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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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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送别诗题目为:
谨呈,珍内供奉上人,从秦归东送别诗。
诗的题目下面,写着诗人的名字:“镇西老释道玄”。
镇西府就是现在日本九州的太宰府。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出,从743年到745年,新罗僧道玄曾在古代称镇西府的九州太宰府居住过。因此,道玄称自己:“镇西老释道玄上”。
走着走着,我觉得有些累了。路边有一条为等候乘坐客车的人准备的长椅,长椅后面还有一个自动售货机。于是我从口袋里取出硬币买了一听咖啡,然后坐在长椅上取出了小册子。小册子上印着俊明师父在三井寺金堂给我看过的送别诗。
我慢慢喝着咖啡,一边读着这首送别诗。这是一首难懂的中文诗,被我差一点忽略过。还好,我又重新发现了它。我拿出笔和纸,认认真真地抄了下来。如果当时我不抄下这首诗,那么,我有可能永远陷在迷宫里,永远不能发现新罗明神的真实原型。是的,正是通过新罗僧道玄的这首写给圆珍的送别诗,我解开了新罗明神之谜。从这个意义上讲,对我而言,这首送别诗是开启秘密之门的一把钥匙。
我一边喝着凉爽的咖啡,一边一字一字地读着这首诗:
一时倾盖恩如旧,
岂敢情论白发新。
贰岳知踪拾玉早,
海藏迷路阻玄津。
龙宫入者虽多客,
独得骊珠宝髻珍。
若与善根分付了,
台山有室待□□。
就是这样一首七言律诗,由于年代过久,最后一行最后两个字已经无法判别,所以就这样空着。
真是一首难以理解的诗,我一字一字的理解诗的大意之后,对新罗僧道玄产生了新的疑问:“新罗僧道玄,他是谁呢?”
从“镇西老释道玄”的题名中可以看出,他曾经在镇西府生活过,既然镇西府就是指历史上九州地区的贸易中心太宰府,那么,道玄就应该是曾在日本生活过的新罗僧人,他精通日本语和新罗语,曾经做过翻译官。
如果说,在圆仁游记中出现的道玄和为圆珍写送别诗的道玄是同一个人,那么,新罗僧道玄一定是839年~858年之间存在的真实的历史人物。
虽然没有资料显示新罗僧道玄何年出生何年去世的生平记录,也没有关于他行迹的记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从839年~858年之间,道玄确实存在。他自由来往于日本、唐朝和新罗之间,精通三国语言,不仅做过翻译官,而且还与日本佛教史上最优秀的高僧圆仁大师和圆珍大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那么在新罗僧实际存在的839年~858年之间,究竟发生了哪些历史事件呢?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令我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张保皋。
在那一瞬间,浮上我脑海的人就是张保皋。
我尚不清楚张保皋何时出生,但是他于新罗文成王三年即公元841年去世。因此,张保皋是历史上在839年~858年间最著名的人物。张保皋不仅统治着连接唐朝、新罗和日本的海域,被称为海洋之王,而且还是指挥强大的新罗船队的盟主。因此,无论是日本的遣唐使,还是入唐求法的僧人,如果不通过张保皋指挥的新罗船队,任何人都无法入唐,甚至,那时的日本人竟称张保皋的新罗船队为“遣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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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精通中文和日文的翻译官,也都是张保皋手下的新罗人。他们不仅做翻译,还为遣唐使提供各种便利,如购买和修理船舶,同政府机关和公共机关交涉,同在唐的新罗人联系,为求法僧人安排授学、巡礼、回国等事宜。他们是擅长处理和解决这类问题的精英人物。
与马可波罗的《东方见闻录》和玄奘的《大唐西域记》齐名的世界三大游记之一《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中,圆仁记录了有关张保皋的内容。尤其在张保皋生前的一段日子里,圆仁在自己的日记中曾有三四次提到过张保皋的名字。
公元839年4月2日
风向西南。大使召集各船的官吏共同商议出发的问题,让每个官吏发表自己的意见。第二艘船的官吏说道:‘我想,大周山在新罗的正西方,如果我们到了那里之后再回日本,无疑是一场灾难。当前,张保皋在新罗发起内乱,如果遇到西风或西北风,我们就会被送到敌国新罗……’
公元839年4月20日
一大清早,新罗人乘着小船前来转告,张保皋与新罗王子合谋发动叛乱,使王子登上王位。空中刮着强烈的南风,小船在巨浪中剧烈摇晃。
公元839年6月7日
正午时分,刮起西北风,便升起船帆。下午二三时左右,船到达赤山东海岸,西北风刮得更猛烈了。
赤山完全由岩石组成,高耸入云。赤山脚下,就是文登县清宁乡赤山村。山上有一座寺院,叫做赤山法华院,这是张保皋建造的第一座寺院,他拥有这一片土地,用以补给粮食。
那片土地一年能产大米500石……
寺院南面有一块刀削一般的巨大岩石,山上的泉水经过正院由东向西缓缓流淌,东面是广阔无垠的大海,西南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峰,只有西南面有一个山坡……
公元839年6月27日
听说张保皋的两艘交关船到达了赤山浦……
如上所述,圆仁在日记中详细记载了当时的海上英雄张保皋。
张保皋曾发动政变弑杀了闵哀王,让神武王即位。他还在一年能产五百石大米的赤山村建造了一座大寺院——法华寺,并同中国进行频繁的贸易往来,还曾向中国派遣贸易使节“遣唐购物使”。圆仁把这种贸易船称为交关船。通过圆仁的日记,可以间接地了解到当时张保皋巨大的影响力。
此外,圆仁日记中还有一段更能体现海上王张保皋的威严。840年2月17日,圆仁为了经张保皋的总本部清海镇回日本,曾给张保皋的部下,后任清海镇兵马使的崔晕写过一封信。圆仁的信虽然是写给崔晕的,但是,他的真实用意是希望通过崔晕转交给张保皋。如今,这封信成为了解张保皋的珍贵资料。
圆仁在那封信中称自己是“日本求法僧传灯法师位圆仁”,他在日本僧位中高居第四长达七百六十年。由此可见,圆仁在日本佛教中的地位十分重要。
圆仁在这封信中称收信人张保皋为“清海镇张大使麾下谨空”。清海镇张大使是张保皋的尊称,从中可以看出,圆仁对张保皋非常敬重。圆仁离开故乡时,筑前太守给张保皋写过一封信也是事实,当时的太守名叫小野,由此可见,那时如果想从日本去唐朝,必须经过清海镇大使张保皋的领海。
是的。
我用颤抖的手点了一支烟,然后把喝完的咖啡罐扔进垃圾箱。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一下我激动的心情。
那段时期,张保皋是大海的英雄,是统治大海的海神。
“那么,”我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在暴风雨中,出现在圆珍面前的新罗明神,不就是张保皋吗?”
曾经叱咤风云的张保皋结局悲惨地死于公元841年,而圆珍从唐朝回国的时间是858年6月。虽然相隔十七年,但是,正是张保皋的死使他化身为海神,成为大海之神,就像善妙死后变成海龙成为女神一样。
是的,张保皋就是新罗明神。现身于圆珍面前说:“我是新罗明神。从现在起,我将护持你的佛法”的新罗明神,正是张保皋化身的海神。由此可以断定,我刚刚在三井寺金堂看到的新罗明神就是一千二百年前死去的张保皋的肖像。
跨过时间与空间,我跟随时间之神回到一千二百年前的世界,用自己的双眼亲自确认了张保皋的面容。
我异常激动,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情。我一边深呼吸,一边再次走上小路。
“弘文天王御陵”。
在一个岔口,我又看到了这块立着的石碑。去年秋天,我寻访大友王子墓时曾见过这个路标。
那时,我为了探寻新罗三郎的真实身份来到三井寺,却偶然发现了弘文天王墓。而在祭拜弘文天王回来的路上,又意外地发现了新罗善神堂。我才得知,新罗三郎就是在这座新罗善神堂里举行了成|人仪式。从那以后,我开始对供奉在善神堂里的新罗明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彻底忘记了新罗三郎和他的那件红色铠甲。
我一边走在去年秋天曾经走过的山路,一边想:“真没想到,在去参拜新罗三郎墓的途中,我看到了张保皋的肖像,才发现新罗明神的原型竟然就是张保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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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仁,日本佛教史上最出众的高僧,俗姓壬生,公元794年出生于日本的下野。他十五岁出家,随日本天台宗创始人最澄修行,成为日本天台宗第一高僧。不仅如此,838年在他四十五岁时,还搭乘遣唐船入唐。
圆仁在延历寺收集《天台教义》,并先后在扬州、五台山、长安等地拜访高僧,学习佛法、梵文和中文。历经种种艰苦和磨难,最后于唐武宗会昌年间,即公元847年,带着长疏、曼茶罗等589部794卷资料回到日本。
圆仁回国之后,潜心研究从五台山带来的佛经,并建造了法华总持院。公元864年正月14日,他七十一岁时圆寂,当时的天皇清和赐他谥号慈觉大师。由此,在日本佛教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大师之称。
慈觉大师圆仁,他曾在唐朝生活十年,有形无形地接受了新罗人,尤其得到当时新罗人盟主张保皋的不少帮助。
如圆仁日记所述,他在张保皋建造的法华寺居住了一段时间,为了回到日本,还曾给张保皋写过书信,称“虽有生以来,未曾拜会,但久闻大使之名。春意正浓,天气和暖,恭祝大使大人身体安康!圆仁远在千里,深受鸿恩,敬仰之心,无以言表。”
还能有比这样的尊称,比这样的语言更恭敬的吗?得到日本最著名的高僧慈觉大师如此尊敬的人,就是张保皋大使。
山路越来越狭窄了,起初还能看到路边连成一排的房屋,但越往上走,却越没有人迹。狭窄的林中小路,能勉强经过一辆汽车。
树林里枝叶茂盛,绿树成荫。我一边在树林中寻找新罗三郎墓,一边想:是的,源义光就是在新罗明神前举行了成|人仪式,既而成为张保皋的后裔。因此可以说,新罗三郎是张保皋的养子。
虽然源义光的亲生父亲是源赖义,但是,源赖义只是给了源义光一个肉身而已。由于源义光在新罗明神前举行了成|人仪式,并改名为新罗三郎,所以,新罗明神才是源义光的真正父亲,成为新罗明神原型张保皋的后裔。日本最高武士武田信玄的始祖虽然是新罗三郎,但是,灵魂的始祖却是张保皋。
新罗三郎,1045年出生,1127年去世,日本传奇性的武士。
关于这位武士,学者三善为康曾经记载:
新罗三郎,即源义光,他曾让儿子觉义出家,使他成为金光院的初祖,而新罗三郎晚年就居住在新罗善神堂附近的金光院,一心念佛,祈祷极乐往生。
在这座寺院里,新罗三郎一心在为过去的战争中战死的敌我将士祈祷冥福,祈祷极乐往生,以此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新罗三郎在寺院里一心念佛,一有时间就静静地吹笙。新罗三郎是当时最出色的奏笙名人,
当他吹奏笙的时候,连天上的飞鸟也会停下来聆听,连夜空中浓密的乌云也会悄然散开,让皎洁的月光洒落清辉。有一天,新罗三郎在金光院吹笙,吹着吹着,在余音缭绕的音乐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他的遗体火葬后,埋在寺院后面……
新罗三郎不仅是一位传奇性的武士,还是一位出色的笙演奏家,通过三善为康的这段描述,让人感觉到新罗三郎悲壮而美好的余生。
为了帮助兄长源义家,曾身穿红色铠甲,手挥“风林火山”战旗,平定了清原叛军的新罗三郎,从他开始,便诞生了日本传奇性的武士名门,武田家族。
新罗三郎,一个平生在战场上度过的武士,晚年却削发为僧,身披袈裟,为自己杀死的敌人的灵魂静静祈祷,以笙代剑度过余生。难道不是在感叹人生无常,人生虚无吗?
山中一个行人也没有,寂静无声。附近也没有一处房屋,连一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一定就在附近”,我拨开及膝的杂草,摸索着在树丛中到处寻找。
忽然,我看到一处相对平整的平地,一眼就能看出,平地上曾建有某种建筑。那一刻,我的耳边想起了俊明师父的声音:“直到现在为止,新罗善神堂后面还留有新罗三郎墓,还留着新罗三郎的儿子觉义建造的寺院遗迹。”
如果俊明师父所言属实,那么这里一定就是新罗三郎的儿子觉义建造的金光院遗址。
我拨开杂草,大致看了一下四周。果然,杂草丛中有础石出现,从础石的大小看,这座寺院不大。不管怎样,新罗三郎就在这里度过了晚年,祈祷极乐往生,祈祷被自己杀死的敌人,并且在这里一边吹奏着笙,一边感叹人生虚无,然后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如果真是这样,”我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想:“如果这里就是新罗三郎的儿子建造的寺院遗址,那么,新罗三郎墓一定就在附近。”
我猜对了。从平地走出不远,又出现了一条弯弯的小路,路口立着一块石碑,石碑被杂草覆盖,看不清楚,我走过去,拨开杂草看见了石碑上的刻字:“新罗三郎源义光墓”。
“找到了,”我一边用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自言自语:“新罗三郎墓,终于找到了。”
沿着石头铺成的台阶走进树林深处,我看到了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坟墓。坟墓周围用石柱围成一个防栏,为防外人随意闯入,还安装了一道铁门,但是,铁门敞开着。坟墓前,立着一根类似幢杆的柱子。
墓的周围开满了樱花,置身其中,依稀听到有几只小鸟落在树枝上莺莺啼鸣。由于樱花开得太热烈了,即使是非常微弱的声音,满枝的樱花也仿佛受了惊吓似的,纷纷飘落。纷飞的樱花落在新罗三郎墓上,一片雪白。
我默默地低头看着新罗三郎墓,继续想着:“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是为了赞美新罗三郎之魂吗?或者是为了寻找新罗三郎曾经穿过的红铠甲?当我发现新罗三郎和三井寺的渊源后,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会发现新罗明神的存在。”
新罗明神。


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新罗明神的原型就是张保皋,难道这一切都是偶然吗?不是的,我摇头否认。
这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武田信玄的无敌骑兵用过的战旗和穿过的红铠甲,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挂在鱼线上的浮标而已。那浮标上挂着的鱼饵才是吸引我跨入历史探求的诱因。
用鱼饵吸引着我跨入历史探求的人是谁呢?是谁用这种巧妙的方法,让我沉溺于历史的海洋?
张保皋。
新罗贵族曾轻蔑地称岛民出身的张保皋为海岛人,然而将我带入历史海洋的人,就是海岛人张保皋。
“如此,”我取出插在香炉里还没有燃尽的香,想到:“带我来到这里的人,不是新罗三郎,而是张保皋。他用这种巧妙的方法,将我吸引到这里。我在这里发现的不是新罗三郎,而是新罗三郎的守护神大海之神,张保皋。”
我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点燃了香。顿时,香气四散开来。我又把香重新插入香炉里。
我想,我可以到此为止了。
我想,追慕新罗三郎之魂的焚香,可以结束了,我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于是,我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新罗三郎墓。
从茂盛的树林里走出来,我开始感到有点饥饿。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午餐时间早已过了。但是,我并不想吃什么,我的心里,因发现了新的历史追踪对象而激动不已。
我再次想起新罗僧道玄写给圆仁的送别诗:
海藏迷路阴玄津
龙宫入者虽多客
“是啊,”我自言自语着,“大海里,仍然有许多迷路,仍然有许多人想去大海深处的龙宫。但是,在那数不清的迷宫之中,在那大海深处,海岛人张保皋将我带到了这条迷路上。”
在那大海深处,张保皋是怎样成为大海之神的呢?文成王三年,即公元841年,被自己的部下暗害而惨死的张保皋,是怎样打开大海深处的迷路,成为海神的呢?
我走过树林,从狭窄的山路上,快步向山下走去,站在大路上,我犹豫着:“我是走路回大津市呢,还是坐出租车?”
忽然,我看见马路对面有一个小站,是一个开往京都外围地区的郊外线。与以前途经汉城的电车相似,这是一种狭轨列车。我想,坐狭轨列车回京都一定很有趣味。
我毫不犹豫地买了车票,走入车站。与普通列车的地下车站不同,这是一个没有屋顶的简易车站,车站里只备有长条椅。虽然那里贴着前往各地的列车时刻表,但是我无心留意。我想,只要静静等候,无论什么时候,一定会有列车开来。于是,我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吸着烟。
小站里也开满了樱花,遮住了整个小站,仿佛大白天挂着一串串雪白的灯笼。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坐在椅子上,伸着懒腰想着:“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来三井寺了,与花开同喜,与花落同悲的春天,樱花开得如此灿烂,如此辉煌的春天,可能再也看不到了。”
郊外线列车穿过樱花驶入车站,我站起来,踏上列车。
就这样,我的历史追踪开启了新的一页,对张保皋的历史追踪就这样开始了。
第一卷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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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海镇大使
兴德大王三年,即公元828年4月。
有一人从远方风尘仆仆而来,他要到新罗王都萨拉伯尔谒见兴德大王。这个人便是张保皋,原名弓福,也叫弓巴,意为善射者。
张保皋年轻之时曾在中国唐朝加入徐州的武宁军,为镇压叛军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唐朝朝廷封为军中小将。
然而,这次张保皋入京萨拉伯尔求见兴德大王,却遭到几乎所有大臣的极力反对。尤其是侍中金徵,他曾这样对大王劝谏说:“大王,海岛之贱民张保皋出身卑微,令如此低下之人入宫实在有悖于我朝例律。”但是兴德大王却不这样认为。
这位新罗第四十二代皇帝兴德大王原名秀宗,也称景晖,是以五十知天命之年登上王位的,因此所有大臣都比他要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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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徵劝罢,只听兴德大王说道:“朕也听闻张保皋为贱民出身的海岛之人,但他早年入唐,为唐朝立下赫赫战功而被封为军中小将。如此,他既为唐朝功臣,亦为我新罗功臣。”
“可是,”金徵并不罢休,继续反驳道:“张保皋出生于清海,而清海先前为百济领土,由此可见张保皋为百济人。大王,允许百济人入京,即意为允许敌军后裔进入王都啊。”
语音落毕,兴德大王哈哈大笑着说道:“不错,清海确实曾为百济领土,但那却是几百年前之事了。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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