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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极快地从承天门内奔出,十余名家仆打扮的人簇拥着马车奔跑着,赶车的车夫脾气不小,鞭子不但抽着马臀,也不停地落在挡路的行人身上。
“快闪开!寿宁侯的车驾你们也敢挡着,想死吗?”
侯爷刚在宫里挨了李梦阳的打,下人们的脾气自然不会小。
车夫不觉得他这一声叱呵有什么错,以往他就是这么干的。
他自然不知道,同样的举动,同样的话,今天在经过京卫衙门门口的时候说出来,却委实有点要命……
站在偏僻角落的杜嫣听到“寿宁侯”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都是这个寿宁侯!若不是他心生淫念瞧上了怜月怜星,相公怎会逢此大难?
脑中塞满了浓浓仇恨的杜嫣,此刻忽然改变了主意。
先把寿宁侯杀了,算是提前祭奠她和相公吧!
心念甫动,寿宁侯的马车已狂奔而至……
…………
…………
寿宁侯平趴在马车里宽大的车厢里动弹不得,李梦阳那两记金镗好像把他的骨头抽断了似的,他甚至感觉下肢有点麻木,不听使唤了。
正在哀叹自己命运多舛的时候,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几下,震得他浑身骨头愈发痛楚了。
寿宁侯大怒,掀开车帘刚准备大骂车夫不长眼,却听得簇拥在马车左右两边的家仆接二连三地传来惨叫,紧接着,坚硬的红木车厢仿佛被巨兽的巴掌拍碎了似的,随着一声巨大的脆响,马车眨眼间四分五裂,寿宁侯哼都没哼一声便被一股强大的惯性甩出了车厢外,以极度完美的平沙落雁式重重摔到地上。
一名用黑布蒙着脸的女子站在他面前,二话不说,飞起一脚便将他踹得原地打了三个滚,然后慢慢地,缓缓地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寿宁侯脸埋在地上,肩膀不停耸动,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痕,他是真哭了。
“第三顿了,这是第三顿打了……我到底有多招人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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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逢无言
杜嫣出身官宦,她很清楚寿宁侯是什么身份,也很清楚杀寿宁侯是怎样的罪名。
可她顾不了许多了,此刻脑子里全是报仇的想法,相公若救不出来,她自陪相公共赴黄泉,至于罪名……
罪名对一个死人来说,重要吗?
寿宁侯府的十几名家仆已躺满了一地,杜嫣出手毫不留情,腾挪闪晃之间,家仆们不是断手便是断脚,全部废了。
寿宁侯趴在地上,想跑都跑不了,两天里遭遇如此多的不幸,寿宁侯已快崩溃了,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悲催的侯爷,昨日那个姓秦的锦衣卫千户打他,今日文华殿里李梦阳打他,这些倒也罢了,他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知道为什么挨打,可是此刻……
寿宁侯哭得很伤心,他是真不知道这顿打到底为何而挨,这个蒙面的女子是谁呀?
杜嫣眼中泛出罕见的杀机,举掌缓缓向他走近,身躯却微微颤抖。
她毕竟是官宦小姐出身,平日里打这个打那个表现得无比剽悍,可她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更没杀过人。
杀人是什么滋味?可怕吗?恶心吗?
杜嫣不敢想这些问题,她的脚步微微发颤,却坚定地一步一步走近寿宁侯。
杀了寿宁侯,再转身闯进京卫衙门的大牢,与相公同生共死。这便是她所有的想法。
一个女人,能付出的只有这么多了。
看着蒙面女子越走越近。寿宁侯终于看到她眼里泛着寒意的杀机,他惊恐地大叫几声,可周围躺满一地的家仆都在地上翻滚哀嚎,全部被废了手脚,根本没人能救他。
他直起身子,带着哭腔朝不远处的京卫衙门喊了两声救命,门口神情惊惧的值守军士犹豫了一下。便匆匆跑进了门内,看来是搬救兵去了,他们亲眼见到了蒙面女子超凡高绝的身手。京卫衙门跟寿宁侯不沾亲不带故,门口几名军士没义务也没勇气为侯爷献身。
寿宁侯愈发绝望,等他们搬来救兵。黄花菜都凉了。
“慢着,慢着!我们有何仇恨,你把话说清楚,让我死个明白!”寿宁侯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杜嫣,嘶声叫道。
杜嫣默然不语,眼中露出深深的憎恶与仇恨,她甚至连话都不愿说,仿佛对这种人说一个字便污了她的嘴似的。
杜嫣已走到寿宁侯的面前,右掌一翻,凌厉的手掌仿若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狠狠朝寿宁侯的天灵盖击去,她已不再紧张,藏在黑布里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她这短短的一生,抗过一次婚,做过一两件疯狂却不负青春的事。杀了一个侯爷,嫁了一个值得为他去死的男人。
够了。
步出宫门的秦堪被丁顺等一干老部下围住,看着满脸担忧的手下们,秦堪感到心中一暖,笑着温言宽慰,为他们压惊。
丁顺众人见秦堪完好无恙的出宫。纷纷长松了口气,原以为秦堪下狱,又被宣入宫中,皇上会杀他以平息事件,没想到秦千户竟然活着出来了,当今天子果然不是昏君,他终归是明察秋毫的。
秦堪此刻心情极好,危难已过去,一切如旧,现在他最想见的,便是妻子和两个小萝莉,他想狠狠地把杜嫣抱入怀中,然后凑在她耳边好好跟她说说这两天的遭遇,以及一幕幕炎凉人生场景,再教她一两首前世的流行歌,二人静静依偎在一起,哼着前世熟悉的曲调,人生一场,长乐未央。…;
暗中嘱咐丁顺派人去京外农户家中把杜嫣和怜月怜星接来,心情极好的秦千户大手一挥,京师福满楼摆宴,千户大人请客!
众人愈发欢喜,一大群人簇拥着秦堪闹哄哄地朝福满楼走去。
…………
…………
众人经过通政使司时,忽听前方有百姓大呼:“京卫衙门前有人当街杀人,快去瞧呀!”
周围许多百姓一听有热闹可瞧,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朝京卫衙门奔去。
秦堪楞了一下,接着满脸凝重道:“京师乃天子皇都,竟敢当街杀人,简直无法无天了,走,瞧瞧去。”
丁顺满不在意道:“大人,这事儿咱们锦衣卫管不着,寻常杀人案子归顺天府管,与咱们锦衣卫无关,咱们何必自找麻烦?”
秦堪瞪了他一眼,道:“胡说!人命关天这四个字你懂不懂?有点素质好不好?”
丁顺嘿嘿讪笑两声,既然秦千户说要管,他自然不反对。
于是众人加快了脚步,赶往京卫衙门。
京卫衙门并不远,出了承天门后是一条笔直的大街,街边诸多衙门司局,它们都在同一条街上。
走了大概不到一里,前方远远围着一大群人,丁顺脾气暴,挥舞着刀鞘不耐烦地拍开看热闹的百姓,大喝道:“闪开,都闪开!锦衣卫内城秦千户办案,都别挡道,否则拿入诏狱!”
锦衣卫的名头委实响亮,看热闹的百姓听到后神情畏惧地往后缩着,纷纷自觉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杜嫣的手掌已击出,离寿宁侯的天灵盖不足数寸,弹指间便能将他立毙掌下。
数丈之遥已悄然围了一大群百姓,没有人上前阻拦。也没有衙门官差赶来拿人,从杜嫣动手到现在,只不过短短不到半柱香时辰,官差们根本来不及赶到,当然,不排除官差贪生怕死故意躲开的可能,京卫衙门前已出动了数十号兵丁。可他们只是拔出刀凝神戒备,小心地,一步一挪的接近杜嫣。口中大声叱呵着令她住手受缚,刚刚杜嫣一出手便废了十多个家仆的身手,显然已在这些兵丁中传开。他们对杜嫣有着极大的忌惮。
寿宁侯仰躺在地上,绝望地喘着粗气,肥腻的脸上汗水泪水混成一团,此刻的他完全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猪。
掌出如风,义无返顾!
耳边传来了丁顺蛮横的大呼声,杜嫣神情一动,掌刀去势不自觉地慢了三分,待到听得丁顺大叫“秦千户”,杜嫣如遭雷殛,动作完全凝固。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僵硬的缓缓扭过头,却见秦堪负着手面无表情地朝她的方向走来,杜嫣使劲眨眨眼睛,甩了甩头,发现自己并没看错。相公活得好好的,没被这该死的寿宁侯害死,也没关在大狱里受苦,看着他在属下们前呼后拥中信步而行,那深印在脑海中的翩翩仪态,那张熟悉得仿佛刻入了她骨子里的脸庞……
藏在黑布下的俏丽面孔已布满了眼泪。杜嫣无声地哭泣着,脸颊却绽放出最幸福的笑容,击向寿宁侯的那一掌,早已缓缓收回。
不能再杀他了,杀他会给相公惹祸。
…………
…………
“大人,前面确实有人当街杀人……”丁顺匆匆禀道。
“赶紧拿下!”
“是,不过大人,被杀的那个……好像是寿宁侯。”…;
秦堪匆忙的身影顿时定住,呆了半晌,果断转身:“前面什么事都没发生,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我们走。”
丁顺急忙拉住他:“大人,这时已走不了了,素质啊大人!”
事情本就这么无奈,锦衣卫要么干脆别管,既然已伸了手,这事必须管到底,否则言官们会把他参死,更何况被刺杀的还是当今皇帝的小舅子,堂堂的侯爷,秦堪若真敢见死不救,弘治帝会把他剁成一片一片的。
恨恨地一跺脚,秦堪仰天长叹:“不该嘴贱啊!没事打扰人家杀人干什么……”
丁顺:“…………”
虽然一直不懂大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节操”“下限”为何物,不过可以肯定,大人的节操和下限一定深不见底。
丁顺和属下们拔出了刀,指着蒙面的杜嫣大喝:“锦衣卫在此,行凶者住手!”
说这话只是走个过场,杜嫣早已没有动作了,一双眼睛只是痴痴地盯着秦堪,对身外之事浑然不觉。
秦堪也看着杜嫣,看着她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和她那娇好熟悉的身躯……
接着秦堪浑身一震,两眼露出极度震惊的目光,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二人就这样遥遥对视,默默无言,相逢而不能相认,仿佛彼此隔着世上最遥远的距离,然而他和她的心,却贴得毫无间隙,浑若一体。
秦堪静静地注视着杜嫣,历经劫难后,却在如此奇妙的情况下重逢,此刻看到杜嫣刺杀寿宁侯的举动,他才发现,这个傻女人爱自己爱得有多深。
秦堪微微笑了,眼眶却不知不觉浮上一层晶莹的泪光。
欲言而不能言,唯有泪千行。
杜嫣见秦堪微笑的表情,不由心虚地垂下头,咬了咬下唇,仿佛闯了祸惊慌逃跑的孩子似的,转身便跑。
丁顺却毫不知情,见蒙面女子跑了,怒叱道:“贼婆子休走!”
一干属下拔腿欲追时,秦堪叫住了他们:“站住!跑便跑了,你们追也追不上,还是看看侯爷有没有受伤吧。”
盯着杜嫣落荒而逃的背影,秦堪的嘴角不可抑止地浮上一丝甜蜜的微笑,喃喃道:“秦家的家法委实应该实行了,不然管不住这无法无天的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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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人有灯
杜嫣心虚跑了,烂摊子还得秦堪来收拾。
死里逃生的寿宁侯见了秦堪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后怕庆幸过后,气焰又张狂起来。
一个人之所以被满城官员百姓称之为混蛋,自然有他深厚的实力,不然不会有口皆碑的。
寿宁侯的情绪很激动,一会儿哭天抹泪大骂秦堪救驾故意来迟,害他尿了一裤裆,一会儿又指着秦堪说刺客是他指使的。
秦堪很想照着他的脸再抽他两耳光,后来仔细一想,寿宁侯看似撒泼耍赖的两个猜测其实都与事实相差不远,这家伙虽然混蛋透顶,但有着误打误撞的运气。
秦堪懒得跟他废话,嘿嘿冷笑两声,拂袖便走,至于伤了一地的侯爷家仆,以及裤裆湿嗒嗒瘫软在地上起不得身的寿宁侯,这些是顺天府的事了。
秦堪走后,刚从宫里出来的寿宁侯又去了皇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皇后姐姐告状去了。
这回寿宁侯进宫却讨了个没趣儿,张皇后正被两个不争气的弟弟气得凤体直哆嗦,独自在坤宁宫里摔杯摔碟,结果寿宁侯又鼻青脸肿跑回来说秦堪指使人杀他,张皇后一听便发飙了,当然,发飙的对象是寿宁侯,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又命宦官把他赶出了皇宫。
说起来秦堪这回运气不错,杜嫣刺杀寿宁侯恰好被他碰上了,成功阻止了此事,不然就凭二人刚结下怨。寿宁侯一出宫便遭到刺杀,秦堪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幕后指使的嫌疑,幸好他在恰当的时候出现了,于是幕后指使摇身一变,成了以德报怨的救命恩人。
后来寿宁侯在无数场合污蔑秦堪买凶杀人,闻者皆嗤之以鼻。
买凶杀人还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下你一命,你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脑子和屁股长反了?
此事以后。寿宁侯有了一个很大的收获,他在京师的混蛋名头更响亮了,能干出把救命恩人污蔑成凶手这种事。京师里他是独一份,堪称狼心狗肺之辈的鼻祖人物……秦堪回家的步伐有些匆忙,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他知道家里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家仍旧是租住外东城客栈的旧院子,这几日秦堪下狱,杜嫣被他送走,家里只留了一干下人,而且买宅子的事也暂时搁置下来了。
到家时已是掌灯时分,秦堪匆匆回应下人们对刚出狱的老爷的欣喜问候,急步跨进内院。
内院的卧房门虚掩着,糊着红纸的窗棂透出昏黄的灯光,这盏灯仿佛一直在等着他,永远不会灭。
有灯有人的房子。才叫家。
秦堪的心房被满满的温暖占据,他发觉自己已跟这个陌生的时代完全融合了,因为他在这里有了家,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位为了他不惜豁出生命的美丽妻子。
她做事或许冲动了一些。笨了一些,手段或许激烈了一些,鲁莽了一些……可这些缺点恰好突出了她的真性情,她是一个不懂表达自己的笨女人,却用最直接最激烈的行动,表达她的情意。秦堪为她的傻而感动,这是一个值得他一生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秦堪站在内院的月亮门前,忘形地笑了半晌,接着又生出了淡淡的愠怒,这个傻女人知不知道今天刺杀寿宁侯的举动多么危险?京师皇城里,东厂,锦衣卫,团营和腾骧四卫那些军士难道是吃干饭的?稍有不慎便是身毁命陨的下场,个人的武功再高,怎敌得过军队的围攻绞杀?
只能说这傻女人今日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否则会让她这么轻易的逃掉?这次运气好,下次谁敢保证她的运气同样好?
…;
秦堪收起了笑容,俊脸绷得紧紧的,今日必须祭家法振夫纲了。
推开门,便见昏黄的烛光下,杜嫣已换下了那身农妇装扮,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裙子,上身套着绣着暗花的比襟小夹袄,单腿盘在炕上,一只手顶在炕桌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瞌睡。
秦堪忍不住无声地笑了,接着又板起脸,重重咳了一声。
杜嫣醒了,一见秦堪顿时惊喜地唤道:“相公,你没事吧?”
秦堪摇摇头,朝杜嫣伸出了双臂。
杜嫣咯咯一笑,像只投林的乳燕,飞进了他的怀抱。
秦堪抱住她,抱得很用力,仿佛害怕她消失一般,卧房里静默沉寂,两两无言。
房内红烛的火苗摇曳几下,噼啪一炸,炸出一朵并蒂成双的灯花儿,一闪而逝。
不知过了多久,秦堪双手扳住了她的香肩,肃然道:“嫣儿,相公现在很想打你的屁股,你不准还手,知不知道?”
杜嫣一楞,接着俏脸飞霞,神情又带着几许心虚,目光躲闪地轻轻点头,一脸委屈的模样。
秦堪差点笑出声来,努力维持着冷硬的表情,大手刚高举起来,杜嫣又出手握住了他的腕子。
“相公,可不可以不打?”
“不行,今日相公我必须施家法。”
“那你……轻点儿,我,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呢……” 杜嫣可怜兮兮地瞧着他,眸子里水光盈盈。
秦堪也不说话,大手不轻不重地在她香臀上拍了两记,静谧的房中回荡着啪啪脆响,杜嫣“呀”地一声惊呼,像只灵猫似的跳开老远,捂着自己的香臀嘟着小嘴忿忿瞪着秦堪。
秦堪板着脸道:“知道为何挨打吗?”
杜嫣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儿,小嘴儿一瘪。无限委屈道:“知道。”
“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
“好,这事儿揭过去了,以后再犯,屁股抽肿……娘子,来,让为夫帮你揉揉,还疼吗?”
“威风抖够了又想来占我便宜。死活不让你碰……炕里的火烧得很旺,屋子里温暖如春,秦堪搂着杜嫣。二人盘坐在炕上,昏黄的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浑若一人。
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和幸福。杜嫣忽然反手抱紧了他的腰,语气有些伤感。
“相公,你累不累?”
“嗯?”
“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京师里只有敌人没有朋友,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那么多凶险的机谋算计,你在这潭浑浊的池水里挣扎求生,连个依靠都没有,苦了累了只有我在你身边。……相公,我很心疼你。”杜嫣抱着他的双手愈发用力了。
秦堪笑了,摸着她如瀑般的黑发,温声道:“相公不苦,相公有你呢。”
“相公。我真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太恨自己了。”杜嫣轻轻抽泣起来。
秦堪注视着炕桌上那盏跳跃摇曳的烛火,微笑道:“有一个忙你肯定能帮上。”
“什么忙?你快说。”
“每天我回家的时候,让我看到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