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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几个大小头目在台子上中间一排坐定,右侧的桌旁除了二龙还有一个持枪的民兵。所有的人都神态恭肃。
“咳咳。”李茂生站起身。他一身军装,但因身材高大,军装吊在身上,洗得已经黄不黄白不白的,像戏台上的小丑。他干咳了几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开会之前,我先念一段社论——”
社论里讲得什么,没有人理会,人们都伸长了鸭脖子等着正式的开场。
念完社论,李茂生又自我发挥地讲了一通大好形势,然后才告诫所有在场的人在形势一片大好的同时,还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严酷性和复杂性,警告人们应时刻擦亮眼睛,严防地主阶级时刻想着颠覆无产阶级专政的企图。接下来,就谈到村里眼前的形势,把二龙如何监视敌人最终识破敌人的阴谋并将其成功抓获的过程做了大概的介绍。
台下鸦雀无声,连得了哮喘病的茂章老汉“齁齁”的喘息都清晰可辨。
“把试图颠覆无产阶级专政的坏分子隋小强押上台来——”随着茂生一声大喝,二龙和另一民兵迅速到幕后押进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低头弯腰,戴一顶纸糊的白高帽子,胸前一块纸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汉奸崽子隋小强”几个大字。
主任起身宣布批斗大会正式开始,台下马上一阵骚动,但没有一个人出声。
李茂生目光呈一百八十度扫视了台下一遍,启发说:“现在开始揭发隋小强的现行反革命罪行,大家可以踊跃发言。”
只有东北角有人小声的议论,但很快又停息了。
“我先说。”看着李茂生鼓励的眼神,二龙往一侧移了移,开口了。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烟雾也开始在亮光处弥漫开来。
“别抽烟,炝死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低沉,却又全场都能听得见。
二龙清了清嗓子,又干咳了两声,刚说了“今天”两个字,便见一披着白布的怪物扑倒在他脚下,惊得二龙大叫一声:“见鬼啦——”
众人把目光转向那怪物,有的干脆站在板凳上。一个老女人凄厉的声音占据了大院每一寸空间,在每个人耳边震荡:“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哈哈哈哈,那个老汉奸死了,你们还要整他的儿子——”
台下一片哗然,会场登时乱成一锅粥,李茂生连说了几次“镇静”也没能安顿下来。
李茂生见乱纷纷的情绪显然已经使批斗会无法正常进行,说了句“改日再批”便匆匆收场。
第十七章 “汉奸”的末路
隋强死了,村里特别恩准隋小强在家料理后事,等候进一步传唤。村里人的心情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沉重过。按说,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死一个汉奸更没什么惊奇的,惊奇的倒是人们的那份表情,倒不像是死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对头,而是相亲相近的家人。
怎么说也是乡里乡亲,主任特命楚爷和二姐帮着小强处理后事。二人几年来第一次进隋家门,心里凉飕飕的,几乎要窒息了。
这哪里还是个家啊:三间土坯房,墙皮大多已经剥落,靠东墙窗边的粮食囤苫也没苫,早成了空壳。西南角名义上叫猪圈,连猪毛也不见一根,窗户只剩下几根木窗棂,干裂的报纸在上面“呼嗒”着,唯一的活物是两只鸡,瘦弱得像两个生动的标本,惊恐地注视着熙来攘往的人。
走进屋门,二姐忍不住俺面啜泣:整个屋子一片漆黑,停了一会才隐约看清里面的陈设。正对房门的灶前挂着一对纸幡,灶台上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蓖子上放着两个干裂的菜团子,锅里还能看出有一些浆糊样的东西,无疑就是一家三口的吃食了。西侧炕上,凌乱地堆着几床布满油垢的被子,一侧一块大白布下,停放着三麻子的尸体。
二姐捂着哭着跑到院外,把刚要进门的楚爷撞了个趔趄。楚爷看二姐泪流满面,两眼红肿,眼角也不觉湿润起来。
“嗨——”楚爷点上一锅烟,拼命咳嗽了好一阵子。
“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他自言自语。“人这一辈子啊,连图个舒坦都不成啊。这下好了,老隋走了,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可是,你的老婆咋办,你的孩子咋办哪?”
隋小强阴灰着脸进门,战战兢兢地叫了声:“楚爷。”
楚爷这才抬起头,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娘呢?”
“把她送到我婶家去了。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好些了。”
二姐走过来,不自觉地拉过小强的手。
“多好的小伙子啊——”二姐抽泣着。“待会让春妮给你送些米过来。你这样子,可怎么熬得过啊?!”
小强一句话也不说,沉默了好久,突然,扑到二姐怀里。
“二姐,爹死了,娘疯了,我还能活下去吗?要不是还有娘,我好想跟爹一块死啊!”
二姐擦干泪,抚弄着小强的头发。
“傻孩子,不能这么说,你的日子长着呢。慢慢地,你会好起来的。以后有了难处,可以找你二姐,千万别想傻事。二姐别的帮不上,粗粮还能吃得起。”
小强抽出身子,缓缓跪倒在地:“二姐,我给你磕头了。”
二姐赶紧把他拽起来:“傻孩子,咱可不兴这个。都是当庄当院的。”
一会,来得人多了,楚爷和二婶强打精神,装出没事的样子,拾掇着该作的一切。几个热心的大嫂在隋强身边念叨了些什么,然后又过来几个年长的男女把尸体摆放停当了。
一具棺材,躺着一个几乎几干透了的人。
那是怎样的棺材啊:就几块薄木板用铁钉钉巴了钉巴,五块板子勉强凑在一块,旁边还有一块就准备盖在顶上的。就这,还是几个邻人帮忙现打制出来的。按当时农村的习俗,即使身体硬朗,也得先把棺材备置好了。那是他们的新家,一个死去之后永恒的家。活着时,他们还得拄着拐杖不时来瞧瞧自己的新房子,没事就抚在上面摸索几遍,仿佛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人们也早就知道隋强可能不行了,但是,他那地位,那身份,没有一个懂这事的人踏进隋家的大门。隋小强哪里能懂这些?即使懂,他哪来的这能力?饭都吃不上,哪来的钱置棺材?不管怎么,善良纯朴的村民怎么也不忍心让这个屈死鬼地下也不安生啊!楚爷和几个老人商量了一下,冒着风险缚倒一棵碗口粗的梧桐树,临时打制了这口还冒着水泡的棺材。
棺材里躺着的那还能叫人吗?当然不能,魂灵已经升天,便成了鬼了,那样子根本不成人形:干枯的皮都沉陷下去,骨头根根直立,仿佛一具骷髅上搭上了一块白布,周围的几个人不觉鼻酸。可是小强没有一滴眼泪,他在棺材前长跪不起,面孔冷冷的,也同样没有一丝血色。他觉得爹没有什么变化,死前的好些日子就是这样子。活着时的爹在他心里早已死了,而现在被人称作死了的爹却一样是活着的,只是说法不同就是了。
两个老妈妈上前来将棺材中的白布向上扯了扯,遮住了隋强的脸,痴呆了半天的小强突然“哇”的一声,扑上前去撕扯开,抚住爹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使得周围的人都掩面啜泣,没有人阻止他违背常规的行为。汉奸死了,这个孩子还是汉奸崽子,而且,也就是昨天晚上,又背上了盗窃的黑锅。这个死鬼一下葬,他还得回到大队部接受审查。
二姐强忍住内心的伤痛,擦干泪和楚爷一起拖开小强:“孩子,你还有许多事要办的,哭坏了身子,你爹下不了葬,你可成了不孝子孙了啊。”
小强晕过去了。楚爷和另一个强壮男人把他抬到土炕上,拖过一幢破被盖在他身上。
这时,桂爷也来了。他告诉楚爷,马车已经备下了,是不是就带几个人在村里的公墓也给隋强开一个坑?
“不行!”话没问完,一个严厉的声音把所有人都牵到一个人身上。
他是二龙,没有谁注意他什么时间来的。他铁青着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连长说了,汉奸的棺材不能埋进宗族的墓地里。”
所有的人都呆立在哪儿,没有人敢说什么。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隋强已经死了,不管他活着的时候做过什么,死了还是秀水村的鬼啊!不让他进村里的墓地,把它弄哪儿去。活着,他从没把自己当人,死了,当一回平等的鬼还不成吗?
第十八章 墓地哭坟
祖坟坐落在离村四五里地的低洼地里。由于地势低,雨天一过,水便漫上来。有人提议将祖坟迁到高一点的地方,但几次商量没有结果。毕竟,这是当年祖宗们选中的风水宝地,一旦迁移,走露了风水,谁能担待得起?风水风水,没有水怎么成?
隋强的坟选在了墓地的西南角。
听说汉奸也要进墓地,李茂生有些不服气,大谈政治挂帅、思想领先,以此开导村人,但还是拗不过几个老人。不管怎么说,隋强老实了一辈子,也没招谁惹谁啊,没有道理不进祖坟的。特别是茂生爹的一句话,让李茂生的政治神经产生了动摇。
“他隋强做过汉奸是不假,可当年如果不是他,你爹早就没命了,没有爹,哪有你?爹死了,也要随他去,他在哪儿,爹的坟也在哪儿。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也一样跟着埋在哪儿。”李老汉气得胡子乱颤,“祖上那辈子缺了德,让我生下这么个畜生。”
李茂生一句话也没说,扭头离开了。他憋着一肚子火,但又不好发出来。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的爹,如果跟爹顶撞,是为不孝,会让村民嗤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按祖上留下的传统,坟地里多栽着松树和柳树。松,是取长寿之意;柳,则是希望逝去的人留住,不要远去。
桂爷赶上车拉着柱子及其它三个青壮劳力来到墓地,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地坟地里晃动,近前才看出是大队部看果园的驼爷。
“驼背兄弟,你怎么来啦?”桂爷喊一声,“吁——”停下车,其它四个小伙子也跳下来,拿着铁锹来到驼背老伯面前。
“驼爷,这种事,你还来干啥?”柱子扶住驼爷,鼻子里酸酸的。
“唉——”驼爷一声叹息,“这个麻子啊,这一生不易。要说有什么知心人,也就是我驼背老汉啦。村里人都怕沾上他的边,我一个孤独老头子不怕。我也是土埋到脖子的人啦,哪天眼一瞪,还不跟麻子一样?以前他有什么事就好找我说,我了解麻子的苦楚啊。”驼爷说着,眼圈也不觉红起来。“只是可惜,这老东西活着的时候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死了,也该安生了。等哪一天我死了,也埋到麻子的身边,还能有个人说说知心话。”
几个小伙子挖坑去了,桂爷掏出纸烟,一人点了一根。他们的目光一直盯着挖坑的几个年轻人,好久没吭声。
“人还不就是一根草一样嘛,”驼爷又一声轻叹。“这个麻子,还不如一根草呢。我驼背这么多年一个人也就这么孤孤单单的过来了,很快就又回去了。别的死鬼还有人来烧个纸钱,我连个烧纸钱的都没有哇。没有就没有,活着一个人习惯了,死了又能怎么样?死了死了,死了一切就都完了。两眼一闭,啥事也不知了。”
桂爷也跟着长出一口气。
“是啊,人真是不紧混,眨眼功夫,说没就没了。我这半生一直跟牲口打交道,送走了一茬马啊牛的,下一步,就轮到我自己喽。”他喷出一口烟,“人哪,就是一口烟的功夫,眨巴眼的空闲,就都飘走了。老隋啊,全当没活这一回。死了,反倒更清静些。只是苦了老婆跟孩子啦。”
一会儿功夫,一个一米多深的坑挖好了。柱子叫桂爷过去看看合不合适,桂爷说:“没什么合适不合适,放得下棺材就行了。要紧地是把他老婆安顿好了,要是她再有个三灾六难的,这个家彻底完了。”
柱子点点头,向桂爷耳语:“要不要先救济他家几斤面,不然饿也把他们饿死啦。”
“这怕不行。”桂爷摇摇头,“粮食是统筹的,要是让上面知道了,可就吃不消了。我跟二姐商量了一下,先每家匀出点面来,让他们家度过这个难关再说。”他放低声音,“这个也不能声张,要是捅出去,可就麻烦了,谁也担不起跟汉奸一条路的罪名。不如就我们几家先凑一点,看看风候再说。”
柱子也就不再说什么,回头看见驼爷正在焚烧纸钱,边烧嘴里还咕哝着:“大兄弟,你这一辈子苦哇。老汉我光棍一辈子,也没什么积蓄,这点钱先给你开路,你在那边好好花吧!”话未说话,自己个先“呜呜”地哭起来。
柱子走近来,找块碎砖让驼爷坐了,自己一屁股蹲在草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驼爷哭声渐小,柱子也跟着流泪,心里有种难言的酸楚。他自己跟隋强接触不多,但老实的隋强在秀水村也算得上名人了,但这个名不是因为他创造了什么奇迹,而是他跟别人有着不一样的活法。老人们常常念叨他,说他离家的那几年家里的苦况。而他从小所知道的隋强,从来也没怎么好过。
“人哪,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望着新挖好的坑,他自己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还不太熟悉的人落泪。
日近正午,桂爷拉起伤心的驼爷。
“大兄弟啊,这下三麻子解脱了,你该高兴才是啊。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操办,你可别把身子哭坏了。”
驼爷这才揩了揩眼,颤巍巍地跟着桂爷爬上车。
柱子感觉出,驼爷一下子显得更老了。
一路上,几个人都沉默着。老远就见一群人簇拥有在村口,吵嚷着什么。近前才明白过来,几个年龄稍大的妇女拉着一个全身披着白布的人,那人披头散发,哭天嚎地,跟几个人撕扯着。
驼爷跳下车,一把扯住那女人。
“小强他娘,你这是干啥?是麻子一个人享福去了你不愿意了吧?!你放心,我跟他说了,他先去安置好家,就在那里等你。你先回家歇着去,好让他爹安心地走哇。”
隋强老婆一口痰咽住,好久没上来气,几个妇女赶紧捶背。
只见她脸憋得青紫,喉咙“咝咝”作响,突然,“哇”的一声,一口淤血带着鲜红的血丝喷溅到路边的一棵老槐树上。
第十九章 李茂生
麻子死了,麻子老婆疯了,他们的儿子还要等待进一步审查。只一天的功夫,秀水村的所有人都在这种静默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然而,民兵连长李茂生可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样人是死有余辜,他的行为正是自绝于人民的具体体现,正证明了他心里有鬼。不过令他吃惊的是,从这个三麻子的死,他又看出了阶级斗争新动向。死个把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可是,无情的事实让他着实吃惊不小:居然有那么多人同情这个汉奸,甚至不顾自己这个民兵连长的面子公然替汉奸说话,这成何体统?他有些想不通,不过几杯茶水下肚也就释然了:自己毕竟是在部队经过大风大浪锻炼过的,又是全公社“学毛选”积极分子,这些普通村民当然达不到他这样的思想境界。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乡里乡亲的,就由着他们做这一次吧。何况,自己那个老不死的爹也站在了汉奸的立场上,这让他有些气不顺,但又不敢发出火来。其实想想,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人都死了,跟他计较那个干啥?
呼呼隆隆忙了半天,三麻子入土了。“入土为安”,这是人们常说的一句话。这下三麻子安心了吗?恐怕未必。没有人再想这么多,也不可能知道夹在几块板子中间的三麻子此刻在想些什么,他李茂生当然也不用想。唯一可惜的是,三麻子死了,少了一个专政的对象,以后公社再开批斗大会,自己就少了一个耀武扬威的机会,这不是使自己正辉煌的前景黯淡无光了吗?这可不成。
他左思右想,现在村里还有两个罪大恶极的人:一个是支圣,他祖上剥削了穷人,就该让他的儿孙来补偿;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说话不检点的李茂山。最近批斗了他几次,说话还是不老实,原本打算报到公社去的,可自己的老爹居然雷霆震怒:“你个龟儿子,就不要再伤天害理了,竟然连你堂叔也不放过?!你还想怎么作下去啊。你也不怕你整死的那些人变成厉鬼也来索你的魂啊!”
厉鬼?这个李茂生倒是不怕。他自信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对于迷信的东西弃之如敝屣。前几天公社的吕副主任还表扬过他,说他意志坚定、旗帜鲜明,话里话外有提拔他到公社任职的意思。他也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呆在这秀水村实在太憋屈了。他要学鲲鹏展翅九万里,走出秀水,走进公社,甚至瞅准机会到县里弄个角色干干,那才是做人的本份。以自己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信念,以自己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也不该郁郁久居人下。想到此,他的心肠又硬起来了,不管爹怎么说,对阶级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那不是我个人的问题,是无产阶级专政的胜利果实是否稳固地掌握在人民群众手中的原则问题,是大是大非问题,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坐在大队部办公室里,想冷静分析下一步的形势,应该采取怎样相应的措施。然而不能够,那天送葬的场面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一个汉奸自绝于人民,几乎全村出动为他送葬,哭泣的人流中不光有老隋家,连我李姓家人也跟着呜呜咽咽的,这还了得?显然,那些人的眼泪不是做作出来的,然而,平时看不出他们有多深的感情啊?这个世道怎么了,这么多苦大仇深刚刚过上好日子的农民,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那个看果园的驼爷,还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回到秀水村宠得他像关老爷似的,应该有鲜明的阶级立场才是,没想到他的屁股坐的更歪。
噢,他仿佛记起了什么似的,不光这次,平时那个麻子汉奸就常到果园里去,我警告过那个驼背的家伙多次,他不光不听,还倚老卖老,说他当兵的时候我还没下生呢。可恶,可恨。但这也算不上什么把柄,要想缚倒他还得费一些周折。何况,他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跟他怄那气干么呀!斗不斗得过不说,得不到狐狸白惹一身骚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在这次反盗窃行动中,就数二龙表现最出色。为了抓住隋小强,有五个晚上没合眼。我答应过他,等这件事办完了,就提他做民兵排长。如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