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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立即走上前来接过了那张药方,仔细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方说道,“启禀王爷,在下只能看出这笔迹确是仁大夫的笔迹没有问题,写方子用的药材也是针对疫病的症状下的药,只是效用,还需得下官将药依此方子配出来,找一位得了疫病的人试上一试,才知道能否管用。”
符王爷点了点头,看向雪照说道,“于小姐辛苦了,若能配药成功,你便是最大的功臣,本王一定好好赏你!”
他的眼睛里露出邪魅的光,色迷迷地盯着她,雪照心里却犹如死灰一般,连恶心和憎恶的感觉都没有了。
在桐和堂里,林修远说的话和看着她的神情犹如一把利刃,死死地扎在她的心头,她的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眼神空洞,一脸迷茫,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失去他的感觉犹如掏心挖肺般痛苦,何况是在无法告知他真相的情况下。
她就这样愣愣地在屋子里坐着,从正午坐到傍晚,又坐到晚上,窗外的雨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要冲刷这世间的一切烦恼忧伤。
王府里灯火通明,几位大夫忙了整整一夜,终于将药材按照雪照带来的方子配好了。
符王爷将伦家父子二人召进了王府,同他们商议找一位得了疫病的人试药的事情。
从符王爷的大厅里出来,伦万蹇和伦世竹往外走去,走到一处院外,伦世竹不经意地向里看了一眼,突然见到一个娇弱的倩影从里面走出。
他不由得愣住了,这身影他太熟悉了,自从去岁松林琴馆一别,这身影和面庞无时无刻不浮现在他的梦中。
他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往里看去。
伦万蹇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世竹,你在看什么?快走吧!”
伦世竹的脚却无法再挪动一步,他看向他父亲,说道,“父亲,我看到雪照了。”
伦万蹇一听也惊讶不已,说道,“于雪照,她怎得在这里?”
伦世竹说道,“父亲,我有半年没见过她了,我有话要问她。”
伦万蹇听了立即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他这个儿子看到这妖女就拔不动腿,走不动路了呢?
他欲要阻拦,却看到伦世竹眼里不容置疑的坚定神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随你吧,为父先走了,你不要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若是被王爷发现了,保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伦世竹点了点头,伦万蹇又看了他一眼,愤然地甩手而去。
雪照正在从院子里往屋内走去,突然听到一声久违的熟悉的呼唤,“雪照?”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回转身来往门口这边看过来,她憔悴的神色让伦世竹大吃一惊。
他急步走上前来,脸上都是关切之情,轻声问道,“雪照,你怎么在王府里?你怎得这般憔悴?”
雪照仿佛刚认出他来,她苍白地一笑说道,“伦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了。雪照现在是王府的人。”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伦世竹立即感觉到情形不对,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屋里,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雪照看着他,仿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只说道,“凤尾七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你能来王府,应当是王爷托你们伦家试药的。这治病的药方,是我从桐和堂拿来的。”
“这怎么可能?你和他”伦世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这个问题。
“我刚说过了,我现在是王府的人。”雪照的眼神看向一边。
伦世竹看着雪照倔强的表情,说道,“雪照,相信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别再一个人孤身作战了。”
雪照定睛看了他一会,终是没有化解开心中的担忧,她轻声说道,“伦公子多虑了,我现在很好,你快走吧,被人瞧见了总是不好。”
伦世竹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我走了,你独身一人在王府中,多保重。”
雪照点了点头,伦世竹便往外走去,快要出屋门的时候,他眼角往旁边一瞥,窗前的桌子上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第二百二十一章 雪照的选择()
桌上是一封信,是刚写完不久的,美丽的信笺里好像藏了无尽的心事,折好了静静地放在那里。
伦世竹瞟了那封信一眼,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过了有两日,伦万蹇和伦世竹再次进王府里来,他们这次带来了好消息,一名得了严重疫病的人服了药之后,病情已经得到明显的控制,肤色和神智都恢复了正常。
符王爷大悦,命人好好犒赏了伦氏父子二人。
他们从符王爷大厅里告辞出来的时候,伦世竹听到符王爷在里面吩咐下人,请于小姐速前来一趟,有好消息要告诉她。
下人立即领命去了,伦万蹇同伦世竹往王府外面走的时候,伦世竹故意落在后面。
伦万蹇知道他又要寻机会去看于雪照,拗不过他,只好自己在前面先走了。
伦世竹过了好一会,估摸着雪照已经听命去了符王爷那里,才到了雪照住的院子里。
四下无人,自从抢到凤尾七,拿到药方之后,雪照这里的侍卫便都撤走了。
伦世竹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素淡空旷,他很快便从雪照的妆奁匣子里找到了那封信笺。
他立即打开来看,不出所料,信是留给林修远的,短短的几行字,却带着满满的诀别的意味,看得伦世竹心里都痛了起来。
既然是诀别,一定有大动作和计划,而她既然走出了最冒险的一步,帮助符王爷拿到了药方,那她必然会用更致命的招数让符王爷不会最终得逞。
而如今药已试完,符王爷马上就会全城散出去,那雪照一定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了。
她会不会趁符王爷不备,将其杀害?
抑或者在符王爷的眼皮之下将药盗出来?
在戒备森严的王府,这两条路都比登天还难,随便一个侍卫,都有可能取了她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心里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将信折起来放在怀里,快步走出了王府。
他的脚底如同生了风,出门就奔桐和堂而去。
见到他的时候,林修远愣了一下,待看到他递给他的书信,心里立即明白了**分,眼睛里更是掩饰不住地担忧和焦急。
看完信之后,他沉声问道,“伦公子,你刚才说,雪照已经被符王爷召过去了?”
伦世竹眉头紧蹙,点了点头。
林修远心下一沉,说道,“雪照很可能有危险,我现在就要去王府,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出来!”
伦世竹却伸手将他拦住,语气沉稳坚定,说道,“现在是白天,王府里守卫森严,你很难进去,我们家这几日正在替王爷试药,出入比较方便。不如这样,我进去接应她,你在王府外面等候,随时准备将她带走。”
林修远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他看着伦世竹,半晌,点了点头。
此刻王府里到处都是侍卫,眼睛没有一千只也有八百只,想要硬闯王府将雪照带出来,他自己也知道是下下策。
伦世竹和林修远商定好了大致的地点和方位,二人便分头奔王府而去了。
雪照来到符王爷的住处,见他摆了一小桌酒席在等着自己,她沉下心,呼出一口气,慢慢地走上前去。
符王爷听到她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看到雪照,他不由得愣住了,只见雪照穿了一件雪青色的长裙,亭亭玉立,身姿曼妙,一双美目顾盼神飞,暗红色闪着光泽的凤尾栖斜抱在身侧,犹如天宫仙子般迷人,又如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仕女一般端庄。
符王爷的唇角勾出一抹微笑,他伸手指着旁边的座位对雪照点点头,示意她坐在他身侧。
雪照丝毫没有推拒,便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符王爷看着她,脸上都是邪魅的笑意,他拿过雪照面前的小酒盅,为她斟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说道,“于小姐果然聪慧过人,此次你为本王立了大功,本王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雪照接过酒杯,低头闻了闻,是纯正的酒味,并没有放蒙汗药或者其他什么药物,她便放下心来,对符王爷笑道,“王爷藏的女儿红果然名不虚传。”
她一仰脖,一杯酒一饮而尽。
王爷的眼睛里全是赞赏之色,他放声大笑道,“本王就喜欢于小姐这样的,天资聪慧,才貌双全!”
他说着身体往雪照这里凑过来,轻声说道,“你不知道,你对本王的吸引力有多大”
雪照放在身体另一侧的拳头不由得攥紧了,指甲在手里抠的掌心剧痛,她勉强笑了一下,转身拿过符王爷的酒盅为他斟了一杯酒,说道,“这么好的酒,如果王爷只看雪照喝就太没意思了,来,请王爷饮下此杯,雪照为王爷弹一曲助兴!”
符王爷见她没有推拒之意,反而很上道的样子,不由得心花怒放,加之她已经为配药的事情立了这么大功,符王爷早已经对她消除了全部戒心,只等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她霸占为己有了。
符王爷从她手里接过酒杯,手装作不经意地从雪照的小手上抚摸过,温软滑腻的触觉顿时让他心里酥软成一滩水。
雪照见他把杯中酒全部饮下,便轻轻地站起身来,拿过凤尾七放在膝上,朝符王爷微微一笑,弹起了一曲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此曲初听音韵平和,然而过了一会,便听得大有悲怆之意,符王爷的脸色初始时还显得悠闲自在,慢慢地他的神色便冷了下去。
雪照一边抚琴,一边觑着他的神色,见他神色有变,她手下却不停歇,继续鼓琴作歌,声音带着一股悲伤。
符王爷的表情更加黯淡,痛苦之色慢慢地浮了上来,他注视着雪照看他的眼睛,天旋地转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极力地想要把眼神移开,然而她的眼睛如有魔力的磁石一般将他的目光紧紧地吸引住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盗走药材!()
符王爷大惊,用手捂住胸口,仿佛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眼睛却仍旧紧紧地被雪照的眼神勾住,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又过了片刻,符王爷终于支撑不住,他不由得剧烈颤抖起来,身体慢慢地向后倒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他连人带椅子都倒在桌子旁边的地上,不再动弹了。
雪照的琴声戛然而止了,她的脸上是绝决和憎恶的表情,眼中射出凛冽的寒光,嘴角轻颤,说不清是笑还是哭。
她轻轻地站起身来,将凤尾七抱在身侧,转身离开了符王爷的住处。
回到她住的院子,雪照将凤尾七迅速包裹好,放到一个木箱中,在事先早就挖好的一个坑里掩埋好,就往大夫们配药的地方走去。
配药的地方有很多侍卫把守,雪照因为是符王爷极其信任的人,所以很容易就进去了。
王大夫在里面摆弄着刚刚配好的药材,他将药材分成一个一个的小包,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听到脚步声音,王大夫转过身来,看到雪照,他立即恭敬地问道,“于小姐来了,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雪照走过去看了看桌上的药材,冷然问道,“所有配好的药材都在这里了吗?”
王大夫答道,“是的,于小姐,马上就要准备散到城中了,这件事一做完,真是一件大大的功德啊!”
雪照听了点点头,说道,“把这些药材都装起来吧,王爷有令,现在就往城中去散发。”
王大夫听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看着雪照试探着说道,“可是,王爷说要等到他亲自下令,由沧云大人带人去散药,怎么又”
“你怀疑我?”雪照看向他,眼中露出一丝冷意。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疑惑,见不到王爷的亲令,我实在不敢擅自就”王大夫解释道。
雪照没有时间再跟他罗皂了,她眼中射出数道寒光,阴森的冷意直将王大夫周身都包裹起来。
他虽然是一届名医,然而对于山风的邪门异术,却也不能敌,过了一会,他的眼珠上翻,身子靠着桌子出溜到了地上。
雪照拿出随身带的一个包袱袋子,将桌上所有的药材尽数收了进去。
她的面色沉着冷静,动作沉稳,丝毫没有一丝惊慌和惧怕,仿佛在做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出院门的时候,一个侍卫见她身后背着一个包袱,便伸出手来拦住她,说道,“于小姐,王爷吩咐过了,非有他的亲令,任何人不准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
所谓亲令,是指王爷交托人办事时给的一块令牌。
雪照冷然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自然有王爷的亲令,只是王爷这会身体不适,歇下了,但他嘱咐我要立即将药散出去,不得有误,若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吃罪得起吗?”
“这”那名侍卫犹豫地看着她,说道,“那也要等属下去禀报了沧云大人来才行!”
雪照听了只得催促道,“那你去吧,速去速回。”
那侍卫听了立即跑远了,雪照正寻思着用何种办法可以迅速脱身,忽见伦世竹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手里举着一块令牌说道,“王爷亲令在此,你们速速放人,耽误了散药大事的,一律严令惩处!”
侍卫们见了都愣住了,待他走到近前,另一个领头的侍卫仔细地看了看,说道,“确是王爷的令牌,在下唐突了,请于小姐恕罪!”
雪照心下一阵感激,看了伦世竹一眼说道,“谢谢伦公子,伦公子既然拿到了令牌,就跟雪照一道去散药吧!”
伦世竹却看着雪照,眼中是一片温情,说道,“于小姐,待会沧云大人来了,我还要给他复命,你快走吧,别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雪照定睛看着他,只见他发丝在风中微微飘起,满目的柔情仿佛又回到了城南桑林村的时光。
他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从西门出去,林公子在那里接应你。”
说着他轻轻地推了她一把,雪照感觉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临走时仿佛听见他低低地说了一声,“保重。”
雪照无暇顾及其他,迅速地往西门的方向而去。
沧云早就感觉这个于雪照来之不善,可她立了大功,又深得王爷信任,自己也只能暗地里盯着她,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听说她没有令牌,又要带走刚配好的药材,沧云很快就赶过来了,却看见门口只有几个侍卫和伦世竹站在那里,并没有雪照的身影。
沧云心下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快步走上前去,厉声诘问道,“于雪照呢?”
放人的那个侍卫立即拱手说道,“回大人,伦公子拿来了王爷的令牌,说是王爷的亲令要放人,属下不敢违抗,就让于小姐走了。”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耳光扇在那名侍卫的脸上,力道极大,那名侍卫晃了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混账东西!坏了王爷的大事!”沧云怒喝道。
他转过身去一把将伦世竹手里的令牌抢了过来,另一只手死死扼住伦世竹的咽喉,厉声问道,“说!从哪里偷来的令牌?王爷现在何处?”
伦世竹被他扼地无法呼吸,眼白不由得上翻,他却镇定自若,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令牌是王爷给的,王爷现在何处,世竹又怎么知道沧云大人自去找找不就是了!”
沧云眼睛里露出凶光,说道,“你和那个妖女是一伙的,故意将她放走是不是!说,她往哪里去了?”
伦世竹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笑说道,“大人负责整个王府的守卫,跑了一个人,却来问我?真真好笑,哈哈!”
沧云恼怒至极,他一把将伦世竹掼在地上,一边高声喝道,“妖女和乱贼偷了王爷的令牌,盗走药材,立即关闭四下大门,整个王府给我仔细地搜查!若是不把她抓回来,所有人都是死罪!”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惊险逃离王府!()
“是!”侍卫们一听立即惊慌起来,他们听着沧云的指挥,迅速地向四面八方行动开来。
“慢着!”伦世竹突然高声喊道,“都站住!”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喊吓得愣住了,纷纷转头看向他。
“沧云大人说我拿的令牌是偷的,有何证据?王府的令牌素来只有王爷可以发,王爷的令牌都是有数的,我偷了王爷难道不会发现?沧云,你血口喷人!耽误了散药大事,该当何罪!”伦世竹大声喝道,用食指凛然指着沧云的鼻尖。
沧云见众人都被伦世竹吓得不敢动弹,不由得大怒,他大声说道,“王爷曾亲口嘱托我,这凤尾七配成的药材,只有我才可以拿走散药,并且全程护卫!现在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妖女和这个乱贼,拿了个偷来的令牌就把我糊弄了!你们都不听令了是不是?王爷有命,违令者,斩!”
说罢,他竟然抽出佩剑,一剑刺入那个放雪照离开的侍卫的胸膛,只听那侍卫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用手捂着胸前往外迸血的大洞,难以置信地看着暴怒的沧云,口里不停地吐出鲜血,身体剧烈痉挛着,向后倒了下去。
其他侍卫见状,早已吓破了胆,立即四散而去,与其说是着急去捉拿雪照,倒不如说是四散奔逃更妥帖一些。
沧云也抬起腿来,大踏步往西边走去。
伦世竹见状大吃一惊,他不知沧云为何鬼使神差地往西走去,他武功高强,符王爷的王府极大,若是他纵起轻功,雪照此时还没能出了西门,便被他擒住了。
情急之下,伦世竹从地上一下子往前扑过去,死死地抱住沧云的右腿,喊道,“沧云,你目中无人,以下犯上,视王爷的令牌如无物,我和你拼了!”
沧云被他拖住了右腿,动弹不得,心急如焚又恼怒异常,眼睛由于暴怒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他心里知道得很清楚,若是此次被于雪照盗了配好的药材跑掉了,不管符王爷会不会翻船,他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