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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刚健,温柔中带着英气。
走在前面的一个,年纪比较大些,颀长洁白,一张长长的清水鸭蛋脸,带着畿粒轻俏的
麻子,一双凤眠里光芒流动,神采飞越。
唐缺看见她,居然也恭恭敬敬的弯腰招呼,陪着笑道:“姑奶奶,你好”
这位姑奶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你几时学会把胭脂擦在
屁股上?”
她的人也像她的声音一样,爽脆俐落,绝不肯让人占半分便宜。
另一个女人吃吃的笑道:“大倌要是真的把胭脂擦在….:擦在那个地方,叁斤胭脂恐
怕都不够。”
一这个女人的笑声如银铃,一双眼睛也像是铃铛一样,又圆又大。
但是她一大笑起来,这双大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弯弯曲曲的线,绝对可以绑住任何一
个男人的心。
在她们面前,唐缺又变得乖得很,不但乖,而且傻。
他一直在傻傻的笑,除了傻笑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无忌也笑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唐家堡也有这麽可爱、这麽有趣的女人。
一这个眼睛像铃铛的女人,年纪虽然比较小,也不怎麽太小,看起来却像是小泵娘,人
人看见都忍不住想要抱起来亲亲的小泵娘。
那位姑奶奶更可爱。
她虽然不能算太美,但是她爽脆,明朗,乾净,就像是一个刚从树枝上摘下来的梨。
而且她们都很懂得“适可而上”这句话,并没有给唐缺难堪。
她们很快就上了轿子,轿子很快就抬走了。
唐缺总算松了口气,却还是在叹气,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姑奶奶是谁”
无忌道:“不知道。”
唐缺道:“她是我的克星,”
无忌道:“你怕她?”
唐缺道:“不但我怕她,唐家堡里不怕她的人大概还没有畿个。”
无忌道:“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可怕,你们为什麽要怕她”
唐缺道:“她是我们老祖宗最喜欢的一个人,年纪虽不大辈份却大,算起来她还是我的
姑姑,她天生的喜欢管事,什麽事她都要管,什麽人她都看不顺眼,如果有人意了她,老祖
宗就会生气!”
他又叹了口气,苦笑道:“这麽样一个人,你怕不怕?”
无忌道:“怕。”
唐缺道:“幸好,她总算就快要嫁入了。”
无忌道:“这麽样一个可怕的人,有谁敢娶她?”
唐缺道:“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总算有了一个。”
无忌道:“谁?”
唐缺道:“我不能说。”
无忌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唐缺道:“我们是在说那位姑奶奶嫁入的事,你为什麽忽然说起天气来?”
无忌道:“因为那位姑奶奶嫁入的事,你已经不能说了。”
唐缺道:“你想不想知道干.”
无忌道:“我想!”
唐缺道:“那麽你就应该逼我说出来的。”
无忌道:“我怎麽逼?”
唐缺道:“如果你警告我,我不说你就不交我这个朋友,我就说了。”
无忌道:“你不说我就不交你这个朋友。”
唐缺道:“我说。”
无忌道:“是谁敢娶她?”
唐缺道:“上官刃,”
壁上官刃,上官刃,上官刃!
无忌已经把这个名字刻在心上,用一把叫做“仇恨”的刀,一面刻,一面流泪,一面流
血,但是现在他听到这名字,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论任何人都绝对看不出他和“上官
刃”这个名字有一点关系。
唐尸呱道:“你知不知道,上官刃这个人”
无忌道:“我知道。”
唐缺道:“你真的知道印,”
无忌道:“他是大风堂的叁大叵头之一,他杀了他最好的朋友赵简,把赵简的人头送给
了大风堂的对头雷震天。”
他居然还笑了笑。“我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这种事我总听人说过的。”
唐缺道:“你听谁说的”
无忌道:“唐玉就说过。”
唐缺叹道:“我现在才知道,唐玉对你真不错,居然连这种事也肯告诉你。”
无忌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真不错,居然连这种事都肯告诉我。”
唐缺笑了。
无忌也笑了。
唐缺道:“你知不知道唐家堡除了她之外,还有位小泵奶奶。”
无忌道:“不知道。”
唐缺道:“这位小泵奶奶,也一样的喜欢管事,也一样是我的克星。”
无忌道:“你为什麽怕她?”
唐缺道:“因为她是我的妹妹。”
扮哥怕妹妹并不奇怪,有很多做哥哥的人都很怕妹妹。
那当然并不是因为妹妹真的可怕,而是因为妹妹刁钻调皮。
唐缺道:“幸好,我这位妹妹也嫁入了。”
无忌道:“嫁给了谁?”
唐缺道:“雷震天。”
“雷震天”是“大风堂”的死敌,雷震天是霹雳堂的主人。
上官刃与无忌间的仇恨更不共戴天。
现在无忌虽然还没有看见他们,却已在无意中看见了他们的妻子。
他居然还觉得她们很可爱。
她们对他的态度都很奇怪。
两个人都盯着他看了畿限,然後又彼此交换了一个很奇怪的眠色。
鄙是她们并没有问唐缺这个人是谁难道她们已经对他知道得很清楚临走的时侯,唐缺的
妹妹彷佛还看着他笑了笑,那双美丽的大限睛又眯成了一条线,弯弯曲曲的一条线,彷佛想
把他的心也绑住。
一这麽样一个女孩子,这麽样一双眠睛,雷震天却已是个老人。
大风堂里当然也有关於雷震天的资料,无忌记得他今年好像已有五十八九。
他娶到这麽样一但妻子,不知是不是他的福气。
无忌又想到了蜜姬。
他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正想把这些事整理一个头绪来,忽然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铃声。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一群鸽子。
叫橙蓝的天空,雪白的鸽子,耀眼的金铃。
弋每只子都击着金铃,一大群鸽子在蓝天下飞来,飞上半山。
街道上立刻起了阵骚动,每个人都从店铺里奔出来,看着这群鸽子欢呼。
“大少爷又胜了。”
每个人都在笑,唐缺也在笑,看起来却好像没有别人笑得那麽愉快。
无忌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立刻问道:“这位大少爷,是那一家的大少爷?”
唐缺道:“当然是唐家的大少爷,唐傲。”
无忌道:“他是大少爷,你呢干.”
唐缺道:“我是大倌。”
无忌道:“你们是亲兄弟?”
唐缺道:“嗯。”
无忌道:“你们两个究竟是谁大干.”
唐缺道:“不知道。”
无忌道:“怎麽会连你都不知道。”
唐缺道:“因为我母亲说,是我先生出来的,他母亲却说,是他先生出来的,究竟是谁
先生出来的,谁都不知道,可是谁也不愿做老二,所以我们唐家就有一位大少爷,一位大
倌。”
他谜着眼笑道:“如果你父亲也要了好畿位夫人,你就会知道,这是怎麽回事了。”
他的笑眼中彷佛有一恨针。
无忌没有再问。
他已看出了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和裂痕,他已经觉得很满意。
唐缺道:“鸽子飞回来,就表示这一战他又胜了,连胜四战,击败了四位名满江湖的剑
客,买在是可喜可贺。”
无忌道:“四位名满江湖的剑客是那四位”
唐缺淡淡道:“反正都是剑法极高,名头极响的人,否则也不配让唐家的大少爷出
手。”
无忌道:“他和这四个人有仇?”
唐缺道:“没有。”
无忌道:“他为什麽要去找他们”
唐缺道:“因为他要让别人知道,唐家的子弟,并不一定要靠暗器取胜。”
无忌道:“他是用什麽取胜的?”
唐缺道:“用剑。”
他淡淡的接着道:“只有用剑去击败以剑成名的高手,才能显得出唐家大少爷的本
事。”
无忌道:“他的剑法极高!”
唐缺笑了笑,道:“你也是用剑的,等他回来,很可能也要找你比一比剑,那时你就知
道他的剑法怎麽样了。”
无忌也笑了笑,道“看来我最好还是永远不知道。”
半子刚飞走,唐缺那英俊的朋友小宝就来了。
他已经先回到唐家堡,显然是押着唐玉和蜜姬那口棺材回来的。
他大步走过来,显得既兴奋、又愉快,远远的就大声道:“可喜可贺,这贾在是可喜可
贺。”
唐缺用眼角瞟着他,道:“唐家的大少爷战胜了,踉你有什麽关系。”
小宝道:“没有关系。”
唐缺冷冷道:“那你高兴什麽?”
小宝道:“我是在替唐家的叁少爷高兴。”
唐家的叁少爷就是唐玉。
小贲道:“他的伤已经被老祖宗治好了,已经能起来喝人参汤了。”
一个朋友
唐玉已经可以喝人参汤了。
一个人如果已经可以喝人参汤,当然也可以说出很多事。
很多只要他一说出来无忌就要送命的事。
但是无忌并没有被吓得惊惶失措,冷汗也没有被吓出来。
他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缺又在用眼角盯着他,忽然道:“唐玉是你的好朋友?”
无忌道:“是。”
唐缺道:“你的好朋友伤好了,你一点也不替他高兴?”
无忌道:“我替他高兴。”
唐缺道:“可是我却连一点都看不出来。”
无忌道:“因为我已跟你一样,无论心里是高兴,还是害怕?别人都看不出来的。”
唐缺道:“就算你心里害怕得要命,脸上还是会笑,就算你笑得开心极了,心里未必高
兴。”
无忌道:“完全正确。”
唐缺笑了,大笑:“我喜欢你这样的人,我们以后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无忌道:“不一定。”
唐缺道:“为什么?”
无忌道:“因为我也跟你一样,嘴里说‘一定’的时候,心里未必真是在这么想的。”
唐缺道:“你嘴里说‘不一定’的时候,也许已经把我当作了好朋友。”
无忌道:“不一定。”
唐缺又大笑:“想不到除了我之外,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
无忌没有笑。
有些人扮演的角色应该笑,随时随地也都要笑,有些人扮的角色是不该时常笑的。
等唐缺笑完了,无忌才问道:“现在你是不是要带我去见唐玉?”
唐缺的笑眼中又露出尖针般的光,道:“你想不想去见他?”
无忌反问道:“他若知道我来了,是不是一定会要你们带我见他?”
唐缺承认:“他一定很想见你。”
无忌道:“所以我就是真不想去见他,也非去不可的。”
唐缺道:“完全正确。”
他忽然又笑了笑,道☆“其实等着要见你的,还不止他一个人。”
无忌道:“除了他还有谁?”
唐缺道:“还有一位朋友,很好的朋友。”
无忌道:“谁的朋友?”
唐缺道:“我的。”
无忌道:“你的朋友,他为什么要见我?”
唐缺道:“因为他认得你。”
他的笑眼尖针般盯着无忌,一字字道:“你虽然不认得他,他却认得你。”
街道很长。
长街的尽头,是个建筑很宏伟的阔堂,词堂后是一片青绿的树林。
林木掩映中,露出了小楼一角。
唐缺道:“他们都在那里等着你。”
无忌道:“他们就是唐玉,和你那朋友?”
唐缺道:“是的。”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盘问过无忌的来历,他甚至连提都没有提。
这是不是因为他的那个朋友,已经将无忌的来历告诉了他。
所以他根本不必问。
他一直不动声色,—直在笑,因为他不能让无忌有一点警戒,才会跟他到这里来。
来送死!
—他那朋友是谁?是不是真知道无忌的来历?
现在这些问题都已不重要,因为唐玉已经“复活”了。
唐玉当然知道无忌是什么人。
现在无忌也应该知道,只要‘走入那小楼,就要死在那里.必死无疑。
他应该赶快逃走的。
不管他现在是不是还能逃得了,他都应该试一试。
那至少有一两分机会。
可是他没有逃,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他也像很愿意死在这里。
青葱的林木,幽静的小楼。
春天。
一个人能死在如此美丽的地方,如此美丽的季节,的确不能算太坏了。
小楼下有的花将开,有的花已开。
小楼下的门都没有开。
唐缺伸出手去,也不知是要去敲门?还是要去推门?
他既没有敲门,也没有推门。
他忽然转过身,面对无忌,忽然道:“我佩服你。”
无忌道:“哦?”
唐缺道:“你敢跟我到这里来,我实在佩服你。”
无忌道:“哦?”
唐缺道:“因为我知道你绝不是唐玉的朋友!”
无忌的脸色没有变。
唐缺道:“我是唐玉的亲兄弟,他从小巴跟着我,我比谁都了解他,可是到了必要时,
他就算把我卖给别人去做人肉包子,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笑了笑:“像他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你怎么会是他的朋友!”
无忌还是面不改色,只淡淡地问道:“如果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什么人?”
唐缺道:“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无忌道:“哦?”
唐缺道:“敌人也有很多种,最该死的一种,就是奸细。”
无忌道:“我是哪一种?”
唐缺道:“你就是最差劲的一种。”
他叹了口气:“一个奸细,居然敢跟我到这里来,我实在不能不佩服。”
无忌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佩服的。”
唐缺道:“哦?”
无忌道:“就算我是奸细,我也一样会跟你到这里来。”
唐缺道:“哦?”
无忌道:“因为我知道唐玉并没有醒,你们只不过想用这法子来试探我。”
唐缺道:“哦?”
无忌道:“你们既然还要用这法子来试探我,就表示你们还没有把握能确定我究竟是不
是奸细。”
唐缺又笑了,又用那尖针般的笑眼,盯着他,说道:“你怎能知道唐玉还没有醒?”
无忌道:“因为人参是补药,一个中了毒的人,就算已经醒了,也绝不能喝人参汤,否
则他身体里残留的毒就难免还会发作。”
他淡淡地接着道:“唐家是用毒的专家,怎么会连这种道理都不懂。”
唐缺不能否认,道:“这道理我们的确应该懂得的。”
无忌道:“只可惜他不懂。”
他冷冷地看了小宝一眼:“你这位朋友并没有他外表看来那么聪明。”
小宝一张非常英俊的脸已涨红了,紧紧地握住拳头,好像恨不得一拳打在无忌鼻子上。
只可惜他这一拳实在没法子打出去,因为唐缺居然也同意!
唐缺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位朋友的确没有他外表看来那么聪明,你却好像比外
表看来聪明得多。”
无忌道:所以我来了。”
唐缺道:“可惜你忘了我另外还有个认得你的朋友。”
无忌道:“哦。”
唐缺道:“你不信?”
无忌已不能不信,因为唐缺已经推开了小楼下的门。
门一开,无题腥咀了一个朋友。
他看见的这个人不但是唐缺的朋友,本来也是他的朋友。
他看见了郭雀儿!
唐缺这个朋友,赫然竟是郭雀儿。
屋子里清凉而幽静。
郭雀儿正在喝酒,大马金刀,得意洋洋地坐在一张雕花椅子上喝酒。
这个人清醒的时候好像不多。
可是一看见无忌,他就立刻清醒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是他!丙然是他!”
他盯着无忌,阴森森地冷笑:“想不到你居然也有种到这里来!”
无忌的脸色没有变。
他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好像是钢丝,用精铁炼成的钢丝。
唐缺道:“你认得这个人?”
郭雀儿道:“我当然认得,我不认得谁认得。”
唐缺道:“这个人是谁?”
郭雀儿道:“你先杀了他,我再说也不迟。”
唐缺道:“你先说出来,我再杀也不迟。”
郭雀儿道:“那就太迟了。”
他指着无忌:“这个人不但阴狠,而且危险,你一定要先出手。”
唐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无忌也没有动。
小宝却已悄悄地掩过来,闪电般出手,一拳往无忌鼻子上打了过去。
“卜”的一声,一个鼻子碎了。
碎的不是无忌的鼻子,是小宝的。
小宝的拳头刚打出去,无忌的拳头已经到了他鼻子上。
他整个人都被打得飞了出去,碰上墙壁。
眼泪,鼻涕,血,流得满脸都是!
郭雀儿叫了起来:“你看,这个人是不是该死,他明明知道小宝跟你的关系,他居然要
下毒手,你现在不杀了他,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唐缺居然还没有出手的意思,却在看着小宝摇头叹息!
“看来你这人不但没有外表聪明,而且比我想象中还笨。”
郭雀儿替小宝问道:“为什么?”
庸缺道:“他明明知道这个人又狠毒,又危险,为什么还要抢着出手?”
郭雀儿道:“难道,他这一拳是白挨的?”
唐缺道:“好像是白挨的了。”
郭雀儿又问道:“你为什么不替他出气?”
唐缺眯着眼,看着无忌:“因为我对这个人已经越来越有兴趣☆”
郭雀儿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唐缺道:“不知道:“
郭雀儿道:“他是个凶手,已经杀了十三个人的凶手!”
唐缺道:“他真的杀了十三个人?”
郭雀儿道:“绝对一个不少。”
唐缺道:“他为什么要杀他们?”
郭雀儿道:“因为有人给了他五万两银子。”
唐缺道:“无论谁只要给他五万两银子,他就去杀人?”
郭雀儿说道:“他一向只认钱,不认人。”
唐缺忽然转身,盯着无忌,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无忌道:“只有一句不是。”
唐缺道:“哪一句。”
无忌道:“他说的价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