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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眼皮一抬,怪声笑道:“要只是我不喜欢,那也就罢了……”
大太太脸上一僵,讪讪地缩了回去。
这种场面,大太太站出来给三房说好话了,二太太怕人说道,无法,硬着头皮也要出来说几句。
她瞅了瞅老太太的脸色,道:“老太太,四丫头书读得少,定不知道其中的蹊跷,看见新鲜的,起意改了,这也怪不得她。”
杏娘坐在边上,看着老太太听到桃根桃叶的名字发了火,三太太、大太太轮番上阵,无奈文化水平有限,没有一个能对症下药的。大太太更是憋屈,上前揽事儿,岂料马屁拍在马脚上,被老太太一句话说得没了脸。
好在她娘亲肚子里墨水多,上前对暗号,一对就找着了组织。
老太太面色果然缓和过来。
“二嫂子这话我听不得了,什么叫‘四丫头书读得少’?”三太太却不领二太太这份情,耳朵里进了风,猪油蒙了心,开始发挥她一贯的作风——没眼色,“不是我自夸,我们家定书的学问可是顶好的,读书认字,比泽哥儿小时候还要强上几分,要不是生成了女娃儿,将来定是做状元的料……”
二太太错愕地看着她,杏娘晓得,魏氏要是个现代人,她现在心里想出来能形容自家妯娌的形容词,肯定就是“给力”了。
老太太被二太太说得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这会子又乌云密布了,她把脸一拉,道:“我原也和老二媳妇你想的一样,只道四丫头她是年纪小,书看得少。仔细一琢磨,又觉得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懂了些学问本也没什么,像我们这种人家,哪个愿意让好好的小姐做个睁眼瞎子的?四丫头错就错在,不该识了几个字,就拿出来显摆。幸好今儿个是在我们自己府里头闹了笑话,要是哪天她带着人出了门,旁的人一听,俞府未出阁的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叫这么一对名儿,我们俞府小姐的名声岂不都叫她败坏了?”
二太太点头称是,大太太听出了门道,知道是这名字坏事,也跟着不懂装懂的应了。
只三太太一个还是云里雾里,这丫鬟的名字,怎么跟小姐的闺誉扯到一块去了?
老太太看见她那样更胀气,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啊?回去问问老三去,让他好好告诉你,这对名字打哪来的。”
三太太委屈极了,不识字又不是她的错:“老太太,你忘了,我们家老爷去青州了……”
“那问你儿子!”老太太转又问道,“秋鸿是哪个?”
秋鸿出来应了声,跪在地上。
老太太打量她,因为方才的事,老太太头一次对自家老二娶的这个媳妇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对二太太说话也亲近了不少:“看着倒是个老实的。”
二太太道:“老太太说的是,这丫头虽不大会说话,但是胜在手脚勤快。”
老太太点头,让紫兰去把丛绣领了进来。
丛绣左半边脸肿着,和老太太请了安,在秋鸿边上跪下了。
老太太对俞定书说:“你说丛绣被秋鸿掴了脸,可知道她是用哪只手打的?”
俞定书见丛绣左脸肿着,不假思索回道:“自然是用左手了。”
老太太笑看着她:“你到丛绣跟前去,用你的左手去掴她的左脸。”
俞定书一愣,抬起手,自己小幅度地比了比,左手掴左脸,除非反手甩过去,这个难度太大……她连忙改口:“祖母,我也是听桃根……丛绣事后说的,我记错了,是右手,秋鸿是用右手掴的。”
“老太太,”二太太眉头微皱,“杏娘出事的时候,秋鸿摔断了右膀子,现在还不能担重活。大夫说,最少得三个月。”丛绣脸上的伤,实在不像是一个手使不上力的人打出来的。
老太太“嗯”了一声,不去看俞定书愈来愈惨白的脸,继续揪着她发问:“你去六丫头那里借人参做什么?”
俞定书低下头:“我最近一直有些头昏,听说吃人参补身体,所以想拿来试试……”
“那燕窝呢?”老太太道,“你借了不少,那是血丝燕窝,不是寻常易得的,准备怎么还给六丫头?”
“我……我……”俞定书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祖母,我错了……”
“哦?错在哪?”
“我不该去问六妹妹借燕窝和人参……”
老太太把炕桌上的茶盏茶壶等一干物事全部扫落在地:“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娘夸你读书好,我看啊,学问没长多少,小心思倒是起了一堆。也别让人麻烦了,你五妹妹现在还在山上庵里待着抄经,你拣个日子,去替了她吧。”
接人囧事()
三房的俞定书病倒了。
这个消息像春风一样吹遍了俞府大院,丫鬟们凑在一起喋喋不休,把四小姐的病情吹得天花乱坠,只差没有断言对方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一生病,去庵里头抄经的日子自然得无限延期了。
至于延期到什么时候,三太太站在老太太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了半天,表达了一通四小姐体弱多病、恐不能立刻完成老太太嘱托、无限愧对俞府父老的心碎感言之后,总算把老太太说得额头青筋暴跳,头昏眼花,烦不胜烦,挥手同意了她病愈之后再去庵里接棒五小姐的一干事宜。
杏娘在边上听得又生气又好笑,三太太母女小算盘倒是打得贼精贼精的,打量着老太太上了年纪,俞府一大家子人多事杂,就想用“拖字诀”蒙混过关,那也要看看其他人同不同意吧?俞府百来口人,又不是只有她们长了脑子,其他人脖子上挂的东西都是装饰品!
再怎么说,二房也是实质上的受害人。上上下下都知道,俞家六小姐俞杏娘被占了不少便宜,没道理在老太太面前审出了结果,判决下来了,有人拒不履行,她就要草草了事。
倒不是她小气,记恨着那几包燕窝。这是面子,更是气节问题。不然人人都像俞定书那样,跑到二房嫡出小姐这里蹬鼻子上脸,完了说一声头疼脑热就没事,那她还在俞府混什么?
所以,这小姐的架子要端,落井下石的事情,一件也不能少!
想通了这点,杏娘在老太太面前上眼药也就愈发坦然起来。她本来就是在现代社会职场钻营过的,做起这等煽风点火坑死人不偿命的事来,更是得心应手。
俞定书托病不出,在老太太面前绝了迹,她就一个劲地在众人面前提起她,三句不离人参燕窝,时不时刺激一下大家的记忆力。
今天对三太太说:“四姐姐病好了没?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让青菱把燕窝和人参给四姐姐送过去,她就不会生病了……”
明天再对老太太说:“四姐姐的病到现在还没好,祖母,你给我的人参找到了,我让青菱给四姐姐送过去吧,让她补补身子……”
或许是俞杏娘老实好欺负生性纯良的性格特征太深入人心了,她的博爱小白花形象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好一个友爱姐妹识大体的孩子啊!
老太太欢喜之余,又被杏娘话里的内容时不时挑起了那日里发生的荒唐事,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杏娘越乖巧懂事体贴人,就越能突显俞定书的小人行径,陷害姐妹不说,做错了事还百般抵赖,借病逃脱处罚,果然是歹竹出不了好笋。
杏娘在老太太面前说话的次数多了,自然得让自己有所进步,不能一味伪装下去。以前的原主是胆小不太敢在人前说话,在自己屋子里蹦跶得还算积极,她现在在丫鬟面前表现挺正常,在老太太这头也就略微磕巴了几次,就让自己恢复正常了。
还有一个原因,她总觉得这些古人待人接物颇有智慧,特别是老太太,吃的盐比她走过的桥还多,看着就是个不简单的。她不敢太装,意思意思给人个缓冲期也就行了,适可而止,装过了头被人看出来就真不太好了。
到这里,她又该庆幸一遍女主只是说话稍微有些结巴了,如果是个傻子什么的,估计她这会儿这些表现,早被人拖出去焚了。
俞定书成了俞府的潜水党,三房那些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却并未如昨日星辰那般陨落,反而随着之后三老爷的归来,愈演愈烈了。
这件事还要从吉州宋家姑妈寄回来的一封信说起。
去年十月,俞家二小姐俞定容去吉州作客,十一月出游时,坠马受伤了,到了十二月还不见好转,眼看着年关将近,又有大雪阻路,大太太舍不得嫡亲闺女一路颠簸,同老太太商量之后,干脆让俞定容留在姑妈家过了年。
今年一开春,俞定容就派人送来了信,信里提及宋家表妹蕙兰可能会跟她一道回来,在俞府小住些日子,把许久没见过外孙女的老太太乐了好久。
后来,吉州那边出了一些事,俞定容回程的日子一拖再拖。原本有些心焦的老太太这个时候突然接到了自家亲闺女的一封长信,信里说,她要带着儿子女儿归门省亲。
于是,俞府自然而然地忙碌起来了。
宋家姑妈是老太太唯一的闺女,自从远嫁吉州之后,最近一趟回来还是二老爷故去的时候,一晃好几年过去,也不知吉州那边如今又是何等光景了。
俞府上下,都晓得老太太对此次姑太太省亲的重视程度,大至主持中馈的大太太,小到后院角门扫地的小丫鬟,都不敢怠慢。
一番人仰马翻的准备之后,就到了宋家姑妈来的日子。
一大早,老太太就派了人去码头守着,街口、门口的地方也使了人看着。
俞家的几位哥儿连着穆冕,今天都没去学里,小姐们除了生病的、不在家的,其他也全部到了老太太院里坐下来。
老太太隔一会儿就要问上一回,吴嬷嬷和紫兰没法,只得让小丫鬟们来回跑个不停,待老太太一问起,就能立刻答了:“姑太太还没到呢。”
大太太也急,可是这会儿也不敢表现出来,每每回来的人说了消息,她也要跟着劝上几句:“她们走的是水路,不比其他,慢一些也是应该的。”
到了快吃晌午饭的时辰,一个扎着双髻,约莫十一二岁的丫鬟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撑着肚子一阵粗喘,指着外头,说:“来……来了……”
老太太一听,哪里还坐得住,立刻站了起来,一副要出去接人的架势。
吴嬷嬷赶紧扶住了她,三个媳妇吓了一跳,大太太上前一步,虚手扶了她另一边,道:“母亲,你这不是要折煞我们吗?哪里有姑太太回门,让做娘的亲自去门口迎的道理。”
嫁出去的女儿回门,做娘的亲自去迎自然是有的,譬如《红楼梦》里的贾元春省亲。不过,那是特殊情况。
俞家姑太太嫁的是吉州世家宋家,外人看来底子是不错,和俞家比起来还是差一些的。
杏娘略一思索,想通了其中的道道,观察起众人的反应来。
二太太魏氏瞅了一眼那个气喘吁吁的丫鬟,问道:“你只说姑太太来了,可知姑太太这会子是到哪里了?”
那丫鬟喘红了脸,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奴婢方才听见,说是去码头的管妈妈已经接到人了,怕老太太等急了,派人骑马赶回来先说一声。不过姑太太坐的马车驶得慢,这会子应该还没到西街口的。”
二太太正要说话,三太太却横插一脚,抢过了话头,凑上去对老太太说:“老太太先在屋里头歇着吧,今儿外头风挺大的。横竖姑太太总要进府的。”
杏娘忍不住偷翻了个白眼,她对面坐的是二少爷俞承泽,一听这话,抬头扫了他家母亲一眼,嘴巴动了动,又低着头吃起茶来。
全场静默了一会会。
最后,大太太强笑着,说:“三弟妹说得对,外头风挺大的,母亲就在屋里头待着吧。我和两位弟妹带了誉哥儿他们,去门口接了姑太太,你看如何?”
老太太这才点头应了。
接人的事情就这样一锤定音了。
杏娘跟着大家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往外走。走着走着,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俞府朱红色的大门被人从两边打开了,杏娘站在三位太太后头,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从缝隙里往外看。
所谓的门外,是和俞府一色的青瓦白墙,空空荡荡的路上,没有一个人。
杏娘咽了口唾沫星子,这和她想象中的“外面的世界”,差异太大了。
大太太侧过身子,对两位妯娌说道:“让誉哥儿领着兄弟们去外头等吧,我们就在这二门外守着,宋家姑太太马车一进来,我们就能看见了。”
原来这里是二门外啊。
杏娘垂下头,手里攥着衣袖子,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娘,我和哥哥一道去外面等姑妈和二姐。”二太太和三太太点头同意了,俞定琴突然半路插嘴进来。按着顺序,俞定书没来,五小姐在山上抄经没回来,杏娘边上站着的就是这胖丫了。
大太太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你一个女孩子,怎好去外头抛头露面?”
俞定琴犹不安分,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车轱辘滚动的声响打断了。
大少爷眼前一亮,道:“娘,二婶,三婶,你看,姑妈的马车来了。”
大家往车子方向看去。
这是一辆看起来挺破败的马车,刷的红漆脱落了一半,斑斑驳驳,好似一张狰狞的面孔,车顶上系着的璎珞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杏娘歪过头,接宋家姑妈的车子是大太太从俞府派出去的,这样子规格的马车,也……太不上档次了吧?
大家看着大太太的眼神变了样儿,大太太更是奇怪,道:“这不是我派去接姑太太的车子啊……”
那马车的门帘一挑,从里头冒出个人来。
三太太吃了一惊,叫出声来:“老爷,你怎么回来了?”
三老爷从车上下来,看到二门外大大咧咧站的这么一批人,俞府上下,除了老太太和大老爷,全齐了,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你……你们……怎么全出来了……”
三太太回道:“今儿个姑太太回来。”
帘子又动了动,一双细长白嫩的胳膊伸了出来,腕上一只精致的掐丝镯子,一看便知是个女人的手。
世上最杯具()
“三郎,你在和谁说话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杏娘站在人堆里,听得那一声柔若无骨的“三郎”,身子先酥了半边。这是何等的功力啊,想当年,她可是看完《赤壁》上集,在林某人嗓音荼毒下依旧面不改色的强人,如今居然也扛不住了。
人群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原本凑在一起轻声讲话的几位少爷嘴巴全部像被堵住了似的,一个个很有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俞承晟最小,三少爷俞承翼拉了他一把,什么都没解释,带着他缩到了后头不见光的地儿,低下头开始研究自个儿的鞋子。
大姐俞定墨迷茫地看着马车方向,一脸不明所以。俞定琴抓了抓耳朵,眼珠子咕噜一转,上前半步,攥住了大太太的裙子,贴着她的腿,挡着小半边脸,偷看起来。
大太太和二太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三太太。只见她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牙关紧咬,两只手笼在袖子里,整个人跟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杏娘看到这一幕,心里头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什么情况会让三老爷大白天的跟个女人同乘一辆破马车,还是一个说话嗲得要人命、会黏黏腻腻嘴巴里喊“三郎”的女人?
答案显而易见了。
刚才三太太是怎么称呼自家老公来着?她要是没记错,是喊的“老爷”吧?
杏娘不大喜欢三太太,这会儿也不免有点同情起她来。虽然古代封建社会小三小四小五都是合法的,但是正室做到这份上,也实在是太憋屈了。
大太太是最早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俞定琴扒着她的腿,让她不舒坦了。
她回过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推俞定琴,剐了她一眼,朝后头轻声斥道:“誉哥儿,把你妹妹看好了。”
俞承誉正处在青春期,但凡是青春期男女的通病,古代小孩和现代小孩,也没啥区别。要他陪着年龄相仿的兄弟们吹吹牛皮,聊聊哪家妙龄小姐,他是一千一万个愿意的,要他哄着饼脸烂脾气的妹妹逗她开心,他心里那叫一个堵得慌啊!劳心劳力还讨不到谁的好,真是件苦差事。
这边大太太一提醒,三少爷俞承翼和四少爷俞承晟,一人一边,把最小的杏娘拉到了后面。
俞承翼看见自家长姐愣头愣脑地站在那里,也没个眼力劲,联想到两人相近的身世处境,感慨同病相怜之余,倒是起了点恻隐之心,轻咳一声,道:“大姐,那地儿风大,你到六妹妹这边来吧。”
俞定墨看了他一眼,这才醒过神来,跨了两小步,走到杏娘身边,木偶般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温度,正要朝俞承翼道谢,抬头却正好对上了大少爷冷冰冰的眼神。
她立刻敛起心神,把原来要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再对着俞承翼时,眉目间已经尽是不屑了。
俞承翼笑了笑,装出了不在意的样子。
杏娘却看出,这笑里,多少有些苦涩。
风一阵紧过一阵。
如果说三太太只是一张脸成了调色盘,三老爷就可以说是彻底在风中凌乱了,那一声的“三郎”,更是成了他的催命符。
俞定琴不情不愿地被大少爷扯到了后头。
马车里头的女人在众人表面闪避内心八卦膨胀的情况下,终于露出了头。一张标致的鸭蛋脸,肤若凝脂,眉如翠羽,剪水双眸顾盼生姿。她弯着腰探身出来,见到外头这么多人,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笑盈盈的脸一顿,腮边飘上了两朵红云,娇羞地垂下头,俏生生地问道:“三郎,这些是……”
三太太在看清女子容貌的瞬间,身子摇了摇,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
大太太和二太太从刚才开始就在边上注意着她的举动,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出手搀住她。
俞家三老爷冷汗蹭蹭地往外冒,顶着巨大的压力,正要开口,后头又一辆马车“吱嘎吱嘎”驶了进来,依旧是不太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