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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上隆恩。”昔诺安心地微笑,颤抖着拿起锦帕,擦拭掉唇角和下颌上挂着的血迹。
男人昂着头,背对她,“说吧!”
昔诺皇后拼尽最后的力气,把深藏多年的心里话娓娓道来。
☆、91。91今朝昨朝
得到了先祖皇帝的允许,昔诺皇后把深藏多年的心里话娓娓道来。
“皇上,昔诺将死,有些事,是该从头至尾说出来了。昔诺来苍域国之时,是带着任务的,那就是,伺机杀死皇上,反戈一击,令苍域国成为我国的子国。”
停顿片刻,卯足力气,继续大段的述说。
“然而,第一次见到皇上,就好似在黑暗的夜空中,忽然出现了一轮圆圆的明月,昔诺的整个身心都被照亮,那,就是一见钟情吧!可是昔诺忘不掉自己背负的使命,无法不去顾念远在故乡的亲人,他们还在殷切地渴盼昔诺完成任务之后拯救他们出牢笼……,咳咳……”吐了一口鲜血。
男人依旧不为所动,——昔诺的这些话令他觉得更加恼怒,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
他没有马上爆发出来,只是想听一听,她还会怎么狡辩霰。
歇了片刻,昔诺再度开口。
“皇上,等待玉凉轩竣工那三年,是昔诺最开心的三年时光。因为昔诺可以用‘尚未封后,无法实施计划’为由,暂时无忧无虑地跟您生活在一起。可那个任务就像悬在头顶的利刃,逼迫昔诺对您隐藏了真实的情感,就只能淡淡地、淡淡地对您。皇上,那三年,是昔诺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又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这次,许是意识到时间不多了,她没有歇息,因了没力气,连血迹都顾不得擦拭。
“大婚前一天,昔诺想了一个晚上,既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国家,也不能夺走您所拥有的权位,也许,可以寻一个折中的办法。最后,昔诺决定,辱没皇上的名声,让天下人嘲笑您的皇后是别人要过的女人,遂,我自己,狠心要了自己的初次。想着,一来是对我的家国有个交代,二来,没有令您失掉最重要的东西……”
男人的脊背僵了一下,仍然没有回身。
昔诺接着往下说。
“哪里想到,皇上并不在乎昔诺没有落红,甚至秘而不宣、刻意瞒下了这件事。直到大婚一年后,仍旧宠爱有加。昔诺很想不管不顾地跟皇上恩爱到老,可几乎每日都有暗使捎来密信,让昔诺赶紧执行计划,否则便要加以惩处。呵呵,所谓的惩处,无非是对昔诺的家人进行杀戮。实在没有办法,昔诺就彻底实施了大婚前夜自己做下的那个决定。咳咳……
“去大殿报信儿的宫女,对昔诺忠心耿耿、无所不从;那个侍卫,也确实是被昔诺逼迫的,加上昔诺以色相诱,他也就那么做了。皇上不知道,昔诺当时有多么恶心,可为了对得起所有人,昔诺只能勉强自己。幸而,皇上替昔诺斩杀了他。……至于那些荡词,若皇上仔细去查,会发现没有一句属实……”大口喘气,脸色煞白。
“然而,皇上并未惩处我,反而径自压下了天大的丑事,只是,再也不肯见我的面了。如此一来,我的计划落空了,皇上不再爱我,一年内纳娶了三十七位妃子,她们为皇上一共诞下十六个皇子,十三个公主;而我的家人,也在这三年间,因为我的失责而陆陆续续被残杀。如今的我,真的是身无可恋……,噗——”说到后来,一大口鲜血喷溅而出,这情形,跟三年前她最深爱的男人悲愤吐血十分相像。
男人终于转身,看着他曾经深爱的女子。
“朕凭什么信你这些话?嗯?凭什么?”没有怒气,满是苍凉。
昔诺颤抖着,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樟木箱子。
“那里,有这些年,我收到的所有密信,一封,也不曾焚毁,只为有一日,向皇上证明……”话没说完,摔倒在榻上。
男人强压住到榻边的冲动,走到桌前,打开箱子,信手拿出一张张纸条,展开。
“速速行动,否则尔父性命不保。”
“尔父已被诛杀,若想保尔兄性命,速速行动!”
“尔已叛国,全家皆诛!”
“尔乃逆贼,当心狗命!”
这几张是最上面的,至于下面的,内容大体一致,都是催促行动的。
他仔细查看信笺,其纸张确实不属于苍域国所有。
遂,心中便将信将疑了。
最后,他在最底层看见了一摞书本,封面写着“悔札”二字。
翻开,里面是工整的蝇头小楷。
第一页,记录的是七年前他们初次相见的情形,字体飘逸,看得出她的心潮澎湃。
之后,每一页都写下了他们之间的柔情蜜意,中间参杂着她的矛盾心情,以及对国家和亲人的愧疚。
这样的记叙,大约持续了四年时间。
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原本黑色的字迹忽然换成了暗红色,且每一句都充满了懊悔和痛楚,有的纸张上还有被水打湿的痕迹。
翻阅到最后,男人终于意识到,这暗红色不是染料,而是昔诺的血。
——自打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再也不来玉凉轩,再也不肯见她一面,她便每日以血写字,写她的懊悔,写她对家人的思
念,写她对他的爱恋。
这手札一直写到了三天前。
最后一页,她仍在渴盼,渴盼他能够来看她一眼。
三年了,几乎每一篇手札里她都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原谅,字里行间的爱意,更是浓得化不开。
先祖皇帝这才想起来,这三年间,她曾经多次派人给他送去信函。
但每一次,他都恼火地把信笺烧掉,连一个字都没有看过。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她确实是有苦衷的,而他,也确实从来没有放下过她,一刻都没有放下过。
迟来的悔悟令他略显狼狈。
放下“悔札”,挪着沉重的步子,他来到了床榻边。
昔诺静静地躺着,唇上殷红的血,令瘦削的脸颊看起来更加苍白。
“昔诺……”他矮下身子,蹲在榻前,颤抖着双手,抚上她的脸颊。
冰凉,就像三年前他的心脏一样。
“昔诺……”他又唤了一声儿,嘴唇也跟着哆嗦起来。
没有声息,因为,她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当意识到她就这么撒手离去,先祖皇帝的心一下子碎裂成了千片万片。
“昔诺——”抱起女子瘦得皮包骨的身子,他仰天长啸一声。
然而,她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唤。
甚至,临终前,她也没能亲耳听见他的一声“原谅”。
拥着昔诺的尸身,先祖皇帝顿坐了三天三夜。
这期间,任谁来劝,都无法令他放开她。
他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吓坏了所有人,直到第四天,两个首领大臣再也扛不住劲儿了,着人强行拉开了皇上。
即便他拼命咒骂反抗,可到底是三天水米没进,加之悲伤过度,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挣扎了一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昔诺皇后已经被下葬。
他知道大臣们是为他着想,所以并未追究他们的忤逆之罪。
而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涉足后宫半步。
他的三十七位妃子,不管有无子嗣,都被他废黜封号、遣出宫去。
十六个皇子和十三个公主则悉数留在宫中抚养。
二十九个皇室血脉中,先祖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大皇子,且对他悉心教导。
及至大皇子成年之后,他便放权,让其监国,代替他行使皇帝的职责。
两年后,先祖皇帝正式退位,把龙椅让给了文武全能的大儿子。
退位后的老皇帝没有留在宫中享清福,而是去了皇陵,就住在那里,为他的昔诺皇后守灵。
这一伴就是十年。
十年间,他不曾出过一次皇陵,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跟他的皇后聊天。
睡在水晶棺中的昔诺样子基本没变,栩栩如生。
先祖皇帝常常会趴在水晶棺上沉沉睡去。
十年后,就在当年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个日子,先祖皇帝溘然与世长辞。
最终,他们实现了“生不同衾死要同穴”的愿望,永远安息在皇陵之内。
而玉凉轩,自打昔诺皇后离世,就再也没有人住进去过。
上百年的时间,那里始终没有过女主人。
历代皇帝都知道昔诺皇后的故事,都觉得玉凉轩不太吉利,遂,只是让人定期去擦拭打扫,却并未赐给任何后宫佳丽居住。
龙穆离偏偏不这么觉得。
他认为,只有把这个地方赐给程芷衣,才能够表达出他对她的感情。
然,今天,当他来到玉凉轩的时候,恍然有种百年前的故事重新演绎的感觉。
刚到玉凉轩的院子里,就看见所有的宫婢和太监集体毕恭毕敬地站着。
看见皇上驾到,众人赶忙跪迎,虽口中问安,声音却很小,跟嘟囔差不多。
穆离马上就觉得不对劲。
加上之前大太监的欲言又止,心里更是生疑。
大步往宫门走去,渐行渐近之际,便有不同寻常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跟当年的先祖皇帝差不多,他把所有人都留在了是非之外。
随后,独自推门进了寝阁。
说话声就在屏风后边,那里,是一张宽阔的床榻。
穆离没有踢倒屏风,而是轻身走到屏风边。
只微微侧头,便可看见榻边发生的事情。
——类似于在禾止小筑见过的那一幕又隆重登场,只不过,这次加了戏码,由原本的一个小太监换成了三个面色沧桑的中年太监。
此时,三个一把年纪的半男齐刷刷跪在榻前,个个只着亵裤,露出半个白皙的身子。
而玉凉轩的新主人,正背对着屏风,手拿绸布带子拧成的小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他们的身上。
“说,我是谁?”颐指气使,昂首挺胸,斜视前方。
“您是后宫之主!”一个太监讨好地说道。
“什么?后宫之主?”口吻略有不悦。
又一个太监不停地扭着身子,绝像摇尾乞怜的狗,“是的主子,您是后宫之主!后宫之主,就是皇后,皇后的权力……”
还没说完,就被女子恶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哀号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皇后很了不起么?再怎么,也比不上皇帝的权力大!”女子频频摇着长发散开的小脑袋瓜,“做什么劳什子皇后!要做就做女皇帝!”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足以吓到跪在地上的太监们。
“主子,您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是啊主子,这个说法,与‘谋逆’无异……”
“主子,我们什么都没听见,您也什么都没说哈!我们接着玩‘打狗’的游戏吧!”
三个太监以诱。哄的口吻劝说女子。
然,毫不奏效,丝毫没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谋逆?如果有人谋逆,只能说这个君王做得还不够好!且不说他治理国家的能力如何,至少有一样,他的德行一定不够优秀!若是能够做到以德服人,想必念着他的威望,也没人愿意忤逆他了!”说起这个,头头是道,当然,大部分都是历史书中得来的知识。
太监们听得一知半解,心里却越来越发毛。
“主子,咱们接着玩游戏吧……”三个人几乎同时提议,生怕再听见什么出格的言论。
女子低头看向三人,“玩游戏?好啊!接下来,咱们就玩点刺。激的!”
听了这话,太监们面面相觑,大夏天的,个个脊背冒冷汗。
果然,女子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身子!”口吻极其喜悦,“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被阉。割的男人是什么样儿的呢!让我看看,你们跟男人有什么不同,跟女人又有什么不一样的!放心,不会有半分的歧视,完全是学术探讨性质的!”
“主子……”
“不要啊主子……”
太监们不懂这个“学术探讨性质”是个什么东西,但他们自打做了太监,就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裸。露过自己的身体。
眼下,一个女人要看他们的身子,这简直就是在冲击他们的承受能力。
——羞耻心人人都有,想必这个“游戏”已然触到了半男们的底线。
女子不予回应,低下头,认真地盯着他们看,似乎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终于,穆离再也看不下去,绕过屏风,冷冷地发声。
“都活得不耐烦了吧?”
太监们听闻皇上的声音,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滚爬着上前,不停叩首求饶。
“求皇上饶命,奴。才是不得已的……”
“皇上救救奴。才们吧,姑娘给奴。才们下了毒……”
“是啊皇上,如果奴。才们不允,姑娘就要我们毒发身亡……”
三人痛哭流涕,真的是眼泪鼻涕抹了一脸,样子滑稽。
穆离没有搭理他们,而是淡然直视芷衣。
“玩够了吗?”透着些微的无奈和更多的隐怒。
她回答得麻利干脆,“没有,怎么会玩够?”
“那好,朕来陪你玩。”上前两步,随脚踢开一个太监。
她冷哼一声,“你?没兴趣!”
穆离不理会她的讥诮,转而又踢了一个太监,“你们,滚出去!”
三个太监虽然还想乞求得到解药,但他们也知道,如果现在不乖乖滚蛋,别说身上的毒解不了,搞不好小命即刻就得完蛋。
遂,胡乱拿了各自的衣裳,屁滚尿流地逃出去。
芷衣扫兴地扔掉了手中的小鞭子,预备绕过屏风离开,——傻瓜才会留在这里等着被收拾。
当然,他还是揽住了她,“不是没玩够吗?来,朕陪你!”
“我说了,对你没兴趣……”她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有些疲惫。
“可是朕对你有兴趣……”说着,把她抱起,往床榻走去。
☆、92。92节外生枝
芷衣想离开屋子,却被穆离揽住。
“我说了,对你没兴趣……”她的脸色忽然不太好,刚刚的顽劣和傲气荡然无存。
“可是朕对你有兴趣……”不由分说抱起她,走向床榻。
若换做平素,芷衣一定手抓脚踢,拼命反抗。
然,今天大不相同,她很安静,倦怠地把头倚在他手臂上。
“今儿这是怎么了?”把她放在榻上,他不无讽刺地问道霰。
潜台词是:你这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样?
芷衣看似很疲累地躺着,幽幽看着他。
“我不舒服……”皱起俏鼻,苦着小脸。
他冷笑着,压上她的身子,“果然不出朕所料!说吧,又找到什么借口了?”
“不是的……”她顿了顿,“别压着我,我想吐……”
他没挪动身子,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别处,“怎么?又来呕吐这一招吗?那次你弄脏了朕的龙榻,朕还没追究你……”
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确实在干呕。
“呕……”平躺的身子一下下耸着,样子挺痛苦。
“别再跟朕演戏!”他冷起了脸子,“今天没有东西可吐了,只得作干呕状吗?”
芷衣频频挥手,言语间参杂着呕声,“求你……呕……,别压着我……,呕……”
穆离还是没动,他要看看,她到底还能演出什么样的故事来。
“求你……”她哀求着,脸色逐渐蜡黄,没有血色。
“你是不是给自己服了什么毒药?”他猜到了这一点。
这女人连太监都敢狎。乐,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没有……”额头上有汗珠渗出,眼帘微微阖上,似乎将要晕厥。
穆离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头,遂,支起手臂,离开她的身子。
“程芷衣,你怎么了?嗯?告诉朕,你怎么了?”掐着她的下颌,听不出关切,好像还带着指责意味。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处于游离状态。
“福海——”穆离怒吼一声。
大太监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应声冲进门来。
“皇上有何吩咐?”罕有地麻利,躬身问道。
“去,把御医院院首叫来!”
福海一愣,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新任院首又要遭殃了?
要说这芷衣姑娘也真是命硬啊,自打进宫以来,已经克死了多少人了,啧啧……
“还愣着做什么?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穆离见大太监还在神游太虚,抬高音调问道。
福海对主子的声音那是相当地敏。感,马上意识到态势的严重性,连个声儿都没出,抬脚就往外跑。
出了门,没有吩咐小太监,顾自一溜烟地奔去御医院。
找到院首,拎着人家的胳膊就往玉凉轩赶。
其实御医在宫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尤其是太监宫婢们,对他们另眼相看得几乎等同于对主子们的恭谨态度。
能够这么不管不顾对待他们的人,大概只有福海了。
——在某种程度上,大太监的言行就代表了皇上的旨意。
遂,院首一点怨言都没有,背着沉重的药箱,乖乖跟着他快步前行。
进了玉凉轩,未及行礼问安,穆离便指了指榻上昏昏沉沉的女子,“赶紧给她瞧瞧。”
他心里还存着疑惑呢,心说:如果御医说你没事,朕定不会轻饶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女人。
院首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跪在榻边,把薄丝帕子搭在女子的腕上。
然,指尖才触上去,脸色便凝重起来。
穆离眯起眸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院首耷拉着眼角,学究气十足地剖析着脉象,生怕一个出错,丢掉了老命。
终于,他直起身子,撤掉了丝帕,跪着转向皇上。
“启奏陛下,芷衣姑娘她……”似十分为难,努力斟酌该如何说出来。
穆离不耐烦地坐在榻上,看了女子一眼,又盯着院首,“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得了旨意的院首这才敢知无不言。
“回皇上的话,芷衣姑娘她……是喜脉……”眼睛上下瞟着,不敢看皇上。
“你说什么?嗯?”穆离仿佛没听清,追问了一遍。
院首的声音马上变小,“卑职说,芷衣姑娘,是喜脉。”
穆离霍然站起,低头看着院首的帽子,“你,再说一次!”
院首嗅到了危险气息,马上叩首,“皇上,卑职行医数十载,对脉象掌握得还算精准。姑娘就是喜脉,没错。”
不管,豁出去了,反正他是没有号错脉。
“你是说,她怀了身孕?”面色平静似水。
“回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