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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如此,仍旧坚持己身之见,法家之学非是空口无凭、华丽辞藻之学,而是必须经过验证的学说,他留下韩国的另一个心思怕是就在此。
“大王在观《孤愤》之书?”
周清徐徐的在另一侧条案后跪坐而下,条案之上,同样有美酒一壶,自顾自的倾倒者,又闻秦王政感叹之语,似乎想到了什么。
能够印证此刻秦王之心的也就只有这一卷书简了,乃是近两年韩非新作,似乎没有流传出来,自己也是初次看到,比起以前的书简,这卷书一字一语均是血泪斑驳。
“不错,三日前,寡人第一次阅览《孤愤》之书,浑身上下都惊起一身冷汗,从《孤愤》之书中,寡人似乎明白为何百年前商君宁愿刑场尸骨横飞,鲜血遍地,也不远离开秦国,隐世而走!”
“也似乎明白了,为何吴起会浑身插满暗箭的倒在楚悼王身侧,也明白为何百年前变法失败的申不害缘何自刎城墙,也明白为何鬼谷弟子苏秦会被暗杀,为何赵武灵王会有沙丘之劫!”
“《孤愤》之言,实属春秋数百年来所有变法者的志士请命之书,在变法之前,未来的道路他们都很清楚,但即如此,还是心甘情愿的推行变法。”
还是忍不住的再一次抓起手中竹简,一边继续看着竹简上的蝇头小字,一边缓缓回应者周清,如今的秦国上下,这番话也只有说道给大师听了。
一语落,秦王政又一次忍不住的唏嘘,先前所语的诸多人中,自己最为敬重的先贤便是商君,若没有商君,便没有如今的秦国。
孝公与商君携手强秦,相互畅谈,情意深重,公如青山,我如松柏,彼此宛若一体,这是秦国之法能够大成的根本原因之一。
没有这一点,秦法根本推行不下去!
“《孤愤》有言资必不胜,而势不两存,法术之士焉得不危?其可以罪过诬陷者,以公法诛之!其不可以被以罪过者,以私剑穷之!”
“是故,明法而逆主上者,不戮于吏诛,必死于私剑矣!韩非所言变法五不胜者一、官爵低,二、无党附,三、朝野居少,四、缺乏故交根基,五、与君王及其亲信疏远。”
“此所以商君所以变法成焉,变法之初,领右庶长,孝公、赢秦宗族助力之,再加上景监、车英、山东六国入秦之人助力,压倒甘龙杜挚老士族,短短二十年,秦国变法有成,收复河西高原,强国初显。”
“只可惜……,虽如此,但商君虽死,其法遂行,战国以来,法家之士有成者,唯有商君!”
对于商君之人,不仅仅是秦国历代大王为之敬重,就是朝野上下亦是敬佩多矣,在当时的秦国,施行变法,那是何等的勇气。
一如韩非所言变法五不胜,商鞅变法大成即是其自身的选择,也是秦国的选择,军功爵下,庶民也可封侯,耕战之下,农夫亦可有爵。
“大师所言深得嬴政之心也,数年来,大师屡屡为秦出奇策,虽为道家天宗之人,但寡人观之,才学冠盖诸夏士子多矣。”
“不知大师对于《韩非子》之书如何评价?”
细细聆听周清之语,秦王政魏冉大悦,而后,自顾倾倒一杯酒,双手举起,与对面的周清礼仪而落,共饮之。旋即,一双明亮的丹凤之眸落在周清身上,单手指着身侧散落一地的《韩非子》,轻问之。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成(第二更)()
“大王让玄清来评价《韩非子》,岂不是难为玄清也?论及法家之学,大王胸中自有块垒,法治并行秦国上下百年,更是人知者多矣。”
今日召自己前来这里,便是要自己评价《韩非子》,周清觉得有些奇怪,《韩非子》之学,乃是治国理政的权力架构之书。
乃是对于整个春秋以来数百年的法家之学总结,这一点,自小诵读《商君书》的秦王政比自己更要明白,虽如此,还是要自己言语?
“正所谓当局者,必定有盲所,而大师为道家弟子,纵览而下,更能够看待嬴政所未能看到的东西,毕竟,秦国一天下虽难,但嬴政有信心。”
“然而,一天下之后,茫茫诸夏,与三代迥异,难道真的要以秦法为诸夏之法框架?商君之法对于大争之世来说颇合。”
“但,于一天下之后的秦法略有不合,嬴政近些时日也是一直在思衬,三日来,从《韩非子》上所得不少,不过,大师素来奇策频出,嬴政很期待也!”
秦王政摇摇头,面上掠过一丝笑意,看着此刻二人所出的偏殿之内,虽然外面阳光明亮,但在偏殿之中,仍旧有黑影区域。
单手一指,再次看向周清。
言语不称寡人,自语而道,周清眉头一挑,略微思忖,徐徐颔首,身躯挺直,双手对着秦王政一礼,悠然起身,踱步偏殿之中。
“即如此,那……玄清就斗胆缓言一二。”
“数年前,玄清入咸阳中,在咸阳宫守藏室待了许久,在守藏室之中,最为耀眼的自然是《商君书》,阅览之,如若登上雄峻高峰一览群山之小,奔腾在胸中的是劈山开路奔向大道的决战决胜之心!”
“在《商君书》中,内蕴百年前商君变法强国的强大决心,那是惠及整个秦国,乃至诸夏的大事,亦是必将影响整个诸夏的法语!”
似乎……明白了为何秦王政要相召自己前来兴乐宫偏殿之中,而且撇开信任有加的少府令赵高,偌大的厅殿之内,只有自己和秦王政二人。
既然要说,那么,自己便说上一说,并未直接评价《韩非子》,单手负立身侧,看着大门关闭的偏殿,灵觉徐徐扩散,一切收拢在脑海中,朗声而道。
秦王政则仍旧盘膝坐在条案后,单手持酒盏,一口一口的轻抿着,听周清之语,微微颔首,面若冠玉的神情上笑意始终没有落下。
“其内也有道家典籍珍藏,数百年前,祖师在函谷关外应关尹子所请,留下《道德》五千言,其言堪称是整个天地本源的论述,任何人都可以从其中有所。”
“仿佛一尊汪洋中的奇石,有人将它看做万仞高峰,也有人将它看做舒心的靠枕,有人将它看做神兵利器,也有人将它看做清心药石。”
“然则无论你如何揣摩,它的灵魂都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神秘之中,使你生出一种面对智者的庸常与渺小,祖师的智慧通天,与天道平齐,超越凡俗之世!”
论完《商君书》,周清仍旧没有开始评价《韩非子》,将目光从遥望的姿态收敛,归于偏殿之内,对着秦王政看了一眼,没有停下,继续而语。
“当今之世,诸子百家并列,儒墨并称显学,墨家的《墨子》之言,如同暗夜走近熊熊篝火,使人通身发热,恨不能立即融化为一团烈焰一口利剑,焚烧自己而廓清浊世。”
“儒家的《论语》之言,如同支离破碎而又诚实坦率的一则则告诫,一则则评点,若是你不欲复古,纵然全部精读完毕,你也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在这个大争之世立身。”
“《孟子》之言,承袭孔丘之语,另有远见,是一种滔滔雄辩,其衰朽的政见使人窝心,其辞章之讲究却使人快意。”
“《荀子》是公正之法者,半儒而半法,荀况门下有韩非、李斯等人,不是意外,疑难者或可在其中找到判词,无事读之则很难领悟其真髓。”
如今的诸夏显学中,广而泛之,则有儒墨道法四家,只有这四家才有大量的学说传遍诸夏,其余诸子百家则是没有一个相对系统而完善的学说体系。
数年来,自己所语如《开天辟地》、《龙汉劫》……种种,也是道家学说的另一种延伸,因为只有你真正的扎根诸夏,才可以绵延后世,传承亘古。
于著作者,更是可以将自己的所思所想真正的贯彻其中,传承千秋万代,让每一位诸夏之人都可以知晓自己之言,如同不朽。
“至于《韩非子》,从新郑回咸阳的路上,玄清也诵读之,一遍读下,让人有些无法真正的诉说自己,无法真正的反观自己。”
“但细细揣摩一二,那么,《韩非子》无疑将成为传之千古的法家巨作,丝毫不亚于《商君书》,甚至超越《商君书》。”
“这部新派法家大书前所未有地博大渊深,初读之下难以揣摩其精华所在,精读之后方能领略其坚不可摧。从根本处着眼,《韩非子》最大的不同,是将法家三派法术势熔于一炉而重新构筑出一个宏大的法家学阵。”
遍数如今对列国影响甚大的儒墨道法四家,而论及强国富民之策,唯有法家之学,也只有法家之学能够汇拢诸般力量,行诸般大事。
而到了《韩非子》所言之语,已经不单单的是纯粹的法家之学,更是杂糅小圣贤庄内的百家精华,韩非师承荀况,荀况当年在稷下学宫更是受道家先贤指点多矣,又与墨家巨子论道,又于法家之人交谈。
换言之,如今的《韩非子》不仅仅是韩非汇聚法术势三派精要,更是杂糅百家治国理政的诸般纲要,论述严密,框架清晰,故而秦王政欢悦之。
回落《韩非子》身上,秦王政再次点点头,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本以为大师会直接谈论《韩非子》,现今分论百家之学,相互对比之,更有内涵也。
“《韩非子》之书对于《商君书》是传承的,看得出,韩非与大王一般,都是异常敬重商君,其法之语,以商君之语为轴心框架之外,更是推陈出新。”
“将术治、势治纳入了法家治道而重新锻铸,使法治之学扩大为前所未有的“三治法家”,法、术、势三治说虽有不同,但其根本点是相同的,这便是以承认法治为根基。”
“唯其如此,韩非将三派汇拢一家,自此《韩非子》大成,法家大成!”
道家的论述早就大成,在祖师《道德》真言中,已然将全部的天地玄妙内蕴其中,后世弟子无一人可以在修为和理念上比得上祖师。
墨家的论述在《墨子》之中,数百年来,墨家三分,秦墨已经化作秦法的一部分,参与的楚国之墨为领导核心,稷下学宫的墨者传承学说,不显也。
儒家的论述在孔丘、孟轲、荀况三人上达成,战国乱世,并称显学的儒墨道法中,道家大成,儒家大成,墨家墨守成规,法家如今也大成也,岂非是天意?
“在《韩非子》一书中,法术势三者一体,又各有区分,势治为根,法治为轴,术治为察。势者,权位也。法者,规矩也。术者,吏治之道也。”
“专势治之道,《难势》有言:夫势者,非能必使贤者用之而不肖者不用。贤者拥势,则天下治。不肖者拥势,则天下乱……以势乱天下者多矣,以势治天下者寡矣!”
“专术治之道,如今的韩国与齐国为上,唯重吏治整肃,便不能根除奸宄丛生腐败迭起的痼疾,国家始终不能真正强盛。”
法术势之论,是韩非集法家之大成的精髓,玄清转身看向秦王政,娓娓道来,将自己所思一一道出,三派各有弊端,故而韩非取其精华而用之。
或许,仍旧有不足,但比起三者分立,强大多矣。
不远处的秦王政此刻也是放下手中酒盏,盘膝而坐不存,舒缓身躯,跪坐而立,神情凝重的看向周清,听耳边之语,神情越发欢喜也。
“韩非之新,在于承认势是法治之源,却又确切的认为,仅仅依靠势不足以明法治国,必须将势与法结合起来,才能使国家大治。”
“同样,韩非没有因纳术入法而轻法,而是将术与法看作缺一不可的治国大道,其书有言:此犹衣食之孰重孰轻,不可无一也,皆养生之具也。”
“人不食,十日则死。大寒之隆,不衣亦死……君无术则弊于上,臣无法则乱于下。此不可一无,皆帝王之具也!”
“大王,此为玄清对《韩非子》的评价也!”
由百家而入,终于法家大成,伴随着口中最后一语,周清近前一步,拱手一礼,不得不说,韩非之人旷世大才,细细深究《韩非子》,或许所得会更多。
看着身前条案后的秦王政,听自己之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精光闪烁之眸许久不眨一下,周清倒也不急,数十个呼吸之后,秦王政才缓缓归于原样。
“大师入秦数年,功勋卓著,屡有奇策而出,虽为护国法师,但嬴政觉小用也。今日,又听大师对于《韩非子》之评价,这番言论只怕就是在秦廷之中,都无一二人可比。”
“郑国渠修成,嬴政正要盘整朝堂新序,大师可愿助嬴政一力?”
第三百三十三章 王兄(第三更)()
对着周清再次深深颔首,秦王政也从条案后缓缓起身,略微整理衣衫,便行至条案前,距离周清不过丈许之远,四目相对,别有异样的意蕴弥散。
“玄清身为护国法师,自当助力大王!”
周清感此,头颅微微低垂,拱手躬身一礼。
“寡人自然知晓大师会助力秦国,助力嬴政,但嬴政想要大师入秦廷之列,参知军政要事,决断千秋沉浮,一匡诸夏大业,君侯荣耀加身!”
“不知大师可否答应?”
见周清低首而立,秦王政面上不由的又是轻轻一笑,双手背负身后,踱步而动,在偏殿的前方随意行走,倒也不急,就在这厅殿之内,与周清细细而言。
“大王冠礼亲政以来,秦廷文武要臣如过江之鲫,文臣显者如昌平君、昌文君、王绾、冯去疾、隗林、李斯等,武官显者如桓齮、蒙武、王翦、蒙恬、杨端和、张唐、辛胜等。”
“这些人身负才学,足堪大用,玄清为道家天宗之人,所学并不合朝政,焉得如大王口中之语所言,若入之,只怕有碍朝政矣。”
在岁月长河中,诸般事状表明,纵然没有自己的存在,秦国也必将一天下。但在自己先前的思忖中,却非要自己身处其中。
今日,秦王政单独相召自己前来偏殿,虽心有所感,仍旧心中思绪纷杂,不知道该如何快速决断,因为此中涉及之事多矣。
“哈哈哈,大师口中所言的秦廷诸多文武要臣,虽各有才学,汇聚一处,却可堪大用,但……嬴政还是希望大师参与其中。”
“因为在那些文武重臣的眼中,他们所看到只有自己的官爵显耀之位,他们所追求的是仕途,于他们,嬴政不过是权力之王。”
“但大师却不同,比起他们,嬴政更加的信任大师,如同百年前孝公信任公子虔那般,镇国行法,如同百年前惠文先王信任严君樗里疾那般,文武系于一身而不疑。”
“大师才是真正为秦国着想之人,才是为赢秦一族着想之人,如果大师这般之人,嬴政恍若不闻,恍若不见,岂非昏君也!”
伴随着秦王政的一语出,整个偏殿之中悄然间陷入一种别样的宁静之中,与此同时,踱步殿中的秦王政也终于停下脚步,正襟而立,看向周清,神容之上满是期待。
而对于周清来讲,秦王政之语,却是无异于直接解开自己和他之间的屏障,真真正正的相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秦王政,周清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再次归于沉寂。
“当年之事,乃是文信侯吕不韦派遣罗网中人行事,一应卷宗不存,秘密为之,昔者,上党之地,得北冥师尊路过,救了玄清一命。”
“入咸阳以来,玄清也查勘一二,当初之事已经无人谈起,就是与少府令赵高接受罗网的时候,亦是没有半点踪迹。”
“故而,玄清可以确认,诸夏之中,能够知晓那件事的唯有师尊北冥子和玄清自己,不知大王何以得知也?”
对于秦王政隐约知晓自己的身份,周清去岁三川郡的办事之时就察觉,只不过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后来诸般之事下,那种痕迹越来越明显。
所以,近些时间以来,周清也是一直在想,秦王政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如说他一开始得知,决然不可能的,但若说后来得知,也只有文信候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的身份。
只可惜,三川郡洛阳之中,文信候吕不韦知晓自己的身份后,片刻就归于死亡了,朗声在寂静的偏殿中而起,周清将目光看向秦王政。
“现在说起来,寡人第一眼见到大师就有些亲切之感,原来并非无从缘由,昔年,庄襄先王留下的子嗣一共有五人,寡人是知晓的。”
“那一年,秦国大事频出,庄襄先王薨逝,魏国信陵君合纵伐秦,击败上将军蒙骜,文信候吕不韦统领国政,寡人不过一弱小少年也,纵想要为之,也不可能为之。”
“信陵君兵退,文信候言语送质子于赵国,以缓和局势,后来寡人才先后知晓公子海、公子祥、公子清的下落,长安君成嬌因为紫玉夫人和太后的关系,得以保全。”
话语当年,秦王政郎语之间也多了一丝感慨,十多年一晃而过,十多年前,自己不过是咸阳宫内文信候吕不韦的提线木偶,现今,却是真正执掌大秦的一国之王。
当年之所以争夺王位,其实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是长安君成嬌,于公子海、公子祥、公子清,根本没有任何心思,自己登临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又有文信候吕不韦护持,他们难以成事。
然而,文信候还是将那三位孱弱的公子湮灭于弱小之中,事后,自己如何叹息也是无用。十多年来,从登位以来,到冠礼亲政之前,自己都将长安君成嬌作为自己最大的助力。
为此,自己给了他无上的荣耀,给了他无上的尊贵,甚至于在秦廷国政之事上,成嬌所请求的事情,自己也鲜有否决的。
可惜,长安君成峤还是让自己失望了,兵败之后,文信候传来讯息,其人已经在赵国被罗网击杀,听到那则消息,秦王政自觉周身越发的清冷起来,越发的孤单起来。
母亲赵姬做下那般事情,数年来,自己和她之间的相谈屈指可数!
后宫的诸多夫人更是列国送来的公主、美人,所为均是本国利益,并无自己所喜欢的女子,不……,有一个,只是这几年自己忙于政事,不知道对方现在何处。
虽有子嗣公子扶苏,但其人甚小,自己纵有心说道一二,他又能够做些什么,忽然间,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