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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如听了心下一惊,她站起身来走到两人的身前,眼中不知何时也蓄满了泪水,她伸出手欲将雪照扶起来,雪照却再次叩首拜倒在地上,声音坚定地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若不同意雪照的请求,雪照只能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凌如眼睛里有一丝悔恨和动情,她转头看向皇上,似乎在征求皇上的意见。
皇上的眉头紧锁着,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着殿门口站着的太监高声说道,“传我的旨意,即日起废除乐籍制,禁止再将罪民、战俘等群体的妻女及其后代籍入专门的乐籍名册迫使其世代从乐,提高乐师地位,宫内外的乐师可以同外朝官员一道晋升。”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雪照这边,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琬燕郡主赐婚给太常寺协律郎霍青,琴待诏于雪照,封和兰郡主,明日起程赴北方和亲,不得有误!”
躬身侍立的太监早已全部记在心里,等皇上说完,他立即高声答道,“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皇上的话音一落,琬燕愣愣地坐倒在地上,心里如刀割一般难受,身旁的雪照却以手枕头,叩首拜道,“雪照代天下乐师谢皇上圣恩!”
云翼也愣住了,他几步奔到皇上的身前,脸上全是痛苦之色,跪下说道,“父皇!国家有难,本该我等男儿战死沙场,为国立功,为何派雪照一个弱女子前去和亲?我朝颜面何存?父皇,求你收回成命,云翼愿意即日披甲出征,不将那些贼寇杀个干净,云翼定然不回来!”
“云翼!”凌如怒喝道,“你疯了?胡言乱语些什么?你父皇做这样的决定自有他的考虑,你年纪尚浅,前朝事情懂些什么!”
“云翼,”皇上低头看着太子,眼中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考量,沉声说道,“今春北方大旱,民不聊生,庆将军出征平乱的军饷已耗了国库不少银两,实在是不宜再动兵马,但北方贼寇不断骚扰边疆,若不暂且安抚他们,又恐百姓不得安生,因此,只有用权宜之计,保我朝边境暂时安稳。待到大旱过去,国库充盈,不用你说,我也会打得他们不敢回头再犯我边境!”
云翼脸上浮现出无尽的绝望,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虚无,他终是没能保护好雪照,今后还将身处这深宫之中,享受着用自己最爱的女子之身换来的片刻安宁。
凌如转身将雪照扶起来,眼中全是感激,她的声音变得平和温婉,说道,“雪照,之前是本宫一直误会你了,你是个好姑娘,心里装的是别人,是天下,本宫自愧不如。”
第一百九十四章 雪照启程和亲()
当晚,琬燕和雪照住在一起,同她依依惜别。
琬燕的眼睛已经哭红了,她问道,“雪照,你这次去和亲,还能再见到林公子吗?”
雪照神色有些黯然,说道,“我不会让他认出我来的,毕竟他们都不会知道和兰郡主是琴待诏封的。”
“为什么?”琬燕不解地问道,“你不想再同他见一面了吗?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雪照轻笑道,“如果他知道是我,肯定不会让我去和亲,但是家国之危又岂能和儿女之情相提并论?”
琬燕的心又沉了下去,雪照为了她和霍青,把自己全然牺牲了进去。
雪照又问道,“琬燕郡主,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琬燕看着她说道。
“去找太医,帮我配一副药,让我的嗓子变声。”雪照的神情坚定,声音沉稳。
“做什么?”
“这样我才能逃过他的眼睛。”
琬燕愣愣地看着她,半晌,她点了点头。
边境情势紧急,雪照第二日就要启程,当夜,整个内庭为了雪照和亲的事准备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皇上指派了外朝李将军护送雪照去北方边境,而太子云翼自请将和兰郡主送出城,皇上也允准了。
一行车马兵士奴仆百余人拜别了帝后,出了皇宫,一路向北出城而去。
云翼一直没有说话,他的马只是前前后后地伴在雪照马车的前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片空洞茫然。
出了北城门,该是太子返回的时候了,雪照坐在马车内,听到云翼在车旁轻声说道,“雪照,你下车来,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雪照心头一缩,想要出声拒绝他,却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便提起裙裾,打开了车帘。
云翼已经在马车旁站着了,他向雪照伸出了手。
他仍是衣衫飘逸,眉目清朗,只是经过一夜无眠,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睛里都是血丝。
雪照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李将军走上前来,云翼对他说道,“李将军,我和雪照要借一步说话。”
李将军对昨日的事情也有耳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拱手说道,“请殿下不要做让臣为难的事。”
云翼只看着雪照的脸,说道,“放心,我会把她安然送回来的。”
李将军听了无法,只得退后了一步,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向不远处的丛林走去。
春日莺飞草长,虫鸣鸟语,林子里有徐徐的清风拂过雪照的发丝。
云翼在林中一片空地上站定,看着雪照的眼神里全是痛苦和不舍。过了半晌,他从衣内拿出一只如意样式的物件放在雪照手里,说道,“雪照,这柄如意暗藏着一把匕首在内,是我自幼随身带着防身的,”他又拿出来一个精巧的瓷瓶递给她,“还有这瓶毒药,你把它们都带上,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等着有一天,我去把你接回来,好不好?”
雪照看着云翼眼中期盼的神情,轻声说道,“太子殿下,雪照早已经有了心上人,此生即便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再回宫里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再挂念雪照了。”
云翼眉头一凛,问道,“你的心上人,是那个叫修远的人吗?”
“太子如何知道?”雪照心下一惊,看着他问道。
“我从秋雨楼将你救出来的时候,你曾经喊过他的名字。”云翼的眼睛看向远处。
雪照低下了头,原来他早就有所察觉,那为何还对她照顾有加,不曾透露过分毫。
云翼又问道,“雪照,如果没有他,你会选择我吗?”
雪照的笑容有些苍白,说道,“太子殿下,这世间哪有这许多如果,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动情了便是一辈子,无法回头。”
云翼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喃喃地重复道,“动情了便是一辈子,我又何尝不是呢。”
雪照握着手里的如意和药瓶,说道,“无论如何,雪照会永远记得太子对雪照的照拂,还有……情意。”
云翼突然猛地将雪照抱在怀里,声音低沉嘶哑,说道,“别说拒绝我的话,我会一直等着你。”
雪照的手臂隔在二人中间,过了好一会,她伸出一只手轻推了云翼一下,说道,“殿下,雪照该启程了。”
云翼的手臂慢慢地松开,雪照向他行了一礼,说道,“殿下保重。”
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丛林,上了马车,再也没有回头。
李将军有些担心地往林子里看了看,又嘱咐了几句跟着太子来的侍卫,随后一声令下,和亲的队伍慢慢地向前行进。
云翼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队车马消失在原野上,泪水肆虐了一脸。
林修远和庆延年正在大帐里同众将商量攻城之策,林修远说道,“和兰郡主和亲只是权宜之计,此番我们不仅要通过和亲将凌远换回来,还可以借此机会,杀进城中,干掉蛮夷首领夏荆。”
众人听了低头沉思,有位主张退兵的校尉说道,“末将以为,敌方闭城不出,我军久攻不下,眼看粮草就不充足了,救出了凌远副将之后,不宜再做耽搁,应该立即撤兵啊!”
另一名将士也随声附和道,“是啊,若是计划不成,坏了和亲大计,那我等恐怕吃罪不起啊。”
庆延年沉思了片刻,问道,“大哥可有什么好计策?”
林修远转头看着他,沉声说道,“我有一种药物,闻之有异香,普通人不能识别出来,只会以为是常见的香料。和兰郡主进城前,在她的马车上缀以香囊,留出一个小孔,香料会编洒在经过的路上,到了夜间,我独自一人潜入城里,若我杀掉了夏荆,就给你们放出信号来,将军可带兵攻城,若我没有返回,将军就按兵不动,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成则破,不成就退兵。”
说着他又看向座下持反对意见的几人说道,“若是事不成,林某自会让夏荆以为此次行动是我一人所为,同大军无干,夏荆是不会怀疑到诸位和我朝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和亲前夜()
大帐的众人听了都低头沉思,过了半晌,有一位年轻的将领站起身来说道,“将军,末将觉得林公子的计划可行,末将愿意带兵守在城外,配合林公子,等夏荆人头落地,立即攻入城内。”
“末将也同意林公子的计划!”有几人也同时站起身来,大多是庆延年帐下的青年将士。
庆延年沉思了一会,将拳头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捶,沉声说道,“空手而归不如拼力一搏,这次就依大哥的计划而行。”
林修远点了点头,忽然听得帐外有人通秉,“大将军,和兰郡主的马车到了!”
庆延年立即站起身来,带着众将士向帐外走去,迎接和亲的队伍。
走出大帐,只见一队人马已经到了营寨的大门外,一个仆妇正在搀扶着一位娇弱的身形下车。
和兰郡主身着一身绛红色衣裙,衣袂飘飘下隐隐看出她窈窕的身姿,只是她头上落下一袭轻纱,掩盖住了面容,众人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听说这位和兰郡主是新册封的,不知道是哪位王侯之女?可惜了,被送来和亲。”庆延年和林修远身后有位将士轻声说道。
“咱们出来几个月了,哪知道是谁家贵女?那夏荆相貌丑陋,野蛮粗鄙,去和亲还不是个死?”另一名将士说道。
说完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和兰郡主已经慢慢地走到面,庆延年带着众将士躬身下拜,说道,“外臣庆延年拜见和兰郡主。”
“庆将军请起,将军为国征战,和兰敬佩不已,怎敢再受将军参拜。”她的声音平和温婉。
庆延年听了心下一阵感动,说道,“庆延年有负圣恩,攻城月余仍未拿下,致使我朝郡主前来和亲,委身蛮夷首领,庆延年实是罪不可赦!”
“庆将军无须自责,此次将军出征正遇北方大旱,民不聊生,将士们也都拼尽了全力。和兰受圣上嘱托,请将士们无需气馁,攻城破敌终有时,卷土重来未可知!”
和兰郡主的话音虽然不大,却如清泉流进了所有人的心中,颓丧的情绪一扫而光,士气顿时又重振了起来。
“谢皇上!谢和兰郡主!”众人哗啦啦跪倒在地上,齐声高呼起来,有人甚至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林修远注视着眼前的人,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然而她的声音是他不熟悉的,她掩盖在轻纱下的面容也模模糊糊得无从辨认。
更让他有些诧异的是,她仿佛也在看着他,虽然隔着一层轻纱,但他能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
“和兰郡主一路奔波劳顿,臣已经为郡主准备好专门的营帐,请郡主先行歇息,待臣往城中送去书信,同那夏荆商定好时间,便将郡主送入城中。”庆延年躬身说道。
“有劳庆将军了。”和兰郡主轻轻地拜了一拜,转身往营帐走去了。
到了晚间,庆延年在营寨外面摆了宴席,为和兰郡主接风洗尘。
和兰郡主仍是戴着面纱坐于席上,朦胧中众人只觉得郡主眉眼和唇鼻的曲线极美,却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
和兰郡主问了庆延年一些边境的风土民情,又问了些战事情况,宴席过半的时候,和兰郡主突然问道,“夏荆此人有什么特点?”
庆延年说道,“夏荆……”
他本想说面貌丑陋,粗鄙不堪,话到嘴边却突然止住了,这郡主是要去和亲的,跟她说这个不是伤人心么。
庆延年改口说道,“蛮夷部族常年生活在北方荒漠之中,生活习惯和脾性自是与我朝之人大有不同。夏荆长相上就更显得粗犷一些……”庆延年艰难地说着,额头上已经有冷汗冒出。
和兰郡主也察觉到了,却不在意,又问道,“他有什么弱点?”
“弱点?”庆延年重复到,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夏荆此人极好面子,这是他最大的弱点。”林修远的声音从旁响起。
和兰郡主身子微微一颤,却又立即恢复了平静,她转头看向林修远,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是?”
“哦,这位是臣的结拜大哥林修远,此次是专门为助臣一臂之力才随军出征的。”庆延年在一旁解释道。
和兰郡主点了点头,说道,“方才林公子说夏荆极好面子?”
“对。”林修远答道,“若有人恭维他,他便乐得忘乎所以,若他听得对方口中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便会发狂怒极。”
“既知道了他的弱点,为何不用激将法引他出城应战?”和兰郡主问道。
宴席上的众将士听了不由得对她侧目,如此一位养在深闺中的弱女子,竟然对兵法也有些熟识。
庆延年立即说道,“臣等也想过此法,只是那夏荆身边有一群谋士,每次诱他出战,都有人阻拦,分析厉害,故而夏荆也没有轻举妄动过。”
和兰郡主听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
这时突然有一个兵士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来到宴席上,双手呈交给庆延年,说道,“大将军,城中有回信了!”
庆延年惊诧道,“如此之快!”
他立即打开书信查看,宴席上的众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书信里是什么内容。
庆延年飞速看完了信,转身对和兰郡主说道,“启禀郡主,今日臣送去的书信已经有了回音,夏荆与我方约定,明日正午,臣将郡主送至城下,他们将凌远副将送出城来,双方交换。”
和兰郡主听了头微微低下,沉默不语,众将士也都跟着沉默了,他们仿佛也能感受到这位外表看似坚强的郡主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涌上来的忧伤。
宴席很快散了,营帐里立即开始准备和亲的事项,根据书信里的约定,和兰郡主只带随身侍女两名,其他人一律不允许跟随。
忙至夜半,众人都是疲惫不堪,都归了各自的营帐睡下了,和兰郡主却毫无睡意,她起身从营帐中走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帐外的大片荒野之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荒野上的心声()
大月如钩,远远地悬在荒野之上的夜空上,衬得这里的夜色都带着冰冷的寒气。
和兰郡主走到营帐远处的空地上,望着荒凉的漠北。
那里是她要去的敌方。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和亲前,她也见了他最后一面,他没有受伤,一切安好。
只是这样的匆匆离别,恐怕会成为她终生的遗憾吧。
有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的心快速地跳了起来。
那是他的声音。
“和兰郡主,”林修远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立即回转身看着他,皎洁的月光下,他卸去盔甲,换上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衫,剪裁合适的衣衫修饰着他宽阔的双肩和胸膛,身姿显得格外挺拔威武。
他的面容清冷,眉心微蹙,却依旧好看得荡漾人心。
她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林公子,这么晚还没睡?”她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声音却微微颤抖。
林修远却无心同她闲聊,他从衣内拿出一个香囊说道,“郡主,此香囊内装有异香散粉,我在郡主的车下也放了一样的几个香囊,上面都留了细孔。郡主进城后,散粉会不停地洒在路上,下车之后,郡主将香囊系于腰间,明日夜半,林某会潜入城内,沿着香气找到郡主,干掉夏荆,将郡主救出来。”
和兰郡主惊诧地看着林修远,说道,“这如何使得?林公子救了我,和亲的计划岂不是毁于一旦?”
林修远看着她,语气带着坚定和沉稳,说道,“郡主无须担心,擒贼先擒王,明日杀掉夏荆之后,庆将军会带军攻城,只要夏荆一死,不愁攻城不破。”
和兰郡主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相信他总有办法,虽然他并不知道他救的是她。
“那我需要怎么做呢?”她带着期盼问道。
“拖延时间,直到我找到郡主。”林修远的话语简洁利落。
和兰郡主点了点头,月光下有清风吹过她的面纱,她的美丽的唇线显示出她微微笑了一下。
“林公子是真侠义之士,辅助庆将军为我朝出征平乱,和兰敬服不已。”她的话语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林修远转身看向荒凉的漠北,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其实林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
她的心又紧张地跳了起来,问道,“是谁?”
林修远不答,过了半晌,他突然问道,“恕在下冒昧,可否向郡主打听一个人?”
“林公子请说。”
“宫中内庭有没有一位琴师,叫于雪照的?”林修远转头看着她,神色中竟有些紧张。
和兰郡主轻笑了一下,又怕被他看出来,忙低下头掩饰着说道,“和兰听说过她,有一次进宫,还听过她演奏。”
“她……还好吗?”林修远立即问道。
“林公子和于乐师是何关系?”她的声音里竟有些笑意。
林修远沉默不语,她却会意,便说道,“林公子无需介意和兰,左右和兰是要去和亲的人了,林公子还于我有恩,但说无妨。”
林修远看了她一眼,说道,“她是林某的心上人。”
他说得云淡风轻,于她听来却仿佛一阵飓风掀起来内心的巨浪,她的胸口有些起伏,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掀开面纱,扑到他的怀里。
近在咫尺的爱人,不能相识,也不能相认。
他们已经彼此苦苦思念了多少天,同望着一轮明月,天涯两隔。
如今她就在他身前,他的修长挺拔的身影,英俊潇洒的面庞就倒映在她的眼睛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