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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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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怎么了?模样儿怪怪的。”晚弄好奇道。

尚坠抬起眼,望向门外柱廊里渐走渐快的背影,回过首来,沉思了会儿,向晚晴道,“晚玉可是典雇于府中?”

“可不是,当初她家里穷,姐妹多,都快活不下去了,她爹听说白家心善,便寻到府门来,邵管家奈不过她爹苦苦央求,最后出七百贯与他立了十年典身契,而今一晃眼,也已过了五年。”晚晴说着说着,轻叹起来,“我们也幸得是寄身白府,倘若流落在外,难保不会被主人逼纳收房,始乱终弃,万一碰上妒心重的主母,只怕免不了还会被加事问罪,鞭挞逼杀。”

晚弄听了,也心生凄凉,“一日为婢,终身为奴,律法说是至多只能卖身十年,年满当送还,事实上谈何容易,真能象白府这般,在约满后切切实实出得了门的又有几人。”

“你我至少还有一片好瓦遮头,有些官富之家,典雇时更是故意避立年限,使人永无出期。”这汴梁城里比她们还更凄苦的不知万千。

有几户人家的婢女能如她们这般好运,偶尔午后得个空儿,还有闲情逸致感怀一下身世,怅惘将来归宿何方。

晚晴望向尚坠,语重心长道,“你也别嫌我罗嗦,象公子那般品行高洁从不曾淫乱家中婢女的男子当是世间难求,你倘还不好好珍惜,真要遭天打雷劈。”

尚坠放下手中空碗,密睫轻颤,久久没再说话。

十一章 灵犀又点通

当石榴花小朵小朵开满枝桠,花团锦簇耀眼的时候,汴梁城突然大张旗鼓,在各州街要路贴出告示,指官府拟蓄钱二十万缗,在京城设官收购交引,每张盐钞将较私营交引铺的五贯贱收价高给五十文,以五贯五十文收进,望众所周知。

榜文贴出后,各大金银彩帛交引铺无不哗然。

本朝由盐铁司执掌盐政,下设京城榷货务主办盐的专卖和盐课收入,律法规定盐商必须凭盐钞运销食盐,盐钞由榷货务发放,令商人付现,按钱算请钞引,钞中载明盐量及盐价,商人凭钞到盐产地请盐。

无钞引而偷贩盐者,会被官府问重罪。

一方面由于每年发钞多少皆视盐场产量而定,是故为了获取尽可能多的盐钞份额,大小盐商之间竞争剧烈,无不极力打通盐铁司和榷货务的层层关系,又或使尽其他法子。

另一方面不少沿边郡县从事贩盐者少,造成积年滞钞不用,这些偏远郡县更需要日常用物,有眼光敏锐的客商看准了机会,便解运粮食物品到边州,易换盐钞,往往一趟有数倍入息,得钞后有的直接去盐场支盐,有的则把盐钞卖掉换取现钱。

由此,通过贱买贵卖盐钞来谋利的交引铺便应运而生,但凡官府设立了榷货务的地方,都有家财殷实商人开设的交引铺户,其数量之多,规模之大,交易之频,涉额之巨,又以举世繁华成行成市的京城为最。

白府的书房里,逢朔望日例行的议事已经进行了半个上午。

白世非几乎没怎么说话,眉宇微凝,似乎在专心倾听属下的汇报,然而带点迷离的眼神又仿佛灵魂早已出窍,只徒留肉身在此而思绪不知所踪,可是,每到邓达园想轻声提醒他时,他却又会忽然开口问一些要害之处,这反常之态使得在场众人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小心应对。

要务商议完毕后,有管事终于忍不住疑惑道,“官府为何在此时突然宣布收购交引?此前还毫无风声,实在令人费解。”

此话一出,当即引来其他人的附和。

“上一次官收交引还是在天禧五年,距今已有十年。”

“那次是因为交引铺的行会牵头,几家老字号联手垄市,压买抬卖盐钞,朝廷认可盐钞为币,与铜钱、铁钱和会子一样公私通用,交引铺联手抬市会大大不利于京师国库和各地官府的收入,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故而被迫设官拨钱平市,使交引铺不得为轻重。”

“难道说事隔十年,盐钞又次被断了货市?”

一时众说纷坛,颇多猜测,最后还是议而无解,渐渐便起身散去。

直到最后一名管事也离开之后,白世非才侧首望向邓达园。

“各大冲要州府官员的变更进行得如何了?”

“已按原定计划大体完成,只个别比较棘手的职缺还需一些时日才能安置上去,不过这对朝中的权力牵制不会有过多影响。”

白世非点点头,想了想,“那知秦州的薛奎而今怎样了?”

“薛大人自往秦州上任后力求节俭,不但教当地百姓改良耕作方法,而且大力促进与党项及其他族人的榷场边贸,又务求开源节流,据说秦州已积存粮食近百万石,税入过千万缗,又核查出州民隐瞒不报的田地数百顷,收缴田租几万石。”

施政收效如此之大,想来薛奎在秦州定深得民心。

白世非挥了挥手,邓达园躬身退下。

以指间轻揉眉心,有些不堪疲倦。

晏迎眉与庄锋璿已从山上回来,知道他曾在饮绿居一宿未出后,她愤而责怪,“你到底想怎么办?” 

他无言以对,自己也万般无奈,一向千杯不醉的他那夜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第二天醒来便知道事情要糟。

原本担心得要命,以尚坠的性子说不得会对他恨之入骨,哪怕一时间不会想到与他恩断义绝,也免不了要闷在疏月庭里一月半月不见人影,没曾想平日性子刚阿不折的她真个事到临头时,竟没有闻风起浪,只自始至终一如寻常,也就那般待他冷淡以对而已。反倒是晏迎眉为她动了气,从回府后便怒而不允她再出疏月庭,他已经好些天没再见着她。

她越表现得成熟,他心里就越觉得有些把握不住的慌乱,与其问他想怎么办,倒不如问那磨人的丫头到底想他怎么办,便要他摘下天上星,掬来蓬莱水为聘礼,他也会费尽心机办到,可是她肯不肯登上八人大轿嫁给他呢?

“公子。”有人轻唤。

白世非恍然回神,抬首望去,不知何时邵印已走进房来,而在他身后恰巧有一道灵致的身影挽着裙摆从书房门口奔掠而过,那一刹白世非几乎想站起来,强按下心头冲动,他问,“什么事?”

“府外有位法号真明的师太求见大夫人。”

白世非一怔,“什么师太?”

邵印摇头,“老奴也不清楚。”

白世非忽然轻啊一声,象是想起什么,笑了笑,“我知道了。”

懒懒地靠向椅背,目送邵印退出去,柔和眸光停留在门外不动,一会儿后,似等得有些无聊,双手交叠,倾身向前,软软俯趴在书案上,俊美下颌搁于环臂而抱的纤长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咬着樱色薄瓣似的下唇。

又过了片刻,终于看见门外尚坠挽着一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师太往回走,脸上溢满半惊半喜的由衷笑意,他心头不禁微微牵动,梦里落花三千,醒来一世去远,已有多久,他没再见过她如此纯真的笑容。

便在那一刹,仿佛感应到他的凝视似的,尚坠没来由地忽然头一侧朝里看来,四目在那瞬间交错,仿如将人带回遥远的相见之初,那一日,他披戴着新郎倌的衣装,便百千人当中,独与她相见在这府中的廊柱底下。

两人都没想到会这般心有灵犀,他的唇边不由自主漾出曼妙勾魂的一点笑痕,柔若芳菲尽处乍见的深山寺里桃花,又象是岩石缝隙中的寒冬枯草经意外的一夜春雨后绝处逢生,他几乎就要象从前那般朝她淘气地眯一眯眼,无奈——她只一瞥已端起小脸飞快调回视线。

遗憾地努了努嘴,可怜稚子还未识调情之趣,不过无妨,以后他有大把时光,可以巨细无遗地对她言传身教,那情景,便想想已觉得和美……伸伸懒腰,从椅子里起身,微弯唇角犹笑意不绝如缕。

不自觉轻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心口,尚坠为自己的反应微有些懊恼,更多的还是心有不甘,深吸口气,决定还是先将那人赶出脑中,她挽紧真明宽大的袖袍,“好师父,这回你可得多住些时候才走了。”

“几年不见,小丫头已经出落得水灵灵了。”真明慈爱道,看着她,神思仿佛飘得有些远,尔后摇了摇头,睿目蕴含悲悯之色,叹道,“只可惜自古红颜,情深不寿……”

“师父怎地无端感慨起来?”尚坠轻声道,心头依稀浮起一道未曾忘怀的娟秀身影,整个人静默下来。

真明以掌心怜爱地覆着她的手背,安抚般拍了拍,佛眉抬动,神色间似有点心不在焉,左右观看着白府中的地形走势,湖池水脉,再开口时有着一抹不明所以的隐忧。

“我待个三五日便得启程返回寿州,到时你可愿和我一道离开?”

尚坠大为惊讶,才想问个清楚,一转头已见到立定在身后不远的白衣身影。

白世非面容上闪过的愕然之色仿佛比她尤甚。

尚坠敛起讶色,向白世非屈身请安,低声为两人相介绍,“公子,这位真明师太,是小姐故人。”

白世非点点头,定睛望向年约五十上下,长得与尚坠有三分相象的佛尼。

真明手中佛尘一抖,微笑合什,“贫尼见过白施主。”

白世非抱了抱拳,“师太有礼。”

相互客气几句,原地看着两人去远,他转身步入一旁的茶室,对惶恐起立的奴仆们轻说了声“都出去”,在刹时空荡的房内独自坐下,沉思片刻后差人召来白镜。

十二章 古闻当羡叹

疏月庭里晏迎眉见到真明也是十分高兴。

几盏茶后,真明道,“实在罪过,贫尼西游已久,归来后方得知小姐所托之事,赶紧到汴梁来安排妥了,特地前来知会一声。”

晏迎眉闻言喜出望外,起身就行大礼,“迎眉拜谢师太。”

“你们在说什么呢?”尚坠不解,为何好象有事瞒着她似的?

晏迎眉看了真明一眼,笑着对尚坠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赶明儿我再和你细说。”

真明随意打量着房中摆设,目光不期然落在尚坠随手搁于案台的玉笛上,刹时惊“咦”一声,眼露祈盼之色,便连说话也带起一丝急切,“坠儿,快,去把那笛子拿来我看看。”

尚坠虽不明她因何异样,还是乖巧地去取来。

真明接过笛子,前后左右细看一番,在指间一旋举至唇边,几根手指搭上笛眼,轻轻颤按,就听闻房中飘起极其清绮瑰丽的奇异之音,使人在刹那间不由自主地觉得愉悦,内心的舒服无法形容。

尚坠惊叹,“这是什么曲子?我竟听也不曾听过。”

真明放下手中笛子,久久看着它,先是摇了摇头,然后不自觉又失笑起来,最后长叹一声,“世间万事果有天意,竟让贫尼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这管问情笛。”

“啊?它叫问情笛么?”

“这笛子出自两百年前江湖上一对有名的神仙眷侣。”真明把笛子还给尚坠,将一段武林典故向两人娓娓道来,说着梵问天是如何为柳还情归隐山林,又是如何夺来寒玉玦为她雕了笛子。

晏迎眉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两人百年归老,一次机缘巧合,问情笛落入了以制造机括闻名的巧圣张天工手中,张天工觉得这寒玉玦已是至宝,问情笛更缔造了传奇,不如他也加点什么上去,同样留个万世之名。” 

“由此他千方百计觅来世间罕见的冰蚕,此蚕需用霜雪覆盖方能作茧吐丝,所产之丝长一尺,色五彩,以此织就的穗带入水不湿,入火不烧,他的机括便做在这穗带上鹁鸽蛋大小的丝纨中,在纨球的底部独有一小截如发丝般纤细的金线,只要拈着它往左右各轻轻捻旋三周,看上去密合无缝的纨球便会打开。”

尚坠好奇地依言而为,那小纨球果然象花儿一样无声绽开,成精巧的六瓣五彩坐莲形,“真有趣——天哪,这里头还有东西!”她惊叫,只见纨球里藏着一张折叠成方寸大小的蚕丝笺,以及两粒极小的浅绿色晶莹药丸。

一旁晏迎眉已看得呆了。

真明把丝笺取出,轻柔展开,脸上露出无限欢喜之色。

“这便是我刚刚吹奏的问天还情曲,从前没教你是因这谱我也知之不全,相传柳还情是在问情笛雕成后作了此曲,在她与梵问天过世后张天工只得到了笛子,曲谱却另外落入医术高明的女医仙徐回生之手。”

“那巧圣和医仙两人,一个拥笛,一个得曲,都觉得不能两全是件心头憾事,有一年寒食清明,两人不约而同都上了万泉峰凭吊仙逝的问天还情,经此巧遇才得知,原来另一样东西就在对方手中,已届中年的二人原都抱有终身不嫁不娶的想法,谁知道此次邂逅竟然互生情愫,也从此双双归隐万泉峰,再也没有返回尘世。”

“由于冰蚕乃世间剧毒之物,张天工捕蚕时曾一度中毒,

虽然他凭藉深厚内功遏制住毒力的发作,却一直无法完全清除,后来为了医治他,徐回生穷毕生医术炼成可解天下百毒的圣仙丹,这两粒小丸想来便是了。”

尚坠听得心驰神往,“真让人艳羡。”

“在巧圣和医仙归隐之后,武林中流传出了一种说法,只要拥有问情笛便可遇见命中爱侣,此生定能长宿相飞,白头至老,传说中的问情笛自此成了武林中多少有情人梦寐以求的圣物。”

“师太怎地如此清楚这中间典故?”晏迎眉奇问,按说既是武林中事,应没哪一出是博古通今的庄锋璿所不晓得,但也未曾听他说得这般详尽。

“在那万泉峰的峰脚下原有一座尼庵,庵里主持正是贫尼的太师祖,有一日她醒来时发现桌上多了一支笛子,一封信和一本医谱,原来巧圣和医仙也到了百年之时,不想这笛子在他们逝后就此失传,但又不想这件奇珍引起武林中人的血腥争夺,故而留书说明过往因由,把笛子托付给了贫尼的太师祖,太师祖一直保管着这支笛子直到去世,只是在她圆寂那日问情笛离奇失踪,从此如泥牛入海,百多年来再没了消息。”

“贫尼的师祖当初曾听太师祖吹奏过问天还情曲,只是太师祖没等得及在外的她赶回见最后一面便已圆寂,而问情笛也随之消失,后来师祖凭记忆默出一小段曲谱,就是贫尼才刚所吹奏。在太师祖去世后,伤心自责的师祖也离开了万泉峰,后来在寿州落脚,自立门户,收了贫尼的师傅作弟子,十多年后师傅云游到开封,又在此建了无心庵,这些都是师傅她老人家在临终前告知了贫尼。”

尚坠只觉荡气回肠,心念念向往,全想不起那管传奇的问情笛此时就握在自己手中。

真明却问了,“这笛子你们却是从何得来?”

晏迎眉笑看尚坠,“听见师太说了没?白头偕老,长宿相飞。”

尚坠脸颊大红,不去理她,只对真明道,“是白公子从皇宫里得来。”

她神色之间若隐若现的小女儿窘态惹得真明莞尔,“便是才刚那位传说中财势倾城的年轻人么?”倒也真如传闻所言那般仪表俊绝,气宇非凡——怎地好像有些儿不对,真明皱了皱眉,定睛察看尚坠眉目,不觉脸色微变,沉声道,“把手给我。”

尚坠一怔,继而便垂下眼睫,慢慢抬手上桌。

真明以三指搭上她手腕,于寸口切脉。

“怎么了?是不是我生病了?”见真明把好脉收回手后却不说话,她便低低道,“难怪最近总是觉得气喘气虚,稍微做点什么活计,不过会儿就已乏力得想坐下休息。”

真明定睛看着她,过了片刻,才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儿血亏气滞,我开两张方子给你调养一下。”忽地目光一警,侧首陡喝,“什么人?!”手中茶杯如白光激射,破窗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窗棂外暗影一闪,有丫头飞快奔至门边,廊道里已空空如也。

真明紧蹙眉头,不想这府里居然卧虎藏龙,“他何时来的我竟不知。”

尚坠和晏迎眉吃惊地面面相觑,第一个便想到庄锋璿,但他已因事出府好些天了,一时再想不出可能会是谁来。

晏迎眉召人摆上文房四宝,真明开好药方,待小丫头陪着尚坠出门往药房去后,真明脸色凝重,仔细问及尚坠和白世非之事,晏迎眉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她的疑问一一详尽作答。

真明听罢,沉吟了良久,最后方道:

“其实贫尼到此还有一事,昨日到汴梁之后,不知为何觉得心神不宁,便在山上焚香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西方日辰冲克,交重阻滞,当时还不明所以,今日到这府中一看,方明白卦象所示正是坠儿栖身之地,贫尼原想把她带走留在身边,但今日看她身子却不宜奔波,只能作罢,还劳小姐在离去前代贫尼小心看顾着她。”

晏迎眉一惊,“以师太道行,难道也不能破解么?”

真明摇了摇头,“此卦鬼煞伤身,凶险之至,恐她年内必有大劫。”

晏迎眉忧心道,“既是如此我今年便不走了,只留在这府中陪她。”正好她打算离开一事也还瞒着尚坠未曾提及。

“这且不必,万物皆顺天而行,应运而生,福祸所依,无非造化,阿弥陀佛。”

十二章 今人何乖张

在晏迎眉的安排下,真明在白府里说了几日禅,余暇尚坠陪着她在府中各处观赏亭台楼阁,或学吹新曲,或游园闲话,期间见她再没提起要带自己走一事,便也默声不问。

这日午后,两人往林苑而去,经过第一楼尚坠轻声介绍:〃这里头便是白公子的寝居之所。”

闻言真明的目光往庭院里掠了掠,这一看却顿了脚步,神色似极其意外,转身便往拱门走去,打算进去看个真切。

没想到她临时起意,尚坠阻拦不及,连忙跟上前,“师父——”

那厢真明已被护院拦下:“这位师太请止步,第一楼不允女子入内——”

“都下去,不得对师太无礼。”一把带笑温声斜CHA进来,白世非的身影出现在花廊下,眸光恰恰迎上急步过来的尚坠,星眸深处因乍见久违的她而漾起微波,似柔肠无声百转,又似相思已在红尘中走了千年。

眼前人依旧是一身锦缎胜雪,白衣风流,桦木般挺拔的颀秀身形,头顶上一支冰净无絮的玉簪别着密黑发髻,三指宽的抹带一根飘垂在背后,一根长坠胸前,因风轻舞的带梢饰着亮蓝描银的精致华绣,嵌宝云纹绣带环出窄条修腰,膝下衣摆微微飞起一角,悠然露出底下的白袜锦鞋,说不出忒般华贵优雅。

尚坠失了失神,只短暂瞬间,便已将脸别开。

白世非朝真明拱手,笑道:“奴才们不懂事,还请师太莫怪,只因这楼里摆了个破什子阵法,有少许禁忌,故而鲜有女子出入,只不过依小可看来,师太乃佛门中人,菩提树下四大皆空,又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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