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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大宋-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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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个人都已经能听清楚屋外的人所喊的话了。

“快点,围住,就在里面了!”

“别让她跑了!”

“……”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自负的笑意,回头向鹿云柔道:“鹿小姐,我劝你还是先闭上眼睛吧,代会会发生一些你看着会害怕的场面,那样对你还有你腹中的孩子不利!”

鹿云柔没有直接答话,而是报以一个轻蔑的笑意。在她看来,自己也算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岂会轻易被什么场面吓倒?

黑衣人也没有继续再劝,缓缓地走出院门外。

外面兵刃交错,七八把各色兵刃被月光照得有些反光,泛出清冷的光线,倒是耀眼得很。这七八个人所站的位置颇为考究,既不太远,也不太近,相互之间既可以相互声援,又不妨碍对方的发挥。

唯有行真没有带武器,他仍旧是一脸从容地站在那里,好像旁边那几个人的喧嚣叫嚷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般。待得黑衣人背着鹿云柔现身在门前,他忽然长宣一声:“无量寿佛!”旁边那几个手持兵刃的武士顿时安静下来,瞬息之间,场面竟然变得落针可闻。

“这位斋主,你擅闯本观,已经冒昧,为何还要不经允许,劫走本观的客人啊?”行真淡淡地问道。

“客人?”黑衣人冷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客人是被关在门内一整天也见不得日的。再说,就算她是你们的客人,我方才已经征求了她的同意,才带她走的,你们的待客之道总不会是只准进不准出的吧?”

鹿云柔大为讶异,原来,此时黑衣人的声音居然变成一个男人,而且是那种很有些阳刚之气的男音。但是,她却并没有站起身反对黑衣人的话。

行真说道:“难怪斋主不知,本观的规矩便是如你所说的。所谓‘客随主便’,既然来了本观,自然就要听从本观的安排,这总不会有错吧?”

黑衣人听得“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有道之士’,强词夺理的话居然能说得如此正气凛然,真是令人不服不行。也罢,我也不愿和你多费唇舌,这便告辞了,你们若是有本事,就来留下你们的客人吧。就算是把我也一起留下了,我也绝无怨言!”

说着,便直直地向大门冲去。

守在大门左右两边的两名道士见状,连忙挥剑上前,向黑衣人狠狠地刺了过来。鹿云柔到了这时候,才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黑衣人要自己闭上双目了。那两个道士双目之间射出的暴戾、肃杀之色,还有他们那直刺过来的宝剑在月光之下,实在令人惊怖。虽然鹿云柔此时已经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死,但看见这些,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连忙紧紧地闭上双目。

黑衣人冷笑一声,居然并不闪避,而是直接向两名道士的剑锋最烈之处冲了过去。两名道士本来以为她会闪避,就可以趁机再组进攻,而其余的几名道士也可以立即驰援,但黑衣人这一招“自寻死路”的打法,大大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也使得他们的手下,不由自主地滞了一下。

高手对决,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算是他们的身形不滞碍这一下,也万难伤到黑衣人更何况有了这一下。只见剑锋就要刺进黑衣人身体的时候,黑衣人的身子居然如泥鳅一般滑了一下,顿时失去踪迹,两个道士还没有反应过来,顿觉身上一痛,不约而同地向旁边摔倒。原来,黑衣人竟然矮着身子身子向前平飞过去,双掌一左一右地排在两个道士的小腹上。

“想要留下我,除非你们教主亲来!”这一句短短的话还没有结束,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所有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一向自负,但到了这时候才终于发现,原来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wRsHu。CoM》

行真的脸上更是红一块,白一块,几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第119章 直言真相

汴京戴楼门外的连云寺大雄宝殿门口跪着一个人。、这个人已经跪在那里一整天了,这时候已经实在撑不住了,脚下忽然一颤,跌倒在地上。

大雄宝殿内,一个一身红色袈裟的老和尚正在念经。这老和尚约莫六十多岁的光景,须眉都已经被岁月染成了白色。他的面目十分的慈祥,平日里不论是谁见到他,总能看见他和煦的笑容,但今日,他却是眉头紧锁,保持这个状态已经很久了。

这个老和尚,便是连云寺的方丈长老圆法禅师。他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座下的不少弟子都是不远迢迢,巴巴的跑来拜他为师的。老和尚收徒严格,非是心诚之人、非是心善之人一概不收。他的每一个弟子在入门之前,都要经受不少的检验。

不过门前的这个人前来拜师,圆法禅师却是检验也不检验一下,立即便表示了拒绝,原因很简单,这个人非是一般向佛之人,而是当今宰相家的小舍人章援。

章援并没有死,不过他确实十分接近死亡,若不是那天围观的人群之中,恰好有两个游泳高手的话。人死过一次之后,便会丧失掉死志,章援对鹿云柔的感情之深不用怀疑,但如今却再也难以鼓起勇气为她殉情。心灰意冷之下,他决定出家为僧,下半辈子与青灯古佛为伴。

'5'只是他刚到这连云寺的时候,圆法禅师还答应得好好的,只要诚心礼佛,就可以成为佛家弟子。但当相府的下人来了一次之后,圆法禅师立即变了腔调:“你这位檀越尘缘未了,佛门难以度化,你还是先在尘世间带发修行一阵子,待得你的慧根通透了,再来拜师吧!其实,只要一心向佛,在佛寺修行和在门庭之内修行,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1'章援岂能不知道圆法的意思,他虽然把话说得漂亮,其实根本就是迫于相府的压力。出家人虽然口中说的好,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其实他们也是一样要吃喝拉撒,一样要和俗世打交道,所以他们也很难无视来自尘世的压力。

'7'只是章援若是坚持要出家的话,如今是无处可去了,城内的寺庙比起圆法来,态度还要坚决太多,根本就是好听点的推脱之辞都不找一句,就直接把他赶了出来。相对来说,圆法的能有如今的姿态,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z'圆法见章援跌倒,终于叹一口气,起身来到章援的面前,喟然道:“檀越,你可想好了,真要剃度吗?”

'小'章援虽然早已经是有气无力,还是很坚决地应了一声:“愿大师成全!”

'说'圆法高声宣了一句佛号,道:“檀越一心向佛,心志至诚,老衲若是还不成全的话,就妄为释门中人了,你起来吧,老衲便破例亲自收你为徒!”

'网'其实,圆法今天白天已经使人打听过了,如今章援和他的宰相父亲因为出家之事,已经是闹翻了。章惇一直以来最为宠幸的就是这个小儿子,认为他品行端正,可延续自己的大业,可如今章援竟要抛却自己这个老父去出家为僧,他岂能不大光其火?他已经发下话来,若是章援一意孤行的话,他就要和章援断绝父子关系。只是章援如今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章惇一句威胁的话根本无法拉动他,却可以影响汴京城周围几乎所有的寺庙。得罪了权倾朝野的宰相,就算是佛家之人也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也可见,圆法能最终答应收章援为徒,是顶住了多大的压力,他终究不愧为名僧。

章援大喜,道,连忙道谢。圆法便命两个小沙弥过来扶起章援,道:“你先进去休息一下,等到晚课的时间,老衲便亲自为你剃度!”

一语未了,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慢!”

章援和圆法同时回过头去,却见一个三十岁上下,体态魁梧彪悍的男子走了过来。

圆法缓缓地迎上去,道:“这位檀越莫非又是相公的家人,特来‘忠告’老衲的吗?”章援也在后面叫道:“你们不必再派人来了,我决心已下,是万万不会回头的,你们休要再浪费唇舌了!”

那人却笑了笑,道:“两位误会了,在下并非章相公府上之人。不过有一样你们却是猜对了,在下确实是来劝章四舍人悬崖勒马,及时回头的!”

这话不仅章援听着不悦,就是一向气定神闲的圆法听了,也是大皱眉头:“檀越这话何意,我佛门所求者,乃是极乐,什么时候成了你口中所谓的悬崖了,遮没在你看来,入我佛家便是跳崖不成?”

那人毫不客气地说道:“对于一个今日剃度之后终有一天会还俗的人来说,大师此言恐怕也差不多了!”

圆法气得无话可说,章援不满地说道:“你这厮既然不是我父亲派来的,就请不要妄言了,我的决心,非是稍动如簧巧舌便可说得动的。我父亲尚且说不动我,你一个外人又如何能说得动我?”

那人笑道:“这却不好说了。讲道理毕竟是凭着手头上说服对方的理由,而不是亲情。若是这理由足够充分,就算是是你的敌人尚且有可能说服你,若是理由不充分,就如你所言,你父亲也没有说服你!”

章援冷笑道:“那你有什么理由来说服我呢?”

那人也不打话,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来,在章援面前一晃,便放回到了怀中。章援却是脸色大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挣开两个扶着他的小沙弥,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衣领,道:“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那人被章援抓住,脸色却无丝毫的变化,仍是暗淡地说道:“这件物事,在下只是受人所托,前来交给你看看的,那人现在就在寺门外的马车里,有话你可亲自去问他。”

章援立即放开那人,转身就往寺门外跑去。只是他终究是在地上跪了一整天了,脚上早已酸痛无比,又是一整天没有进食,早就没了力气。才跑出几步,便摔倒在地上。

后面的几个人见了,正要上前去扶,却见章援一咬牙,自己爬了起来,继续歪歪扭扭地向前行去。几个人眼中都射出敬服的光芒。圆法更是双掌合十,高宣一声:“阿弥陀佛——”

章援出了寺门,果然看见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他连忙走了过去,那车夫也不搭话,伸出手来将他拉了上去。章援钻进车厢之中,一眼看见里面的人,顿时吃了一惊,讶然道:“李——李兄!”

李唐笑道:“你万万想不到是我吧?来,坐下来说!”

章援一边坐下来,一边热切地问道:“那玉簪是怎么回事?”那玉簪其实是他送给鹿云柔的,也是他送给鹿云柔的所有礼物中,唯一值点钱的,所以他对那玉簪的印象特别深刻。

李唐点头道:“章兄猜得不错,那玉簪,确实是她的!”他并没有点明“她”是何人,不过他相信章援会明白的。

章援惑然道:“那这簪子却是如何到了李兄的手中呢?”

李唐笑笑,道:“其实,也是机缘巧合。至于怎么个机缘巧合法,为了不让我在章兄面前说谎,请章兄还是不要追问了。总之,我可以告诉你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的真相。最简单的事实是,那天那个跳河的女子,其实并不是鹿小姐,而是另外一个女子。她跳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章兄你以为是鹿小姐跳河了,然后——嘿嘿,相信以你对鹿小姐情意之深,恐怕也不会独活!”

章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颤抖着说道:“你,你是如何——哦,我又忘记了,不应该追问你这个的。我是想问,那云柔她——现在在哪里呢?”

李唐坦然道:“你现在大概在猜,鹿小姐是被我藏起来了,对吧?其实,你还真猜对了。那天,鹿小姐其实是被人绑架劫持了,好在我有两个手下恰好看见,便把她救了下来。如今她已经被我藏在一个安全的所在,相信那些贼人是再也寻不到的!”

章援一听,双目放光,简直语不成声:“谢——李兄,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就——就烦请你带我去——”

李唐接口道:“你想见她?恐怕不能啊章兄。她身上怀有身孕,又受了点惊吓,身子不是很好。我已然为了开了点药吃下了,不过,你若是在她面前出现的话,恐怕她会变得异常激动的!”

章援有些不悦地说道:“李兄这是何意?”

李唐笑道:“章兄难道还不明白吗?她的父亲死得不明不白,虽然未必是你父亲下的手,但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以证明你父亲的清白,是不是?就算退一步来说,真的不是你父亲所为,你父亲当初在罢她父亲的官这件事上总是态度鲜明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就算你父亲不愿杀伯仁,伯仁之死和你父亲也是万难撇清干系的。除非——”

章援道:“除非什么?”

李唐正色道:“除非那真正的幕后黑手能站起来自承其事!”

第120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章援愣了一下,苦笑道:“这又如何可能呢?这种事情一旦自承,罪咎是难以想象的,我想那个幕后黑手也不会如此愚蠢吧?”

想起若是这罪魁一辈子都不出现,鹿云柔可能就会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章援的心情顿时跌落到了谷底。!

李唐有些同情地望着章援,道:“章兄啊,现实就是如此,你若是放心不下,一定要去见鹿小姐,我也不会反对,就怕——”

章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摇着头,伸手拦住李唐道:“既然现在见到她也是无济于事,我又何必去增添她的伤怀呢?再说,既然是有人要绑架她,说明她自身就处在危险之中,李兄你把她救起来,应该是把她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我不论走到哪里,总有一些眼睛在后面盯着,若是因我而暴露了她,就更加不值了。所以,见面就不必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正中李唐的下怀。其实,就算是章援要求见鹿云柔,李唐也会用这个理由拒绝的。好在章援比李唐想象中还要冷静不少,不需等李唐有所表示便先行表态了。

“那么,章兄下一步何去何从?”李唐试探着问道。

章援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露出痛苦之色,他想了想,道:“这劳什子和尚,愚兄是再也不能当了,不管怎么样,我总不能和她一辈子这样僵持下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之间还会复合的。不过,家中我也无法继续停留下去了,自从我母亲过世之后,我父亲变得越来越固执了。这一次,我既然已经出了家门,若是不低头认错,是决不能回去的。但是,我既然没有错,又如何可能低头认错呢?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万万不会妥协的。所以,我想暂时还是要离开汴京一阵子,若是有一天这件事情真相大白了,我当然会立即回京。就算这件事情真相一时难以明了,我估摸着我的儿子生下来的时候,也会回来看看。我想,有了小孩在中间,她应该就不会这么排斥我了!”

李唐对章援的冷静很有些诧异,忙点头道:“章兄能如此想,是最好的了。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点零碎的银子,你且带在身上,算是川资吧。你这样空着手从家中出来,若是没有这点钱,又如何能够远行?”

章援丝毫不推辞,伸手接过了李唐递过来的一包银子。他眼睛忽然严肃地望着李唐道:“李兄,问一句冒昧的话,还请务必要如实回答才是。否则,你这银子我是断然不能收的!”

李唐微微一笑,道:“你是否要问,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只能算是认识而已,都称不上朋友,却为何要帮你,是不是?”

章援毫不客气地点头道:“还望指教!”

李唐眼中闪过一丝喟然之色,忽然幽幽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章兄又何必再来揭我的疮疤呢?”

章援奇道:“李兄你如今官场得意也就罢了,情场岂不是更得意,难道你——哦,我想起来了——”

李清照!这个名字在李唐的内心深处固然是不时都会被翻出来,而章援却是可以轻易将之忘却的,尤其是在如今这样困顿的情势之下。章援可以为一朵鲜花放弃整个花园,但李唐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可以怜惜不少的花儿,却让人觉得他对每一朵花儿都是那样的怜惜、爱护。

李唐点头道:“你现在明白了吧?不管怎么样,你和清照总是朋友一场,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岂能做看你坠入万劫不复之境?况且,当初你虽然曾经劝过我不要去追求清照,但你确实是在为她还有她的家人着想,这件事情我至今没有嫉恨过你,事后想起来,还很是感激你。也只有你才能为了她不顾自己的面子来和我谈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想,咱们之间虽然不算是那种生死相托的挚友,普通的朋友总还是算得上的吧!”

李唐此言,其实并不完全是托词,他只是隐瞒了事情的最主要部分,那就是“潜龙阁”和明教之间的明争暗斗。当然,这也是李唐不可能告诉章援的,就连他的家人,也多按不知道此事。而关于李清照的部分,确实完全真实的。

虽然口中不说,李唐心底里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这个女子。每当想起她,李唐心中就会有一种刺痛之感。他甚至会在想:“西北地方贫瘠,气候恶劣,她受得了吗?西北战乱频频,匪盗横行,她安全吗?她如今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这个人呢?又或者,根本已经被她父亲嫁作他人妇,成为别人的伊人呢?”

想起这些,李唐总会感觉十分的烦躁。好在他如今的两名妻子虽然各自有着点小心眼,对于李清照却都是十分的敬服,并未显出特别的嫉妒,反而是暗暗地安慰李唐。如今,李唐都已经有些不忍心在她们面前显现出对于李清照的思念了。他只能选择在无人之时,一个人对着庭前的景物回忆起和李清照相处那短短时日里的点点滴滴。

章援看着李唐落寞的样子,眼中闪过恍然之色。随即,他心下反而同情起李唐来,不管怎么说,他的心爱之人现在还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章援并不必为了她的安全担心,而李唐——他却不知道关于李清照的一切。

“李兄且先放开胸怀吧,我想,大苏学士的名句说得好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今日的分开,说不定是为了明日更好的重聚,你不必为此伤怀了!”

李唐点点头,道:“章兄的话,我是明白的,其实我已经看得很开了。不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

章援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既然李兄如此说,我就把云柔托付给你了,请你暂时费心一下吧,日后自有一番回报!”

李唐笑了笑,道:“章兄不必见外,我家中还算有些资财,多个人吃饭,费不了什么事,你只管去便是。只是,你如今,有了理想的去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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