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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本人就是此道高手,以看得准,敢下手而闻名于朝堂内外。
这自然为他赢得了高官厚禄和家族财富,可反过来就要面对政敌的攻讦谩骂,周宗知道自己的民间的名声并不好,贪财好色老匹夫这类叫法也时常传入他耳朵中。
当然周宗也是宰相气度,“他们这是嫉妒,民间有多少人花甲之年还能有弄瓦之喜?老夫这是身体好!”
可眼前这只中狐狸的名声可是响亮的紧啊,哪怕他在诗词上较冯延巳差了一等,但名声却在伯仲之间,高手之间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段位,周宗明白这位多半已经胜于蓝了。
徐铉笑道:“君老,今日参加宴会的,除了你我之外,多半就是韩熙载,还有五鬼之属了,弄得不好,钟谟,李征古等人也会参加,皇太弟,兵马大元帅也是必定在列的。”
周宗不言语,只是示意抬手他继续讲下去。
徐铉暗骂这老狐狸,又要面子又要里子,不过想想此老不管是为国还是为这个狐狸窝也都算是呕心沥血了,遂一笑又道:“君老,今日出席者和这位皇太子多半都不对付啊,尤其是李征古,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就是喜欢和柴克宏放对。”
“他不是吃错药,李征古聪明着哪,他占着枢密副使这个高位,做的事情也一点都不敞亮,但却没有名列‘五鬼’其间,反而是魏岑莫名其妙的上榜了,可见此人之韬略手段都不寻常啊。”
第68章 要对的起……()
“君老说的是啊……”徐铉也在叹气,李征古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不群不党,但实际上却最让人头痛,这家伙简直是个偏执的疯子,什么事情都要按照自己心思来。
周宗仿佛看到了徐铉的想法,从椅子上站起来,掸了掸衣襟道:“他不是吃错药,一个老柴,加上三个小柴,个个都是封节度的料,老柴死在武昌军节度任上,柴克宠已经是使相,柴克宏过两三年也足够建节了,柴老三克贞也就是十年内的事情……这位李大人,真是急圣人之所急,想圣人之所想啊……”
说道这儿忽然回过神来,这些道理自己知道,徐铉更应该晓得,他却不说,偏偏起个话头……
“你这小狐狸,又打什么算盘”周宗眼睛一瞪
“君老,您这可冤枉我了,您想今天这几位不管是李征古,还是皇太弟他们看太子都不大顺眼,而太子呢,又拿到了监军这个位置,圣人心里自然也是不大舒服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咱们要是?”
“要是什么?”
“君老,你且附耳过来……”
徐铉凑到周宗耳朵边,嘀咕几句。
周宗脸上神情古怪之极,楞了片刻后才道“你,你这手,实在是……,可这个做法只有你这种熟知律令的聪明人能想到,他们呢?”
“君老,今天赴宴的哪儿有省油的灯啊,李征古这个疯子,自任进入枢密院后,把军制军规一条条的都背了下来,就是为了去寻柴克宏的晦气,到时候稍加提点,他不会想不起来的……”
“我说,你这个狐狸真是,平日都看到你书画双绝,小学之道绝佳,没想到竟然对于兵制也如此了解,你一没经国兵部,二没入枢密院……”周宗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君老”徐铉却收起之前的轻松之态,神情严肃,眉宇间还隐约带了一丝忧色“不得不如此为之啊,我想当个清官,结果却成了浊吏……在我大唐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北方郭雀儿野心勃勃,我们这朝堂上,哎……”
“你这小狐狸还是欠火候啊”周宗摇摇头,“你这就承受不住了?”
“不瞒君老,确实有点吃不住了,有时就像辞官归隐山水之间,五鬼也好,宋齐丘也罢,与我何干?”徐铉面色颓唐,逍遥派中本以周宗为首,当日徐铉也未尝没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结果周宗外放南都留守后,徐铉真成了首领人物,此时才感到肩上压力之大,简直超出想象,来自宋党的咄咄逼人,和孙党密友的埋怨,以及要尽力整合逍遥派内部势力,让他几乎费尽心机,连带着在诗文一道上都受了影响。
尤其是逍遥派内部的争斗分裂,比宋党的攻击更可怕,逍遥派的官员的出身都不错,起码也是官宦世家,还有李建勋这种勋贵后人,换在后世来说就是各种二代,三代的大合集。
这些人背后都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虽然能起到不少作用,但反过来也养成了大家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习惯。
徐铉现在才知道,自己人远比敌人更难对付,因为没法撕破脸……
不过这话只能和周宗说,要是别人听到免不得酸溜溜的说一句“能者多劳……”
周宗一笑:“小狐狸,现在知道日子不好过了吧?”
“确实不好过,在下之前真是小看君老了。”徐铉拱手,脸上颇有愧色。
周宗理了理幞头:“你那点心思,老夫都知道”
徐铉脸上惭愧之色更重,只是拱手不说话。
“老夫也是一路过来的,当年也有过此等心思,不过现在也都淡了,圣人对你我也算恩遇有加,他为什么重用五鬼,这个你且说说看?”
“这……”徐铉一时语塞,皇帝用奸佞还需要理由么?或者说理由一大堆,都在《春秋》、《左传》、《史记》、《汉书》上写着呢?
老狐狸设此问,定然有他的深意,不如谦虚些吧。
徐铉想到此又是一揖,“还请君老指教”
“少来这套了,”周宗哈哈大笑“圣人之术,无非是平衡之术,宋齐丘起于微末,五鬼中除了冯家兄弟外,也皆时白身,圣人用他们就是制衡你我这些官僚世家,孙晟、韩熙载都是北方逃过来的大族,你我家中也是门生故旧无数,圣人总要防一手吧。”
“是”徐铉道,这些道理他也懂。
“接下来,就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了,尽人事知天命,像萧俨,孙晟,常梦锡这等泼才做法,你我只怕这辈子都别指望了,毕竟怎么也得为家小思考一二,倘若那日你我去了,这家族还得繁衍下去,故而不免有了几分私心。”周宗摇了摇头,面上也有几分黯淡下来。
南唐眼下虽然算是天下一等的去处,但隐忧也不少,他能看到,却无力改变。
“所以,南汉的刘(金长)下令,非宦者无义当官,虽然乖戾,但也不能说事出无因,只是你我在朝中多年,总该为这大唐想想吧……”
话是很简单的话,随便找个蒙童都能知道,但这话从南唐资格最老的高官口中说出来份量便不一样了。
“你我虽然也被这党争弄的疲惫不堪,但总算圣眷仍在吧,说句不吉利的,就算那天被罢官了,一世富贵终归是有的,倘若有人欺上门来,你我大不了叩阙,圣人这性子你知道的,总归是念旧情的,不会不管。”
徐铉默然以对。
“可你想想北边,冯道那老家伙呢,日子比我们苦多了吧,现下都说他是三姓家奴,可你想想,倘若没了他,北边的百姓只怕会更苦,孔孟传承断了都有可能……他不是还在苦苦支撑么。吴越国有句话,叫做公门之中好修行。”
“公门之中好修行?”徐铉默念了几遍,如有所思、
“智者便是失之于多虑,安心做好眼下的事情,对的起俸禄,对的起南唐,对的起烈祖的知遇之恩便是了……”
“嗯?”徐铉抬头看着周宗因年老而显得浑浊的眼球,只见其中似乎闪烁着令人难以觉察的光芒。
“对的起俸禄,对的起南唐,对的起烈祖”听起来非常伟光正。
但是,其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当今圣上呢?
周宗嘴角略歪,“走吧,你我一同去见圣人吧,隔壁的太监也该等急了”
此时,再提到圣人……
徐铉心中泛起了波澜……
……
第69章 狐狸搭台()
距离纵火事件过去已经有一个月了,餐霞楼也重新整修一新,那个铁烛台依然在原位上,静静的注视着一切……
酒过三巡,众人也都放开了,在榻上或躺或坐,每当这时也是李璟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
他有权力欲是不假,但现在也未尝没有一丝隐约的后悔,觉得当初如果不掺乎进这趟浑水,现在当个闲散的富贵王爷是不是会更开心。
在富贵王爷这方面……
李璟心中开始了独白:
王爷是永远不可能去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一个王爷的,只有当皇帝,才能维持得了生活。
进了皇宫后,才感觉像回家一样。
就像眼前这些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是超喜欢这里的。
可他内心深处也明白,如果不是自己有这九五之尊的话,这些人才是不是愿意围坐在他面前,说出那些好听的话来,就是疑问了。
起码像史虚白这种白衣名士,是万万享受不到如此待遇的。
席间少不得相互唱和,气氛甚至热闹。
徐铉悄悄的向周宗使了个眼色,老头子年纪虽大,可耳聪目明,顿时心领神会,忽然一叠声的咳嗽起来。
李璟一见顿时关切的问道:“留守,你这是?”
“多劳圣人挂碍,老朽年迈,不碍事,不碍事的……”
“来人啊,给君老送一盏热茶,润润喉咙”李璟吩咐,身体一有不适首先想到喝热水,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之一。
李璟是直男,自然照方抓药。
片刻后热茶送上,周宗接过后先向李璟道了声谢,两口下肚后,才缓缓道:“真是不中用了啊……”
徐铉随即接口:“君老,一把年纪了还为国操劳,实在是令人敬佩,铉自愧不如也……”
“哪里,哪里,无非是从南都到东都而已……”
这个话题一点,李璟顿时想到,周宗去了之后,东都终于开始有了来请示如何办事的公文,但数量依然不多,且涉军的极少,但好歹也是有了新气象不是。
随即又想到李弘冀的性子,心里也是摇头。
这时徐铉道:“说起来,君老近来可是显老啊,东都腹背受敌,乃是前线,君老坐镇其间筹备粮秣,安定后勤,着实受累,下官有心想帮衬一二,可惜只懂得吟诗作画,而调拨后勤非有节度之才不能为之……”
在座的都明白了徐铉话里的意思,明着是说周宗搞后勤吃力,但这也要看是替谁安排,要是换成边镐、林仁肇这样的,老头子肯定要省心不少。
哪怕一时错漏少调拨了点,前线也就勒紧肚皮一两天,随后补上也就是了,哪儿像李弘冀这种没事敢去挑衅兵部尚书的货色。
“尽人事知天命,不敢居功,也不敢称劳……”周宗摆摆手,作出一番不欲再说的样子。
众人正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的时候,周宗又道:“为了这威震两国的数万虎狼,老夫拼尽绵薄也在所不惜。”
李璟的眼睛眯了起来,数万虎狼,磨练多年,始终在和后汉,吴越相互征伐,老兵的战斗力可不是新兵所能比拟的。
去年伐闽一战,一方面固然是有为了替边镐谋点军功,好替今后接班刘仁赡做准备,另一方面也存在这练兵的意图。
李璟本人不擅戎马,但李昪是从底层一步一步打出来的,当日也曾言传身教诸子,精兵是打出来的,不上战场的兵,练的再好也没用,非得手上沾过血后,在生死搏杀中口中方能有唾。
边镐练兵尽心尽力,但灭闽一战后,边镐悄悄上的密折中也提到了雄武军的实际作战能力偏弱,主要原因就是还是打的太少,并且认为要想办法多上上战场才能改变。
否则打个内乱的闽国都那么吃力,哪天北伐中原的时候,对上那些和契丹放对的虎狼兵来,还没开战胜负便已分。
再和江北军两厢一比较,李璟心中“咯噔”一记。
陈觉插嘴道:“眼下太子在江北得心应手,有声有色,压得伪汉,吴越都抬不起头来,如此真实我大唐幸事,一江北一地便压的两个大国抬不起头来”
听上去是好话,但核心点却落在“得心应手”四字上,众人脸上都是小小一变,明白他语中所指,监军一职意料之外的旁落,让这些天子心腹都感到多有不妥。
至于后文“江北一地敌二国”这就是捧杀了。
但面对李弘冀的强势,大家一时半会却又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当然李璟真一道制文下去,换个监军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刚才周宗和徐铉的对话大家也都听到了,以周宗的资历威望,还是坐东都留守这个民政官位,并不涉及军队,都不那么舒心服帖,这要是换个监军过去……
弄得不好当街被就“伪汉”或者“吴越”刺客杀手夺去性命。。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南唐在淮河以北刺杀过契丹派到后汉的使者,反过来后汉也在江北搞过同样的暗杀活动。
死一个监军,只要凶手没被当场活捉,那只好捏着鼻子认下。
到时候,李弘冀大可以直接上表表示,军中不可一日无监军,只好让伍乔先暂时顶一顶了,到时候等新监军来了再让贤便是。
可如此一来,新监军还敢去?
南方不如北方血腥是事实,可暗杀也算是常态的一种,再加上李弘冀的人屠招牌……
不怕死的忠臣也是有的,如果换成是边镐、林仁肇等如此跋扈,都用不着李璟开口,孙晟,常梦锡,严续等二愣子兵团就会主动请缨,“以儒家浩然正气慑宵小,纵死不辞!”。
假设去了之后依然被暗杀了,后面俩只会更加积极的去“震慑之……”。
否则还叫什么二愣子呢?
可现在这里面还牵涉到爹与儿子之间的事情,这浑水真没人愿意去蹚,也没人敢蹚。
二愣子是说这些人性格耿直认死理,不是说他们智力有问题。
当然严续、常梦锡的智商和二徐,二冯比起来确实略有不如,但怎么也是中上之资,在朝廷上以傻楞的人设混了那么多年,官还越做越高,一般二愣子是万万做不到这些。
他们吃饱了才去掺和儿子和老子的事情,反正在他们眼里李弘冀就是正牌太子……
第70章 五鬼唱戏(上)()
拱手让出监军一职,李璟实在不甘心,监军虽然官职低,却是代表了朝廷对军队的控制权,或者说是中央政府的脸面!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身边一圈人也为此犯愁,总想着把这个职位给拿回来。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南唐现在是状元遇到大将军,有理说不清的升级版,有理没得说……
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或多或少和李弘冀打过交道,对他身上那股血腥气实在是印象深刻……
李璟身边这群人,年纪最小的也得三十多了,大部分都五十上下,又是久历宦海,见多识广,但即便是他们看到李弘冀时,心里总是有点往外冒寒气。
说话时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到李弘冀的双手上,仿佛下一刻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就会扼上他们的脖子。
没办法,虽然南唐奉行以文御武的方针,但一来晚唐节度之乱,朱温带头对文官大杀特杀,这事情过去没多久,大家还是心有余悸,其次,李弘冀是太子爷……
……
此时李景达喝得有点多,摇头晃脑道:“弘冀支郡四州,又手握天雄军,现在连监军都用的是他自己心腹,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天下诸道兵马元帅了?!”
“没有”
“从来就没有过”
“你自我感觉别太好”
“傻逼,撒泡尿照照镜子”
席上众人纷纷腹诽,但表面上也得装出赞同的样子了。
李昪诸子中李景达的外貌是和父亲最相似的,方面大口,浓眉环眼,声若洪钟,上身长而下身短,这最后一条放到李煜前世来看,那是最大的劣势。
可在眼下的时空中,这样的身材才是一流武将的标配,下盘稳定,擅于骑马作战,上身长意味着在马上的攻击范围就大。
同时根据现代的遗传学和生理学的研究,上身长的人体内雄性激素分泌较多,而雄性激素又是增长肌肉所必须的,所以长腿欧巴在战场上的成活率就是不如矮脚虎,当然了要是身高只有一米四的话,那也别上战场了,怎么也得是青田龙彦这种身材。
李景达懂事后,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巨大的先天优势,平时一直以李昪为模仿对象,走路姿势,说话腔调,一切都像老子看齐。
这番套路之下,竟然也真引来若干人的投效。
当然宋国老当年吃的可不是这套。
但李景达学李昪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李昪虽然起于行伍,识字不多,却喜欢看书,有时候太累了,还让手下人念给他听,一辈子做事也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举止言谈也是谦卑有礼。
这些李景达却一点都没掌握,按照李煜的说法这厮就是一个coser而已……
眼看李老四草包不堪的开始放炮,众人也纷纷琢磨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江北虽然是粮仓重镇,但常年养着天雄军几万人,州兵,乡兵十数万,同时还要接济边路林虎子的神武军粮饷,压力确实是太大了,难怪周留守的胡子有白了几分。”枢密使查文徽说道。
“岁数到了,岁数到了”周宗笑嘻嘻的捋着胡子,假装没听出来其中的弦外之音,却悄悄的和徐铉徐锴对了个眼色。
果然,己方只要稍微提一提,宋党就如苍蝇闻到屎味一般。
朝中文官三分,只有孙党是摆明车马站在李弘冀身后的,可今天席上,孙党大佬,孙晟、萧俨、常梦锡,严续都不在,他们都不以诗文著称,加上萧俨没事就以魏征转世灵童自居,李璟看到他们是躲都来不及。
是以,只有一个韩熙载,当他听到话题开始转到太子头上时,也是心急如焚,但独木难支。
何况逍遥派三巨头,有意无意的每句话都在戳在李璟的肺管子上,五鬼又是察言观色的高人,原本轻松的宴席,气氛渐渐严肃诡异起来,大家谈论的话题也从诗词歌赋,开始滑向“如何对江北军加强控制”。
“查枢密说的甚是,眼下朝廷也有打算趁着马楚‘众驹争槽’之时,向其用兵,不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