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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们不会不明白自己之意。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而秦国向来崇尚法治,如今国力正盛,颇有一天下之机。若然,将来天命在秦,何有儒家存身之地,不知玄清子有何言教我等?”
一语出,彻底点出今日核心之事。
多日以来,儒家与道家天宗玄清子之间所纠缠的根源便是此事,便是将来的那不确定之事,若是秦廷一天下,道武真君玄清子威名更盛,于百家有害无益。
若是秦廷不能够一天下,此人留在秦国,对于诸子百家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是故,那次赵震拜访小圣贤庄,儒家给予承诺。
不曾想,赵震他们竟然失败了,也正是因为赵震等人失败,直接引起如今儒家颇为被动的局面,公都子拱手一礼,双眸直视周清。
“哈哈,玄清子能够何言教与诸位?”
“如何做那是你们儒家要抉择的东西,近年来,我王颇喜荀况弟子韩非的文章,《五蠹》一篇,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可是历历在目。”
“虽然并非所有的儒生与侠客都是如此,但似乎儒家也并没有给予管制,反而有些人还推波助澜,难道真以为黑冰台那些人是闲着的?”
数百年来,秦国给予山东六国的印象便是蛮夷之国,便是虎狼之国,便是不入诸夏风华礼仪之国,这些言论是谁传的,是百家!
但弱小的百家根本不成事,真正有影响力的还是大的百家,而儒家恰恰是其中那个最后话语权的一家,当然,还有非黑即白的墨家。
“儒家传承德政仁礼,然儒家内的人却来至山东六国,百年来,秦国兵压山东,六国损伤惨重,是故,儒家弟子虽多,但并非所有的儒家弟子,都承袭儒家之道。”
“如玄清子口中韩非,其人虽出至儒家小圣贤庄,但一身所学乃法家精要之学,还有秦廷上卿李斯,亦是法家之学,但论及出身,却为儒家。”
“这……并非儒家之过!”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一语出,整个厅堂内的诸人将目光不自觉看向荀况,那是他教导出来的弟子,如今在学说中,不仅没有好好的发扬儒家,反而这般诋毁儒家,论责任,荀况难辞其咎。
公都子朗声苍老而应,韩非之语乃是对儒家莫大的打击,然儒家却未行那般之事,即是秦国黑冰台知晓,应该清楚缘由。
“是不是儒家之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王只知道儒生在秦国屡屡违反法治,或许是六国原因,但终究要落在你们儒家头上。”
公都子之言都只是过程,但……是,过程真的不重要,结果都已经出了,那些作乱秦国的儒生多为儒家之人,儒家就必须负责任。
“秦王既颇喜韩非之言,那想来也应该清楚,儒家与法家并不冲突,反而,在某些方面,儒家更有独到之处。”
这一次,一道清朗之语从厅下传来,目光扫至,出言之人为荀况,其人挺直身躯,拱手一礼,韩非之言乃是以法治为根基,儒家为表里。
而这不是儒家希望看到的,相较之韩非之言,儒家更希望这个顺序颠倒过来。
“荀况先生,百多年前,秦国孝公《求贤令》中有语: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其后,法家卫鞅做到这一点,法行秦国上下。”
“但谁又了解,卫鞅曾三见孝公,一说王道,一说霸道,一说法家。王道之说,乃鲁国、燕国传承奉行之道,然,鲁国已灭,燕国孱弱。”
“霸道之说,乃齐国、魏国、楚国奉行之道,然,三国均政乱,若然儒家无强国富民之法,若然儒家无安民抚民之法,若然儒家无强兵悍兵之法。”
“那么,儒家还有何用?韩非之言又有何错?”
若想要在将来不被当作弃子,那就应该表现出应有的能力,表现出不可或缺的能力,王道仁政之说、霸道之说、甚至于法家之说,秦王政都可以不在意。
但只要于秦国有裨益,那么,便是上佳的学说,便是应该为秦国所用之学说,山东六国均有大周王道仁政残留,是故,儒家得以有今日。
但将来,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儒家想要从自己身上知道答案,这种寄希望于外人身上的做法,更是无故让人轻视之。
“玄清子之言,是论我儒家当变?”
荀况闻子,苍老的眉目之上为之玄光隐现,双眸微眯,似是明悟了什么,拱手看向上首,探寻闻之,颔下的灰白胡须为之摇动。
“当变?”
“难道儒家不是一直在变?”
“若是儒家还是数百年前孔丘时的理念,焉有今日?孔丘坐下七十二弟子,分裂儒家诸多理念,看似将儒家分割开来,实则未必不是儒家的机会。”
“不然,焉得有你荀况今日,焉得有新郑韩非、上蔡李斯等人的出现!”
第四百三十四章 知行合一(第一更)()
若非儒家一直在变,以荀况妙悟的先贤道理与独特理念,焉得被儒家接纳,孔丘、孟轲所语人初性善,而荀况截然相反,人初性恶。
数百年来,能够在不断发展中包容百家学说的,最为突出的便是儒家、法家,法家之学虽是严刑峻法,但在韩非的文章中,儒家之学也占据相当的分量。
同样,儒家之学中,内涵道家、法家、名家、阴阳家等家之学也不少,孟轲之前,稷下学宫内,道学为主流,百家受益。
如今,荀况这般询问自己,岂不是有些过度解读自己之意!
“玄清子之言,是论我儒家当容纳百家精要之学,补足儒家短缺之处,以此崭新的道理传播诸夏,合阁下所言富国、强兵、抚民、安平之道?”
不愧是儒家当代的名宿宗师,一语而过,便是明悟己身所言之意,身躯挺立在厅堂中,一双苍老明眸仍旧静静看着周清。
对方之言,与自己近来所思颇为相合,数百年来,儒家弟子大多长于智计,短于实践,而法家、墨家、农家的学说恰正好补足儒家这个缺点。
厅堂之内,儒家荀况之音回旋,缭绕于场中诸多儒家弟子的耳边,上首的公都子闻之,略微思忖,头颅微颔,面上轻笑。
“师弟所言甚善!”
轻语之,左右看了一眼,以表认同。
“在玄清看来,儒家的底蕴实乃百家之最,儒家之内,从不缺少富国强兵之法,从不缺少安民抚民之法,缺少的只是一颗心。”
“一颗止于至善的心!”
徐徐从条案后而起,若不是儒家还有些作用,今日,自己也不会在这里和他们多费口舌,诸子百家,直到现在的岁月,许多百家均已消亡甚至传承不显。
唯有儒家的传承越来越广博,越来越浑厚,已然证明其有独到之处,将来一天下大势,法行天下虽妙,但未免太过于刚猛。
天地之道,阴阳相合,须得刚柔并济可长久!
“止于至善!”
“玄清子请明言?”
观一侧玄清子起身,走下厅中,公都子亦是起身,厅内的诸人也是纷纷起身,又听此语,儒家诸人神色又是微动,彼此相看一言。
“知之真切笃实处,既是行。”
“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
“知行工夫,本不可离。知行合一,止于至善!”
“儒家六艺,文武两道,然则,数百年来,似乎在儒家之内还从未出现一位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之人!”
儒家弟子整天埋首于经案上,又能够读出什么东西,将整篇《论语》、《诗经》背诵完毕又有何用,如果不能够解决君王所遇麻烦,一切种种,均是虚妄。
踏步走向厅外,那里骄阳越发之盛,加持小圣贤庄所处的山间幽静之所,天地元气轻灵透彻,湛蓝的虚空无比漂亮。
感受身上阳光的温暖,体表自生紫韵玄光,口中缓缓话语流淌身后,久久回旋在所有的儒家弟子耳边。忽而,周清灵觉微动,将目光看向小圣贤庄的大门入口。
那里似乎有两道颇为熟悉的气息。
“知行合一,止于至善!”
“百家之道,一言以蔽之,玄清子之言却是直中我儒家弱点所在,先前学宫之内,阁下点出我儒家内圣外王之道,如今又出此等大道之论,儒家上下受益良多也。”
“今日听玄清子纵论,公都子心中在无遗憾,十天后,当为吉日,儒家将会有新任掌门接任大典,期时,还望玄清子观礼!”
一言动,厅堂内的诸多儒家弟子为之动容,非有对于天地大道有独特感悟,非有对于儒家之学有极深见解,否则,是断然不可能有这般言论。
知行合一!
数百年来,儒家多侧重于知,行之则少,诸般道理颇多,入世列国诸侯则少,在场诸多儒家弟子中,也就荀况之道涉及多矣。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
畅想着儒家弟子这等风采,更是令在场所有儒家弟子为之心神意动,倘若儒家弟子真的可以做到那一点,如此,百家又有何惧。
那个时候,怕就是儒家不言,也已经是百家之尊,百家之首了,一道道散发炽热目光的双眸碰撞,随后,躬身拱手一礼拜向天宗玄清子。
怪不得,数百年前,祖师都曾问道老子,实在是道家所修大道超凡,看似玄妙莫测,但触及其妙,真的是妙不可言。
“禀掌门,赵国陉城书馆赵飞雪、残剑二人前来拜见。”
观玄清子出厅堂,公都子等人亦是跟着,不过,刚迈出大门,迎面便是一位快步而行的儒家弟子近前,礼仪而下,近身低语。
“陉城书馆的人,让他们去偏厅等候,我稍后就到。”
既是陉城书馆的人,公都子也未敢轻视,赵国之内,儒家之学的传播多依靠书馆,而且书馆的馆主一身修为不亚于自己。
此次,书馆来人,所为者想来是赵震之事,而镇杀赵震之人的主谋也在此处,还真有些不小的麻烦,对着那儒生低语回应着。
呼吸之后,那儒生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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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陉城书馆残剑见过公都子前辈!”
身着一袭浅灰色的锦衣儒袍,颇为合体,手持一柄隐现至阳刚猛气息的剑器,眉目俊朗,体态悠长,束发而冠,偏厅之内,见儒家掌门公都子前来,顿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陉城书馆赵飞雪见过公都子前辈!”
残剑身侧为一白衣女子,洁白的衣裙加身,修长柔顺的长发在一根银簪的梳拢下,披散在肩后,精致的容颜展露,英气隐现其内,持一柄至阴至寒的剑器,近前一礼。
“哈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数年不见,残剑你的修为越发精深了,也不枉赵震对你的器重。至于你,想来应是赵震经常提到、令其头疼的嫡女吧。”
“坐!”
公都子朗朗一笑,对着身前的两位年轻人看了一眼,均露出一丝满意,神情未有异样,目光在残剑的身上凝视些许,又落在飞雪身上。
二人年岁不高,但都已经入了化神层次,残剑不必多说,数年前就是化神层次,其身边的这位女子一身气息倒是像刚破关一般。
一边言语,一边将二人搀扶而起,身后跟着的儒家侍者自动奉上茶水,入座上首条案后,对着站立在偏厅正中的残剑二人语道。
“多谢前辈。”
“先前听小圣贤庄的儒者而言,刚才前辈正在与贵客相见,还出动两道之礼。依据儒家之礼,正门两道迎大夫,莫不是有齐国重臣在此?”
虽是偏厅,但不过地方小些,其余摆设都是一般无二,掌门公都子端坐在上首,陉城书馆残剑、飞雪二人一左一右的入座,身前条案只有茶水倾道,二人礼谢。
数息之后,残剑身躯挺直,周身隐现剑者的锋芒,一礼拜向公都子,话中有些迟疑,将目光看向明亮的偏厅之外,似是能够看穿万物一般。
“非为齐国重臣,而是秦国重臣。”
“那人之名,想来你们也听过,甚至也见过,为了多日前的临淄之事,那人已经亲入琅琊桑海小圣贤庄,儒家注定有此劫。”
迎着下首残剑与飞雪二人的奇异目光,公都子摇摇头,低沉沙哑之音回旋,略有沉重,没有隐瞒什么,于那刚才离去的玄清子而言,想来对方已经感应到了残剑二人。
而残剑二人来此,想必也已经了解临淄所发生的种种,故而,更是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公都子话音沉重,面对死亡,自己终究有些不舍。
“道家天宗玄清子!”
“玄清子!”
公都子一语刚落,刹那间,偏厅之内,便是两道无比锋芒的剑气吞吐,一刚一柔,一阳一阴,下首入座的残剑与飞雪二人均紧紧握着手中长剑,内力涌动,玄光隐现体表,目中怒视凶光。
那人之名,自己二人当然知道。
那人,自己二人也当然见过。
“多日前,赵震、墨家巨子、齐国剑圣曹秋道、卫国照剑斋均陨落在他手上,以你二人现在的实力,纵然有干将莫邪的加持,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剑气浩荡,奔涌于整个偏厅之内,临近的地板与条案都被剑气吞吐侵蚀,端坐在上首的公都子见状,又是轻轻一叹,挥手间,浩然滚动,抚平厅中的一切。
看着此刻仍旧怒目充颜的二人,只得劝解道,自从自己学宫得内圣外王之妙以来,如今复观那天宗玄清子的实力,十有八九已经破入另外一个层次。
悟虚而返!
那可是诸夏间最为顶级的强者了,现今的儒家之内,化神巅峰虽有不少,但破入玄关的却一个都没有,反观道家天宗,已经有两位了。
“前辈,那玄清子既然亲入小圣贤庄,难道说残剑一路走来,所听百家传闻是真的?他真的要逼迫前辈坐化身陨?”
十多个呼吸之后,偏厅内的残剑二人才徐徐止住体表凌厉的剑道玄光,收敛心神,强忍着寻找那玄清子之冲动,一观偏厅凌乱的现状,颇为无礼。
随之,拱手拜向上首公都子,道出一路走来的诸多百家秘闻,说着,两双精光闪烁的明眸尽皆看向儒家公都子,难道于那人,连儒家掌门都奈何不得?连儒家都奈何不得?
第四百三十五章 平原君(第二更)()
“数年前,我曾有闻,玄清子入赵国陉城,不知与馆主相谈如何?”
于残剑二人心中疑惑之问没有直言,公都子单手摆动,示意使者近前斟茶,话锋一转,便是落在昔年往事之上,想必,那个时候陉城书馆遇到与儒家相似的问题。
面对大敌,陉城书馆的抉择如何?
也许,自己能够猜到,但,在自己心中隐约还有另外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有一个不同的答案道出,希望这诸夏间能够有别样之力。
“那次,玄清子入陉城书馆向馆主求一个字!”
听儒家掌门提起那事,残剑、飞雪二人眉头又是一挑,那件事绝对是陉城书馆的耻辱,诺大的陉城书馆被一个人压迫,而没有办点抵抗之力。
今日,儒家隐约也是如此,难不成,诸夏间,再无任何人可以制住那玄清子。
“求一个字?”
“什么字?”
这一次,论到公都子眉目好奇了。
“剑字!”
“诸夏之内,现存剑字有十八种写法,而玄清子却偏要馆主写出第十九种合乎天道大势的写法,写得出,玄清子便自行离去。”
“若是写不出,陉城书馆劫难加身!”
残剑愤恨而语,这哪里是求字,明显是借着求字的幌子,来陉城书馆耀武扬威。赵国之内,陉城书馆何其盛名,焉得被一道家底子威胁。
只可惜,最后,老馆主却应下对方所求。
另一侧的赵飞雪虽未语,但精致的眉眼之间,同样是寒冰之气隐现,周身凌厉的锋芒外显,刚破玄光的气息略有弥散。
“所以,馆主写出了那玄清子所求的第十九种剑字写法!”
“合乎天道大势的第十九种写法,天道大势,天命大势,玄清子好手段,不愧为秦廷为秦王信任依赖的道武真君。”
“馆主即是如此应下,儒家能够如何?面对天道大势,儒家不过一读书人汇聚之所,公都自己又能够奈何?倘若以我之身,可以令儒家传承不灭,公都也有颜面回禀师尊!”
何为天道大势,如今的天道大势,便是人道大势,诸夏之内,秦国霸绝诸夏,隐有吞灭山东六国,一天下大势的迹象。
那就是天道大势。
那等大势,儒家无力对抗,只能够屈服,以自己一命,换来如此,很是值得,想来陉城书馆老馆主也是这般想的。
“前辈,那玄清子仗着秦廷的威势,仗着绝高的修为,难道我等百家就不能够将其灭杀,有此人在,实在是祸乱山东六国多矣!”
脆语而起,赵飞雪银牙紧咬,若不是打不过那人,早就持剑将其斩杀,父亲赵震身陨其手,此为大仇,有朝一日,定要血报。
陉城书馆内,老馆主不出,父亲身陨,暂无顶尖的武者出现,而儒家不同,数百年来的底蕴,绝对有实力将对方镇压,乃至斩杀。
目光如炬,紧紧盯在儒家掌门公都子身上,希望对方可以采取行动,灭此大敌。
“想要将其灭杀,除非至少十六名化神顶尖层次的武者,施展八佾剑阵,才有一丝机会,亦或者百家不计任何代价,将对方抹杀,也可以做到。”
“但你等应该清楚,杀了一个人,并不会影响诸夏大势。”
迎着赵震之女的凌厉目光,公都子应声而道,若要将其镇杀,以百家的能力,可以做到,但是要费极大的代价,而且,在自己的感知中,还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令百家处于危难之中,这是任何百家都不会去做的。
“而且,今日你等二人前来小圣贤庄,怕是也不仅仅为了赵震之事吧。”
“十日后,儒家有新任掌门出现,若是可以,尽管言语,若公都可以做到,均可满足二位。”
十天后,儒家新一任掌门出现,期时,也是自己的殒身之刻,公都子神色坦然,该做的自己都做了,该交代的自己也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