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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对待?只不过,王子晋没想到的是,沈惟敬居然会选择他为托孤的对象,这是不是说明沈惟敬现在从心理上已经对他全面投降了?
不足为恃,这只不过是现在心理防线崩溃下的特殊情况而已!王子晋迅即下了一个判断,但沈惟敬现在的心理状态,对于他倒是很合适。他迅速截断了沈惟敬的话,一巴掌拍在沈惟敬的身上,笑道:“沈大人,你信我!只要你我精诚团结,默契配合,这一趟差使,管教办得漂漂亮亮,谁听说了都要竖起大拇指来,绝不会要人出来顶罪的!”
沈惟敬一呆,浑浊的老眼中忽然闪出一道希望的火花!
第二十七章()
这时正好趁热打铁,王子晋俯下身去,用恰好能让上面的石星听到的声音,对沈惟敬说道:“沈大人,封贡一事,诚为凶险,一旦失败了,必然朝野汹汹,那时你确实是危险,在下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在下也是和你一样,希望封贡有功的,你说是不是?”
沈惟敬茫然地点了点头,只听王子晋又道:“因此这件事上,你我应该是戮力同心,想着怎么做成事才对,而不是事情都没开始做,就先想着谁来承担后果了!在下倒还好,沈大人你是无路可退,只有拼命向前,兵法上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沈大人,你现在只有跟在下好好合作,把这趟差使尽力办好了,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你说是不是?”
沈惟敬又是只有点头,不过眼中已经开始有了神采,不再是那么茫然没有焦点的样子了。王子晋又道:“论起朝鲜的战局和倭寇的实力,在下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大明朝虽大,却也没有多少人能胜过在下的。以在下之见,这封贡之事大有可能成功,不过中间会有些波折而已,只要沈大人你一切听在下的话,尽力去做,在下用人头担保,还你一个有功之臣!沈大人,你可愿意?”
沈惟敬再度沉默!在上面的石星,把俩人这段简短的交谈和表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对于王子晋的手段真是有点佩服了,这人好像从来不会引经据典地说话,就是简简单单的大白话,偏偏又是严丝合缝,步步进逼,让你除了按照他指定的道路去走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真不知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过往又有怎样的历练?
石星做到这样的位子,自然也少不了和人斗争,沈惟敬现在的处境,他也是看得很清楚,正如王子晋所言,他现在不管再怎么不甘心,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不干,石星现在就会想法收拾他,而王子晋则大不了也是个抗旨的罪名,两下里两败俱伤,王子晋是孑然一身,他沈惟敬可是还有个吃奶的孩子呢!他拼得起么?
更何况,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江湖混混的信条,沈惟敬就是个老混混,他能这么慷慨地和王子晋去两败俱伤,付出自己的性命却只是为了出心中一口气?那他就不是混混,而是个烈士了!
相反,照着王子晋的指点,去办好封贡这趟差使,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哪怕是封贡失败了,至少王子晋是可以脱身的,而沈惟敬如果为王子晋顶了这个黑锅,凭着这个人情照样可以托孤。刚才沈惟敬就有意如此了,显然他虽然心中也有怨恨,但对于王子晋的人品和信誉还是比较信任的,既然如此,结局大不了和现在一样,何不先搏一把?这样至少可以多活一阵子,活到封贡的结果出来!
所以,这么一来,沈惟敬除了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跟着王子晋办成封贡这件事之外,竟是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石星不禁暗自点头佩服,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对于刚才的沈惟敬来说,以他的心理状态,什么样的道理要灌进他的脑袋里都要很费一点功夫的,可是王子晋这么三言两语,就是做到了!此人对于人心的把握,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又已经有了圣眷,将来的前程,真是不可限量啊!
慢着,似乎他还没考过科举?石星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一刻他却不知道,对于王子晋的态度,自己居然跟皇帝差不多了!
那边王子晋见沈惟敬总算是老实下来,也有点振作了,便将沈惟敬从地上拎了起来,帮着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在他来说,这样的举动不过是举手之劳,沈惟敬却觉得很是感动,因为在大明朝,即便是很亲近的朋友,也不会为对方整理衣冠,这都是地位低下的僮仆厮养之流才会干的事!
这样低的姿态,立刻让已经消沉到一定程度的沈惟敬又振作了一些,终于算是恢复到正常状态了。等到王子晋稍稍离开他的身体,在一旁站定,沈惟敬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才向上面的石星行了个大礼,道:“尚书大人,适才下官失态了,请尚书大人责罚。”
石星默默点头,保持着自己身为兵部尚书的威严,现在的状态他比较满意,问题已经交上去,然后又由万历皇帝亲自压下来,王子晋这小子算是铁肩担道义,把这个棘手的活计给接过去,顺手还把冤大头沈惟敬给一手搞定了,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之前的种种担忧全都不翼而飞,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点小事,算得了什么,何况沈惟敬刚刚爆发就被王子晋摁住了,压根就没有说出什么让他生气的话来。
而且,石星,嗯,现在还很好奇,到底王子晋有什么手段,能够带着沈惟敬一块解套?他可不认为王子晋是说几句空话忽悠沈惟敬,因为俩人以后显然还要共事一段时间,如果王子晋做得太过分的话,随时可能被沈惟敬破釜沉舟弄得下不来台,这种风险可就太大了。
身为上司,他认为自己可以很方便地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于是他就问了:“无妨!沈大人,王大人,如今圣旨已下,恐怕你们马上就要准备动身了,不知可有什么需要本官相助的?要人要物,尽管开口。”
石星很大方,现在他手里资源非常丰富,大明朝虽然财政拮据,可毕竟是这么大一个国家,张居正时代留下来的底子还是很厚实的,一旦真的下定决心去办一件事,帝国的资源动员起来,绝对数字也是相当吓人。
顶头上司都发话了,王子晋当然就不客气了,他也知道石星这是拐着弯子问话,反正自己也是需要向他汇报请示,这就顺便了:“尚书大人,此番封贡不同上次,倭寇大军已经在朝鲜半岛占据了大半土地,若要日本封贡,首先须得解决朝鲜地位的问题。下官以为,朝鲜前线,需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向倭寇发起进攻,取得一两次不小的胜利,下官等到了东瀛,才能直起腰杆来说话。”
石星皱起眉头,这个要求倒不算意外,可是现在朝鲜方面,明军的兵力不足,这仗要怎么打?他望了望王子晋,立刻拿出领导的排头来:“王大人,你在朝鲜多时,熟知当地内情,这一战要怎么个打法,想必是胸有成竹了吧?”
王子晋笑道:“果然不愧是尚书大人,真乃慧眼如炬!”他走到石星的桌子前,从旁边拿起一卷纸来,那是他早就注意到的。把这卷纸摊开铺平,用镇纸压住,那就是一副朝鲜地图,可见石星这位兵部尚书也是相当勤于政务。
地图展开,王子晋拿个一枝毛笔,也不蘸墨,就用笔杆指着地图上的一点,道:“此地,地处庆尚道通往江原道的要冲,名为晋州,乃是目前倭寇战线之后,仍旧没有攻克的最大一座城市。据下官所知,倭寇正在集结兵力,想要一举攻下此城,而此城目前并无朝鲜官军驻守,只有一些民壮义军而已。”
他抬起头来,看着石星笑了笑,道:“下官估计,如果从现在开始动员,到日军将兵力集结完毕发起进攻时,此城中可以调集两万朝鲜义军,军器粮草称足,凭借此地山险还有朝鲜人熟悉当地地形,倭寇纵然集结三四万兵力,也无法攻下此城!”
王子晋为何说得这么笃定?因为在历史上,这晋州的两次攻城战是相当有名的,其中第一次就发生在本年的十月份,朝鲜几路著名的义军云集在此,抗击倭寇宇喜多秀家的大军进攻,居然就打胜了,一时间令在敌后坚持抵抗的朝鲜义军士气高涨,力量也迎来了一个发展的高峰。
而现在,他已经和其中的几路著名义军头领取得了联系,正在试图说服他们有意在晋州的周围展开活动,这样可以将倭寇的注意力提前吸引到晋州来。打仗这种事,原本就是双方的一种互动,如果朝鲜人以晋州为中心的活动加剧,倭寇显然也会更早地注意到晋州,并且着手对付,如此晋州之战便将提前爆发。
而有了王子晋从后支持和统一调度,配合李舜臣水师的活动,以及正面平壤和咸镜道方向明军的主动出击,日军将会迎来入朝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的敌对攻势,他们的统一作战能力将会受到严峻的考验!
日军在这方面,就是个明显的软肋,武士阶层打仗就是这样的德行,缺乏统一指挥和调度,什么事都要先商量好才行,也就是日本所谓的评定。可是朝鲜战场这么大,道路的建设又很落后,连海道的交通都受到干扰的话,相互配合哪有那么容易?在王子晋的预想之中,如果三方配合顺利的话,至少有两方将可以获得很显眼的战果。
而唯有趁着这股东风,王子晋才会借机展开他的第二次东瀛出使之旅!
第二十八章()
战略始终只是战略,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有一句名言,当然也是中国人发明的,那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并不是鼓励将军违反命令的,中国人对于战争有着无与伦比的丰富经验,几乎是全世界最早着力于军队职业化和正规化建设的文明国度,又怎么可能不重视令行禁止?
只是冷兵器时代,交通和通讯条件很受限制,身在战场都未必能够洞察一切,遑论身处千里之外的国君了。因此对于战场情况更加胸有成竹的将军,才应该在必要的时候,果断地排除来自上级对于战争不必要的干扰。
石星身为兵部尚书,虽然不是将门出身,不过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此次宁夏战事,战场指挥权是交托给了李如松,麻贵和萧如熏两位从旁协助,御史梅国桢担任监军。现在的战况进展顺利,表明这一套指挥体系运转得非常顺利,因此石星也只是在后勤方面给予支持,从来没有插手到具体的指挥中去。
现在听到了王子晋的计划,石星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在朝鲜,并没有一个最高的指挥机构!明军当然是自行其是的,朝鲜方面一是在平安道,也就是平壤以北的小小地盘上重整军备,一方面是在倭寇战线的后方,还有大批蜂拥而起的义军,彼此不相统属,有点各自为战的架势。再加上李舜臣的水师,又是一出海就几十天,都是自己寻觅战机作战。
这样的几股力量,想要统合起来相互配合,完成一次大规模的作战的话,其难度可想而知,甚至超过了刚刚被王子晋称为缺乏统一指挥的倭寇军队!
他望着王子晋,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预想到了王子晋下面要说什么。果然从王子晋口中吐出的,正是石星所想到的:“不过,此次作战,目的是为了打乱日军的步调,初步统合起我方的作战统一指挥,配合下官将要展开的封贡之议,也为将来我大军入朝进行大规模作战奠定基础!为了达成此目的,下官建议,在朝鲜组建一更高级别的官署,统一调度所有我方的力量。”
石星笑了起来,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他终于是猜中了一次王子晋的心思!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王子晋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自己却是老于宦海,光尚书就当了三个部的,和王子晋几次打交道,居然每次都会觉得非常意外!
石星为此心情大好,笑道:“王大人,你这意见是相当好的,不过现在大军未到,甚至我大明也没有明确对日本应当采取什么态度,你说这个统一官署该当如何组建?谁来担当此重任?”
这当然是一个难题,王子晋却不假思索地道:“此事容易,朝鲜如今已经是亡国边缘,国祚是否能够延续都要仰仗我大明,因此可以不予考虑。至于我大明派何人入朝主持大局,如今入朝的军队以辽东之军为主,则军事上可以由祖承训副总兵担当,监军就由辽东巡抚郝杰大人担任,总兵杨绍勋大人,当可回镇广宁,以备土蛮等部趁乱犯边。”
石星暗自点头,这三个人选看起来都是顺理成章的,可要的就是顺理成章,因为这看上去是个临时机构,大规模的动作显然不合适;但这个机构又可能变得很重要,所以临时调配人员组建的话,以后就可以方便重整。至于提名人选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祖承训刚刚在朝鲜立下了战功,勉强都够升总兵的了,不过现在没有位子安插他而已,临时委个虚衔总兵来担任统帅也是可以接手的;郝杰乃是边吏中杰出的人才,不但文事上来得,对於辽镇武将的监视和打压也相当得力,由他担任监军,一来符合明军出征,最高权力由文官掌控的传统,二来也可以让这帮辽镇的骄兵悍将到了朝鲜也要乖乖听话。
第三点看似多余,实则不然。辽镇的形势,别人不知道,石星还能不知道么?先前之所以一直打胜仗,那是有李成梁在那镇着,没有李成梁之前的辽镇,那可是兵凶战危之地,年年都要打仗死人,总兵都死了好几个!现在李成梁走了一年多了,辽镇周围的各个部落又有蠢蠢欲动之势,大明军之所以不能大规模地调动,也是要先照顾着辽东的安全。所以派杨绍勋回镇广宁,也是顾全后路之策。
而且石星看了看王子晋,心里不由得又加紧了几分:这小子,是不是也意识到了朝廷可能会担心他和李家走得太近,所以才提出这个时候让杨绍勋回镇广宁?因为如果朝鲜大规模的战斗爆发,李家也要投入相当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不是正好让杨绍勋在辽镇掌握起一定的实力来,改变他这个总兵有名无实的局面?
可是看王子晋淡然的样子,又不大像算计得如此深远的模样,况且他和李家的关系,还真的是相当模糊。石星决定不去管那么多了,李家现在已经是走了下坡路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起码现在这样的措置,他还是很满意的。
兵部尚书一锤定音,这新的机构就定下来了,名称也很古怪,叫做大明驻朝鲜观军容使官署。观军容使,是一种监军的职位,一般如果皇帝派太监到军中监军,因为太监本身是没有官职的,就得临时加这种职衔来,现在郝杰是出境指挥作战,势必不能直接委任一个大明的官衔,那不是意味着大明的权力已经扩散到朝鲜境内了吗?这样搞不好会把朝鲜直接逼到倭寇一方去的!
因此郝杰也只能委屈一下,扛个跟太监监军一样的帽子了,好在也就这半年的功夫,等到明年大明军的主力入朝之后,自然会有更专业的人选来接替。祖承训就委任个总兵头衔,当然不是九边的实职总兵,现在也没那个缺让他顶,只是有这么个头衔,辽镇,或者还有别处调过去的副总兵以下的武将都得听他的指挥了。
除此之外,石星也顺手给王子晋和沈惟敬在这个观军容使官署里都弄个四六不靠的职衔,也不知是出于恶趣味还是怎样。王子晋也不计较那么多,反而决定石星很细心,这么大的作战计划,是他一手弄出来的,目的还是为了配合他的封贡之议,他王子晋怎么能不参与进去?那就得用这个名义了。
这些都不是王子晋现在最需要做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重组赴朝鲜使节团!这话说出来,王子晋很有点下副本组团的感觉,自己就好像是隐藏高手,沈惟敬是个悲剧的团长,这会正在拉散团团员呢。他斜着看了沈惟敬一眼,心说这家伙现在老实了,应该不会出现掉了好装备,渣团长直接抢的戏码吧?
这一次的使团就不合适再大张旗鼓地招一堆不相干的人选了,原本看着兵部尚书府上那比原先多了几倍的酱油党,王子晋还很有想法要再搞一票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么大的使团,走起来都不方便,这一次不比上次,情势要紧张得多,还是精悍一些比较好。
商议了一下,沈惟敬只带了个亲随林三,还有另外一名护卫,王子晋也记得有这人,只是没问过姓名。王子晋自己是原班人马,八个护卫两个随从,加上自己刚刚好一个班。此外再凑点锦衣卫的人马,礼部没准还要再派个把人,因为王子晋他们这一去一回,万历二十年的科考也已经放榜了,新科进士少不了进六部观政,有了上次高攀龙和叶茂才的例子,这个使团显然又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香饽饽,不打破头想进来才怪。
王子晋之所以不想招些不相干的人来敛财,也跟这因素有关,现在使团比上次显眼多了,自己再要吃独食的话,没准会惹到哪位大佬不满。什么大佬?嗯,好比说眼前这位吧,堂堂兵部尚书,他手下出去的使团,里面人卖名额敛财居然没他的份,这像话么?
因此王子晋就装聋作哑,把自己要的位置占了完事,剩下的随手划了二十个名额,恭恭敬敬地请兵部尚书大司马大人裁断。石星这下对王子晋就更加满意了,上次他是没想起这茬来,这次还能放过吗?看王子晋也是知趣的,直接把这二十个名额交出来,石星手里有了这二十个名额,那可以玩出的花活就不止一点了,或拉拢人情或挖肼坑人,自然有无穷妙用。
不过,在卖人情和坑人之前,石星还要弄清一件事:“王大人,你说实话,这一趟出使,你有几分把握,回来之后又能带回什么成果?”
这个问题必须要问清楚!你要是没把握,这二十个名额我就收了钱又坑人用,你要是有把握出成果,好像你跟沈惟敬说的那样,能够帮他解套上岸,说不定还能捞点小功劳的,那我就收钱卖人情用;最小的可能,不过也不可不防的就是,王子晋你小子手眼通天,居然能搞定这样的难题,立下个大大的功劳来,那这二十个名额我可就要便宜自己人了!
王子晋也知道他的意思,沉吟片刻,就觉得身边射来两道灼热的目光,不用看就知道是沈惟敬了,这可是关系到他身家性命,还有生存下去的意志的问题!
他抬起头来,笑了笑:“尚书大人,此事敢保无虞,若是尚书大人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