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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照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肤色本来就白,好像因为生病的原因,显得更加苍白了。他的脸也很好看,但和林修远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想到林修远,雪照内心的痛苦夹杂着恐惧袭来,她不敢去想马上要发生的事情,但她必须去做。
仿佛是心有感应,雪照一走过来,仓世竹就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她微笑,好像刚从一个美梦中醒来。雪照也笑了,她在他身旁坐下,问道,“昨夜睡得可好?今日感觉怎么样?”
仓世竹脸上又漾起孩子般的笑容,促狭地说道,“自从我受了伤,每夜都睡得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要是我好得太快,你不来了,我估计就睡不好了。”
雪照见他又故意撒娇耍赖,知他这几日恢复得不错,便不搭理他。
仓世竹见雪照沉默不语,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雪照笑着说,“我在想你下次会不会长记性,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往上冲。”
仓世竹却收敛了笑容,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雪照的脸,说道,“如果有下次,我必倾尽全力,保你周全。”
雪照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她低下头,无法答复这个令她承受不起的许诺。
雪照陪他坐了半个多时辰,就催他进去躺着休息。仓世竹总是很听话,也不拒绝,任由雪照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地进屋去了。雪照帮他盖好被子,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等你痊愈了,我再弹琴给你听。”
仓世竹却说,“雪照,我每天都听见你给我弹琴啊。”说着他指指他的左胸,笑着说道,“在这里。”
雪照无奈地笑了,她已经习惯他这样直白地说话,当下也不在意,只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帮他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
听到院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她的呼吸和脚步就变得沉重起来,她胸口一阵窒息,太阳照得她有些发晕。她扶着路边的一棵梧桐树站了一会,抚着胸口,尽量平复着胸前的疼痛。等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咬了咬下唇,抬起头向前走去。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来到桐和堂的大门口,这里依旧人声喧闹,像上次来时一样。她鼓起勇气,抬步迈进大门。
凭着感觉迅速扫了一眼,她知道,他不在大堂里。正自愣神,仁寿川在人群中向她看过来,他起身向她走过来,问道,“于小姐,你可是来找我们少东家的?”
雪照点点头,她认出这个大夫就是桐和堂的坐堂医,而且不止一次为她诊过脉。
仁寿川长满花白胡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说道,“于小姐随我来。”
她谢过仁寿川,随着他往后堂走去。转过大堂里的巨大屏风,后面是一扇门,门里面就是桐和堂的后院了。
雪照跨过门槛,站立在当地。刚一抬头,眼前的景象如钝器击中了她的胸口。她愣住了,强自压抑住的疼痛又从心底膨胀开来,强烈地冲进眼眶,她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院子里,林修远和柳小真背对着他们站着。柳小真面如桃花,看着林修远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地拉一下他的手臂,林修远高大的身形一动不动,看不清他的表情。雪照咬着下唇,很想转身离开。可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想起仓世竹苍白的脸,她无法挪动脚步。
仁寿川看了雪照一眼,又转过头去大声说道,“少东家,于小姐来了。”
林修远猛然转过身来,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柳小真先看了看林修远,循着他的目光,也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雪照,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
林修远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快步走到雪照面前停住了。雪照低着头,她此刻内心慌乱,只想把自己眼眶内的泪珠逼回去,她的软弱不能这样轻易地暴露在人前。
她的努力失败了,眼泪脱离了眼眶,“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洇出一个小点子。
林修远看到了,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疼了一下,他想都没想,拉起雪照的手臂,转身朝内院走去。
仁寿川和柳小真愣愣地看着他俩离去,仁寿川看也没看柳小真一眼,转身回了大堂。柳小真仍在失神,忽然胳膊被人捅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往后一看,原来是她父亲柳管家。柳管家在角落里看到了刚才的景象,这会见少东家拉着于雪照离开了,他就走上前来,朝着女儿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柳小真的心思柳管家一清二楚,他膝下无儿,只能指望这个唯一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自从把她带来桐和堂打下手之后,她的心思就全放在林修远身上。前些年林修远忙于打理桐和堂里外的事务,完全没有娶亲的意思,柳管家还没有这么担心,可是自打林修远从凌山回来后的这半年里,他仿佛对这个于家小姐格外上心,而本来就很少被他关注的柳小真就更加希望渺茫了。但是作为柳小真的父亲,女儿的终身大事关乎全家的未来,他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雪照一路被林修远拉着,他的手攥地很紧,而她也没有挣扎,跟着他穿过那条熟悉的长廊,走过那个灰瓦白墙、墙角生着细细青苔的小天井,来到林修远的居室。
林修远终于松开手,他面向她站着,胸口由于走得急略微起伏。雪照此刻内心反而平静下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也许今天过去一切就都结束了,那她为什么不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他呢。
雪照抬起头,迎上林修远的目光,说道,“上次的事情,多谢林大哥相救。。。”话一出口,雪照突然觉得自己对他说了太多次感谢,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沉重,她甚至不知道日后该如何偿还。
林修远却不在意,问道,“仓公子。。。怎么样了?”
雪照说,“大夫说他本就体弱,这次受到的掌击太重,损了元气,需要慢慢调养。”
林修远极轻地点了点头。他陷入了沉默,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心里积攒了千言万语,但如果要他像伦世竹那样直白地说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雪照声音很低,轻轻地说道,“仓公子因为我才受此重伤,从那之后,我一直在照顾他。过了十几日,他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活动稍重就会咳血。给他诊脉的大夫说,此病只怕调养好了,仍会复发。”
她顿了一顿,又说道,“只有一味药,可使他痊愈。”
林修远沉声问道,“是什么?”
雪照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是凤尾七。”
情殇()
林修远愣住了,凭着多年和药材打交道的经验,他感觉这里面必有蹊跷。他问道,“雪照,给仓公子诊脉的大夫你可认识?”
雪照想了想,答道,“姓宣,叫宣一合。”
林修远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慢慢地说道,“这个宣一合曾经是伦家的坐堂医,虽然后来离开了伦家药铺,但是和伦万蹇依然走得很近。他现在应该是符王爷的太医。”
雪照不解地问道,“林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伦家药铺?宣大夫是伦家药铺的人?”
林修远点了点头,又问道,“凤尾七的事,仓公子可知情?”
雪照摇了摇头,说道,“他并不知情。他的病情,我没有告诉他。”
林修远看着她说道,“雪照,这件事情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据我所知,凤尾七配制成补药,的确有强身健体之效,但若要治疗内伤并使其痊愈,几乎是不可能的。”
雪照的目光冰凉如水,她看着林修远道,“林大哥的意思是,那个宣大夫在骗我,只为了帮助伦家得到凤尾七?”
林修远听了未置可否。雪照心里一下子凉了,她看着林修远,难以置信地说道,“林大哥,我和伦世青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曾经告诉我,他上山寻凤尾七是因为他父亲极力讨好城中的符王爷。林大哥有凤尾七而不愿救仓世竹一命,可也是因为那符王爷吗?还是因为林大哥对仓公子略有微词?”
林修远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的目光中有不解、不信和压抑不住的痛苦,然而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他把凤尾七给了雪照,雪照为救仓世竹将此药给了宣一合,那就相当于给了伦万蹇,伦家必会把它献给符王爷,那么雪照的凤尾栖就会免于劫难。可是凤尾七却关系到城中无数百姓的安危啊,若那怪病得不到控制,一旦蔓延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凤尾七坚决不能落到伦万蹇的手里。
可是他能把所有真相告诉雪照吗?雪照已经不再接受他,此刻的她显然更加相信伦世竹,她还会相信他吗?但如果伦万蹇得不到凤尾七,那么雪照的瑶琴又处于危险的境地了。饶是刘秩和井然功力匪浅,这几次也未能当场擒住那个屡次出现的贼人,看来,今后在雪照那里要增加守护的力度了。
林修远叹了口气,他看着雪照,一字一句地说道,“雪照,这其中有些隐情,你日后。。。会明白的。仓公子那边,我让仁大夫去给他诊脉,定能治好他的内伤。”
雪照摇摇头道,“不用了,林大哥。雪照这就告辞了。”
她起身轻轻地走了,他身形晃了一下,有些站立不住。他只觉耳中轰鸣,眼前发黑,听不到她离开的脚步声,也看不清她衣袂飘飘的背影。
雪照穿过拱门,走到院子里,她的步履略微有些踉跄。她眼睛盯着大堂的后门,希望自己能像平时一样坚定地走过去,此刻的她不能软弱,尽管她的心已经支离破碎。
“于小姐,你。。。你没事吧?”柳小真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
雪照笑笑说,“柳姑娘,我没事,谢谢。”她看了看柳小真手里端着的竹匾,里面晒着一种奇怪的药材,红棕色,状若凤尾,便问道,“这是什么药?”
柳小真装作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了看,说道,“于小姐不认得?这是凤尾七啊!”
雪照心下一惊,问道,“这就是凤尾七?”
柳小真说道,“是啊,你看这药草,形如凤尾,可不就是凤尾七嘛。”
雪照问道,“你们少东家要这凤尾七作何用处?”
柳小真听了脸突然微微一红,略显扭捏道,“于小姐有所不知,小真自幼体弱多病,从小就吃仁大夫给我开的药,可是这么多年了总也不见好转。后来少东家看了一本古医书,上面说高山崖壁上有一种奇药名叫凤尾七,用这种药草制成补药服下,可以强身健体,治不足之症。。。”她觑着雪照逐渐苍白的脸说道,“半年前,大少爷专门上了凌山,给我采了这凤尾七来,待到晴天日头底下晒足三个月,就能服用了。”
原来如此。雪照听了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她强忍住一阵晕眩,展颜笑道,“你们少东家对你着实有心了,你该好好珍惜才是。今日我身上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雪照避开她往前走去,突然听到柳小真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地响起,“于小姐是个识趣的人,既然决定离开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大少爷了。”
雪照的身形顿了顿,她抬起头看着前面说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柳姑娘好自珍重吧。”
雪照回到城外的小院里,已经是黄昏时分。她身心俱疲,回去后便倚在塌上,一只手扶着额头。闽婆赶紧给她倒了杯水,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累成这个样子?林公子。。。可给了那药草?”
雪照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那药草是专门给柳姑娘治病的。”
闽婆惊道,“啊?林公子怎么会。。。小姐生病住在桐和堂的那几日,我看林公子对那柳姑娘可冷淡得很啊。”
雪照没有回答。她轻轻地坐起身来,吩咐道,“闽婆,你把我的那张未做好的‘和合’拿来。”
闽婆见她神色忧伤,只得依言把她经常拿出来抚摸的‘和合’抱来,放在塌上。只见雪照从放置衣物的箱笼里拿出一块锦缎,把‘和合’仔细地包裹起来,又从贴身的衣内摸出一个黑色暗金花纹的锦盒,打开看了看,那束紫红色花椒依然红得可爱,只是略微干了一些。雪照把盒子合上,想要把它放在锦缎里和‘和合’一块包裹起来,犹豫了一下,终是不舍,还是照旧放回衣内。
雪照把‘和合’包好,轻轻抚摸了两下,出了一会神,转身绕到床榻后面,打开一个暗格,从暗格里取出另一张黑色锦缎包裹的瑶琴,放置在床榻下靠里的位置,然后将‘和合’小心地放在暗格里。她神色忧伤,轻轻地对闽婆说道,“婆婆,仓公子的伤皆是因我而起,如果他不能好了,我便照顾他一辈子。”
闽婆望着她,泪眼婆娑道,“小姐,你。。。你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呢。”
雪照静静地盯着床榻,说道,“我和林公子,终是无缘。”
许愿()
因为上次的意外,伦家的管家李桂被伦万蹇骂得狗血淋头。本来他们的计划是,派两个武夫,一个去了佯装扑向雪照,以伦世竹的性格,必舍身来救。但伦世竹没有武功,这个武夫只需随便招呼一下他,做出样子来即可。另一个人直奔屋内,寻找那瑶琴的藏身之处。
被派去袭击雪照的武夫粗犷彪悍,无甚头脑,他扑上前去的时候出乎意料地被雪照藏在身上的匕首刺中腹部,顿时失去理智,一掌拍向从后面抱住他的伦世竹,坏了计划。但另一人,除了有武功,还甚精明,他就是每次都被派来的那个身形极快的高手沧澜。
沧澜进入内室,到处翻找,但他发现那个老管家和老妪都没有上来阻拦他,而是在后面愣怔地着看他。当他转变了策略,扑向床榻的时候,那个老管家突然就奔上来大力抱住他,这个动作毫无疑问地暴露了他们想隐藏的东西的所在。但是当他准备下手的时候,忽听外面另一个武夫发出痛苦的惨叫,他预感大事不妙,于是赶紧跑出门去,携了那个受伤的武夫迅速逃走了。
所以这次伦万蹇和李桂的计划,有得有失。得的是沧澜有了意外的发现,失的是连带伦世竹受了重伤。
他们仓皇逃回来之后,伦万蹇和他夫人迅速得赶到了雪照的院子,并且请来了和伦家打交道多年的大夫宣一合。宣一合给伦世竹开了药方,并嘱咐伦世竹好生调养。
李桂本来要被气急败坏的伦万蹇逐出伦家,可他毕竟跟在伦万蹇身边十余年,鞍前马后出了不少主意,也算劳苦功高,而且上次失手也因派去的那个武夫无知粗鄙,坏了大事,不能全怪到李桂头上,最后伦万蹇罚了他半年的工钱以示惩戒。
李桂为了将功赎罪,又给伦万蹇出了一个主意。他知道林修远从凌山带回了凤尾七,又见事发后于雪照对伦世竹尽心尽力地照顾,便想了个法,让宣一合出面,以伦世竹没有凤尾七不能痊愈为由,逼着于雪照去找林修远求药。
伦万蹇思虑再三,觉得李桂的主意可行。遂暗中给宣一合使了不少银两,嘱咐他如是告知雪照。
于雪照果然前去向林修远求药,伦万蹇他们正暗自高兴,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于雪照空手而归。伦万蹇他们一直怀疑暗中保护于雪照的人是林修远派来的,可这次发生的事让他们对之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或许林修远对于雪照并没有那么看重。那他们只能等待下一步于雪照和伦世竹越走越近,和林修远彻底断了往来,那时再下手,得到于清源留下的瑶琴便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了。
从桐和堂回来以后,雪照没有再见过林修远,只是每日悉心照料伦世竹。伦世竹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他的笑容整日挂在脸上,这段时间是他认识雪照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了,这是民间仅次于除夕的另一个重要节日。这日,雪照扶了仓世竹在院子里慢慢地散步。阳光照在仓世竹的侧脸上,他的脸色比之前的虚弱苍白多了一些血色和红润,心情也好很多。他一边扶着雪照的手臂一边笑着问她,“中元节你怎么过?”
雪照正自出神,被他一问,愣了一会道,“我?祭祖、放河灯。”
仓世竹道,“中元节那日正午,我回去随我父亲祭祖,傍晚回来陪你去放河灯吧。”
雪照说道,“河边风大,你身子不好,回来好好休息吧。”
仓世竹道,“不妨。以后每个节日,我都陪你一起过。”
雪照低下头,内心酸涩,却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仓世竹又道,“小的时候,每到中元节,我和弟弟也随母亲放河灯,我们用纸扎成荷花灯、金鱼灯、小鬼灯、观音灯、元宝灯,从船上放到河里,河灯顺流而下,整条河就如同缀满珠宝的锦缎。。。以后,却再也不能了。”
雪照有些讶异地问道,“你弟弟他。。。怎么了?”
仓世竹沉默不语,半日方说道,“他得了不治之症,半年前殁了。”
雪照听了也一阵沉默,说,“那仓公子更应该保重自己的身子,令尊令堂方能安心。”
仓世竹点点头,他说道,“我父亲只希望我能读书高中,让我们家摆脱商贾之家走上仕宦之途,所以我从小到大皆与诗书为伴,纵有些不如意之事,也只能诉于它们了。”
雪照问道,“仓公子有什么不如意之事?可否讲给雪照听听?”
仓世竹道,“我也想像我弟弟那般从小不受束缚,也不用背负重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说着停住脚步,转身定定地看着雪照,认真地说道,“就如同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无需顾及任何人的想法,只要你愿意同我在一起。”
雪照轻轻地说道,“终身大事原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仓世竹却说,“我父亲是同意了的,但我心里总是不安地很,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雪照安慰他道,“你最近忧思过度,过几日我陪你去外面走走,便好了。”
仓世竹看着她温柔地笑笑,点点头。
到了中元节那天,雪照一早起来就和闽婆做了几个荷花灯。闽婆说道,“小姐,你可以许几个愿,写在绢布上,放在灯里,老爷夫人在天之灵看到了,一定会保佑你的。”
雪照听了,轻轻地笑了笑,说道,“真的吗?”她仿佛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笑过了,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