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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力挑挑眉。“我可不是装，我是真开心。”
“开心什么，说来听听。”
“儿童不宜，不能告诉你。”田力埋头吃饭。
“德性！”北宫雁撇撇嘴。“少庄主刚刚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值夜。”
“为啥？”
“什么为啥？我已经值了半个月了，也该换你了。”北宫雁瞥了田力一眼，又瞅瞅四周，挑挑眉，坏笑道：“洗干净点，少庄主可有洁癖。”
田力瞅了北宫雁一眼。“要不你帮我搓搓？”说着，有意无意的向下看了一眼。
“滚！”
田力得意的乐了。“我说，你们每天晚上都到那时候才睡，干什么呢？我看少庄主的气色不太好，是不是那啥……过度了？”
“我发现你越来越恶心了。”北宫雁捧着碗，离田力远了一些，一脸嫌恶。“我们是读书，你以为是什么？”
“读什么书？”
北宫雁笑了起来，得意洋洋。“这个你就别问了，万花律第一条：男子不能读书。你也许有机会成为骑士，却不可能读书，死了这条心吧。”
“德性！”田力以牙还牙的表示鄙视，心里却多少有些伤感。前世虽然痴迷习武，荒废了学业，数理化几乎全还给了老师，至少还认识三千常用字，这世更惨，干脆是个文盲，斗大的字加起来没有一箩筐。“读书这种事吧，有时候还真不好说，如果脑子转不过弯，只知道读死书，死读书，最后只能读书死。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读书呢。”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同情你的遭遇，不过爱莫能助。”北宫雁哈哈一笑。“这辈子积点德，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啊。”
“我还是喜欢做男人。”田力报以坏笑。“男人有枪啊。”
“女人也有枪。”北宫雁低下头，用碗挡住脸，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想要多少要多少。”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吃饭，谁也不肯服软。晚饭后，北宫雁收拾碗筷，田力去西屋看姚梦云。姚梦云正在发愣，饭只吃了小半碗，桌上的菜几乎都没动。见田力进来，她抬起眼皮瞅了田力一眼。
“收了吧。”
田力看看桌上的饭菜。“少庄主，你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
“欲得长生，腹中常清。”姚梦云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点点太阳穴。“吃多了，脑子不清醒。你要是没吃饱的话，把这些都吃了吧，我基本没动。”
田力也没客气。虽说乌衣堂的伙食不差，可他是练武之人，运动量远超常人，的确有些吃不饱。他叫来北宫雁，两人风卷残云般的将姚梦云的饭菜分掉，北宫雁取走餐具，送回厨房。虽然老仆们可以来拿，但田力和北宫雁都是自己送，一方面是不愿意让老仆们多跑腿，另一方面也尽可能避免外人进入小院。
“陪我出去走走。”
姚梦云站起身，向外走去。田力连忙跟上。他们出了小院，来到后花园。后花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风吹荷叶的声音。姚梦云在石径上站住，四处看了看，弯腰蹲下，再起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双青布鞋。她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嘴里嘶嘶的吸着冷气。
“疼！疼！”
田力忍住笑。“少庄主，你这是……”
“北宫雁说这样能疏通气血，我试试。”她瞅了田力一眼。“你的脚还痛吗？”
“没事了。”田力看着姚梦云疼得脸都变色了，忍不住提醒道：“少庄主，你把涌泉缩起来，会好一点。脚上最柔软的地方就是涌泉，一碰就疼，要慢慢来。”
“涌泉？”姚梦云茫然的看着田力。“你在说什么？”
田力很惊讶。“少庄主，你不知道涌泉，就是穴……”
“穴？”姚梦云的脸突然红了，恼道：“放肆，你都在胡说什么！”
田力懵了。我怎么了？我只是说在一个穴位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就像我调戏了你似的。“我……我说的是脚心，脚心。”
姚梦云讶然地看着田力。田力很尴尬，但是脸上没有一点心虚的迹象。难道是我误会了？姚梦云眨眨眼睛，不好意思的岔开了话题。“脚心……怎么了？”
田力示意姚梦云在石凳上坐下，他单腿跪在姚梦云面前，捧起她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膝上，轻轻的翻转过来，指指姚梦云的脚心。“就是这里，这里有一个……有一个点，特别敏感，不能太受力。”
田力一边说，一边心里犯憷。他之前没有注意过，刚才看到姚梦云的神情，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他身边练武的人很多，但是他从来没听人提过任何一个穴位。姚梦云虽然不练武，可是她读了那么多的书，怎么可能连涌泉穴都不知道？又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涌泉穴不叫涌泉穴，而是另有名称？
他想着心思，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一直在轻揉姚梦云的脚心，姚梦云被他揉得痒痒的，想收回来，却又舍不得。她的身体原本绷着，肌肉很紧，随着田力的轻揉慢按，掌心的热度透过皮肤，像暖阳融化了冰山，她渐渐放松下来，靠在石凳上，闭上眼睛，微蹙的眉心也松了开来，露出恬淡的微笑。
“少庄主，你……”见姚梦云的身体不断地往下滑，脚已经伸到了他怀里，田力叫了一声，一抬头，见姚梦云歪着头睡着了，连忙闭上了嘴巴。他坐在地上，将姚梦云的脚抱在怀里轻轻的揉着，从脚揉到小腿。鼻端传来淡淡的幽香，萦绕不去，而且越来越浓，沁人心脾。田力吸了吸鼻子，却发现并不是院中飘逸的荷香。
“这是什么花？”田力揉揉鼻子，嘀咕了一句。
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霸王花。”
…
…
第107章 值夜（）
田力转身，北宫雁背着手站在他身后。她低着头，田力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田力小心翼翼的将姚梦云放在石凳上，又用她自己的披风将她盖好，这才拉起北宫雁的手走到一旁。
“放开！”北宫雁挣扎了两下，却没挣开，由着田力将她拉到十来步外。
“请教你一件事。”田力一边打量着远处的姚梦云，一边低声说道。
“想知道什么是霸王花？”
田力愣了一下。“那就是两件事了。这霸王花是什么花？”
“嘻嘻，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你要自己去想。”北宫雁嗤嗤地笑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田力盯着北宫雁看了半晌。他看得出来北宫雁在卖关子，但他就是没办法。“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走过来那么多地方，有没有听说穴位或者相类似的说法？就是人身上的一些点，用针刺或者按摩这些点能够治病，也能够害人。”
北宫雁目光一闪，随即摇了摇头。“没听过，听起来有些像蛮族巫师的巫术呢。”
“蛮族巫师？”
“嗯，我听人说过一些，自己没见过。听说蛮族的巫师有时候就用针刺人、放血，听说能治病。不过大部分时候不灵，蛮人有了病，还是喜欢到万花国来治，哪怕做奴隶。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田力没吭声。姚梦云是读书人，不知道涌泉穴。北宫雁是见多识广的雇佣骑士，她也不知道穴位。可见万花国没有穴位这一说。那护花诀里的“气”又是怎么回事？对内功来说，气和穴位可是关系紧密啊。
“北宫姑娘，你的护花诀练到什么地步了？”
北宫雁扬了扬眉，调侃道：“怎么，你也想练？”
“我练不了。”田力挤挤眼睛。“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能对付什么样的骑士。”
北宫雁耸耸肩。“练习护花诀很费时间，在庄里时，我白天练枪，晚上练诀，现在嘛……时间不够用，进展很慢，能不能在一年以内正式进入第一重都很难说。还是你好，反正练不成护花诀，一心一意的练枪。”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把护花诀的内容再告诉我一下？我上次没听清。”
“行啊，等我练完枪吧。”北宫雁拿起枪。“你看着少庄主，别让她摔下来。这些天……她太累了。”
田力点点头。北宫雁走了。她练的是骑枪，后花园北有一块空地，原本是乌衣堂的演武场，后来荒废了，被北宫雁收拾了一下，有空的时候就在那里练习骑士和枪术。田力原本也打算去，但最近一直在潜心练习大枪，还没顾得上。
北宫雁去练习骑枪，田力不敢走远，就在离石凳不远的石径上来回走动，细细体会涌泉穴的温热感。他细细回想着前世相关的记忆。在他的印象中，曾经听师傅说过，武功其实也是一种修行，武功练到极至也可以入道，但是非常难，真正练成的很少。一方面真法难求，一方面难以坚持，而前者往往就挡住了一大半人。
师傅也没有这样的真传，但他见过这样的前辈，据说那人眼睛一瞪，仅用眼神就能击败对手。
这话听起来有些玄，但师傅前后说过几次，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难道涌泉穴就是一个关窍？
田力不知道自己猜想得对不对，但是这不影响他去尝试。就像北宫雁说的那样，在这样的石径上走走，就算不练功也可以疏通气血，有益健康。
田力看着石凳上酣然入睡的姚梦云，听着院墙对面的马蹄声，想着自己的心思，在石径上来回走动。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直到一弯残月悄悄的出现在天空，夜风清凉，田力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听了听隔壁，马蹄声仍在继续，北宫雁还在练枪。
田力苦笑一声，没有再等北宫雁，走到石凳边，见姚梦云裹紧了大氅，睡得正香，只是有些冷，眉心轻蹙。他轻轻的将姚梦云抱起，回到小院，进了姚梦云自己的房间，将姚梦云放在床上。他本想替她脱掉外衣，可是见姚梦云双手抱在胸前，还是放弃了，只是帮她脱了鞋，又盖上薄被，放下帷帐。
田力正想离开，一转身，看到了摊在书案上的书，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了书皮上的题签。书名四个字，前两个字和姚大娘给他的令牌上的字非常相似。他悄悄地拨亮了油灯，从怀里拿出那块绿叶针饰，对着书名对比了一下。
正如他所料，针饰背后的两个字和书名的前两个字一模一样。
田力收起针饰，又翻开了书。书页上全是字，连一副图都没有，而他又不识字，草草翻了一遍，心便凉了，只得怏怏的将书放回原处，并尽可能的恢复原样。在这方面，他有足够的细心和经验。
床上的姚梦云翻了个身，呢喃了两声，田力连忙轻手轻脚的离开书桌，在姚梦云睁眼就能看到墙角站定，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练起了桩功。他练的桩不是静桩，虽然看起来身体一动不动，像木桩一样，但身体却一刻也没闲着，动动手指，动动脚趾，重心从左腿移动右腿，从右腿又移到左腿，在脚掌和脚跟之间来回移动，体会着每一块肌肉、筋膜的细微变化。手中虽然无枪，却依然虚握，在意念中刺出一枪又一枪。
床上，姚梦云悄悄地睁开了眼睛。隔着帷帐，她看到了那个隐在墙角处的身影，心里莫名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放松，仿佛有了这个身影在侧，任何敌人都无法靠近，都无法伤害她。
她无声地笑了，再次闭上眼睛，酣然入睡。
一道淡淡的香气悄然而生，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也萦绕在田力鼻端。田力心头一动，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帷帐，有一种冲上去，掀开帷帐，将姚梦云抱在怀里的冲动，而胯下的小弟弟也有蠢蠢欲动的迹像。
…
…
第108章 花香夜袭人（）
美人在侧，就算是石头人也不可能一点不动心。不过，田力还没下作到用强的地步。他吸了几口气，收回心神，再次进入自己的世界。
香气更浓，像一只无形的小手，不住的撩拨着田力的心弦。田力就像走进了一片花海，身边到处都是娇艳的花朵，不时有靓丽的身影和笑脸在眼前闪现，呼唤着他，诱惑着他，向他发出令人难以拒绝的邀请，青春的身体在薄如蝉翼的纱衣下若隐若现。
田力紧张起来，难道有敌人靠近，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他屏住呼吸，睁开眼睛，敏锐的目光悄悄的扫视着窗户、屋顶，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细微声响。
除了他和姚梦云轻微的呼吸和心跳声，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第三个人存在，而香气似乎来自帷帐之内。
这是什么鬼？田力大惑不解。为了预防万一，他悄悄地走到帷帐旁查看。
香气更加浓郁，似乎还有一种特定的韵律，与姚梦云的呼吸相呼应。
体香？田力若有所思。刚才给姚梦云按摩脚底的时候，他也闻到了这种香气，难道这是姚梦云的体香？可是他跟随了姚梦云这么久，以前怎么怎么从来没闻到过。
田力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在确认了安全之后，退回原处，继续站桩坚守。他原本还想睡一会儿，现在更不敢睡了。一旦心神放松，天知道自己心里的那头小魔兽会不会释放出来，祸害了姚梦云。
田力站了半夜桩，直到晨光照亮了窗户。床上一阵轻响，姚梦云坐了起来，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听墙角的那个身影还在。她不禁愣了一下，悄悄地掀开帷帐。
“田力，你怎么……还在这里？”
“呃……我守夜啊。”田力强笑道。
“守夜也没让你这么守啊，你可以……在外面睡的。”
“没事，非常时期，只要少庄主能安睡，我辛苦一点也没关系。”田力抓住机会表忠心。“而且你看，我一点也不累，精神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还特意拍拍自己的胸口，以示自己精力旺盛。姚梦云瞅了他一眼，掩唇而笑。“好了，你去打水吧，我要洗漱了。哦，对了，还是让北宫雁来吧。”
田力摇摇头。“少庄主，还是我去吧。北宫姑娘昨天练枪练到半夜，也累了，让她再睡一会儿。”
姚梦云眉毛一挑，想了想。“也好。不过，田力啊，你也不能放松，北宫雁要应付骑士的挑战，你要应付骆越国的勇士挑战。如果这些人真是你说的那些江蛮，除了桓十七之外，你可能还要面对那个用铁枪的高手。”
田力眉头微皱，随即又笑了。“少庄主放心吧，我能击败他第一次，就能击败他第二次。”
“这么有信心？你的实力最多和桓十七相当，恐怕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吧。上次你是侥幸取胜，这次是正大光明的挑战，不太可能给你取巧的机会。”
田力苦笑。他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少庄主，你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比武这种事，虽然实力很重要，但实力也不是唯一的因素。”
姚梦云没有再说什么。“行了，你去吧，我要更衣了。”
田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转身出门，顺手带上了房门。万花国的女子更衣不用避着男人，更不用避着有侍寢任务的男性侍从。姚梦云要避着他，说明她已经不把他当普通侍者来看，某种程度上也是对他的一种尊重，对他的“非主流”做出让步。
田力有些小兴奋。他去伙房打来了热水，端来了早餐，侍候着姚梦云洗漱完毕，自己也洗漱了一番，然后坐下一起吃饭。姚梦云胃口不错，喝了一碗莲子粥，还吃了两块糕点。田力本来连北宫雁的早餐也一起带来了，见此情况，干脆也放开肚子，一扫而空，然后再去伙房帮北宫雁取早餐。
早餐后，姚梦云去和乌衣国士商量事情，让田力自便。田力做完早课，回到自己房间，准备补一下觉。北宫雁已经起来了，正在梳头。田力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便看着北宫雁梳妆。
北宫雁在镜子里看到了田力，转身瞋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田力笑了。“你昨天晚上说的霸王花是不是少庄主？那花香好像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北宫雁挽好头发，转身面对田力。“还算不笨，一个晚上就猜出来了。那你再猜猜，少庄主是护花诀几重？”
田力吃了一惊，翻身坐起。“少庄主会护花诀？”
“废话！天王地霸人如花，护花诀的三才六重境，至少要到第三重的霸境才会有体香，也只有霸境才有体香，到了王境，体香反而会越来越淡，最后与平常人无异。”
田力目瞪口呆。“还……还有这回事？”
“没见识了吧？”北宫雁笑了起来。“这也难怪，你没见过这样的人，见到了也未必有机会闻到花香。霸境的体香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会释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闻得到的。”
“一般都是什么条件？”
“比如高度紧张，或者极度放松，又或者……”北宫雁脸一红，没有再说下去。“比如昨天，少庄主就是极度放松的条件下释放了体香，让你闻到了。到茉莉城这么多天，这可是少庄主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看来还是应该让你值夜，我当值这么多天只闻到一次。”
田力觉得有道理。姚梦云一整夜都是香气袭人，今天早上的气色也非常不错，可见这一夜睡得非常踏实。
“要不以后还是我值夜班吧，你也好多点时间练枪，省得半夜练，太累了也不好。”
“你不累？”
“我还行。”田力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自己站桩代替睡觉的事。事实上，他现在还真没什么睡意，反倒感觉精力充沛，气脉通畅，比睡了一夜的感觉还要好一点。
“你不会是想趁少庄主睡着的时候……”北宫雁说着，挑了挑眉，做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田力白了她一眼。“我是喜欢看美女，却没有用强的习惯。北宫姑娘，若非如此，你敢和我睡一个屋？”
北宫雁哈哈一笑，老气横秋的拍拍田力的脸。“没错，你虽然不正经，却盗亦有道，没那么下作。不过，你可别怪我没提醒我。霸境的霸可不是说着玩的，这花香霸道着呢。”说完，北宫雁眨了眨眼睛，推门而出。
田力大惑不解。花香也能霸道？他爬了起来，追了出去。“喂，你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不行。”北宫雁转身斜睨着田力。“我还没练到那一重，说也说不清楚。你要真想知道，去问少庄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