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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准备的两样重头戏都太快落幕了,这义卖一下子就到了尾声。
朝阳长公主站起身亲自同这些参与义卖的朝官女眷行了个礼,感谢众人。
女眷们立刻都起身回礼。
苏珍宜肚子太大,动作就略慢了一些。
原本这么多人中,她慢一些也并不明显。
可是,南敏行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来。
“娘,你去扶扶我小姨娘,等下摔倒我的妹妹怎么办!”
小姨娘、妹妹两个字如同两根箭一齐刺入苏珍宜的胸口。
她怄得简直要立刻喷出一口鲜血来。
这孩子,怎么这样讨厌。
既然你这样咄咄逼人,就不要怪我了。
苏珍宜故意扬声道:“二姐姐不必担心,我没事。今日能再见到二姐姐绣的《春江花月》,妹妹真的非常激动。不过七公主一份孝心,咱们谁都不能去抢。二姐姐你不要怪我。”
苏珍宜这话乍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夸了七公主一句。但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思九曲十八弯的。她们顿时品出了其他意思。
这《春江花月》竟是定远侯夫人绣的,那怎么会在威远侯府,而且成为了威远侯老夫人的心头好?
要知道,骠骑将军陈天扬曾向长安侯府提亲的事情,京中那时候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所以,这算不算代表,定远侯夫人和骠骑将军陈天扬,一个妾有意,一个郎有情,两人早有私情,甚至私定终生?
第三百零八章 大开眼见
虽然说陈天扬如今尚了公主、表面荣宠无双,但只要是稍微洞察了些时局的夫人,都能够猜到这桩婚事当时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如今听苏珍宜这样说,相信陈天扬和苏昭宁是被棒打鸳鸯的人就不少。
一时间,这些女眷的目光都往苏昭宁身上看去。
有羡慕、但更有鄙夷,有唏嘘、但更多谴责。
罗敷有夫、使君有妇,两人既已各成姻缘,就不当再有所牵连。
“听说贵府二老爷是陈将军接回的,莫非这是定远侯夫人你送去的谢礼?”有个夫人笑着问道。
苏昭宁尚未开口,苏珍宜就抢先说道:“这《春江花月》被八斗楼评为上品,还是我二姐姐未成亲时候的事呢!”
“陈姐姐,这种东西你不该再让七公主看到了。”也有与威远侯夫人关系好的女眷低声提醒道。
还有未出阁的姑娘口无遮拦:“情之所至,身不由己罢了。”
上座那边,林贵妃噙着笑意开口了:“素闻定远侯夫人妇功出众,今日能有幸见一见你的绣品,实属难得。不如将那《春江花月》展开与众人开一开眼界吧。”
林贵妃不愧是坐到了贵妃位置的人,她这一番话面前温柔体贴,实际上却是刀光剑影,将苏昭宁钉在了耻辱柱上。
众人大开眼见的哪里是绣品,而是定远侯夫人的人品。
更有甚者,低声讨论道:“本朝也不是没有寡妇再嫁的,莫非这是一条早已想好的退路?”
虽然是低声讨论,但这种质疑声还是落入了不少人的耳中。大家便将目光又往长安侯府那边看去。
寡妇再嫁,得先回娘家吧?
长安侯老夫人冷面答道:“长安侯府只有七个姑娘。”
这话,让不少人都想起那个谣言。原来长安侯府真的和定远侯府割袍断义了。
众人的目光又挪回苏昭宁身上。
那不加遮掩的审视,真是让人分外难堪。
其实这事情是解释得清楚的。当日陈天扬买下《春江花月》的时候 ,根本还不知道那是苏昭宁绣的。后面苏昭宁在圣前也是自己肯定的与南怀信两情相悦。
但是,有些话,旁人能说,自己说,就没有旁人信了。
南敏行躲在苏昭宁身后,小声唤道:“娘,那些人眼光好可怕。”
他想替苏昭宁出头,但却实际上于事无补。
毕竟这不是先前只要对付苏珍宜一个人的时候了,一群人的目光,哪里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收回。
苏昭宁弯下腰将南敏行抱在怀里,低声安抚他:“娘在这里。”
南敏行只好暂时不说话了。
那侍女将绣图展开。
“大家一齐来欣赏吧。”林贵妃笑道。
女眷们不无挑剔地看过去,虽然这绣品确实美轮美奂,绣工精湛,但不过就是一幅绣品罢了。
“盛名之下……”有人就说了这样半句话。
另一人笑着补充道:“八斗楼上品倒也还算能入眼。”
这话没直接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却比其实难副更加让人难堪。
一句话就将苏昭宁拉入了八斗楼支持者的眼中,变作对方的眼中钉。
“一粒老鼠屎岂能糟蹋一锅粥?不过就是这一件滥竽充数之物罢了。”有人就当即反驳道。
似乎是不服气,两种不同看法的人一来一回,争了好几句。
“一斑足以窥全貌,若此等绣品也算上品,八斗楼的品鉴会也不过尔尔。”
“井底之蛙才会如此觉得。”
“不管其余之物如何吹得上天,眼前这一个就做不得伪。”
“谁知道是何人暗中操作,以将此等鱼目混入珍珠。”
林贵妃看得很满意,听得也很满意。她素来见好就好:“好了,不过是赏鉴一二而已,将此绣品收起来吧。”
目光落在席间的苏昭宁身上,林贵妃温柔问道:“不过是一点不同的探讨,定远侯夫人应当不以为恼吧?”
“可不是吗,不过是一点探讨吧。贵妃姐姐,妹妹也想探讨一下,能不能把这绣品给妹妹看看?”林贵妃旁边的另一人开口说道。
皇后原一直作壁上观,如今见又有妃嫔开口,这才招手道:“上次定远侯夫人给珍妃绣久久如意件,本宫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详。今日有机会品鉴一番,自当细看。”
侍女忙将那绣图奉上。
席间之人中,真正知道绣图精湛处且见过其奥妙处的女眷只有南宛宛一个。
陈雨蕊和顾袅袅都有心替苏昭宁说话,却苦于没有机会、没有依据。
如今见绣图好不容易被人又拿起,南宛宛突然开口道:“小心脚下的石头,若这绣品摔了,七公主可会不悦的!”
那捧绣图的侍女原已听林贵妃的吩咐将绣图卷起来了,她正捧着绣图才前行。
听到这一声提醒,侍女忙低头看脚下,一个紧张,竟反而平路上脚步踉跄了一下。
绣图从侍女手中掉在地上,侍女忙跪下磕头请罪:“皇后娘娘恕罪,七公主恕罪。”
“是我提醒不及时。”南宛宛歉然道。
皇后安慰道:“不过就是一幅绣图罢了,再捡起来给本宫看就是了。”
侍女不敢再犯错,忙捡起绣图,重新呈到皇后面前。
她自是将绣图完全展开,只不过因为紧张,绣图拿反了也不知。
“果然绣工精湛。”皇后夸道。
席间女眷皆想:如皇后前言,不过是一副绣图罢了。绣工精湛又能如何,又不是要做个绣娘。
珍妃站起身,走近那绣图前面细瞧,她看了一会后,转过身问皇后道:“皇后娘娘,妾愚钝,看不出其他。但是,方才那明明是画,如今怎么是字了?”
侍女这才惊觉自己打开反了。
她忙把那绣图倒着拿过来:“奴婢有罪,奴婢那反了。”
皇后见那绣图又是一幅画了,不由得赞道:“果真不错,宫中虽有双面绣,但本宫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一边是画、一边是字两种截然不同的双面绣。”
“你们都瞧瞧吧。”皇后就吩咐道。
侍女忙把那画转过来给众人看。
她见众人看了一眼后,又把画左右翻转过来。
顾袅袅眼睛一亮。
第三百零九章 踩
这幅《春江花月》被父亲誉为绣品之惊为天人之作。顾袅袅一直对此幅绣品神向往之,但却无缘得见真品。
如今绣品到了面前,又被珍妃发现了一处奥妙,顾袅袅便知道了父亲所言真正是名副其实。
她再难压抑内心激动,直接跪到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此幅珍品,小女子自知无缘拥有。但我曾听父亲扼腕叹息,痛失此品。小女子一直只闻其妙,未见其物。皇后娘娘,小女子请您恩准,让小女子来为你们展示此幅绣品。”
“皇后娘娘,小女子恳求您了!”顾袅袅重重对着皇后磕了个头。
其内心之期待,完全不加遮掩。
顾家人重才痴迷,众人皆有过耳闻。但如今亲眼所见,还是大感震撼。
真是为了才学,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啊?
这般跪在那里,跟皇后直接开口,真是太、太让人瞧不起了。
这次的女眷中,有不少闺阁女子都在家中时,屡屡被父母亲拿着顾袅袅来教导。
以顾袅袅为范,是她们听得耳朵都出了茧子的话。
今日顾袅袅这等姿态,让她们大感痛快。
有直白者就朗声质疑道:“素闻顾大姑娘才学八斗,非有才之物不得入眼。如今看来,江浙绣娘均可如你之眼了。”
“只恨我手拙人笨,虽练习女红,也会双面绣,但却没有这等玲珑心思。”
踩顾袅袅,是许多未出阁的小女子日思夜想之事。如今乍得机会,怎能不大加利用。
“七窍玲珑心,确实不是谁都有的。只可惜我研究琴棋书画,一时间不得钻研一样。”欲扬先抑,先捧后踩,这些手段,大家都玩得太顺溜了。
不过顾家眼中只有才的心性那是不作伪的。
众人的话已经难听至此,顾袅袅却仍旧充耳不闻。只是又膝行两步,对皇后剖析内心道:“小女子亦曾学习女红,闺阁女子无不精通此道。故小女子一直以为,此道无不精者、无不好者。那日听闻父亲所赞,小女子就深感惭愧。”
“今日得见,小女子方知,比之此绣品者,小女子这手,算不得手。小女子果日之所绣,比之三岁孩童还不如。”
“皇后娘娘,求求您了!小女子只求能亲手亲口将此图之绝伦展示于众人面前。小女子就此生无憾了!”顾袅袅言辞恳切,神情真挚,就是皇后身边的林贵妃也生疑了。
难道此图,还有其他的奥妙?
当然,这种觉悟,不是谁都有的。
那些想踩顾袅袅的闺阁女子只觉得这是一个充分踩下顾袅袅的机会。
有一人索性率先出列,同样跪到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顾袅袅一直是我等闺阁女子中才学领先之人。她这般推崇,小女子也倍感好奇。还请皇后娘娘容许我们一开眼界。”
几名交好的女子对视一眼,也一同出列,跪下身求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容许我们一开眼界。”
又有几人出列,同跪下去:“还请皇后娘娘容许我们一开眼界。”
可以说,这次赴宴的未出阁女子,大部分都跪下了。
就是余下的几个对苏昭宁有好感的,比如陈雨蕊和某位尚书小姐,都有些坐不住了。
陈雨蕊看向南宛宛。
南宛宛站起身,正准备出列同求皇后。
苏柔嘉先站了起来。只见她跪到皇后面前,同皇后禀道:“皇后娘娘,此一幅绣品实在太多争议,更是太多负面之处。不仅污及八斗楼,而且让顾大姑娘也是备受质疑。”
“小女子请求,将此幅绣品再次放入义卖行列。此等绣品,不配悬于威远侯府!”苏柔嘉这话简直是掷地有声,她在京中,也是素有名声的大家闺秀。
她这般一说,那些想踩顾袅袅的人,就更加心思涌动,迫不及待了。
“七公主,还请你允许此建议。”众人又齐声向七公主请求。
七公主知道此幅绣品是苏昭宁所绣,但她也并未细看过此品。当日她从威远侯老夫人处拿出此品时,陈老夫人就只赞过,此品精心,春江花月之景尽显其中。
七公主就以为妙处单此一点。
虽然现在还有双面绣这一点优势,但七公主觉得,也不过如此。
她虽不是安怡那等记仇报复之人,但苏昭宁前有南怀信倾心,后得陈天扬留恋。
而此二人,又都与七公主关系颇深。
让她帮苏昭宁一般,恕她非圣人,做不到。
七公主站起身,笑道:“若这幅绣品能两次为边关将士献力,我相信祖母也会很高兴的。”
七公主说完后,就自己报了一个价:“为了不让大家不好竞价,本公主出一千两。”
这一千两,是今日所有义卖品中的最低价。听七公主报价,众人只觉得七公主甚是大度,果有公主风范。
“一千零一两。”有人报价道。
这价钱才出口,众人就都笑了起来。
就是皇后都忍不住笑起来:“这价格,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确实不合适,一幅双面绣,哪里就值得一千两了?众人都想。
“皇后娘娘,请恩准小女子的请求。”认众人如何编排、如何设计,顾袅袅的执着就只有一点。
“皇后娘娘!”顾袅袅又磕了个头。
朝阳长公主看不下去了,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我也替顾大姑娘求一求吧。您就允了吧。”
皇后笑道:“本宫哪又不允,不过是你们一个个都说个不停,没给我机会罢了。”
“把绣品给顾大姑娘,待顾大姑娘展示后,才竞价。”皇后吩咐道。
侍女将绣品捧着走向顾袅袅。
顾袅袅眼睛痴痴地看向那绣品,一双手都有些发抖。
这顾袅袅,不是才学好,是演戏好吧?一个闺阁女子怒气冲冲地吐出一口郁气。
她旁边的姐妹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开始吧。”南宛宛也忍不住催了顾袅袅一句。
快点让这些人都自惭形秽吧!看不起她苏姐姐,却不知道自己才是如何的不堪!
顾袅袅如待珍宝般地抚摸了一遍那卷着的绣品。
快点啊!
这模样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有人忍不住开口讽刺道:“顾大姑娘,别摸了,你若是想要,等下一千零二两银子就能带它回家了!”
嗤笑声顿时响成一片。
第三百一十章 脸好疼
旁人已经笑得恶意十足,顾袅袅却根本不受半点影响。她将那怀抱着那绣品走到离皇后近些,离众人远些的位置。
大家有些不明所以。顾袅袅难道准备抱绣品逃跑?
笑声被好奇驱使,弱了一些。
苏柔嘉的声音在其中响起:“我与我三妹妹都精通女红,听顾大姑娘说要剁手,柔嘉也是甚想了。珍宜你呢?”
苏大姑娘居然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苏珍宜也不喜欢苏柔嘉,不过如今能踩死苏昭宁,她如何不应和。
伸出自己一双手,苏珍宜给苏柔嘉看:“大姐姐,你看我这双手要怎么剁才好。”
旁边的人又笑起来。
就是姑娘们以外的夫人们,也开始笑了起来。
“这群孩子们,真是顽皮。”夫人们明知道自己女儿是在踩顾袅袅和苏昭宁,可又不是她们家一个在踩,那就不用在乎了。
顾袅袅终于将那绣图打开了。
打开的,是先前七公主让侍女展示过的古赋《春江花月》之景。
顾袅袅的声音在这园子里响起:“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她念的正是古赋原文,随着那声音波动,众人的视线不自觉被带到了图景之上。
一片波光潋滟的海水之上,明月缓缓从海上升起。那绣品上的柔光从海水直接反衬到明月,真正是一幅明月共潮生之景。
再看那江水流向,曲折的路径之间,小片的洲地之上花草丛生。
此花草并不如寻常人所绣花草,姹紫嫣红,只管个百花齐放。这芦苇中的一朵朵白色小花,原不是那富贵明艳的牡丹,也不是那傲雪盛开的梅花,更不是那春色招摇的桃花。
它就是最普通的芦苇花。但这芦苇花就这样坚韧、顽强地在那水边绽放自己的光彩。
它卑微,但坚韧得让人挪不开视线,它渺小,但它真切得让人动容。
苏昭宁的绣工本就无可置疑,众人随着顾袅袅那诵赋的声音,不由得被带入情境之中。
不可否认,这是一幅绝对女红精湛的绣品。
有人还想质疑:“绣工上,熟能生巧罢了。”
“我出一千一百两。我自忖绣不出这样的作品。”有人已经认输。
认输的这个,立即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被指责道:“你干什么,这幅绣品肯花上千两,绝对有绣娘绣得出的。”
顾袅袅将那绣品慢慢卷起来。她没有像侍女先前做的一样,直接把绣品倒过来或者左右翻转过来。而是十分珍而重之地将它卷起来。
“那边的字呢,不给我们看了吗?”挑衅的这个依旧是苏柔嘉。
苏柔嘉笑道:“若是这样,顾大姑娘,我这双手可舍不得剁。”
讨厌顾袅袅的女子们齐声附和:“我们也不想。”
顾袅袅没有搭理任何人,自顾自地将那绣品再次打开:“关塞年华早,楼台别望违……”
苏柔嘉像是为了抢风头一般,迫不及待地注解道:“这是作《春江花月》之张翁另一首诗赋。”
顾袅袅的声音并没有停顿,她继续吟诵这诗。吟诵的时候,众人不自觉跟着前一次的节奏,去绣品上找画来入境。
这绣品上,如今是一个正在梳妆打扮的女子。那女子衣衫除所坐的地方,半点褶皱都没有,显然是一件新衣。但身着新衣,面前又有一大盒珠钗,她眉眼间却无一丝愉悦。
楼台别望,这是个思夫的女子啊。
众人恍然大悟。
“情催桃李艳,心寄管弦飞……”众人随着顾袅袅的声音,一同进入那女子的情境之中。
虽然人坐在妆台前,但那一颗心又岂还在?
顾袅袅两次念诗赋展绣品的时候,都是站在后妃与朝官女眷众都能看到的位置。
念这一首的时候,她的手似乎还无意间让绣品往后妃那边去了去。
想到自己的皇儿如今已经押送粮草去了边关,而荣兵凶狠,她皇儿这一去既可能恩宠踏来,也可能马革裹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