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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还奇怪吗？”
周夫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听出来她对自己的作品也是很骄傲的。
欧阳清霜点头：“真的很美。”
周夫人确实有值得她任性的才华。
Tony和米洛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观，在黑暗中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您经常关灯看着这里吗？”
欧阳清霜忍不住问。
“不会，可以说，今天我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效果。”
“。。。。。。”
周夫人的靠近了她，拉着欧阳清霜的手，去触摸墙面上那些光。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吃晚饭，突然这里就停电了，露西去找蜡烛，我一个人在黑暗里坐着。”周夫人的声音缓缓跟在她旁边，“当时我就在想，大部分的作品都是在一张白纸上完成，它反映出各种颜色该有的生命力，那黑色也应该有同样的能力，那个晚上我就把这个空间当成了一个画板。”
露西找到了蜡烛，第二天一早就找人把电路修好了，周夫人却买了一大堆的工具材料在桌面，在墙面留下各种印子，在露西眼中就是疯狂的搞破坏。
这个家里除了那次停电，其余的时间都没有试过把整个房子的灯都关掉。
周夫人默默地完成了这一切，一声不吭。
她在等着某个人的到来，会发现这房子里隐藏着这样的美景。
“我以为要等到我孙子来呢。”
周夫人说。
而且还不知道那臭小子能不能发现。
倒是欧阳清霜一来就注意到了桌面的不同。
也让她终于有机会，让这幅画迎来了第一批欣赏它的客人。
“周奶奶，您简直是个天才。”
周夫人冷哼一声：“什么叫简直，我就是天才。”
“噗嗤——”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随即立刻收了嘴。
“露西，把灯打开吧。”
周夫人刚吩咐完，灯光就像是感应的一般亮了起来。
刚才的画面瞬间就消失在白光里。
“啊，我还想看呢。”
欧阳清霜有些可惜。
周夫人把她拉出门外：“傻孩子，你看这里的景色更美。”
第195章（）
夜色苍茫，星光透过云雾，仿佛触手可及。
欧阳清霜忍不住伸手去抓了把，手里什么也没拿到。
倘若刚才周夫人呈现给她的是撩人的心动，此刻眼里看到的景色给人的感觉便是震撼。
“Tony哥哥，我开始喜欢这里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
Tony看了周夫人一眼，她有意无意地扫了自己一眼。
他微微躬身低头，无声地对她说话。
米洛眼尖地看出来，他对周夫人说“谢谢”。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欧阳清霜几乎是一起床就往周夫人家跑。
Aggie每强迫她吃完自己准备的早点才可以出门，她甚至跟周夫人家的女佣露西也打了招呼。
“Aggie，你放心吧，我会看着小姐的。”
米洛看见她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忍不住上替她分些愁意。
她知道在这边，像欧阳清霜这么娇小的姑娘很少见，而且她长得又显小。
一张娃娃脸，总是让Aggie觉得她营养不良。
米洛赶上欧阳清霜的脚步，大学生活还没有开始，她在享受没有作业的暑假带来的乐趣。
周夫人喜静，也不喜欢家里有太多的人，所以除了必要的员工，就只剩下一个露西照顾她。
此刻露西就站在周家设计很抢眼的大门口等着她们。
欧阳清霜从车上蹦跶着下来，向她招招手。
露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替她们开门。
毫无疑问，周夫人对这个小女孩的宠爱超过了所有人，包括她一年出现两次的女儿和孙子。
即使是周夫人的孙子来到这里玩，她也不过吩咐露西采摘些果园里的新鲜果子出来。
其余的还是按正常客人来的时候招待。
该有的礼数还是有，只是比起欧阳清霜来，她受到的待遇隆重得多。
今天言医生也过来给周夫人检查身体了，言晰每次经过果园看到里面的果子还没有采摘，这次好像离成熟已经有两三天了，周夫人居然还没有让人立刻收起来运到加工厂去。
“露西，这么好的果子再不摘就要掉了。”
他看见很多都被小鸟的尖嘴给啄了小洞，坑坑洼洼的，会影响到加工厂收果子的。
“夫人说了，清霜小姐到这里来玩，所以这次的水果延迟一些收。”
露西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没想到周夫人。。。。。。这么喜欢她”
要不是他先认识的周夫人，还会以为她一直都这么和蔼可亲。
露西点点头：“我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让她这么偏爱的人，但是清霜小姐来了之后夫人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虽然周夫人也仅仅是走出来跟欧阳清霜打个招呼，可是露西每次进房间里，都能看到夫人在窗户面前往下看。
今天已经安排了人收果，欧阳清霜混在里面也跟着凑热闹。
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在人群里蹦蹦跳跳很抢眼。
周夫人手臂撑在窗台上，视线却一直在她身上。
“她今年都该成年了，你看她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第196章（）
露西在后面没吭声，不难听出周夫人声音里的愉悦。
欧阳清霜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丰收”的场面。
米洛跟在身后，在高大的工人之间穿梭，她们两个就像是大人带了个不听话的小孩。
跑得累了，黑发被汗水沾湿贴在她额头，有个壮硕的妇女给她递了个梨。
“谢谢。”
她有礼貌地回话，梨子的水分很足，个又够大，步子放缓，抱着梨咔擦咔擦地咬着。
米洛常在健身房锻炼身体，这点路走下来很轻松。
“清霜小姐，今天要不早点回去吧，Tony先生要准备离开了。”
她小心地开口，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挥欧阳清霜。
“你说什么？”
欧阳清霜心思全放在手里的梨上，米洛说话声音又小，没听清楚。
“Tony先生，他今晚的飞机。”
米洛的声音放大一点，欧阳清霜总算听了清楚。
“快，我们现在就回家。”
欧阳清霜不记得Tony有没有对自己说过他回国的时间，但是哥哥一个人在国内，Tony自然是要回去帮他的。
欧阳清霜也来不及跟周夫人告别，急急忙忙地催了米洛开车回家去。
Tony刚打完跟少爷汇报的电话，看见欧阳清霜一脸火急火燎，紧张地说：
“丢东西了吗？”
“不是，你要回国了？”
Tony带过来的行李箱本来是被收进了房间里。现在又放在了客厅。
“嗯。”
他反应过来，清霜小姐是来跟自己告别的。
“还可以去周夫人家玩的，她已经跟我说了留你在那边住一晚上。”
欧阳清霜摇头。
看着Tony，她不说话，眼里透着不舍。
这个地方她才到了一周，即使遇到了周夫人，言晰和米洛，最熟悉的依然是他。
欧阳清霜本来就是长不大的脸蛋，即使是干燥的秋天，她脸上的皮肤还是很Q弹。
有些湿润的眼睛紧紧地盯着Tony，好像他下一秒就会离开，让他莫名想到小时候家里养的小狗，也是这样的眼睛，单纯干净。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摩擦起的静电让她的发丝沾在他西装袖口上。
“别担心，中午我也一起过去周夫人家吃饭。”
他还有任务没完成。
“我跟你一起去。”
欧阳清霜就是不愿意再先走。
她讨厌离别。
“好，那你等我一下。”
Tony由得她，米洛很尽责一直在她身后。
周夫人在窗台上已经看不到欧阳清霜的身影，她直起身，问。
“露西，我们的果园种了多久了？”
露西想了想，她的记忆一直没有很好，数学更差。
“大概是十年了吧。”
她是在周夫人决定要留在F国的时候招回来的，记得是在房子落成那年就栽了果树，刚开始还小小的，没有果子，忘了第几年的时候开始有的收获。
周夫人本身的财富积蓄已经足够她们衣食无忧，这些水果送到加工厂去也是一笔额外的小收入，连她们对果园的维护费用都还不够。
纯粹是找个乐子。
“今天的果实收完之后，让人把果树都给移到山上去，以后结的果就还给这片土地吧。”
第197章（）
“夫人。。。。。。”
露西对这个决定有些错愕，虽然知道周夫人是活得随心所欲的人，可是种了这么多年，毕竟对这片园林也有了感情。。。。。。
周夫人转身看着她：“露西，我这把老骨头，看这片果林有些腻，该换换了。”
“好的。”
露西只好答应下来，周夫人肯定也对果园有了感情，否则也不会只让他们移到山上。
把每一棵树连根拔起又小心地种到山上，是一笔更大的费用。
欧阳清霜中午是跟着Tony一起进来的，言晰刚给周夫人做完身体检查，听说他们要来，也欣然同意了在这里用餐。
“言医生，好久不见。”
Tony微微颔首，跟言晰打了个招呼。
“你好。”
言晰的视线移到一旁的米洛身上，又停在欧阳清霜脸上。
她的情绪不佳。
小姑娘心里想着什么事情，已经全部显示出来。
“Tony先生是今天离开？”
他看到欧阳清霜的神情出现了情绪波动，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的。”
欧阳清霜低低地应着。
周夫人也看到她明显是舍不得Tony离开，在她这个年纪，即使是短暂的分离也会觉得很沉重。
她没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对欧阳清霜说：“清霜，你看看后面。”
欧阳清霜一脸疑惑地转身，她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注意到，门口不远处摆了个画板。
听了周夫人的话她才往那里去看。
走近了，上面已经有一幅画作，是两个沉沉睡着的婴儿，他们的手还互相握住，即使是闭着眼睛，嘴角还是有小小的弯起，似乎在做着美梦一般。
画的内容并不复杂，欧阳清霜却感觉一阵悸动。
周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是你出生的时候田娅画了寄给我的，当时我忙着工作没去看望。”
她忙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偏偏那次连续工作了五个月都没停下来休息过，所以一直没时间去看田娅给的画。
等她终于停下来欣赏，拿起手边的电话还想给她指点一二。
就先知道了她去世的消息。
欧阳清霜伸手摩挲着有些泛黄的纸张。
母亲画她的时候，一定是带着笑容的吧，不然怎么会把她画得这么可爱。
“这个是谁？”
欧阳清霜指了指画上另外一个婴儿。
周夫人愣了下，这么多年了，她也一直没有搞明白为什么田娅会寄给自己一幅两个孩子的画，难道是把青枫也算进去了？
这个疑团恐怕这辈子都无解。
“是另外一个孩子。”
Tony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本来不打算告诉欧阳清霜这件事的，只是看到这画，也能体会到当时田娅阿姨的心情很复杂。
“少爷之后，田娅阿姨的肚子很大，去医院查过，怀了一对龙凤胎，很可惜，弟弟在出生的时候就因为先天发育不足夭折了，所以她画了两个孩子。”
“所以我本来还有个弟弟啊。”
欧阳清霜痴痴地看着两个婴儿。
“这画送给你的。”
周夫人看着她的侧脸。
岁月总是有轮回，这画是田娅送给她的，如今又被她交还到她女儿手上。
第198章（）
“谢谢你，周奶奶。”
欧阳清霜小心翼翼地把画作捧到怀里。
“你用不着这么毕恭毕敬的，还是刚见面的时候可爱些。”
周夫人的语气又恢复了原来的冷硬，“收拾一下准备开饭。”
欧阳清霜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奚落，把画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Tony跟在周夫人身后上了楼。
“有话快说！”
对欧阳清霜说话还勉强用得上随和，对其他人简直是不耐到了极点。
Tony后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标准的九十度。
周夫人俯视他，有些浑浊的眼里像是藏了深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都沉默着，僵持着。
最终，还是周夫人的一声叹息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你回去吧。”
Tony起身，目光跟她对齐，还是不说话。
“她在我这里，绝对是安全的。”
周夫人又补充了一句，Tony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麻烦您了。”
周夫人看向窗外：“跟着清霜的那个女人，也能护她周全，你为什么还要来求我？”
Tony把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她是少爷最后的亲人，多少保护都不为过。”
“少爷？”周夫人重复了一遍：“我记得他叫欧阳青枫。”
“是的。”
“把电话给我。”
周夫人的视线紧盯着他的西装口袋。
Tony老老实实地把手机掏出来，屏幕显示着一个红色的小电话图标：正在通话中。
手机递给周夫人，她瞪了Tony一眼，接起。
“周奶奶好。”
欧阳青枫先开了口。
“哼，臭小子来套路我了！”
Tony分明听见那边传来一声掩饰尴尬的咳嗽声。
“你打算让清霜在我这里待多久？”
“四年。”
“读完大学就回去？”
“是的。”
欧阳青枫极少像小学生一样回答别人的问题。
大洋彼岸，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给他四年时间，清霜就能安心在G市，甚至是任何一个她喜欢的城市生活了。
“好，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说好了四年就作数，过了这个时候，就该去见阎王爷了。”
“周奶奶您长生不老。”
“。。。。。。”
Tony听到这话都不得不服自家Boss尬聊的实力，他来这里，头一次见到周夫人吃瘪。
周夫人的回应是直接把电话给掐了，手机丢还给Tony。
“那你就安心回去吧，清霜的房间已经给她留好了，以后就住我这里。”
“好，真的非常谢谢您。”
Tony再次向她鞠了一躬。
“别老拜神一样对着我拜。”
周夫人的话音越来越远，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晚上，欧阳清霜本来想去送机，可是Tony不让，在周家门口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看见Tony上车，她有些怅然若失。
米洛正在给她铺被子，听见叹气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清霜小姐？”
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欧阳清霜的脸上淌着两行泪。
白天没有哭过的她，在黑夜之中默默地释放着情绪。
米洛有些心疼，忍不住把她搂住。
“清霜小姐，我会一直在的。”
她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见不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有多孤独。
第199章（）
今晚的天空，星星都被云层遮住，吹来的风很凉，露西提前告诉了她们明天会有一波冷空气，要准备厚衣服。
至于被子，她早就换上了鸭绒被。
在窗台边吹了挺久的风，欧阳清霜的双手都是冷冰冰的。
米洛的怀里很暖和，把她紧紧抱住。
憋了老久的哭声总算释放出来。
她哭得像是个迷路的孩子。
米洛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去福利院做过义工，里面常有各种原因没跟父母在一起的小孩子。
有些才几个月大，每次他们哭的时候，总是不由地伸手出来要人抱着。
米洛觉得欧阳清霜心里也还是个白纸一样的小孩。
用哄他们的方法来安慰她，很快也生了效。
“清霜小姐，夫人问您要不要下来吃点东西？”
露西的声音突然响起。
欧阳清霜的哭声止住，看向她，一脸的泪水都还没来得及擦掉，把米洛肩膀的一小块布料都给打湿了。
“好，我等会儿下去。”
说话的鼻音还很重，欧阳清霜躲在米洛怀里，只露出一双哭红的了眼睛。
米洛拿了纸巾替她把眼泪都擦掉：“清霜小姐，洗个脸再下去。”
她在别人家里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人家给了她什么委屈受。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欧阳清霜才下楼。
周夫人已经在餐厅等着她了。
她面前是一份银耳莲子汤。
欧阳清霜来到这几天都是吃Aggie准备的西餐，这么中式的汤水她见到才发觉已经很想念。
在G市的时候，到了秋天冬姨就会煮这些糖水给她喝，说是清热下火的。
“尝尝看。”
周夫人示意。
欧阳清霜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到嘴里，汤水是已经放温了的，入口不觉得烫。
雪耳已经被炖烂，到嘴里就顺着喉咙滑下去，冬姨总会往里面放大块冰糖，喝完之后嘴里都是甜丝丝的。
喝了两三口，欧阳清霜就觉得刚才吹风的寒气都被暖意给驱散了。
“怎么样？”
周夫人问。
“很好喝，汤水很粘稠。”
欧阳清霜有些佩服地看着露西，她跟Aggie一样的肤色，浓眉大眼，居然还会做中式甜品。
露西感受到她的目光，猜到她的想法，说：
“这个不是我做的，是周夫人下的厨。”
她的惊讶程度不比欧阳清霜以为自己会做中餐的程度低，跟着周夫人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她下厨。
做出一碗这么晶莹剔透的汤水出来。
周夫人莞尔：“以前有人经常给我做这个，看得多了，这是头一次自己做。”
到了秋天，她很容易就咳嗽，以前都是忍忍吃点药就好了，自从收了田娅这个学生，她虽然没得到自己几句夸奖，却总是带上自己做的银耳羹来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