卒的声音:“祖小姐一切都好,只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不好,'奇Qisuu。com书'委屈她了。”

脚步声到她的狱门前停了下来,绎儿也没有精神头儿搭理,于是头也不抬,也不说话。

“祖小姐……”狱卒刚要说什么,却又陡然被截断了话头似的,退了出去。

“绎妹。”那个熟悉的声音轻柔地唤她。

绎儿缓缓抬了头,眼泪禁不住哗哗地流了满脸,顿时不知哪来的力气,奋身扑到赵祺的怀里,放声呜咽起来:“祺哥哥……”

“绎妹!”赵祺看到她瘦削得尖了下巴,形容憔悴,心痛之极,紧紧的拥着她,“我回来晚了!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受委屈了。”

绎儿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得伤心,弱不禁风地缩在他的怀里寻求安全感。

“好了!好了……”赵祺哄着她,温柔地吻她的发,“没事了!别怕!天塌下来有哥给你顶着……”

“我不知道那人的针上有毒,不然,我也不会自作聪明的还击他了……”绎儿偎在他怀里,眼泪汪汪地抽噎,“就算有毒,他自己的毒,自己也该会解呀……我没想杀他……”

“我都知道了。人不是咱们杀的,咱们不用害怕。”赵祺小心地擦拭着她的眼泪,“事情已经出了,咱们得想个办法解决了才是,哭也不管用不是?”

“嗯。”绎儿抽泣了一下,胡乱抹了抹眼泪,“可是,上哪儿去找耍猴的祖孙俩,还有左姑娘啊?找不到他们可怎么办啊?”

“只要有这个人,还怕找不到么?”赵祺理着她的鬓发,耐心的安抚,“就是找不到,你也不至于偿命啊!只要能活着,就有办法出去。”

“你不知道!这牢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蚊子、苍蝇、蟑螂、老鼠,还有臭虫,天天咬得你睡不了觉,让人怎么活啊!”绎儿撒气一样地踢腾着那堆干草,惊得几只蟑螂连蹿带跑地直往草堆深处钻,“你看!你看呐!我怕我还没等到出去,就先死在这里了!”

“你又在胡说了!”赵祺轻声斥责道,“别动不动就死啊活的!你要不惹事,老老实实待着,会到这儿来么?自己做错了事,就该自己担责任。在家可以宠你让你,出了门,再胡闹,出了事情,谁会让着你呢?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还这么不懂事……”

“人家都这样了,你还教训人家!”绎儿又急又气,一把甩开他,一肚子火都往他身上撒,“好容易等到你来了,你除了教训人家,什么忙都帮不上!说到底,你还不如谢弘呢!人家非亲非故都可以为我站出来!你是我夫君,却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教训人家!”

“你……”赵祺被她的一句话刺中心底最深的最敏感的痛处,不由得如生芒刺,忍无可忍之间,一时没抑住便爆发了出来,“你太过分了!这是什么话?开口谢弘,闭口谢弘,你的眼里把我当过丈夫吗?早知这样,你何不去嫁他!”

“……”绎儿被他从未有过的一番气极之言惊得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

“既然你认为我不配做你丈夫,你就等着他救你吧!”赵祺生平第一次控制不住,负气得拂袖而去。

“你……”绎儿气得发疯,对着狱栏一通乱踢,扯着嗓子冲着他的背影大叫,“你这个骗子!混蛋!我……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要你可怜……”

她哭得没力气了,顺着狱栏滑坐在地上,瞠着一双迷离的泪眼,死死地盯着黑暗角落里两只觅食的耗子,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滚——”

那两只耗子吓得一激灵,爪底抹油地钻到了草垛子下头,瑟瑟地发抖。

她破涕一笑,却又流了一脸的泪。

月色清冷地映在赵祺未眠的脸上,使他原本泛着浅浅忧郁的眸子更显得忧郁难当。赖是他如何的努力,仍然没有半分睡意,思绪也从来没有过的越发清醒起来,每一根神经都敏感的醒着,因为绷得太紧而痛得厉害。

他今天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而今想来,他有点后悔,反复咀嚼着自己说的话,总担心说的太重,伤了绎儿。可是,脑海里似乎还有另一个声音在为自己叫屈,于是两个声音就这样在脑海里嗡嗡地争吵不休。

“绎妹受了委屈,抱怨几句也是常理。向我抱怨,正是因为把我当作夫君,没有隔阂。是我太不理智了。”

“不理智?你总想着不伤害她,可她伤害你的时候,可是半分都没犹豫过。别天真了,把你当夫君?她要是把你当夫君,口口声声的,为什么全是‘谢弘’的好?你还在这里掩耳盗铃!”

“可她不是也答应嫁给我了!她是爱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包容她的过去,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

“你爱她,她却不爱你!她是拿你当赌气的筹码,当玩物,说把你当哥哥,那是借口!”

“我不管她把我当什么?只是我爱她,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那你成亲之前就知道,为什么不成全他们俩?为什么还要娶一个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女人?你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把自己呵护了十一年的女人拱手相送,说到底,你根本就是自私,是霸道!”

“不!不是的!我不是自私!我只是不想让两家的长辈伤心!”

“借口!借口!你现在没有让别人伤心,只有你自己在伤心罢了!”

“我不在乎!”

“自欺欺人!不在乎?不在乎为什么不碰她?她是你的妻子,是和你拜过天地,明媒正娶的妻子!因为你清楚,你得得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你不能容忍,你心爱的女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却想着别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

“你的心里其实一直在恶劣的诅咒他们: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不!你胡说!——胡说!不是这样的——”

他挣扎了一头的汗几乎是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眸直愣愣地空硬地望着前方的莫名处,心口一阵阵说不出的绞痛,痛得他接不上气来。

他起身来到脸盆前,把脸浸到冰凉的水里,妄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望着镜子里零落着水的脸,他头一次感到了镜子里的面孔是那么的陌生。

他变了!变得越发的敏感,越发的脆弱,越发的恐惧伤害!

成亲以来,他一次次压抑着嗜人筋骨的痛楚强颜欢笑地周旋着,在所有人面前扮着完美,却不料每扮一次,这痛楚就深一分,纠缠着一夜一夜地噩梦,没完没了。

他感到仅凭自己的意志,快要支持不住了,今天的爆发就是一次预示,预示着自己的意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快要难以收拾了。

爱之深,恨之切。

他不想伤害绎儿,却在冥冥之中加倍的伤害了自己。

他的心在矛盾痛苦的煎熬中,已然是血肉模糊的没了样子,眼见着,便要骤停了。

这个月夜对于谢弘而言,同样是辗转难眠的。

他隐约能够感觉得到,绎儿与赵祺之间极为微妙的不和谐。

绎儿越是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对赵祺的格外亲热,就越是证明了她与赵祺之间不可溢于言表的隔阂。虽然,那是不着痕迹的,但对于他而言,恰是可以意会的举动。

这些日子,他忌惮着绎儿已然成为现实的身份,抱以谨慎,也是自重的态度,不敢去探望一次。只是在每一夜的清冷月光中,默默地念着她的名字,为她愁肠俱断。

案子没有一点进展,依旧这样僵持着拖时间。

时间如流水,他的心绪如同乱麻。

好容易等到赵祺回来处理了,却万没料到,一向脾气好的出奇的他,居然为了一时的负气而撒手不理妻子的死活,大吵了一架,便把自己关在房里生起了闷气。

他实在是难以琢磨透赵祺的心理,更猜不透他们之间的矛盾究竟因何而起?难道是自己么?

他努力摇了摇头,回答自己的只有苦笑。

绕了一大圈,最后竟又回到了原地,造化弄人啊!

无眠还不止他们两个人,绎儿倚在干草垛上,阖着眸子,看似平静的睡容下,却隐藏着最激烈的痛苦挣扎。浑浑噩噩间,她的脑海中反复着赵祺从未有过的愤怒神情,耳边尽是那一句“既然你认为我不配做你丈夫,你就等着他救你吧!”颠来倒去的折磨着她的神经。

在自己的心目中,一向温和平静的祺哥哥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仅仅是因为自己提“谢弘”太过频繁了么?他从来就不是这么小器的人,他的宽容就像大海一样不可估量,哪怕是对仇人,也是一径的真挚友善,难道冥冥之间,在这世上,他的宽容所无法容忍的唯一一个人,竟是谢弘么?

她在梦里,含着泪呢喃着呓语,反复念叨的也只是一句话:“……你的眼里……把我当过丈夫么?早知如此,何……何不去嫁他……”

她倔犟地想把懦弱的眼泪收回去,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陡然间惊醒了过来,她的心头仍旧禁不住一窒的痛,紧蹙了眉头把脸埋到了膝间,呜咽着只有自己才懂的话:“他说这样的话,莫不是怨我怠慢了他?我早该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

眼前一幕幕,更让她确信自己的判断:洞房花烛夜,他佯装醉酒;锦州之行,他熬夜看书;他克制着自己,不碰她,不理她,不和她多说半句话——她不敢往下想,不愿往下想,原来这一切只因他知道了自己与谢弘的“私情”,于是乎,便厌弃自己,轻贱自己,甚至是在怀疑自己的清白。

此时此刻,只觉得头痛得都要炸了,嗡嗡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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