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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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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起的兰花玉指按压在眉上额间,挡去夏闲娉的视线,却向另一边的莫言得意地眯了眯左眼,惹得莫言当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夏闲娉的脸容即时变了变。

白世非哪里看不出来张绿漾的小把戏,只但笑不语,对身边夏闲娉稍纵即逝的恼容,也仿佛丝毫未觉。

不过是眨一眨眼,夏闲娉已换了笑颜,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白世非的衣袖,娇滴滴软柔柔地叫了声,“公子……”语气仿佛幽怨悠长,又仿佛撒娇不满,嗔怪他怎地如此偏心,独独撇下她一人。

白世非正待回话,忽觉张绿漾全身一僵,脸上骤露恐慌之色,他的眼风沿着她望定的方向一瞥,一道高大的青衣背影只闪了闪便没入汹涌人潮,顷刻间已消失不见。

“哎呀呀,白公子!这么巧!你今儿也来游池?”一船之隔的另一条彩舟上,从船舱里走出一位身穿绫罗绸缎的中年人,站在船舷朝白世非深深作揖,“我说外头的声音怎地那般耳熟,忍不住出来一看,没想到还真让敝人遇上了公子,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公子何如屈尊过船一聚?”

白世非笑吟吟地还礼,“孟老板客气客气,小可想上门拜会孟老板很久了,只苦于前阵子一直在外奔忙,这不才刚回来又被家务杂事缠得分不开身,孟老板请稍候,我便交代几句,马上就来。”

回首对夏闲娉和张绿漾笑道,“孟老板是我们白府生意上的重要客人,本来有桩要紧的营生早就应与他好好谈一谈,只是最近他与我两人都忙,时光凑不到一块儿,难得今日在此地遇上,我这下过去他那边,估摸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俩结伴去玩吧,我便在孟老板的船上等你们回来。”

夏闲娉脸现失望之色,可白世非言之凿凿要谈正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垂了首,眉梢眼角处有些伤情,一旁张绿漾仿佛心不在焉,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白世非将两人送上船,又仔细叮嘱众家丁务必保护好二位夫人,目送游船往池中驶远了,才对白镜道,“都安排好了?”

白镜应了声是,跟随他往孟老板的彩舟走去,孟老板仍立在船舷等候,与白世非又相互见了回礼,一前一后进入船舱,门扇紧闭处,只见内里案边已闲闲倚坐着一人,另有一人含笑侍立在侧,可不正是赵祯和任飘然。

彩舟慢慢向池中驶去。

抬着晏迎眉和尚坠二人的蓝布小轿从东大街向西一路直行,过了西大街和金梁桥街,穿过都亭西驿附近的万胜门,直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最后到达金明池池北岸边,这一带由于景致不佳,官府荒于修葺,由此人迹罕至。

两人下得船来,便只见池边泊着两艘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画舫。

尚坠皱眉,“你到这里来作甚?”

晏迎眉脸色微红,指着其中一艘画舫,“锋璿在这船上等我,他有事要和我商量,你是随我一同上去——”顿了顿,她转而指指另一艘船,“还是到那上面等我?”

尚坠笑着摇头,“你去吧,我便在这岸边走走。”

晏迎眉迟疑了下,“别晃荡得太久。”

尚坠点了点头,这会儿白世非正领着二夫人三夫人在南边游池,万一不小心被人认出晏迎眉与她的身份,看到白公子的大夫人独自在北边的荒山野地中出没,不知会惹出怎样的闲言碎语。

由是在晏迎眉上了船后,为防万一,她也上了另一艘船。

船上只有一个船夫,见她上来,恭敬地请了礼。

两条船一前一后缓缓往池水深处划去。

尚坠静默地倚着船舷,漫无目的看向远方,岸边树林幽葱,水面随处可见野生的朵朵莲荷,远处隐约也有游船摇来,思绪飘忽中忆起前人的诗,春渚连天阔,东风夹岸香,飞花渡水急,垂柳向人长,远岫分苍翠,微波映渺茫,此身萍梗尔,泊创吾乡……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感觉脸上湿湿的,风过时打了个寒噤,人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抬手抹了抹,还以为是久已不曾流的泪,原来却是天空飘下的雨丝,沾颊成灰。

抬首望向阴郁无边的苍穹,在这空旷天幕下,世上惟独她自己陪伴自己,心口慢慢被如愁的细雨挑起了一抹酸楚,似轻轻微微地萦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酸涩不堪,却遏止不住,与眼前雨丝渐长。

前方的彩舟在细雨纷飞中渐划渐近。

倚在船舷的她依然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打湿了发丝衣裳。

心里的痛楚一旦发了芽,便如蔓草蓬蓬地滋生,那一刻茫然中有一个念头,想就这样放任一场,就这样痛痛快快地淋一场,不管不顾地哭一场,然而压抑过久的心绪似已习惯了无时无刻的强忍,最后也不过是趴伏在船舷上,任泪水在已湿透的脸上无声滚落。

池水因风泛浪,船身震了一震。

然后有人在她身边轻轻唤道,“小坠。”

她抬起头来,看着立于眼前的白衣身影,仿佛如同梦中。

那张小脸上太过清晰的泪痕,和泪眼中不能置信的惶然凄绝,让白世非觉得心碎。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连说话都哑了,“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发誓,小坠,我只喜欢你一个,其他人我都不要,通通不要!”情急之下已不懂择词,只是不住地一遍遍重复又重复,我喜欢你。

她蜷缩在他的臂弯里,搁在他肩上两只紧攥成拳的小手微微地发抖,最后终于承受不住他嘶哑而急切的低低诉说,崩溃地半张开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在他怀中放声呜咽出来。

第九章 水中乌间鹭

白茫茫的雨幕铺天覆地,江面浮烟织雾,雨珠连绵撇破水面的密急之声和泼打在船顶檐蓬上的敲击声融合在一起,时缓时急,时高时低,偶有劲风从远方掠波而来,笼罩在雨雾里的画舫便往苍茫深处漂移。

外观看上去不怎么样的舟舫,舱内却甚为阔落,布置得异样雅致精细,绮窗花影,曲屏深幌,卧榻髹光描金,錾饰如意祥云,盈宽有余的榻案中间摆着棋盘,横屏边上闲置着青纱连二枕,荼蘼和木樨花的阴香从枕囊里时隐时现地飘出,浅若似无之间幽幽暗萦一室。

为了避免着凉,在白世非的哄说下,任是尚坠连番推搪,最后也还是羞赫于色地被他褪下了半湿的绿罗裙,只着白绢中衣,低低垂着首,安静不语地坐于榻沿。

白世非把自己的外衣也脱下晾于一旁,又把头顶的嵌宝紫金簪拔下,解了云纹织锦缚带,乌黑长发如瀑飘荡而下,坠落时有丝丝缭于容颜颊边,衬着朱唇皓齿,玉额清眸,俊美不可方物。

他走到尚坠跟前,俯首去迁就她抬起的黑瞳,低头之际密云似的发丝泻肩而下,拂落在她叠掬于膝的双手掌心,两人视线交缠,情眸盎然生波,他微一倾身,抬手去解她的发髻,拂扫在她手心的发尾便如细丝一样拉滑过她酥酥麻麻的指尖。

那样的触感让她没有多想,顺势以指轻缠于他的青丝发间,这自然而然的动作惹来他低低轻笑,她脸一红便松了指,然而在她收回手之前他已飞快将她轻轻捉住。

把她的一钗一珥卸下,长指轻柔捋过,刹那间她也与他一般鬓发如云。

“小坠……”他含情低唤。

她布满红晕的小脸略略向他侧了侧,却不敢直视。

他又低笑了下,那笑容还没展开,已然消失在她的樱唇间。

已许久不曾的亲昵让她失措微慌,不安地轻挣了下。

白世非慢慢松开她,直起身子,唇角略翘,凝视着她俏红的小脸,那紧张神色让他莞尔的眸波漫起柔情,转头看见榻上棋盘,清眉一挑向鬓角斜飞,对眼前人道,“战一场三尺之局?”

尚坠抬起睫来,眸光与他相接片刻,再移到十九路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一时好胜心起,“来便来,怕你不成。”

白世非坐到她对面,执过白钵,手掌往棋盘一比示意她先行子,笑道,“拿点什么作注?”

尚坠剜他一眼,“你便认定必能赢我?”从钵中掂起一枚黑子按在棋盘上。

白世非笑颜不改,抬起的手没去拿棋子,却是伸到对面,握住她空闲的另一只手,在长袖叠绕下与她五指轻轻交扣,然后才以左手执棋相应,顺口与她说起闲闻逸事,“辽国有个叫妙观的女棋手,她的棋艺十分高强,但生性矜持,不苟言笑,所以一直无人敢高攀。”

尚坠好奇望着他,“后来呢?”

“后来蔡州出了个年轻人叫周国能,他从小爱下棋,又曾得老道指点,年纪轻轻便已声名大噪,他从家乡一路远游至汴梁,始终未遇敌手,其后便前往辽国境内,想寻求能与他匹敌的对手。”

“他是不是在辽国遇上了妙观?”

“没错,这国能初见妙观,惊艳得魂飞天外,然而那妙观却对他不假辞色,他便在妙观授徒的棋肆旁边赁了间屋子,挂出一块招牌,上书‘奉饶天下最高手一先’。”

尚坠掩嘴,“妙观看了可不得气死。”

白世非也笑,“正是如此,妙观看他这般寻衅,便想与他比个高低,但她生性谨慎,先派了棋肆里第一高徒张生去与国能比试,不料那张生被让先行三子,最后竟也还败北而归。”

尚坠惊讶,“那看来妙观也不是国能的对手了?”

白世非点头,“她自觉胜不了国能,便私下托人许国能一点财物,希望他在比赛中让她,谁知国能却提出要以娶她为交换条件,妙观无法可施,惟有同意。”

尚坠兴趣大增,“国能可真个让了妙观?”

“让了,他在观赛的众人面前输给了她。”

“那妙观可有嫁他?”

“没有,她出尔反尔,只让人送去五两黄金作为谢礼。”

尚坠惋惜地摇头,“这二人若能缔结成事,倒不失为一桩良缘。”

“还有下文呢,后来国能在辽国也出了名,时时被王公显贵邀去对弈,一次酒酣之余,众人评论起时人棋艺,说到妙观时国能大为生气,告之在座他之所以输了那场比赛是为如此这般。”

“也难怪他生气,妙观确实对他不住。”

“贵人们便把妙观招来与他重赛,国能以她曾付的五两黄金为注,妙观匆娩没带注金,在高官贵族的施压下,只好接受国能提出的以她为妻这一条件作注,结果国能连胜她两局,后经幽州总管裁定,择日迎娶了妙观为妻,婚后两人的感情倒是极为要好,经过国能的点拨,妙观棋艺也更进了一筹。”

尚坠笑道,“果然是世事如棋,这二人兜兜转转一回,最后还是成了夫妻,那前因后果也传为了佳话。”

白世非执起与她交握的手,望定她的笑容,轻声道,“毋需一年,你与我也会成为开封城里的良缘佳话。”

尚坠半垂下眉睫,脸上笑痕渐隐,他陪她不着边际地絮絮细语良久,全因都知道难得一聚,那个她不愿不想接触的话题,他也就刻意避开,如今乍然再度提及,语气那样轻,仿似只是不经心搭了一句,然而语调之间透出的执着却如同在向她陈述,他的承诺从无改变。

心口感动与酸涩齐涌,她定定俯视着棋盘。

舱外雨势早已转弱,只是绵绵不绝,打在江面碧绿的荷叶上,发出一种跳跃着的滴滴答答声,仿佛是谁不经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古琴琴弦,幽然中带着无人能解的一丝寂寥。

两人俱已默不作声,只闻棋盘上间或哔剥一响,玉子声乾,纹楸色净。

见可知难,步武来还去,这小小一方棋盘,总被人寄世情寓天下,置身其间,或受困而进退不能,或杀戮而破出血路,稍有不慎,盘上只是一局全输,盘下却可能搭上身家性命。

天色阴沉,茫暮愈暗,浆声摇萍碎影,画舫凌波渐渐靠岸。

白世非手悬于空,半响,却是落子回钵,然后在倏忽间将她的细颈勾下,以唇印了上去,袖肘下棋子被拂得大乱,这一回她没有抗拒,起初对他隐隐的焦虑有些无所适从,来回几下被他勾挑到了丁香舌儿,慢慢便含怯回应,他直接一手推开棋盘,将她收纳入怀,细细厮磨起来。

棋子撒星滑下,如黑珠白翠滚满一地。

榻上那双身影密不可分,唇舌交缠,共藏多少意,不语两相和。

第十章 心思别样长

最先回到白府的是晏迎眉,其后张绿漾和夏闲娉也一同回来,前者仿佛有些心神不宁,后者则显得心烦意躁,一听邵印说白世非仍然未归,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两人便各自进了院子。

没多久,尚坠也从后门悄悄溜了回府。

大约掌灯时分,白府大门外来了个青衣仆从,自称是夏尚书家里的,邵印接到门房报后,吩咐小厮往浣珠阁通传。

夏闲娉听了先是一怔,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令小厮去将人领进来,转而又把昭缇叫进房里,把嫂儿小婢全都遣开,压低声音问道,“我让你留心的事儿,办得怎样了?”

昭缇习惯地就想上前附耳告之,腿刚一跨出便醒起今时已不同往日,连忙怯然住步,那瞬间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委屈之色来。

须知原是夏闲娉指使她欺打别的仆婢,不料在她把人都得罪遍之后,夏闲娉却说翻脸就翻脸,自失势后府里没人待见她,遇到她时一个个全都面带鄙唾,浣珠阁里那两位嫂儿的阴损说话更尤为尖酸刻薄,这段日子她过得简直如丧家之犬,心里有苦难言。

夏闲娉看她那样子,不耐地挥了挥手,“你过来说。”

昭缇愣住,“小姐你不怕——”

“过来罢,我知道你没虱子。”夏闲娉冷冷地一撇嘴,“你真以为我那么蠢,就凭那两个贱妇也想愚弄于我?她们耍什么把戏我清楚得很,之所以暂且由着她们,是因为你们闹起来对我有用处。”

昭缇一直是她眼前红人,平日行事又跋扈惯了,别的小厮仆婢见到她先忌讳三分,便想让她打听点事儿也不易为,如今人人幸灾乐祸,对她冷嘲热讽之余不免疏于防范,反而方便了她行事。

昭缇闻言既惊又喜,惊的是原来夏闲娉把她也算计了进去,喜的是终于又可出人头地,忙不迭道,“小姐,奴婢打探清楚了,院子里原有的下人都被奴婢撵了出去,如今这批无一不是邵管家新契进来,一入府便送到小姐跟前侍候,全不曾在府中别的地儿待过。”

“这里头可有谁不安生的?”

“目前还没发现,他们大都安份做事,平日里也多沉默寡言——只除了那两个嫂儿,不但爱打听,还长舌得很,把咱们院子里的事该说不该说的都添油加醋往外传。”

夏闲娉淡淡一笑,“我就是要她们传。”

“奴婢听说李嫂儿曾三番四次去找过邵管家。”

夏闲娉一听留了神,细细问询,然而昭缇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什么异样,无非就是李嫂儿想巴结邵印来着,奈何邵大管家每回都避而不见,始终不与她打交道,这事在私底下传开后便成了笑谈。

正沉吟间,门外邵印领了尚书府的仆从进来。

那仆人恭敬地向夏闲娉请了安,把篮子里的精美糕点一一摆将出来,“老爷新从扬州聘了几名厨子,做了好些风味绝佳的江南晚食,夫人用膳时想起了小姐,所以便差小的送些儿过来给小姐也尝一尝。”

夏闲娉让昭缇打赏了茶钱,将人领出屋外侯着,只把邵印留了下来,笑道,“我正寻思着什么时候找大管家一趟,这会儿可巧得很了。”

“不知二夫人有何吩咐?”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前阵子我这院里来来往往的,全因那贴身丫头与底下人处不来,也怪我平日太惯着她,以至她竟然胆大包天,横施恶为,这一茬茬地闹事换人,真是辛苦大管家你了。”

邵印忙道,“二夫人言重了,这原属老奴的份内事,都怪老奴办事不力,所找之人总不能让昭缇姑娘满意,老奴实在汗颜之至。”

“那死丫头我已经教训过了,可是说句心里话,她从小就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与她总归有些主仆之情,所以尽管她的行事不着谱儿,我也狠不下心就这样把她撵走,但另一方面我又还是有些担心,万一以后她死性不改,继续瞒着我在这地儿胡来,那就不只给大管家你惹麻烦,下人们说不得也会怪我纵容偏私。”

“二夫人的意思是——”

“在我未出阁前,身边除了昭缇另外还有两名丫头,我仔细想过了,不如就让我娘家把她们也送过府来?一则她们和昭缇相熟,这样会少些是非,日后也无须再劳大管家为这种琐碎事儿费神操心,二来,相比而言她们也更为了解我在饮食起居上的各种惯习。”

邵印一听能脱身出来,自是求之不得,“一切但凭二夫人安排。”

夏闲娉试探地道,“大管家可要和公子说一声?”

“不需了,公子曾一再交代,只要是二夫人吩咐下来,不管什么事儿,老奴务必遵照夫人的意思去办。”

夏闲娉娇笑出声,“大管家真会说话。”

当下便把昭缇和那仆从再叫进来,当着邵印的面交代清楚了,然后才差他返回尚书府去。邵印在暗示了翌日便将李赵两位嫂儿撤出浣珠阁后,临走前到底推搪不过,只得收受了夏闲娉执意塞来的几锭银两。夏闲娉又赏了他几件家里送来的糕点,才送他离开。

房里再无闲人,昭缇一脸佩服地对夏闲娉道:“奴婢在门外想了半天,终于给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

“小姐原是太后指配给公子为妻,他对小姐只怕未必没有戒心,如今小姐设法把院子里的下人全都换了,假使白公子曾在小姐身边安排有通风报信之人,想来也已被小姐清了出去。”待尚书府里另两名丫头都过来后,这浣珠阁内外可不都是夏闲娉的心腹。

夏闲娉瞥她一眼,“你总算还有点脑子。”等昭珑、昭翎来了,日后她若有事交代她们去办,三人当中偶尔谁出入一趟白府应不会引人注目,否则只得昭缇一个,倘若来往次数多了,必定会令邵印乃至白世非起疑心,“如今公子已回来,你可别再象从前那般行事,万一下人们在背后继续说三道四坐实了我这个做主子的恶名,我可饶不了你!”

“明白,小姐的目的已达成,奴婢也该换笼络之道了不是?”

“没错,别人会以为你是受了教训而改过自新,你只需装得可怜一些,他们很快就会重新接纳你,你便趁这个机会给我好好打听一下府里的各种消息。”

不道这主仆二人仍在细斟密谋,却说偏厅那边,白世非偕庄锋璿终于回府,邓达园一直在厅里等候未去,见到白世非,上前低声禀了几句。

白世非轻轻一笑,“她也该消停了。”

“可要小的再作安排?”

白世非手一挥,“不必,她喜欢唱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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