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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擦了擦眼角，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
“死的好啊。”华雍望着车队的残骸，神游物外，低声呢喃“老夫的孙子，就是被那孬子治安队长害死的”
巴莎苗寨。
苏默走的这几天，灰疫病越发猖獗。
村寨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病倒了，起先只是咳嗽，现在浑身乏力、浮肿，病的下不了床。
最可怕的不是病情，而是谣言。
不知谁是先开始传的，有人说“死去的人会复活，加入丧尸的行列。”
村寨里，健康的人只剩下两成，如果这个谣言是真的，那么，他们将要面临四倍数目的丧尸。
于是，有人提出了一个残忍的建议“先下手为强。”
“放你妈的屁，只要我还在，你们就休想碰我爹一根指头！”果基格隆站在家门口咆哮，老村长也病倒了。
果基格隆身为猎人首领，兼任部落的头人，威信不低。
他这么一吼，许多人就被镇住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怕果基格隆。
一个上了年纪的长发老妪走出来，她是果基格隆的姑姑，也是临时选出来的代理村长。
老妪道“大侄子，手足相残的事，咱们也不愿意做，但是一旦发生尸变，谁负的起这个责任？”
果基格隆被问哑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样吧。”老妪道，“咱们各退一步，我们不会伤害老村长的，你也别拦着我们。”
果基格隆警惕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老妪摆摆手，安抚道“大侄子，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想给你爹戴个手铐，以防万一。”
“这怎么能行？”果基格隆声音颤抖，“我爹都病成那样了，你们还要给他戴上手铐？”
“不行，绝对不行！”果基格隆固执的道。
“不行也得行！”老妪把手里的拐杖，重重的一顿地，立即有两名大汉挺起胸脯。
老妪阴侧侧的道“来人啊，格隆多日未眠，脑袋已经不清楚了，带他下去休息。”
“是！”
第四十章 归来（）
果基格隆臂力惊人，两名大汉根本拉不动。
老妪淡淡的看了眼，又点了四名大汉子“你们上去帮帮。”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六个人一起围攻？
没一会儿，果基格隆就落了下风，被那六人合力拖开。
“走，咱们进去。”老妪拄着拐，带着一帮人，正要闯进屋。
突然，枪响了，正迈过门槛的老妪吓得脚一抖，差点绊倒。
“谁开的枪？”老妪稳住身形，眯起老眼，扫来扫去。
“是我，苏默。”
此话一出，众人如潮水般分开，露出那位面容冷峻的青年。
苏默虽是外人，但他带着村里的青壮年，打了几场硬仗，干掉的丧尸不计其数，他的威信，比起果基格隆，只高不低。
“苏默，你终于来啦！”果基格隆激动的大呼小叫，“快阻止他们，我爹病倒了，他们想要我爹的命！”
老妪阴阳怪气的道“大侄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这是为了大家好。”
苏默隐约明白了什么，问道“怎么回事？”
老妪突然变脸，很不客气的厉声道“姓苏的，我们巴莎苗寨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苏默目中，闪过一丝戾气，这老太太，实在不识好歹，苏默恨不得把她崩了，一了百了！
不过这只是想想罢了，于情于理，苏默都不能这样做。
真要这样做了，不但没法解决问题，苏默还会从巴莎苗寨的英雄，变成寨子的敌人。
虽说如此，可苏默向来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当即反唇相讥“外人这个词，真是可笑！我们大家同为人类，有着共同的敌人，你不去对付丧尸，反而分什么内外，老太太，你精力过盛的话，就去对付丧尸吧”
老妪活了一打大把年纪，仗着辈分倚老卖老，威风惯了，谁敢这样对她说话？
她气坏了，举起拐杖朝苏默一指，恶狠狠的道“给我掌他的嘴！”
人群不动，像没听见似的。
老妪的脾气有多坏，他们早就有所领教，而苏默虽是外人，却是个说打就打的狠辣角色，没人愿意卷入两人的争斗。
只有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忠实的履行命令，他是老妪的亲孙子。
嘭！一颗子弹射在那人脚下，打的火星一冒。
苏默毫无诚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太紧张，走火了。”
寨子民风彪悍，那年轻人胆子也大，遭到攻击，马上去摸背上的火铳。
苏默高声道“你敢摸枪试试？”
年轻人的手，僵在了半空，苏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众人皆知。
老妪见制不了苏默，就把矛头指向其他人“我这都是为你们好！你们却听信一个外人，万一耽误了时机，等病人死了，变成丧尸起来咬人，我看你们一个个怎么办！”
人们议论纷纷，老的少的都开始骚动起来，大有一扑而上的趋势。
苏默面不改色，一针见血的道“谁说死人会变成丧尸？那只是一种病毒，不是什么诅咒！”
“呵呵。谁知道，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多的去了。”老妪讥笑道。
苏默道“真要是死人复活的诅咒，你们的祖宗，早就从棺材板里爬出来了。”
虽然寨子里，古老相传，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但人们见苏默说的有鼻子有眼，都不住的点头。
老妪不甘的道“万一呢？万一死人也会变成丧尸呢？”
苏默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没关系，只要让病人不死就行。”苏默转身请出一位唐装老者，“华神医，该您出马了。”
不得不说，华雍医术了得，卖相极佳，他一出面，众人就都被震住，这是从哪请来的医生？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老妪却道“苏默，你以为随便找一个不入流的赤脚医生，就能糊弄过去吗？”
这下苏默真的恼了，在末世，一般的幸存者团队，有个会打针的小护士，就谢天谢地了，我请了一名医生来，你还挑三拣四。
苏默正要发作，人群中，突然有人激动起来，惊呼“您、您难道是华雍，华老先生？”
“不错，正是老夫。”华雍矜持的抚了抚胡须。
“原来是老神医！”
人群哗然，华雍这个名字，在云藏高原那是响当当的传奇，即使偏僻的巴莎苗寨，也有所耳闻。
“咳。”苏默清了清嗓子，“华先生，病情危急”
“哦哦，看病看病。”
华雍无愧神医之名，给老村长把把脉，望望气，问了几句病情，操起纸来，思考了片刻，便笔走龙蛇，开出了一张药方。
“按这个剂量，早晚各一份。”华雍道。
至此，老妪知道再无扳倒苏默的希望，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有了神医驻村，寨子里的士气高涨，苏默的威望，也与日俱增。
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调理了**天，村子里的病情，才逐渐好转起来。
灾变后第九十五日。
冬天到了，北风怒嚎，天上飘起小雪。
八面以铁舰木为原材料的木盾，也制作完成。
冬天带来了寒冷，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等天气再冷一点，水结成冰，在野外游荡的丧尸，就会被冻住，它们的威胁将大幅度的降低。
果基格隆奉命，把村里最顶尖的猎人召集起来，此时他们就站在苏默面前。
“是时候来一次远征了。”苏默道。
村民得到消息，自发的来到村口，为他们送行。
送鱼的送鱼，送腌肉的送腌肉，苏默一再解释，他们已经带足了口粮，村民依旧不依，将耐放的腌制品和干粮，一股脑塞进装甲车。
“苏默消灭了丧尸，又赶走了灰疫病，他是咱们村的救星，不能让救星饿肚子。”村民们如是说。
果基格隆嘴里叼着一个窝窝头，口齿不清的道“切，我还以，都是给我吃的咧。”
老村长提了根拐杖，把儿子撵的鸡飞狗跳“吃吃吃，就知道吃！”
柯北河三步一晃的走过来，背着手点评道“嗯，民心可用！”
然后他笑着问苏默“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屁！尽添麻烦。”苏默骂了一句，走了。
柯北河像是发现了火星，拖着下巴思考“唉哟，这小子莫非是在害羞？”
苏默钻进装甲车，正要把车门关上，突然一阵风，然后车里头就多了一个人。
少女占据了副驾驶座，双臂抱起，目不斜视。
本来想坐这个位置的果基格隆，只好灰溜溜的到后边去了。
苏默古怪得看了少女一眼，少女的性子就像幽谷青莲，淡泊宁静，无拘无束。
他本以为少女是不会来的，所以就没叫她。
果基苏薇瞥了苏默一眼，道“凯册。”
兴许是在寨子中呆久了，少女也学会了说话。不过她只会说很简短的句子，而且发音不准。
“好好，开车。”苏默回过神来，轰隆隆的装甲车，出了村寨，向遥远的西北进发。
旅途是枯燥的，偶有丧尸挡路，也被装甲车撞了个稀巴烂，根本轮不到猎人动手。
“咦，那有个加油站！”果基格隆指着路边。
“戒备。”苏默道，他把装甲车开进加油站，车上的猎人，则纷纷检查枪械弹药。
七分钟前，装甲车还远在数千米外，苏默就发现这个加油站了。
这座加油站很干净，地下油罐是满的，地面上也没有丧尸。
不过，有一个衬衫男，躲在值班室的柜台底下，鬼鬼祟祟的向外窥探。
苏默下了车，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向加油机走去。
等走近了，苏默突然改变方向，直奔值班室！
他怎么发现我的？衬衫男吓了一大跳。
不等苏默接近，衬衫男就下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他主动跳出来，手里举着一物，大吼“都不许动！”
苏默刹住身形，衬衫男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大拇指正压在打火机的按手上。
就是那种一块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实在太不起眼了，苏默之前竟没注意到。
“怕个球，看俺一枪毙了他！”有一个猎人抬起枪。
“停！”果基格隆赶紧拦住他，“这里是加油站，禁明火的，你想大家被炸死啊？”
衬衫男眼睛一亮，“你们有枪？”
他舔了舔舌头“太好了，把枪都交出来！”
一个猎人忿忿不平“这是咱们的枪，凭啥给你？”
衬衫男晃了晃打火机，狞笑道“反正我烂命一条，你们不给我枪，我就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又是这种贪婪的嘴脸。苏默脸色阴沉“给你枪，你有命用吗？”
“关你屁事？”衬衫男骂了一句，突然注意到苏默身旁，有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三个月来，衬衫男连一头老母猪都没见过，突然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衬衫男贪心大起，指了指果基苏薇“就她！你们把枪交给她，然后让她送过来。”
“不行！”果基格隆大怒，这这个混蛋畜生，他想要把妹妹当人质啊！果基格隆怎会答应？
第四十一章 汽油远征队（）
“不行我就拉着你们一起去死！”衬衫男狞笑道。
他笑着笑着，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衬衫男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却见那亭亭玉立的少女，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眼神，怎么看着像猫盯老鼠？衬衫男心虚的想。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苏默摸出小刀，脱手而出。
一点寒芒闪过，小刀正中衬衫男的手背，深深的插进骨头。
剧痛让衬衫男惨叫了一声，打火机也掉在了地上。
他不顾疼痛，连忙去捡。
少女脚下一动，整个化作一道黑影，与衬衫男擦身而过。
衬衫男还保持着捡东西的姿势，脖子上慢慢的裂开一道血线，血线越裂越开，变成一道沟壑。
地上的打火机，他是永远捡不起来了。
果基格隆心说，老妹这么彪悍，怕是要嫁不出去啊。
不过他又瞥了一眼苏默，陷入了沉思。
灾变后第九十八日。
在路上跑了两三天，四千多公里，苏默一行人，终于来到边陲之地，西疆。
西疆向来是苦寒之地。当苏默几人到达时，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
放眼望去，遍地银装素裹，一切污垢，都被大雪覆盖了。
公路荒废已久，路上的积雪无人清理，连配备了八个大轮胎的装甲车，跑起来都格外吃力。
果基格隆看向窗外，咋舌道“好大的雪，我还是头一次见。”
苏默道“把衣服穿厚点，手套、帽子都要戴上，这里冬天，能够冻死人。”
装甲车在路边停下，苏默拉开驾驶室的车门，狂风夹杂大雪，立刻灌了进来。
一时间，众人眼前雪花乱舞，耳边尽是风声。
果基格隆跟着下车，一脚踩进齐膝的深雪里，废了老大劲才拔出来。
“这种鬼地方，真的有油田么？”果基格隆说话时，嘴里碰着热腾腾的白雾，一会儿就被大风吹散了。
他左看右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别说油田，连加油站的影子都没有，整个世界，都被白色统治。
“没有。”苏默道，“油田在沙漠里。”
果基格隆疑不解“那我们来这里干嘛？”
苏默从车上提了把铲子，又搬下一个大桶。
“沙漠里缺水。”苏默说道，将一铲子雪，倒进桶里，“雪融化就是水，不要白不要。”
“也是。”果基格隆点头，跟着一起铲雪。
铲了几桶雪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果基格隆窝在相对暖和的车厢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哈哟喂这里真安静啊，一只丧尸都见不着，它们都去冬眠了吗？”
“可以这么说。”苏默道，“丧尸不比人，不会想法子取暖。你看前面。”
果基格隆闻声望去，只见一头丧尸立在路边，身上堆满了雪。
仔细观察的话，依稀可以发现，在雪的下面，丧尸穿着一件长袖单衣，夏末秋初的款式。
显然，自从灾变爆发，变成丧尸以后，它的衣服就没换过。
装甲车开了过来，那头丧尸喉咙里发出一串呼噜呼噜的闷响，却没有扑过来，只是徒劳的摆动手臂。
果基格隆奇怪，多看了一眼，原来丧尸的脚埋在雪下，和大团大团的雪冻在一起。
车向西开了一阵子，苏默忽然面色一变。
漫天飞舞的雪花，使视野变得相当差，苏默的透视和远视异能时刻开启，本来是为了看清公路，现在，他却发现一个了不得的事情。
在千米外的另一条街上，有一家拉起了铁栅栏的公司。
公司门口，摆了几台笨重的柴油发电机组，刷着瓦蓝色的烤漆，下面的排气管冒着腾腾烟雾。
在公司的门楼顶端，几个霓虹灯的牌子一闪一闪，组成一行大字“塔中木油田勘探开发公司分部”。
苏默运足目力，再仔细一看，视线渗入建筑物的内部。
不看不要紧，里面竟有不少幸存者，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苏默感到古怪，不动声色的调整方向盘，向那边开去。
过了一会儿，巨大的噪音传来，声音之大，就像好几个建筑工地，同时施工。
那是柴油发电机组全力运行，所发出的声音。
车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异常，果基格隆望着楼顶的牌子，念道“塔中木油田勘探开发公司乖乖，塔中木盆地那块儿，好像是大片沙漠吧？怎么搬到这来了？”
“不清楚。”苏默道，他发现地底下，埋着错综复杂的输油管道，这些管道自西南而来，正是塔中木油田所在地。
开发公司的大后院，一帮穿着皮袄、戴着皮帽的男人，围着大圆桌吃吃喝喝。
大圆桌中央有个洞，洞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盆，洞上面架着一只全羊。
这只羊还没熟透，男人们却等不急了。
文明点的，用刀子切，其他人直接上手撕，一只全羊被扯的只剩骨架，连羊眼珠子被人挖去吃了。
有一人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全羊宴，道“尼加提，外面来了一辆车！”
尼加提用小刀抠出牙缝中的肉丝，丢回嘴里头，嚼了两下，习惯性的问道“什么牌照的车？”
“没有牌照，是一辆装甲车。”
“哦？”尼加提抖了抖茂密的卧蚕眉，来了兴致。
大院里温度不低，火盆熊熊燃烧，再加上满肚子羊肉，身子燥热燥热的，有个伙计摘下皮毛，露出青皮大光头尼加提，要不做了他们？”
尼加提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训斥“西日阿洪，你太急躁了！这么急着咬人，也不怕崩掉你的大牙！”
“尼加提教训的是。”西日阿洪低下了光头，眼底却闪过一丝愤怒之色。
“走，跟我去迎接客人。”尼加提在这个小团体中，极有威望，他大手一挥，院子里的人便都跟了出去。
出了院子，穿过大厅的时候，惊动了不少了人，有一个丰胸细腰的维族少女问“尼加提，出了什么事？”
尼加提见到少女，行了一礼，恭敬的回答“帕夏汗，来客人了，我去看看。”
“真的？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后的幸存者了呢。”帕夏汗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爱猫。
“不会的，还有其他人活着，他们只是没胆子出来而已。”尼加提哼了一声，对那些躲起来的人嗤之以鼻。
帕夏汗见尼加提越走越远，忙叫了一声“等等我。”
她拎了一根长鞭，风风火火的下了楼。
这家公司占地不里面住了有千把人。一听说有客人上门，都跑去凑热闹。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一道人海。
尼加提率着众人，来到门口，只看到一辆军绿色的庞然大物，停在路边。
“这车不赖。”尼加提赞叹道。
西日阿洪却冲着装甲车叫骂“都出来说话，躲在乌龟壳子里头算什么，没脸见人么？”
西日阿洪主动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