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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死亡,一是反抗。李自成本是一个守法的庄稼汉,在荒旱之年,人们互相格杀吞食,他欠一位财主的钱,不能偿还,财主就教县政府把他绑到毒烈的太阳下烤晒,并派家丁在旁监视,不准他喝一口水。县政府的士兵于心不忍,把他移到一处树荫底下,财主的家丁却不准,又拖回原处,李自成的儿女和围观的人,痛哭失声,于是暴动。这是一个典型,当法律渠道不通时,人民就走反抗的渠道。
《资治通鉴》记载的每一次民变,包括已经叙述过的陈胜和吴广,以及将来不断出现的无数次,都跟严重的蹂躏人权有关。拿破仑曾形容当时的法国法庭:“除了正义外,什么都有。”
9 八任帝(昭帝)刘弗陵在位时,匈奴汗国(王庭设蒙古国哈尔和林市)曾派出四千骑兵,在车师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吐鲁番市)开荒屯垦。后来,汉朝五位将军出塞攻击匈奴(参考前七一年),匈奴屯垦兵团,惊恐撤退。车师国才再跟汉朝恢复邦交。匈奴大发脾气,征召车师国的太子军宿,打算扣留作为人质。军宿的亲娘是焉耆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焉耆县)国王的女儿,所以军宿是焉耆国王的外孙,他不想到匈奴当人质,而又不敢抗命,于是逃奔焉耆。车师王就改立另一个儿子乌贵当太子。于是乌贵得以继承王位,跟匈奴结成姻亲,重入匈奴怀抱,建议匈奴堵截汉朝派往乌孙王国(首都赤谷城【中亚伊赛克湖东南中国边境】)的使节。
本年(前六七年),宫廷警卫官(侍郎)、会稽(江苏省苏州市)人郑吉跟指挥官(校尉)司马熹,率领被免除罪刑的囚犯,在渠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尔勒市西南)开荒屯垦,调发各王国军队一万余人,连同屯垦兵团一千五百人,联合攻击车师。车师大败,乌贵请求投降。
匈奴汗国大为震怒,出军攻击车师。郑吉、司马熹率军向北挺进迎战,匈奴不敢前进。郑吉、司马熹就留下一个军官跟二十个战士,保护乌贵,然后率大军回渠犁。国王乌贵认为二十个战士不可能保护他,一旦匈奴反击,他会丧生。于是,王位也不要了,单人独马,逃奔乌孙王国。郑吉遂即把乌贵的妻子,用政府驿马车,送到首都长安。匈奴汗国再立乌贵兄弟辈的兜莫当车师王,把车师全国人民东迁,故土一空。郑吉于是派三百个武装战士,进入真空的车师国开荒屯垦。
10 刘病已自从登上宝座,便派人四出查访外婆家消息。因为时间太久(距前九一年刘据自杀,到前七四年刘病已即位,已十八年),查访到的人家,初看很像,实际上都不是。(能跟皇太子结亲,当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庞大世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总可找到线索,而竟然找不到,可看出巫蛊案杀戮之惨。全族血染刀锋,未死的逃命流窜,不敢跟故乡私通消息。)直到本年(已二十五年),终于找到外祖母王媪(音ǎo【袄】),跟王媪的儿子王无故、王武。刘病已封两位舅父当关内侯(准侯爵),十数天之间,赏赐亿万。(每一个传奇都不是孤立的,一个传奇一定引起另一个传奇。王媪二十五年前惊恐号哭时,不会想到今天,上帝往往用传奇安慰苦难。)
公元前六六年 乙卯
1 春季,二月,西汉王朝(首都长安【陕西省西安市】)皇帝(十任宣帝)刘病已(本年二十六岁)封外祖母王媪当博平君,封舅父王无故当平昌侯、王武当乐昌侯。
2 夏季,五月,山阳郡(山东省金乡县西北昌邑镇)、济阴郡(山东省定陶县)两郡,天气阴暗,降下冰雹,大的跟鸡蛋一样,撞击地面,深入二尺五寸。二十余人被砸死,飞鸟也都丧生。
3 刘病已下诏:“从现在开始,儿子窝藏父母、妻子窝藏丈夫、孙儿窝藏祖父祖母,都不算犯罪,不可惩罚。”(由这项诏书,可看出以前法令的残忍,老爹娘亲犯罪,子女就要通知政府逮捕归案,否则同样有罪。)
4 封广川(惠)王(首府信都【河北省冀县】)刘越的孙儿刘文(以残忍闻名于世的刘去的弟弟),继位广川王。
5 全国最高统帅(大将军)霍光的遗孀霍显,跟她的儿子霍禹,侄孙霍山、霍云,眼睁睁看着权力被不断剥夺,经常聚在一起,相对流泪,自怨自艾。霍山说:“现在,宰相(魏相)当权,皇上对他十分信任,把最高统帅(霍光)所制定的法令,全都变更,还宣传最高统帅的过失。而那些儒家知识分子,都是贫穷出身,远远的来到首都长安,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维持,却喜欢吹牛拍马,胡说八道,毫无忌惮。对这种人,最高统帅一向痛恨。偏偏皇上喜爱召见他们,听他们的议论。每个人都可以呈递‘亲启密奏’,全在攻击我们霍家。曾经有人上书指控我们霍家弟兄骄傲霸道、横行不法,言辞激烈,我就把它压下,没有转呈。想不到上书的人越来越狡猾,改成‘亲启密奏’(封事),由宫廷政务长(中书令)直接收受,根本不经过宫廷秘书署(霍山“主管宫廷机要”,奏章既另有渠道,他就毫无实权),看样子皇上对我已经不再信任。又听民间传说,霍家毒死许平君皇后,真是天大的冤枉,哪有这回事?”
霍显恐惧,只好把实情告诉他们。霍禹、霍山、霍云,一齐吃惊,说:“竟真是这样,为什么不早让我们知道?皇上把霍家女婿都贬逐到外郡,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这是一件大事,一旦爆发,罪状可怕,我们怎么办?”于是开始阴谋政变,因为只有这项阴谋成功,才可以获得拯救。
霍云的舅父李竟,有一位最要好的朋友张赦。张赦发现霍云家丁们不似往年威风,就建议李竟,说:“现在宰相(魏相)跟平恩侯(许广汉)当权,这还不简单,请太夫人(霍显)对太皇太后(上官)说一声,先杀掉这两个人,然后教皇上搬家让位,只在太皇太后一句话罢啦。”长安男子张章听到这件事,向政府检举。(张章是颍川【河南省禹州市】人,寄住在霍家马厩,半夜,听到马夫互相闲话,谈到霍姓家族企图谋反。第二天,便行告发。)案件交给司法部(廷尉)跟首都长安警备区司令(执金吾),于是逮捕张赦等。刘病已下令,不再追究。可是霍山等更加恐惧,商量说:“这是皇上看上官太皇太后的面上,才不扩大。猜忌怀疑已经开始,他会记在心里,以后一旦发作,那时候全族都会覆没,与其等待宰割,不如先行下手。”遂教霍家女儿回去把这项决定报告丈夫,都承诺说:“我们无法逃避。”正好,李竟被控跟亲王、侯爵结交,在供词中牵连到霍姓家族。刘病已下诏:“霍云、霍山,不适合在宫内供职,免除职务,仍保留侯爵,返回家宅。”
山阳郡郡长张敞,上“亲启密奏”,说:
“我听说,鲁国姬友(季友),有功国家(姬友,鲁国十六任国君【庄公】姬同的老弟。前六六二年,姬同逝世,儿子姬般继位【十七任】,只三个月,被姬同另一位弟弟姬庆父杀掉。拥戴姬同的另一个儿子姬启继位【十八任闵公】。后来,做叔父的姬庆父又把姬启杀掉。姬友遂于前六六○年,拥立姬同的另一位儿子姬申继位【十九任僖公】,诛杀姬庆父。从此,姬友的后代,用“季”作姓,世世专政)。晋国赵衰,也有功国家(晋国十九任国君【献公】姬诡诸驱逐他的两个儿子,其中之一姬重耳流亡期间,赵衰始终追随。前六三六年,姬重耳回国继位【二十四任文公】,赵姓遂世世代代充当国务官。传到赵籍,跟韩魏两大家族,终于共同瓜分晋国,参考前四○三年)。齐国田完,也有功于国家(田完,是陈国十四任国君【厉公】妫跃的儿子,因陈国内乱,田完逃到齐国,改姓为田。齐国十六任国君【桓公】姜小白对他礼敬有加。到了前三五九年,后裔田和,篡夺齐国)。国家对他们的功劳,都有报酬,而且使他们的子孙,都享受富贵,可是结果如何?季家在鲁国世代专权,赵家瓜分晋国,田家夺取齐国政权。所以,孔丘著《春秋》,探讨兴衰存亡的轨迹,对臣属们的世袭制度,最不满意,予以讥讽。
“以前,全国最高统帅(霍光)决定大计,安定祭庙,巩固帝国,功勋并不细小。要知道,周王朝初立,姬旦(周公)辅政,只不过七年。而最高统帅却辅政二十年,海内人命,全在他掌握之中。当鼎盛之时,威严震撼天地,权力改变阴阳。在位的政府官员,就应该提出下列建议:‘陛下褒奖宠爱故最高统帅,回报他对国家跟皇家的贡献,已经足够。可是,一个位于辅佐的臣僚,如果专政太久,权势太盛,君和臣之间,便不容易分别。我们请求解除霍家三位侯爵(霍禹、霍山、霍云)的政府职务,各人以侯爷的身份,返回自己家宅。连同首都卫戍司令(卫将军)张安世,也赐赠手杖茶几,准予退休。而由陛下时常慰问召见,以侯爵的地位,当天子的教师。’然后,陛下明白表示拒绝。然后,群臣继续据理力争,然后,陛下再勉强允许。这样,天下都会认定陛下不忘旧勋,也认为政府官员明礼。霍姓家族,世世代代,无忧无患。
“想不到,政府中听不到正直的声音,使陛下不得不主动下诏,这不是最好的策略。而今,两位侯爵(霍云、霍山)已经被逐出宫廷。人情大都相同,以我的猜度,全国武装部队最高指挥官(霍禹)跟他的家人,必然恐慌危惧。最亲近的臣僚,竟有恐慌危惧之感,不是万全的办法。我愿意在政府公开的场合中,陈述我的建议。只因身在遥远的边郡,无法办到,请求陛下省察。”
刘病已欣赏张敞的策略,然而并不征召他前来长安。
6 霍禹、霍山家里,不断发生怪事,全家忧愁。霍山说:“宰相(魏相)擅自减少皇上宗庙祭祀用的小羊、家兔、田鸡,这是一项大罪,可用这个作为借口,动手诛杀。”(吕雉太后当权时,曾有诏令:擅自讨论祭庙事情的,街头斩首。)于是,密谋由上官太皇太后出面,宴请刘病已外祖母博平君王媪,召唤宰相魏相、平恩侯许广汉以下作陪。就在酒席之上,由范明友、邓广汉,宣称奉上官太后之命,当场处决。乘势把刘病已罢黜,拥立霍禹当皇帝。密谋已定,等待时机发动。不久,刘病已任命霍云当玄菟郡(辽宁省新宾县)郡长、中级国务官(太中大夫)任宣当代郡(河北省蔚县)郡长。就在这个时候,密谋泄露。
秋季,七月,霍云、霍山、范明友自杀。霍显、霍禹、邓广汉被捕。霍禹腰斩,霍显跟她的女儿以及兄弟,全体绑赴街头斩首。这场谋反巨案牵连到几十家(《汉书》作几千家),全被诛杀。交通部长(太仆)杜延年,因是霍姓家族老友,也受到免职处分。
八月一日,罢黜皇后霍成君,囚禁昭台宫(宫在御花园【上林苑】中)。
八月十七日,刘病已下诏封检举霍姓家族谋反的男子张章、期门禁卫武士(期门)董忠、宫廷秘书署(尚书)东厢主管(左曹)杨恽、宫廷随从(侍中)金安上、史高,都晋封侯爵(张章封博成侯、董忠封高昌侯、杨恽封平通侯、金安上封都成侯、史高封乐陵侯)。杨恽,是故宰相杨敞的儿子(杨敞,参考前七四年八月)。金安上,是故车骑将军金日 老弟的儿子(金日 ,参考前一二一年)。史高,是刘病已祖母史良娣老哥的儿子。
7 最初,霍姓家族气焰之盛,不可一世时,茂陵(陕西省兴平市东北)人徐福说:“霍姓家族,必然灭亡。因为过度的奢侈,一定使他们的态度傲慢。态度傲慢,一定冒犯皇上。冒犯皇上,就走上大逆的道路。而又居于高位,所有的人都会厌恶。霍姓家族当权太久,厌恶他们的人太多。这么多人厌恶他们,而他们又走上大逆之途。不败亡,还有什么等待?”于是,上书说:“霍姓家族,已到了满盈的程度,陛下如果厚爱他们,应该随时管束,不要教他们覆灭!”凡上书三次,都接到“知道了”批示(报闻)。后来霍姓家族被诛,凡告发的人,都有封赏,只没有徐福。有人为他不平,上书说:
“我听说,有客人过访主人,看见主人炉灶的烟囱直直伸出,旁边又堆满木柴。客人建议主人:‘把烟囱改弯,把木柴移开。不然的话,恐怕会发生火灾。’主人不理。不久,主人家失火,邻居们奋身抢救,幸而把火扑灭。主人杀牛置酒,宴请邻居们致谢。焦头烂额的坐在上座尊位,其余的按照当时出力的情形,依次序列,独不理会建议改弯烟囱、移开木柴的那个客人。有人告诉主人:‘当初如果采纳客人意见,既不必宰牛置酒,又可免去失火灾难。而今,论功行赏,建议改弯烟囱、移开木柴的人没人理会,焦头烂额的人反而成为上宾!’主人醒悟,请客人入席。而今,茂陵人徐福,几次向陛下警告霍姓家族将有激烈行动,应严加防范。假如徐福的建议,受到采纳,那么,国家不必浪费国土,分封侯爵。臣属也不会有叛逆的行动,受到屠灭。事情既已过去,只徐福的功劳,未被提及。请陛下明察,嘉许他弯曲烟囱、移开木柴的远见,使他居于焦头烂额人们之上。”刘病已这才赏赐徐福绸缎十匹,后来,任命他当宫廷禁卫官(郎)。
刘病已即位时,依照规定,前往刘邦祭庙(高庙)晋谒,霍光陪同乘车(骖乘)。刘病已虽已是至尊的皇帝,但平民的心理仍在,对烜赫的全国最高统帅(霍光),仍怀畏惧。跟霍光在一起,有一种压迫感,好像芒刺在背。后来车骑将军张安世代替霍光陪同乘车,刘病已才觉得轻松从容。
等到霍光逝世,而家族竟全部诛杀。所以民间传言,霍姓家族的命运,在霍光陪同乘车时,就种下祸根。
十二年后(前五四年),刘病已下令把罢黜的皇后霍成君,迁移到云林馆,霍成君自杀。
班固曰:
霍光接受武帝(七任刘彻)托孤的重大责任,西汉王朝安危兴亡,掌握在霍光之手,扶助国家,安定祖庙。维护昭帝(八任刘弗陵),拥立宣帝(十任刘病已)。即令是周王朝的元勋姬旦(周公)、商王朝的元勋伊尹(阿衡),也不过如此。然而,霍光不学无术,不了解至为明显的正大道理,却为了保护妻子(霍显),把女儿(霍成君)送去当皇后,沉迷在日益满盈的无穷欲望之中,反而更加速覆亡的灾难。身死不过三年,家族屠灭。堪哀。
司马光曰:
霍光辅佐西汉王朝皇家,忠心耿耿,却竟然不能保护他的家族,原因何在?在于霍光不知道,威望权柄,只有君王才能享有。作一个臣僚,去享受威望,掌握权柄,久久不肯缴回,很少能逃掉厄运。以刘弗陵的贤明,十四岁就洞察上官桀的作为,是应该可以亲政的了。何况刘病已即位时,已十九岁,聪明刚毅,深知道民间疾苦。霍光却把持大权,不知道退避。还广为布置私人党羽,充满政府。在上位的君王,内心愤怒,越累积越重。在下位的官吏平民,咬牙切齿,等待攻击的时机。霍光能在活着的时候不受到灾祸,已是天下的幸事。何况,他的子孙骄傲奢侈,更加速灾祸的来临。
虽然如此,假使刘病已在收回政权后,使用擢升官阶和增加薪俸的方法,使霍姓家族的子孙,都能富有。把侯爵采邑,封到收入丰富的县份,仅使他们定期的参与政府的会报(奉朝请),已足够回报恩德。却竟然仍命他们主持政府,又把兵权交他们掌握。等到发生间隙,再去剥夺,迫使他们惊慌恐惧,产生邪恶阴谋。岂仅仅是霍姓家族自己找死?也是刘病已鼓励培养的结果。从前斗椒在楚王国作乱,楚王国国王芈侣(六任庄王),屠灭他的全族,而仍赦免斗克黄(楚王国著名宰相【令尹】斗穀於菟的弟弟斗子良,生子斗椒。公元前七世纪前六○五年,当时已经是宰相【令尹】的斗椒谋反,率领斗姓家族,跟当时国王芈侣【六任庄王】,在皋湖【湖北省襄樊市西北】大战,斗椒军败,斗姓全族被杀。但芈侣特别赦免斗穀於菟的孙儿斗克黄),认为假如使斗穀於菟没有后代,怎么能够劝勉别人一心向善?以霍显、霍禹、霍云、霍山的罪行,当然应该灭族。可是,以霍光的忠心和贡献,不应该没有人主持他的祭祀,而竟全部屠杀,连一个儿童都不留下,不使霍光保存一线苗裔,刘病已未免刻薄寡恩。
柏杨曰:
班固跟司马光分析霍姓家族覆灭的原因,已经详尽,而司马光对刘病已的刻薄寡恩,特别指责,我们同感。当时如果留下一个幼苗,对西汉王朝的政权,毫无影响,却可显示刘病已的宽厚。问题是,刘病已不是宽厚之人,一件轻而易举的盛德,都不肯去做。
班固和司马光建议的方法,如果能那样做,当然是最高的境界,也是最高的谋略。然而,根本没有那种可能。在专制独裁政治制度之下,一个权力大到可以更换君王,使君王觉得如同芒刺在背的人,他除非发动政变,使自己的屁股也坐上宝座,否则只有被杀被屠,横尸旷野的份。像班固跟司马光所盼望的那条路,根本不通。权力迷人,没有尝过权力滋味的人,永不知道权力的诱惑是如何强烈。专制社会,掌权的会终身不放。民主社会,一经当选,必然追求继续当选。教一个功高震主的人返璞归真,去过没有权力的闲淡生活,那比凌迟还要难受。当然,灾难发生后,他们却宁愿去过平民生活。但在灾难发生前,他们却宁愿凌迟也不愿放弃权力。而且,即令放弃权力,又怎能使君王相信你是真的?君王又怎敢确定你辞职不是一种试探?他会考虑到万一他批准时,你可能立即反扑。人像鱼而权力像水,鱼一离水,便万般都休。吕不韦在洛阳何曾有什么异图?周勃在绛县又何曾有什么异图?吕不韦终于自杀,周勃终于入狱。
君王跟臣僚的关系,是一个死结,君王日夜提心吊胆,疑心臣僚会叛。臣僚则日夜提心吊胆的,不断向君王表示他的忠心。君王脖子上和臣僚脖子上,都架着钢刀,这死结只有死才可解开。
继吕家班、卫家班皇亲覆灭之后,霍家班是第三个覆灭的皇亲。不同的是,吕家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