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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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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严裹裹的棉衣里取出一个漆金的描花匣子。

将里头最上面那张摺叠方正的文书取出来,打开细看一遍,沉吟半响,终于还是将之重新叠好,又从匣子中取了几件金制的首饰,与那纸文书一起塞入了袖底,把匣盖子扣好放回箱中。

“坠子,夫人问你好了没?”房外传来晚晴的叫唤。

“这就来了。”她挽起小包袱起身出去。

厅里仆人们已开始动手把布施用的斋食和礼品都提出去。

出了疏月庭,晏迎眉边走边道,“这行车骑马的总归颠簸累人,若不是那白公子太不像话,我原本只打算自个儿去走一趟。”

尚坠笑笑,“我也好久没出府了,正好趁这机会出去走走。”说话有些软绵绵地,象使不上什么力气。

晏迎眉关心地细看她的脸色,“邵印差厨房送来的补汤你喝了没?”

沉默片刻,轻声应,“喝过了。”

“你要是哪里不自在可得说出来,别死瞒硬撑,这病可不能拖。”

尚坠摇了摇头,“也说不上哪里不自在,就是偶尔觉得胸闷气喘,全身乏力,可能是春夏之交罢,每年这种季节更替时候,我总有些不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到了前庭,看着仆人们把东西都搬上等候多时着的富丽马车,安置停当后主仆二人踩着踏子上去,垂下帘帷,坐在车厢里等待庄锋璿到来。

微露倦容的尚坠将身子轻倚在嵌饰着层层精绣厚幔的窗沿,刚想合上眼稍息一会,已看见庄锋璿出现在前厅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怎么了?”察觉她表情有异,晏迎眉伸手掀开帘子。

“大夫人。”白镜小心翼翼地朝探出头来的晏迎眉躬身长揖,偷窥了眼她旁边神色几分落索,又几分疲倦的尚坠。

晏迎眉挑了挑眉,“你家公子想留人?”

白镜涎笑讨好,“大夫人真个绝顶聪明。”

晏迎眉手一拂甩下帘子,声音从里冷冷传来,“你让他找别人去。” 

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让白镜急了,“大夫人,你别为难小人啊!”求救地看向一旁已飞身上马的庄锋璿,却只收到他爱莫能助的带笑眼神。

晏迎眉不再理他,只对帘外的车夫道,“还不走?!”

白镜狠刮一眼,把打算扬鞭的车夫瞪得脑袋一缩,他朝车厢里劝道,“坠姑娘,公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小的今日要是不能把你留下来,这府里的下人可通通都得遭殃——”

绣帘霍地再被掀开,晏迎眉冷笑道,“那是你们白府的事,我尚坠又不是这府里的什么人,与她有何相关?你若再拦在这,我可不客气了!”

白镜既急还苦,又不知如何是好,看那车夫在晏迎眉的怒视下为难不过就要起驾,他慌得脱口而出,“大夫人!公子素来对你如何?就算只看在他让晏大人免了牢狱之灾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忘——”死死咬舌把后面“恩负义”三个字吞了回去。

这句话却正正击中了晏迎眉的软肋,顿时让她哑口无言,原本的怒气再没了依凭发作,她和庄锋璿二人确实欠白世非良多,别说只是这几日把尚坠留下来不随她离开,便要她把尚坠整个送给白世非做小的,也不足以还他的恩情。

晏迎眉明白这点,她旁边的尚坠又何尝不明白。

人已钻出帘外,扶着车辕踏落地面,回首对晏迎眉笑了笑,“其实我本来也在想,你难得出门一趟,我就这么不识眉眼地跟了去,也不知会不会碍着你们。”眸光别有含意地掠过庄锋璿。

晏迎眉脸一红,啐地一声,“这几日你就安心待在疏月庭,不需搭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顿了顿,瞟了白镜一眼,又对尚坠叮嘱道,“若是厨房还给你送补汤来,可别忘了要趁热喝,那样才有效用,至于其他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你便放心吧。”尚坠边应声,边示意车夫出行。

晏迎眉便垂了帘子坐回车中。

待庄锋璿跨下健马跟随马车一道出门去远,白镜才算是放下心,抬袖拭了拭额头急出的大汗。

尚坠回过头来,定定看着他。

白镜被看得心虚垂头,心里暗暗叫苦,这次就算大夫人不计较他的说话,也把主子的心上人给得罪了。

“你回去告诉他。”尚坠淡声道,“就说我告半天假,上未来夫家过个节去。”转身向府祗大门徐步走去,原本还想着从山上回来时再找机会去一趟丁家,如今倒好,可以先把这桩事给办了。

白镜彻底傻在原地,却不敢拦她,还得向守门的家仆使眼色让他们好生放行,心想这下惨了惨了惨了,正急得团团乱转,不意瞥见晚玉从前厅出来,他象见到了天降救兵,连忙大叫,“晚玉!你快过来!”

晚玉狐疑地依言行近,“怎么了?”

“坠子独自出府了,你快点跟过去。”

晚玉睁大双眼,着慌道,“可别象过年那会儿似的把人弄丢了,公子发起脾气来可不得了。”

“所以说你还不快跟上去!”白镜直跺脚,恨不能把眼前人一把推出门口管她是死是活。

“哎!”晚玉挽起裙摆急急追向门外。

十一章 愁似水流东

由于张绿漾也出了府,午膳时便只有白世非和夏闲娉两人。

白世非几乎没起箸,只是慢慢地一杯一杯喝着酒,容颜淡到极致。

但凡经历过年初三事件的仆人都知道,平日和颜悦色的公子一旦动怒那情景有多恐怖,由此一干下人全立在他身后三丈之外,谁也不想惹主子注意,那淡淡瞥来的一眼,冷冽眸色冰薄无情,令人心脏紧缩得全身都渗出冷汗。

白世非不哼声,厅里便一直没人敢开口说话,包括夏闲娉在内,善于察颜观色的她眼见着连邵印也极其谨慎,不若平日那般趋身上前侍候,她便也在忐忑中安静进食,不敢轻举妄动。

死寂般的膳厅里只闻白世非自己动手执壶的斟酒声。

本来良机难得,奈何气氛太过压迫,夏闲娉草草用罢,带了昭缇告退。

“白公子今儿是怎么了?”昭缇拍拍心口,仿佛仍心有余悸,他明明既不言语,也不作何举动,只是独自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却就是让周围的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真让人好不明白,按说今儿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么——”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望向对方,只除出——有人上山去了。

夏闲娉不由得面露笑容。

昭缇嘿嘿笑道,“恭喜小姐的目的达到了,看来晏家那女人受不住你接二连三的刺激,这不,还真个和公子大闹别扭了呢。”

夏闲娉摇摇头,辛苦了许久,也仅是让那两人出现些许感情上的罅隙,这显然远远不够。

细细思索一番,夏闲娉附耳与昭缇窃语了几句。

昭缇听了咭笑出声,“奴婢这便出府去知会周大人。”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在白世非离开膳厅回了第一楼后,那极压抑的气氛依旧笼罩着白府上空,非不得已无人愿进第一楼里禀事,至于有要务必须进禀的,面对他时无不战战兢兢,一个个说话极其小心翼翼。

张绿漾在日夕时分回府,前脚刚进饮绿居,后脚便听闻侍女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午膳时的骇人情景。

她和白世非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来没听说过他曾出现这种情形,虽然明知与自己无关,却还是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心虚和暗慌,以至晚饭也没出去吃,只叫人弄了些羹点送进房来,躲在饮绿居里派莫言不时出去打听。

跑了几个来回的莫言还在微微喘气,张绿漾已等不及她开口,抢先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公子还是一声不响地喝酒,奴婢四方都打探过了,确实没人知道他因何事坏了心情。”

张绿漾担心起来,“世非哥哥为什么会这样?真叫人担心死了!”在房中忧虑地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象是忽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回首问道,“那日他们几人在棋室对弈时,你叫我一道去布下的石堆可曾被碰过?”

“一直没呢,最近公子入夜后都留在第一楼里,不曾出来过。”

张绿漾望了眼已黑沉压窗的天幕,“你再去看看,实在不行我豁出去了,拼死也得去劝他一劝!”

莫言只好再次去探,却没多久又跑了回来,急道,“小姐,快!”

“什么?”

“公子往那边去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道从饮绿居里窜出的身影飞快而隐蔽地奔入第一楼西边的石径,偷偷摸摸踅向花丛深处,在一处三岔路口前停下,莫言掌着手中的灯笼蹲下往每条路面细细察看。

“这里!小姐,这条路的小石子被踩散了!”

“走!”

沿着小路穿过一道藤蔓缠绕的拱门,拐了个弯后黑暗中开阔的林苑骤然出现眼前,张绿漾登时恍然大悟,难怪在第一楼正后方通往林苑的宽阔院径上从来没见过白世非的身影,原来此间别有曲径通幽。

两人又往里走了片刻,终于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座亭子,夜色下依稀可见亭里的一抹白衣身影,仿佛被她们的脚步声惊动而回了回首。

“绿漾?”白世非问。

真个被发现了,张绿漾微怯上前,“世非哥哥……”

 “来,坐。”白世非笑了笑,端起酒杯,望向远处,“陪我喝酒。”

镰式弯月悄然半上,湖中水榭空荡无人,想必今夜她不会来了,未来夫家,好一个未来夫家,多久以来她始终这样,从推拒到践踏他对她的真心,如今还多了一个未来夫家。

看见白世非在眨眼间已三杯下肚,张绿漾按住他又要去拿新一壶酒的手,劝道,“别喝了,世非哥哥你到底怎么了?”顿了顿,她试探道,“是不是和迎眉姐姐闹别扭了?”

摇了摇头,取过酒壶,神色萧索地仍然只是静望着湖心中央。

张绿漾再也忍不住,叫了出来,“难不成真的为了那个丫头?!你是不是常常一个人到这里来听她吹笛?”

白世非看她一眼,咧了咧唇角,勉强拉出的笑容底下涩意异常浓重,“是不是觉得世非哥哥很傻?”自嘲问道,神色苍茫如孤城被困,既脱身不得,又无计可施,最后终于放弃突围,在缴械的那一刻颓废自厌中还有丝厌世。

张绿漾只觉眼眶一酸,“世非哥哥!你别这样!看得我难过死了。”

已倾空的酒壶再斟不出半滴,此时此刻满腹心事难以倾诉,然而因着有人陪伴在侧,那份今夜尤为噬骨的寂寥象是终于可以安置,胸臆间整整拧绞了半日的一团郁结渐渐散发开来,渗入肢骸,往心脏最深处蔓延。

自制力一旦放松,原本铁壁一样的心防便全线溃败,酒意如滔天浪涌上头,晕眩中以长袖覆桌,鬓颜侧枕,醉眼微阖,而人犹不自知地在轻轻痴笑,仿佛思绪抛开躯体潜回了从前,过去种种美妙时光此刻正历历在目。

“世非哥哥!”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张绿漾难过得哽咽起来,微红双眼盛满怒意,“既然你喜欢她喜欢得那么辛苦,不如别喜欢了!不就是一个丫头吗?她有什么好的!干吗让你这么伤心!”

“你说得对……”半趴着的脸庞点了点,额头滑下磕在石桌上,混沌中也不觉着疼,只喃喃道,“还是不要喜欢了……”手中酒杯无声倾斜,滚落在地摔成无法复原的破碎。

风过林间,带起枝叶一阵婆娑。

泼墨夜色下园苑荒僻,身后芙蓉树的树影仿佛当头罩来,让久候一旁的莫言开始有些怕,轻声催促,“小姐。”

张绿漾闻声望去,看见她时呆了呆,象是直到此刻才知道她的存在,下一瞬已吼出声来,“是不是想我用脚踹死你!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扶世非哥哥回去!”回过头,看着醉倒在石桌上的白世非,发誓般恨恨道,“世非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喜欢她的!”

弯月渐上中天,被搀扶着走到拐角的拱门时,原本已近不省人事的白世非忽然抬了抬首,眼神迷茫,混乱神思中模糊地掠过一念,才刚……好象做了一梦,梦里隐约听到笛声……

星点波光映着水榭,在微粼湖面拉出长长的寂夜孤影。

远处传来狗吠和更声。

十一章 隐若藏风浪

端午这夜,白世非彻夜宿在饮绿居,直到第二天隅中时分才从里间出来,此时的他便连身上衣物也全都换了,在他领着白镜因事出府之后,府里便象炸开了锅,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

昭缇最为自家主子气恼不过,“没成想给那姓张的拣了一回大便宜。”真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夏闲娉阴着脸不说话,不管疏月庭还是饮绿居白世非都已宿过,惟独她的浣珠阁始终留不住人,大户家的下人一个个眉精眼细,再这般下去迟早会被府中那些势利的婶嫂儿看低,这种人又最是嘴碎,只怕用不了多久,闲言闲语便会传出府去。

届时别说会连累家中父母在亲朋戚友前没面子,一旦那些闲话传入宫中,只怕日后不管自己再报上什么都难以让太后取信,她夏闲娉便连白世非的人都得不到,更遑论其他?

“二夫人。”门外侍女唤道,“你家里来人了。” 

夏闲娉连忙起身。

进来的是做家仆打扮的周晋,身形高大的他行走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势。

昭缇斟好茶退下,周夏二人邻案而坐。

“何劳大人亲自走这一趟,捎话让我叫人去把东西取回来便是了。”

周晋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轻呷几口,“夏小姐近况如何?俘得君心没?”

夏闲娉微微变了变脸,“周大人交浅言深了吧。”

反应这般大,可见还没,周晋不以为意,平声静气道,“这白世非也堪称半个圣人,在浣珠阁出入几晚,纯是只与你对弈而别无举动。”放着这般模样的娇妻在府中,几个月下来硬是连碰也不碰,韬隐目光再度注视过来,“就因为如此,你愈发不肯死心,是吗?”

夏闲娉霍地从椅子里站起,“你这算什么意思!”

周晋目光淡淡一沉,有种武人的冷厉,让人份感压迫,夏闲娉一时忌惮,将还想骂出的其他说话勉强咽回嘴里。

“近日朝廷接连收到七八个州府的上奏,指盐钞引突然水涨船高,十分紧俏,官府便派人冒充客商前往交引铺,欲出贵价购入也不可得,是故疑有商号在暗中哄抬垄市,太后问,你到底何时才能报上切实的消息?”

听上去仿佛形势开始吃紧,且他又祭出刘娥来,夏闲娉忍气吞声,“快了,做什么都不能一步登天罢,因是太后指婚,起初白公子对我防得滴水不漏,我便费了极大工夫,而今终于近得他身,要打破他的心防让他接受我,循序也需一段时光不是?”

周晋不再说什么,默坐了会儿,把杯中茶饮净,起身从袖底掏出一个小纸包,“这便是你要的东西。”

夏闲娉接过,面色有丝尴尬。

“医官交代这药粉相当霸道,若使得不当,轻则伤身,重则会令男不育女不孕,最好小心慎用。”那白世非是何等样人,可别到时偷鸡不着蚀把米,不小心自食其果,周晋又看她一眼,转身时淡淡道,“你好自为之。”

夏闲娉咬了咬牙,冲着他的背影道,“有一件事还需周大人帮忙。”

周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只是略带无奈,“还需我帮什么忙?”

“白公子有个极难缠的贴身侍从。”若到那日,倘若昭缇她们无法用藉口把白镜引开,说不得还需周晋用武力将人打昏扔去柴房,以免他留在外间碍事。

“你择日施计前捎话给我。”周晋冷冷道,顿了顿,象是终于忍不住,不无讥讽地抛下一句,“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家的小姐却争不过一个丫头。”便想以身相许还得使出此等手段,他头也不回出了房门。

夏闲娉愕立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争不过一个丫头?

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疏月庭里晚晴、晚弄和晚玉正面面相觑。

若说白世非在浣珠阁虽也曾待到半夜,但总归离去,还算给他与尚坠之间留了一线生机,那么端午节在饮绿居整夜不出,在旁人看来,无疑于是为两人冰冷的关系彻底打上了死结。

然而,奇就奇在,个个都以为坠子这回肯定得气疯掉的时候,她的表现却出人意表。

只除了晚弄在闲聊中无意提到从邓达园处听来的管事房规矩时,她曾出声打断她的说话,蹙着眉心问了句,“你说什么?漏泄库房辖物及帐房所管钱数者,都会被杖击出府?”

 “没错,二管家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她迄自陷入沉思,只对晚弄的问话下意识摇了摇头,神色间似微有领悟,对她们三人再度提起的白世非夜宿饮绿居的话题既没反应,也不好奇,仿佛毫无关系的局外人一般,一概不闻不问,置身事外处之泰然。

没有人明白她不同以往的反应从何而来,由是才令晚晴等人觉得惴惴不安,已经看不透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晚晴率先开口,相劝道,“要不是你去了找丁大哥,公子也不会喝醉,我听那些婶儿私下说了,男人醉死时行不了事,我估摸着公子也没那么容易失身,你就不要计较了。”

尚坠没理她,只是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轻轻吹气。

一旁晚弄嘴快,“这也难说,公子便行不了事,可谁知道那位会不会霸王硬上弓——唉哟!死晚晴,你掐我干吗?”

晚晴骂道,“你是嫌坠子不够烦吧?或者这是你的经验之谈?你个泼蹄子是不是对二管家上过弓了?”晚弄急得跳起来,伸手就要扇晚晴的嘴巴,“你再这般瞎嚼舌我可不依了!”

闪身躲过的晚晴还待再损几句,一旁安静的晚玉已看不下去,起身将两人隔开,“我求求你们都歇下来吧,坠子还什么没说呢,你们这就打上了,真是不知所谓。”

晚晴以手指戳她额头,“就你知所谓,这几日当完值后总是神神秘秘地独个儿出府,你说你都干吗去了?”

原本专心慢慢抿喝着汤药的尚坠长睫微微一动。

“我……我娘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我抽空回去看看她罢了。”晚玉怯声如蚊,低得几不成言。

“别说我没提醒你,也就咱家公子宽宏海量,且大夫人不问事,邵管家又为人慈蔼,故而府中门制宽松,若是在别个士人家里,你便触了‘无故不得出中门’的规制,只怕早被主母杖挞了。”

“我以后晓得注意了……”微弱声线压不住心底惶恐,明显透出一丝不安,晚玉低头道,“我一会还有活儿要干,不和你们多聊了。”匆匆告辞而去。

“她这是怎么了?模样儿怪怪的。”晚弄好奇道。

尚坠抬起眼,望向门外柱廊里渐走渐快的背影,回过首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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