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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南地的战事都已经平息,胜负已分,就算还有不安分的野心家,也顾不上这块巴掌大的小地方,眼下实在是不大可能再出什么问题,在这种时候,黄沙县驻守的这几万罗刹族士兵,就已经算是一种可怕的威慑了,寻常一座郡城的驻军也不过就是这个数目了。
顾玄等一行六人,收拾好了行囊后,打从黄沙县出来,再由幽州的来路回返,一路所过,满目疮痍,这场波及了整个南地的战争,所带给百姓们的伤害,最起码都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够完全恢复过来。
大幅度降低的人口需要时间来缓慢回升,被战争波及破坏的城池,村落都需要时间来重建,对于很多家庭而言,原本经历了几十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打拼积攒下来的一切,已经就此消失,浮华如梦,所有东西又要从头开始。
这就是为什么百姓会憎恨他们曾经引以为荣的太子,会憎恨这场战争背后的所有始作俑者,推波助澜者,以及本来有能力阻止它的发生,却没有那么做的放纵者,他们应当为每一个被这场战争所牵连到的不幸者负责。
战争是很残酷的,它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事情,而是代表着真实的流血与牺牲,每个人都应当敬畏它,排斥它,虽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作为一直以来都被时代的潮流无情玩弄的寻常人,更加应当畏惧它,更加应该联合起来,尽全力阻止它的发生,去珍惜自己现在的生活。
这一战过后,幽州历经了数十年时间,在朝廷的大力扶持下,才终于建立起来的,四通八达,方便了军民的驿站网络,也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不过重建的事情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幽州就好似一颗坚韧不拔的小草,虽然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残酷的风吹雨打,但在雨后的彩虹下,它正在努力地恢复着自身元气,哪怕速度缓慢,却仍旧可以见识到它旺盛的生命力。
这也是幽州人的普遍性子,要想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生存下来,他们必须坚韧得像一棵草,只需要一点点的雨露,就足以活下来,并且绽放出完全不输鲜花的蓬勃朝气。
和平来之不易,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过好在凉国终于还是赢了。
幽州现在名义上的领导者是右将军罗惊云,但谁都清楚,下一任大将军的人选,必然是陆登云,因为这位年轻的小将在这场战争中所爆发出来的强大实力,包括后续的潜力,以及在家国危难的时候,独自一人扛起压力与责任的胆气,都是远超旁人的。
更何况他本就是已逝左将军裴正阳的义子,根正苗红,又深得下属的拥戴,而且还得到了右将军的鼎力支持,资历,能力,人品,忠诚,方方面面,都是上上之选,在幽州无人能够跟他抗衡,哪怕之后朝廷改了编制,将幽州变得与燕州一样,都是以地方文官为主,武将为辅的模式,陆登云也必然会是未来幽州军新的精神领袖。
有陆登云的帮助照料,顾玄等人这一躺回家的路走的很是顺利,最起码比他与靖龙二人
来时要顺遂多了,再无忧心什么流窜的马匪,虽然也是一直餐风饮露地在野外赶路,但毕竟随行有人照顾,还是要方便和舒坦多了。
只是顾玄这心,却一直都静不下来。
不是什么近乡情更怯,而是因为人一旦闲下来,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思考很多很多的东西,思考那些以前忙的时候,没有时间去思考的一些东西。
关于人生,关于离别,关于得失,关于过去,关于现在,也关于未来。
顾玄仍旧骑着那匹陪着他辗转三国,劳苦功高的呼兰神驹,只可惜,这原本是顾苍特意赠允靖龙的那一匹,至于属于他的那匹,早就已经死在了燕州边境的山里,同样留在那的,还有他的一只眼,以及一些曾经的情绪与坚持。
马儿不停地往前迈步,背脊随着蹄子的抬起和落下而起伏不断,可他的身形却如一座高山一样屹立不动,只是他的思绪,却早已随着风,飘飞到了远方。
很多事,确实只有经历后,才能真正感受到一些东西的。
回京的途中,顾玄还特意带他们去了一趟马家村,只是曾经盛极一时的村子现在已经彻底地消失了,就只剩下一些能够证明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残垣断壁。
村子里的房屋几乎都被摧毁了,包括那座让他们结缘,位于村子正中心的马家祠堂,附近的田地也都荒废了,杂草丛生,好似一下子过去了十几年。
没办法,这地方本来离战场就近,蜀军和幽州军投入的兵力又很多,被战事所牵连到是很正常的事情,由于整个村子都已经被毁于一旦,也没有太多的痕迹留给他们复盘,说不定当初从马匪的手上侥幸活下来的那批人,后来也没有真的回来努力将村子重建,而是直接各奔东西了。
饶是马家兄弟俩在黄沙县打拼的这些日子里,已经见多了真正的生死离别,而且在经历了不少大场面后,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两个什么事都畏畏缩缩的泥腿子,心志变得愈发坚定,连陆议都称赞有加,可望着眼前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故里,仍旧是忍不住潸然泪下,呜咽不止。
两兄弟知道,从今往后,他们真的就只能相依为命了,因为他们的根已经没有了,这世上,也不知还有无他们的亲人存世,但那已经不重要,他们彻底地和过去告别了。
之后的路途,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开始变得愈加沉闷,包括靖龙在内,所有人似乎都藏着一些心事,不愿开口。
出走了将近一年,顾玄终于在这个冬季的开头,回到了京城故乡,这座帝都依然繁华如旧,凉州战场大获全胜,幽州许锦棠带兵抗击蜀军,成功驱逐外敌的消息,很早便已经快马加急传回了帝都,再加上得益于顾苍努力推动发展的民报,就连凉国各地的民众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些来自前线的消息,这就导致很多本来都已经在偷偷往更南方迁徙的人家,陆陆续续地又都回来了。
除开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了过往一切的人,现在整个大凉的百姓,商贾,官员,都在享受着独属于他们的欢庆时刻,通宵达旦,喜庆的锣鼓声,欢呼声,响彻云霄。
不光是平日里常年开放,供人进出的两道偏门,破天荒还开放了只有在重要人物出入时才会打开的正门的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然是络绎不绝,等候查验,排队入城的队伍,从大门一直排到了一里开外。
按说一下子开
了三道门,排队的队伍不该如此漫长才对,这却是因为门口检查得太仔细,这才导致堵塞了这么多人在这里,盖因为敌人战败之后,要防止对方狗急跳墙,来帝都进行一些报复性的刺杀,所以京城的核查反倒是变得愈加严厉了起来。
摩罗贝提骑着马,还在远处,几番眺望之后,忍不住感叹道“我们罗刹族以前还真是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城池,简直堪称神迹,绝对是大漠里万万不可能建造出来的,排队的都有这么多人,里面的人又该有多少呢,我们归顺朝廷,实在是明智之举。”
可不是,眼前这座城池,哪怕还隔着这么远,也好似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样,因为其实在是太过巨大了,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座盘庚在地面的厚实山岳,对比而言,他们罗刹族的所谓城市,也就是凉国一般村子的水准罢了,可整个大凉有多少个村子呢,只怕数都数不清。
见识到了如此雄伟的城池之后,摩罗贝提方才明白双方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们若一门心思还要与大凉作对的话,那真的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了。
这时,陆议突然开口提议道“王爷,您看咱们是否要去前面找守卫行个方便?”
顾玄乃是皇亲国戚,天横贵胄,当然有这个权利行个方便,更何况他们有朝廷的文书,换句话说,这是有朝廷的旨意,怎么都可以越过跟这些平民们一起浪费时间排队的选择。
可顾玄还没说话呢,靖龙却是插嘴道“先生此言差矣,王爷此次回京,势必会引得万众瞩目,所以一开始还是低调一些的好,省得一开始就引起外人的注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后面的事就很难办了。”
陆议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眉头微蹙,后面的马家兄弟俩也没有发言权,就只是默默地赶着马车,马车上面的都是扎营必备的一些干粮等等,毕竟这一路上基本都是在郊外,还是需要一座马车休息的。
顾玄思畴片刻,开口道“靖龙说的有道理,虽然本王亦想尽快回京,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想想回京之后,应当如何。”
他们此次回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也要从太多人的手中夺走利益,作为突然崛起的新兴势力,这势必会引得很多人反感,要想真正站稳脚跟,拿到顾苍留给他的遗产,就需要一个完整可行的计划,岂能随随便便拿着东西就闯进去,这样反倒是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如果安静排队,城里的人倒未必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
陆议叹了口气,只能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便如此吧。”
一行人一边等,顾玄和陆议两人就在一旁商议着进城之后该做的事。
队伍移动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毕竟也是在前进的,两个时辰之后,头顶的日头都已经西斜,才终于是轮到了他们。
城卫军已经被换了一批,最起码顾玄等人都眼尖地发现这些人不是之前那些平庸的货色,看他们矫健的身姿,锋利的眼神,都明白不是寻常人,前十三年几乎年年都参与了皇室秋狩的顾玄,更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都是狻猊卫的人,只是衣服穿的普通了些,但仍旧可以看出一些痕迹,这些痕迹都是下意识的,而且很难被抹除和刻意地规避掉。
顾玄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由马家兄弟上前,递上了通关的文书碟子以及他们的凉国身份证明。
。
第九十七章 尚书大人()
替换掉了原本归属于京兆府的城卫军,镇守在这城门口,做这种不入流的检查活计的人,居然都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大凉名头最响,却又最为神秘,隐藏得最深,甚至一直到这场南地大混战的最后,都没有被启用的狻猊卫,看来朝廷现在对于京城的安全问题十分重视,既然这样,那他们就更不能仗着自身的权势去硬闯了,别说凉国向来都不管这些什么二世祖的身份,就说谁敢在这时候生事,那就是往刀口上撞的,会产生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就这一处城门口,起码就有上千守军,戒备极其森严,打头这人伸出手,接过了东西,一边低下头,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通关文牒,细细地查验着每个细节,一边沉声向马家兄弟问道“你们打幽州来的?”
人生第一次来到这京畿重地,又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雄伟的城池,而且还是第一次见到气势这么足的城卫军,马家兄弟俩哪怕经历了之前那么多的历练,却也不可能做到宠辱不惊的程度。
一到了对方的面前,再被这么一盘问,这气势上就弱了不止一分,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都有些瑟缩,身子都僵硬了许多,若是再让他们强行去解释,不定没事都给弄出事端来。
见此状况,靖龙赶紧主动走上前去,替二人向对方解释道“我们原也是京城人士,只是后来去了幽州,本想早点回来,可前些日子不是战乱么,就被困在了那边,如今咱们大凉胜利了,才得以返乡。”
靖龙虽然的确是幽州人出身,但他在京城一待就是二十年,这京畿的口音说得很是标准。
那人听到这口标准的京腔,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了靖龙一眼,随即瞳孔便微微一缩,表情也是变了一些,想来应该是看出了些什么。
想这骁骑卫和狻猊卫本就算是同僚,只不过是一主内,一主外而已,两者之间没有太多的竞争关系,相反,为了更好地保卫京城和皇室的安全,时常还有合作,比如说每年例行的秋狩,两边都会出动很大一部分人手,这一来二去,互相有些认识的熟面孔是很正常的事。
再者靖龙又算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一位,他虽然只是普通骁骑卫,并无更高的官职,却得以被陛下垂青,并且赐名,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宠,这在军中也是素有威名,对方如果是认出了他,也不奇怪,更何况军人的身上本来就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旁人未必注意得到,可彼此之间,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只是不知对方到底是认出了他的军人身份,还是真的认出了他这个人
那人虽然看着像是认出了一些什么,但他的语气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旧例行喊话道“不管你们打哪儿来,是什么身份,但在这,朝廷的规矩就是天!看见两边的牌子了么,马和车都走这边,人去那边,分别接受检查!”
顾玄等人自然乖乖听令,然后又分开去往排队的地方接受检查,其实他们通关文牒和身份证明的方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摩罗贝提的身上,这样一个外貌,肤色都迥异他们凉国人的“人”,不好好盘问一番是不可能的,最后只能说他是顾玄买来的奴仆,又好生地查验了一番之后,才得以成功地通关。
有惊无险,总算是全部都成功地入了城,却没想到,当他们一行人刚刚才走过了漫长的甬道,就见穿着一身低调素雅学士服的夜知槐,正带着一个仆役,赶着一辆马车,就等在城墙边上。
“王爷呀!您总算是回来啦!”
夜知槐这第一眼看过去,差点都没能认出来,不过他到底是一部长官,为官多年,涵养极好,城府极深,这面上是不见丝毫的惊讶或是疑惑,反倒是变得愈加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的老友见面了。
顾玄见状,眉头轻轻一挑,显然也很是意外,因为自己等人已经如此低调了,怎么夜知槐还能够
“刚好”等在这里呢,这只能说,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人看在眼里。
再换句话说,这京城里面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心念如此,但顾玄还是非常从容地走了上去,毕竟在这座京城里,暂时来说,夜知槐好歹还算跟自己亲近一些,其他人,那是完全没交情的,与其跟其他陌生人打交道,顾玄倒更愿意和这个自己一直讨厌和排斥的夜大人聊聊。
夜知槐也不矫情,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行那不合时宜的大礼,而是随之一伸手,先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然后和顾玄一起走进了马车里,再合上了帘子。
最不清楚状况的马家兄弟和摩罗贝提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至于另外两人,一个本来就认识夜知槐,而另外一个早已修得宠辱不惊,根本没有意外的样子,依然是那般的丰神俊朗,倒是引得不少妇人频频侧目。
马车里,两人相对而坐,不等对方向自己施礼,顾玄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夜尚书,出什么事了吗?”
顾玄与之前那个完全不敢争的自己从心态上对比,就已经是截然不同了,现在的他,对于这位尚书大人的主动示好和帮助,不再选择排斥,因为他清楚,自己的确需要对方的帮助,绝不能因为个人的喜恶而耽误了二哥最后交允他的正事。
他知道,对方既然会换上寻常的便装,特意打扮了一下,专门等在这里,那肯定就是有事,再加上这种地方也不是好长久闲谈的地儿,所以他就单刀直入,直接问了。
夜知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过来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看,道“王爷,您可知道,您现在已经成了京城新一代的风云人物了?”
顾玄面不改色地回应道“何解?”
夜知槐先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解释道“下官斗胆先为您细数一下您立下的功劳,这治理一县之地不必多言,吏部的本子上都记着,咱们暂时只说战功,您先是代表我凉国出面,成功地劝降了屡次侵犯幽州边境的罗刹族全族,一举拿下了大漠飞地,幽州燕州战事岌岌可危之时,您没有选择退回安全的后方,而是留守原地,遣人去往燕州狙击了卫晋联军的运粮队,力斩卫国大将军呼延实,这凉州之战的胜利,也得有您一份大功劳在里面吧,至于幽州呢,您借了那陆登云一批兵马,力战蜀队,又收服了很多原幽州的兵马,虽然许锦棠的事朝廷尚未下定论,但世人心中自有计较,而后您又亲自带兵深入卫晋两国的腹地,连取两国京城,迫使他们投降,彻底灭了卫晋两国,就这几份功劳算下来,您知道得有多大么?”
顾玄倒是没有去考虑这些,他只是在思考,这究竟是朝廷的消息确实太灵通,还是二哥早就安排好的,不过他并未太过惊讶或者警惕,因为他既然会回来,就知道他总要面对这些。
“呵,夜大人是吏部尚书,这论功行赏的事,夜大人是最清楚的,本王却是不知,还望尚书大人能够为本王解解惑。”
夜知槐的心中有些尴尬,知道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没来由地防着自己,不过无妨,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博取对方的信任,于是转移开了话题,继续道“这功劳究竟有多大,暂且不论,总之是一份足以让任何人都眼红的功绩。”
夜知槐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侃侃而谈道“下官先斗胆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陛下的六个皇子里,二皇子,也就是太子薨矣,而大皇子与四皇子不说这一战未立寸功,他们事后能不被何家牵连就算好的了,至于三皇子,早就已经被许家牵连,连后宫那位娘娘都彻底失势了,只剩下一个六皇子,才华,功绩,都不出众,又如何能跟您抗衡呢,更何况陛下一向对其很是冷淡,换句话说,如无意外,您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太子人选,是未来的储君!但您在京城却毫无根基,您是一个新
人,您上位了,对大家有什么好处呢,而且有很多人,早就已经和其他几位捆绑得太深,若不伤筋动骨,是解不开了,先前对那位没办法,可现在要动您还不简单么,所以下官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您提个醒儿的。”
这些话,都是实话,也是夜知槐的真心话,虽然为臣者,不应当这样去谈论帝王家事,尤其夺嫡历来都是帝王之逆鳞,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