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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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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他都能容忍,惟独不能容忍他的异心,每月都要向完颜守绪上奏一份报告,内容竟连他也不知。

突然间,辽东考生事件在他心里变轻了,官制的改革,至少上层的权力重组,已火烧眉毛,刻不容缓。

卷五 山东(下) 第八章 科举考试(三)
(更新时间:2007…6…28 8:11:00  本章字数:2873)

宋代科举与唐代不同,考试开始采用糊名制,录取规模也不断扩大,以至于一个小县的县丞、主簿,都有进士的头衔,这时候的科举才真正类似于现代的公务员考试。
本次的山东科举更为宽松,几乎只要是读书人都可以参加考试,而且内容与金、宋大不相同,更注重实用性和考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另一方面,李思业也想利用这次科举为他弘文馆扩大生源。

这日凌晨,天麻麻亮,黄宗耀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他微微睁开通红的眼睛,眼前隐约看见一物,灰白色,模糊不清,渐渐地他眼前的物体清晰起来,那是挂在蚊帐上的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四个血红的大字:今日科考。

如一根针在他的身体上猛戳一下,黄宗耀枯瘦的身板从床上蓦地弹起,惊叫道:“余兄!快起来,今天可是考试的日子。”

“不急,时辰还早!”余玠笑笑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青色短衫,头上热气腾腾,神采飞扬,想必是刚从外面跑了一圈归来,他拿起一副碗筷笑道:“倒要先去吃饭,晚了,好菜可就没了。”

几日相处,余玠并未见黄宗耀去过青楼,这才知道他虽有贼心却无贼胆,那日不过是想邀自己同住,也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吃罢早饭,自有官员引他们去考场。

山东的六月已进大暑,今年热度尤胜往年,虽然天还未亮,但空气中的闷热已经让人难以忍受。

一千余名举人分五队列在益都府最大的一所官学前,有士兵在维持次序,这里就是李思业视察过的那所破烂官学,如今周围的市场已经拆除,官学的面积扩大了十倍不止,尤其还整出一块空地,让学生操练,但新开的弓马课程却是要到城外的军营去上。

二人排在队伍最后,余玠见他神情憔悴,眼中仍有血丝,不由埋怨道:“明知今日是考试,黄兄昨夜为何还要熬夜,就不怕考试时影响发挥吗?”

黄宗耀苦笑道:“我以前一直把精力都放在经义上,对诗倒没有重视,可好,今儿不仅要考诗,还有诗评,我想那李思业颇重民生,便将宝压在杜工部的诗上,昨夜便恶补一番。”

余玠听他底气不足,又问道:“若不幸未能高中,黄兄可要返乡?”

黄宗耀神色黯然,他摇摇头道:“为凑路费,家里的两亩薄田已经卖了,若不能中,我就打算进弘文馆,攒几个钱后再把家人接来。那你呢,可想返乡?”

余玠暗道:“官府正四处通缉老子,回去不是找死吗?”便笑道:“若不中,我也不回去了,要么进弘文馆,若进不了就去投军。”

黄宗耀笑笑,脱下两只鞋往天上一抛,‘啪嗒!’两只鞋面朝上落地,黄宗耀笑道:“不妨!今番是顺卦。”余玠见他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嘘!”旁边一人低声止道:“莫要吵,已经开始了。”

二人精神一振,探头见前面果然有了动静,官学的大门已经打开,十几个引路童子手执大红灯笼站在门内,灯笼上隐约有些黑字,估计是考场号,又出来十七、八个官员,开始逐队颁发考引。

“蕲州余玠!蕲州余玠!”

余玠高高举手应道:“在这里!”

过来二名官员验了他的学引,又仔细打量他:“身高八尺,国字脸,左手有一伤疤。”确认无误,这才把考引给他,余玠接过,见上面是‘丁区五十四号’不由低淬一口,暗道:“晦气!怎的与‘吾死’同音。”

拿到考引,便可入场,余玠拉住黄宗耀笑道:“咱们不在一个考场,呆会儿考完不一定能碰着面,黄兄可自回客栈。”

黄宗耀心神不定,只翻来覆去看他的考引,随口应道:“也好!祝余兄发挥出高水平。”

余玠一笑,拍拍他肩膀道:“你也一样!”

军士搜身验过考引后,二人随引路童子各自去了考场。

穿过一座廊桥,余阶刚到门口,只觉凉气扑面而来,暑气顿消,脑中混沌一扫而空,余阶疾步进门,见考场极大,已用木板隔成无数小间,每间约一席大小,整个考场可容二百人同时考试。但他关心的却是那清凉之气的来源,正四处张望寻找,后面跟来的一名年轻军官见状,知其心意,笑笑往墙边一指,他才发现四周沿墙各有一排长长的水槽,水槽上每隔一尺便放置一块冰。

“想得周全!”余阶脱口赞道。

“这是我们大将军想到的。”说到李思业,那军官口气颇为骄傲,又笑道:“不仅有冰,郎中药物都齐备,可谓万无一失。”

余阶听他口音象是自己同乡,便用乡音低声问道:“将军可是京西路蕲州人?”

军官眼露惊喜,突然脸一板斥道:“考场规矩,不得谈与考试无关之事,你的考引上没写吗?你再多言,我便将你逐出考场!”又看看他的考引,带他到靠边一席,冷冷道:“这便是你的考位,中午饭食自有人送来,若内急可拉动小铃,除此,不得站起,不得离开位子,你还有什么要问?”

余阶被他斥责,心中着实恼怒,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发现在他的军服左臂缝有二条红杠,中间夹有一颗银星,不知何意?刚想问,却想起刚才之事,挥挥手,没好气道:“你去吧!有事我自会拉铃。”

辰时正,考官开始下发考卷,这次考试,除考引外,任何一物都不得带入,笔、墨、稿纸都由考场提供,考策论时,需在考场过夜,也会提供被褥枕头。

余阶先写上名字和考引号,又用长纸条小心地将名字糊住,这才展开卷子,考题共两部分,前部分为诗,有命题,须参照《文选》而作,这倒不难,宋人只要读书都会写诗,只是水平高低罢了。难的却是第二部分:诗评。水平低者只能就诗论诗;水平中者,可引申出此诗的历史背景;而水平高者,甚至可评述作者的政治见解以及当时政治清明或社会动荡的根由。

余阶心‘砰!砰!’乱跳,不知今回是什么题目,眼睛一闭,猛地翻开考卷,半晌,他微微睁开一条缝,又凑近细看,竟忍不住要狂笑起来,题目正是黄宗耀昨夜和他辩论得喉咙冒火的三吏三别,兴奋之余,却有点佩服黄宗耀的眼光,果真被那厮押中了题,可以想象他在另一个考场该怎样得意。但时间已不容他胡思,动笔的钟声响起,余阶心静下来,思路慢慢地飞到波澜壮阔的中唐时代。

满屋只听沙沙笔响,偶尔传来干涩的咳嗽声,考官铁青着脸,手持一把铁戒尺,背着手在考场内四处巡视,眼光锐利,任何人一丝小动作,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不时有人轻拉小铃,示意内急,需要去方便,考官一努嘴,立刻有士兵陪他出去。

午饭后,便开始有人陆续交卷,或表情轻松,或脸色阴沉,余阶写完最后一个字,心蓦地一松,躺了下来,等墨迹略略干后,又从头读一遍,自觉还算满意,这才交了卷,扬长而去。

天擦黑,余阶才悠闲逛回客栈,今天考得不错,他特地去青楼找个粉头犒劳自己一番,离房还有十步,便闻清朗的读书声:“......然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声音愉悦,显示读书人心情颇好。

余阶心下了然,推门大笑道:“今日黄兄妙算,难道明日你想写‘过秦论’么?”



这个年轻军官也不是一般人,和余阶渊源颇深,恕我卖个关子,下集揭晓。

卷五 山东(下) 第九章 科举考试(四)
(更新时间:2007…6…29 8:22:00  本章字数:3354)

房内灯火通明,黄宗耀精神饱满,眼眸亮如星光,才一日不见,竟似换了个人,余阶眼睛一转,见旁边还坐有一人,身着军服,正是笑非笑地看着他,依稀有些脸熟,猛地想起,他不就是考场上斥责自己的那个军官吗?
“你!”余阶迟疑片刻,略略惊异道:“你怎么知道我住此处?”

军官脸色温和,伸出一只手笑道:“我记住你的考号,便查到你的住处,白天是我当值,我们军纪森严,得罪了你,现在特来赔罪,你可愿认我这个老乡?”

余阶见他诚恳,反倒不好意思,加之乡情催化,他那一点恼恨早丢到九宵云外,见他年纪颇轻,和自己相仿,便紧握他的手笑道:“我的底细想必这位热心的黄兄早已抖落干净,请问仁兄大名,在哪里供职?”

这军官便是李思业派来盯余阶之人,等了他两个多时辰,早从黄宗耀那里把余阶的老底挖个干净,他眼微微一瞥,见黄宗耀老脸赤红,便哈哈一笑道:“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席间,军官轻晃手中酒杯,凝视着一滴清亮的酒珠顺着杯沿滑下来,最后落在桌上,化成一滩水渍,又用食指在水渍上随意勾画,写出个‘刘’字,淡淡道:“我姓刘,单名整字,祖籍蕲州人,少时随父迁到京兆,蒙古人打来,又逃回宋国,后从军湖州厢军,徐州之战宋军兵败后,我和几百名弟兄逃过黄河,流落山东,后来加入振威军,因辽东一战表现英勇,擒获张柔,破格升为果毅都尉,又蒙大将军赏识,进了他的亲兵营,现在我在亲兵营可排位第五。”

说道此,他将杯中酒仰脖灌下,眼中露出得意之色,笑道:“你们可知,亲兵营乃是振威军的王牌,五千人马可敌金、宋两国的五万军,装备最为精良,地位尊崇,等再过两年,亲兵营升格为副卫,我就有机会当上都尉,成为将军,人生至此,我也心满意足了。”

“刘兄年纪轻轻便任果毅都尉,前程不可限量,我敬刘兄一杯!”余阶见他虽生老相,只怕比自己还年轻些,不由眼露羡慕之色,高高举杯一饮而尽,恨恨道:“我来山东本意就是想参军,不知那根筋发胀,跑去考这个劳什子科举,考砸了也就算了,偏偏今天考得不错,丢掉又舍不得,若中了榜,心却又不甘,真让人两难。”

“刘兄,军中可有文官?”旁边黄宗耀突然插口问道。

刘整知道黄宗耀是在想法替余阶圆梦,便拍拍余阶的肩膀笑道:“我们振威军只看能力和军功,若你能以文官身份入军,要么是当军中文书,要么成为叱咤风云的大将,前者抡不动刀子,后者却能提枪上阵,我看余兄弟身材倒是习武的材料,不如好好练练,没准真能在军中出头。”

余阶急道:“若我考中了,哪有机会再练武?”

“不妨!你们就算考中了,也要见习一年,这一年间是要学习弓马的,不瞒二位,我便是临时调去教你们弓马的教头。”突然想起一事,又笑道:“过段时间,振威演武堂就要成立,就算你中榜,也可申请到演武堂去就学。”余阶大喜,三人又喝一杯。

“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明日考得如何呢?”黄宗耀酒量极浅,二杯下肚,便全身赤红,舌头打结,费力说出这句话,便只觉胸闷气短,心跳得难受,一阵天旋地转后,身一歪,倒在余阶身上呼呼睡去。

刘整见状,歉意地笑道:“我倒忘了你们明日还有一门策论,今天就到此,明日再请你们喝酒。”

“总让刘兄破费,不好意思!”

刘整哈哈大笑,手一指自己左臂上的银星道:“就凭这颗银星,我挣的军饷,养家糊口早已绰绰有余,喝几顿酒算什么!”他却没说,请余阶喝酒乃是奉命而为,用的可是公款。

余阶早就对他这两杠一星感兴趣,闻言讶道:“这难道就是军阶吗?”

刘整手抚银星道:“没错,这便是振威军军官的军阶标志,伍长、队正到校尉有杠无星,到了果毅都尉,便有了银星,到了中郎将银星换成金星,最高是大将军,五颗金星,我们振威军可只有一位。”

他又从胸前口袋里翻出块亮闪闪的铜牌道:“不仅如此,包括士兵在内,每人还有这样一块牌子,一般是别在胸前,上面有他的军号、名字、所在卫、营、队、伍,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我们振威军是用衔领兵,士兵只认衔不认人,这样既可以防止私军化,又不象宋军那样,最后乱得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这倒新鲜,不知道我若从军能得个军阶”余阶暗暗思量,忽又疑惑道:“那资历呢?资历又怎么鉴别?”

刘整淡淡一笑道:“士兵不看资历只看军功,你打仗勇敢立功,自然有赏,累功到一定程度,就有机会升为伍长,若打仗不能杀敌立功,当十年兵和当一年兵又有何区别,这便是大将军不在士兵中设等级的原因,至于军官资历,我听说不久就会推出军爵制,和将来退伍后的待遇有关。”

又见黄宗耀鼾声震天,酒屁不断,刘整笑道:“今天大家都乏了,早点歇着吧!”

第二日,是考策论,余阶二人因前日小酌,反倒睡得香甜,醒后精神抖擞,信心倍增。吃罢早饭,众人轻车熟路,很快便进了考位,在门口,余阶又见到板着脸的刘整,他知道对方公私分明,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策论题目有十:《灭蒙术》、《宋金关系论》、《山东盐铁史考》、《山东养民术》、《军事地理》、《司法制疏》、《流民安置》等等,可任选一题,字数万言以上。

这十题的针对性极强,看来策论才是这次科举的核心,余阶选了《司法制疏》,他在白鹿洞读书时,特别研究过律法。这时,他偷眼看了看周围的考生,果然和前场大不相同,或抓耳挠腮、或眉头紧锁、或撕掉草稿另写,总之,再无前场的从容。

第二天下午,开始有考生体力不支倒下,立刻被送出考场给郎中诊治,也有考生实在写不出,交了白卷掩面而去。

余阶已写了数万字依然意犹未尽,最后他提笔收到:“司法者,防大于治,贞观年间曾一年不杀一人,以致刑部笔朽,盖因大治而不罪。窃以为,与其从严司法而防盗,不如授百姓予渔,使百姓食有黍、穿有衣、住有房,外无鳏夫、内无怨妇,如此,何人愿为盗?再广办教育、令顽童入学以施道德,开启民智,这方才是治本之道,否则民不聊生,纵有万吏也难防一盗!”

......

考试已近尾声,李思业的心也随之静下来,距发榜还有十天时间,这期间他必须要有所动作了,山东官制改革在他脑海里已经酝酿成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亲兵来报,柴焕和冷千铎领命前来,李思业忙请入,一进屋,冷千铎便嚷道:“有事相求,自己却不动,反命我们在毒日头下跑来,这是哪门子道理?”又敲敲墙壁笑道:“你倒是会享受,把宫里避暑的一套搬来,你在这夹墙内放了多少冰?可否匀一些给我?”

李思业指着冷千铎对柴焕笑骂道:“明光!你听这厮的话,昨天他老婆才到我家要走一车冰,今儿又到我这里来要,山东的硝石都在他手上,他就不会自己做点吗?”

冷千铎刚舒服地坐下,听此言又忍不住跳起来叫道:“我娘子到你家可是去陪你那两个大肚婆,哪里是去要冰的!”

半个月前,赵菡和李秋宜的身子几乎是同时都有了反应,郎中把出两人皆是喜脉,消息传出,顿时轰动了振威军,李思业无嗣,一直是众人的心病。

柴焕笑着摆手止道:“两位不要吵了,思业,你叫我们来该不会只是乘凉吧!”

李思业笑笑,招呼二人坐下,又把窗帘放下,命亲兵在屋外守侯,不准任何人进来,直看得二人面面相视,不知李思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房间里光线暗淡,空气中竟有些冷意,李思业脸色严肃,盯着二人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寻思既然我山东已经事实上独立,是该建立一套自己的官制,但又不能太张扬,毕竟我立过书面承诺,过急会引起金国的猜忌,叫你们来就是商量此事,我打算先成立一个机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军机处’”

柴焕突然想起最近的一些传闻,不禁惊骇道:“思业难道真想弃用张信之?”

“不错!”李思业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冷笑道:“我已和完颜守绪签了自治的协议,但他却不识相,还和从前一样,事事向朝廷报告,又以金国的种种规矩来束缚我的手脚,我多次暗示他,依旧我行我素,如此,我焉能再容他!”

冷千铎突然问道:“这个军机处是个什么东西?”

李思业不答,仰头思量了半天,才缓缓道:“军机处,就是我的内阁,是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三者的合一。”

卷五 山东(下) 第十章 威逼利诱
(更新时间:2007…6…30 8:25:00  本章字数:3445)

第二日,阅卷正式拉开,张信之反闲下来,他次子也参加科考,李思业虽不说什么,但忌讳总是有的,人言可畏,他张信之可是爱惜羽毛之人。
张信之的府邸是一座百年官宅,十几间青白瓦屋掩映在浓绿葱郁中,清晨,两棵老槐探身俯视书房,悄然,不敢打扰主人的沉思。

“山东究竟要驶向何方?”他目光痛苦而迷茫,只几月间,头发便已花白大半,五十出头,便似步入花甲之年。缓缓起身,从书柜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檀木盒,摸出钥匙开了银锁,弹开,里面是一轴黄绫,他呆望着,里面的内容早已倒背如流,甚至就这幅黄绫,上面的一针一线,他都摸得烂熟。这是当年皇上的任命,就是这卷小小的黄绫,现在仿佛象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气,直不起腰。

门轻轻敲响,张信之蓦地弹起,闪电般合上盖子,疾步放回书橱,转身,沉声道:“进来!”

门‘吱嘎’开了,次子张含悄悄走进,他脸上略有些紧张,眼中显得心事重重。

“什么事?”张信之瞥了一眼最心爱的儿子,见他神色有异,讶道:“难道你没考好吗?”儿子昨夜回来很晚,还来不及细问。

“父亲!”张含垂手站立,吞吞吐吐道:“昨夜柴焕找我谈了话。”

“谁?”张信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柴焕,振威军柴焕,李思业的心腹,他、他找我儿谈什么?”

他只觉背上肌肉僵直,心中异常紧张,几步坐回位子,招招手道:“来!坐下慢慢说,他和你谈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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