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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再度的自闭,一度再度的被老师批评,一度再度的让母亲大人被请到学校。她开始对我束手无策了,于是接连带我去看一些有用无用的心理医生,吃一些有用无用的药片药丸,因为我的事情,母亲大人操碎了心。而我呢,任她做什么说什么都顺着听着,乖乖的抑郁的不去反抗不做反抗,可有些时候,沉默才是最大的反抗,那个时候,我恨所有人,包括自己甚至包括我的母亲大人,我发誓,花瓣离开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变今天这个样子。
我的改变使得母亲大人再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了解我,但她却一直真心疼爱我。她再也不像往常催命似的逼我用功,也不敢把我关在屋子里学习哪也不许去,那段时间她说的最多的话是:猫啊,出去走走吧,别老闷在屋子里。
我的确想要走出去,远到天涯海角人迹罕至的距离;我的确想要逃离,逃离父母学校家庭,逃到谁也不认识我的陌生地方去。可我只有更努力的学习才有可能走出去,我还要去我喜欢的大学,学我喜欢的专业,我还有个梦想呢,我是要去中央电视台做主播的。
那天晚自习回家已经11点,我的任何动静都能把母亲大人吵醒。怕我饿着还扣减我的生活费当做我屡屡犯错的惩罚,大半夜的起床一定让我吃到亲手做的饭菜热汤,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这样矛盾地心疼着不听话的孩子吧。
可是我连母亲大人的话茬也不愿意去接,她问一句我应一句,多一句话都不愿意答。在她的监督下,哪怕多么撑着自己却故意把饭菜吃到干净。其实我很烦母亲大人替我操心,可是我又怕哪天她不替我操心,其实我很害怕失去,因为知道我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自己。烦心的事情太多,吃东西的时候可以不用想那么多。母亲大人想让我多吃又怕晚上吃多不消化,便一遍遍唠叨着少吃些少吃些,边说边给我递来削好的苹果,我习以为常地接过来,却被大姐看见劈头盖脸地挨了她一顿训。
“妈,你别这样惯着她,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的。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当小孩子似的惯着,我和柳凡上高中的时候,谁像她这样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没有一点自理能力。”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大人没再理会大姐,起身又给我倒了杯水,却被大姐抢过去喝个干净。
“就是因为你什么事情都惯着她,她才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你是不是还嫌她没再多给你惹些麻烦啊妈。”
大姐重重地把杯子摔在餐桌上,走到我身边,夺过我手里的筷子让我专心听她讲话,我却满不在乎的重新去拿另一副筷子。
“能不能省心!现在学习学习搞不好,性格性格变这么怪,哪次开家长会不被你班主任点名,当家长的脸面能好看?整天闷声不吭的撂脸色给谁看,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不就完了吗!跟家里人说话都不会了吗!柳猫猫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见我只顾着吃完全不搭理她,大姐就刻意提高了嗓门说话。
“花瓣跟你一起长大,也从没见她像你这样难伺候,你就不如花瓣让人省心。”
“我就是不省心,我就是不如花瓣省心,大姐你快30岁还不嫁是让妈妈省心吗!”大姐被我说得黑了脸,一时语塞,可看到大姐和妈妈的慌乱错愕,我就开始后悔了,我不该跟她们发脾气的。
那是自我懂事之后,第一次看见母亲大人当着我们的面流眼泪,全都是因为养了我这么一个白眼狼。
“我要你们管我了吗?我要你们处处让着我了吗?我有让妈每天晚上等我回来给我做这做那吗?我有让妈连花瓣去了韩国也是事后才告诉我吗?”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可收不住没心没肺没良心地继续说。
“我跟你们说过别管我,我说出来后有用吗?考试考不好是我愿意的吗?我就是不想说话,不说话也有错吗?”我冲着大姐大喊大叫,一气之下没心肝的把母亲大人给我削好的苹果扔了出去。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爆发,但没想过在最亲最爱的家人面前爆发。
“你扔给谁看!扔给谁看!柳猫猫,你就作吧,全家人都供着你,你眼里却永远看不到谁最疼你。柳猫猫,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样子,从今以后你没我这个大姐!”
“反正我也不是你的亲妹妹!”
大姐再次语塞,母亲大人却二话没说呼了我一个巴掌。
“你再说句试试,你就是我生的闺女,我十月怀胎生的亲闺女。”
可是,我不是,我不是你亲生的,你知道,爸知道,大姐二姐知道,除了我全家人都知道。我是你路边捡来的孩子,不是吗,妈妈。
爸爸常年在外跑运输,自我懂事开始,一直都是母亲大人一个人操劳我们姐妹三个的生活学习、大小琐碎、鸡毛蒜皮。
在看半贱留给我的信之前,我甚至从未怀疑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
爸爸是长子,爷爷奶奶想要孙子,有了大姐二姐之后,妈妈想遂老人的意再要个儿子,可怀的老三还是个闺女,后来硬是去做了手术。亲生的孩子不要却执意养我这路边捡来的孩子,赌气再也不要儿子,也因此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僵到现在。想也知道,母亲大人是把所有的感情和愧疚化作母爱全然转嫁到了我身上。可我终究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我那么爱你,妈妈,我同样不能接受,你我竟毫无血缘关系。
看着大姐扶着妈妈走去卧室,我想大声说对不起可却拿不出半点道歉的勇气。对不起,我错了,我亲爱的妈妈,请您原谅女儿的不懂事,我亲爱的妈妈,你肯定不会知道老三有多爱你,真的好爱你,爱到害怕失去你,爱到即便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闺女还死不承认的境地。我紧握着双拳,身体僵直地杵在原地,总算安静下来了,可是安静得好可怕。
一个人傻坐在客厅,难过又不敢哭出声音。捡起扔出去的苹果,洗都没洗就吃了。
后来,妈妈没再扣减我的生活费了反而多加了很多钱,但那之后她也没再给我准备热腾腾的饭菜了,却一直为晚自习后回家的我留着一盏灯。
第二十五章 你远不是最惨的那个()
花瓣离开的那个夏天,白色连载了四年的漫画出了完结篇,神秘如白色,决绝如白色,他的心好似防弹玻璃做的,少年得志却自此封笔,杳无音信,不知粉碎了多少粉丝的玻璃心。
最后一期的《凤凰泪》,不辞而别的凤凰在画板里给泪留了一封信,孤儿院里长大的泪带着对哥哥无法释怀的恨,带着对凤凰未说出口的爱,带着今时今日他已然承受不起的落寞和孤单去往他从来坚信存在的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抱歉、没有遗憾、没有仇恨也没有亏欠。或许,他会在那个世界里巧遇凤凰,若有那时,他定会用尽所有力气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故事读到这里,我更好奇的是凤凰和泪哪个才是白色自己,我想象着故事情节是否是白色的亲身经历,如果是,白色是不是也曾哭到昏天黑地,眼泪决堤,还是他自有一套方法摆脱悲伤情绪。我感伤于故事里的分离,感动于容不下半点瑕疵的感情,更感叹白色的画笔有一股魔力,让人陷入之后无法抽离。
看完那期漫画,鬼使神差的,我翻找了半贱遗留在我家的画板。
如果我没有买全套的《凤凰泪》,如果我没有坚持熬夜看完,我也不会想到去翻半贱的画板,最终看到半贱写给我的信。如果我没有看那封信,也就不会知道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小孩,如果我一直不知道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小孩,或许会一直幸福却也懦弱的活到现在。
可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如果,一千种好的假设也敌不过一个残酷的结果,现实总是悄无声息的就给你点颜色瞧瞧。善良恶意谎言承诺,你问我什么样的姿态是种解脱,其实我也困惑。
我不愿意和妈妈冷战,才不想和姐姐断绝关系,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做什么说什么才能挽回,回到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里。
后来,我拿着花瓣写给我的信去找季宇,其实,我早该告诉你,花瓣是因为我才离开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告诉你。
电话里,季宇让我直接去季爸的事务所等他,通常这样的情况,准是季爸接的案子让他也很感兴趣,所以季宇才会心甘情愿跟在季爸后面做他的小助理直到把案子办完。从前花瓣在的时候,季宇也时常这个样子,为了不那么无聊,花瓣就拉着我陪她一起打发等季宇的时间,一等就等很长时间,去之前我都做好了准备。
可是,我准备得再充分,我再有适应孤单的天分,没与花瓣一起,一个人等季宇还是会索然无味。更让我沮丧的是我等了好久都不见季宇出现。
我不是花瓣,不被重视我能理解;我不是花瓣,理所应当要少些埋怨;我不是花瓣,不会半途走开最后还让季宇道歉;我不是花瓣,只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再等十分钟,再不来的话我就走。于是,在这样的自我暗示下,又等了6个十分钟。还好的结果是,我没有白等,季宇最后还是来了。我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我面前,靠着墙,半天功夫突然来一句:
“让我喝口水。”我麻溜的将手里的水杯递给季宇,看着他一口气喝完才开口问:
“你怎么才来,我等了好久。”
“就知道如果我不来你就一直等下去,死心眼的猫。”
“我来找你是因为……”
“猫,你先跟我走。”季宇拉着我的手坐上了公交车。
他那么着急带我去的地方是橘湾法院,季爸工作的地方。因为不是公开审理的案子,我和季宇只能候在外面等季爸的消息。我们,还包括石头,芮娟的男朋友。他不看我,一句话没说,好像从未见过我,也从不记得我。我坐在季宇的旁边,跟着石头一起沉默。
原来季爸的委托人是芮娟的妈妈。那段日子,芮娟的继父身处国外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前前后后都是芮妈一个人在打点芮娟的事情,发生在女儿身上的这些不好的事情,芮妈从不想对任何人提起,她怕触碰女儿最后的自尊心,她是她的妈妈,她是她全世界最亲最爱的女儿,可是再疼再苦她从未对她诉说过一句悲伤的话,她越是沉默她越是难过。从前,她以为对她好就是给她足够的钱和照料,可是照料她给不了,甚至女儿想什么做什么需要什么从未细心主动的了解过。诚然她是个糟糕透顶的妈妈,现在却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她万般自责自己没能照顾好她,她恨自己有万般的心疼却不知从何表达,可她明明想要做个好妈妈。
彼时我想,如果我告诉季宇,我认识那个满脸悲伤的卷发姑娘,我曾亲眼见她堕落到底的模样,天使哥哥你一定会以为我在说梦话。是啊,我多希望是个梦啊。
虽然石膏早已经拆卸,石头却默不作声的看着手臂上留下的那条伤疤,分别后,这算是芮娟唯一留给他的东西,谁也抢不走的纪念品。石头就那样不做声的看着,看到最后竟流下眼泪来。突然的,石头稍稍抬起了头,我便慌忙背过身去害怕被石头发现我偷看他的脸,因为我知道他抬头不过是为了不让眼泪落下。可是为什么我突然的好难过,为什么和你们素不相识的我,看到你们不快乐也会跟着一起不快乐。
“我去买水。”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跟季宇打了个招呼转而跑出去,躲墙角里想着芮娟和石头的事情,想芮娟受到的伤害;想我目睹的芮娟的堕落颓废,石头的隐忍慌乱;想那晚我如何被丢下又如何被警察拖进派出所里;想我见到妈妈后所有的委屈才得以释放的那一刻;想梦里芮娟一袭白裙面庞皎洁,想石头方才的沉默和沉默也无法掩饰的无措;想我无力挽回的一切,想我没提早一步做的一切。现在呢,我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真的好想为你们做些什么。
我没买到水,季宇却走到我身边给我递来一瓶水。
“怎么啦,喝眼泪可解不了渴。”
我把脸埋进衣服里,不让季宇看我的眼睛。
“我好难过。”
“猫,你是怎么认识的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
“听我妈说的。”
季宇沉默,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出事那晚,是我跟着石头一起找到的芮娟。其实,我可以早一些去拿芮娟的手机的,其实我们可以更早一些找到芮娟的,如果早一些,芮娟就不会受这些伤害的。”
“猫,不管早晚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流再多眼泪都回不去的。现在重要的是做什么才能让他们的伤害减到最小,你说呢。”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季宇的眼睛:
“那要怎么做,我能替他们做些什么?”
“猫,其实芮娟的案子很需要个证人,我仓促的把你带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个。如果让你把那晚看到的在法庭上说出来,可以做到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做证人?”
季宇点头看我:
“你呢,不要紧张,也不用害怕,就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像那晚你对我妈那样说话一样。还有啊,不管你相不相信,季东明可是很厉害的律师。”
季东明,季爸,季大律师,我连连点头肯定。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
季宇一把将我拉起:
“进去吧。猫啊,如果眼泪可以解决问题,是不是哭死了你也愿意。”
我用衣袖擦干净眼泪:
“你说的对,就算我愿意,眼泪也解决不了问题。”
“猫啊猫,真是缺心眼儿的猫。”
法庭上,纹身男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坏人脸上没写着字,我想如若当时我手上有把刀,必然要上前往他脑门上刻几个大字,把他的恶他的坏他的变态昭告全世界。而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让我愈发没有了胆怯,看着芮娟的脸,我把那晚看到的听到的全说了出来,包括我疯子一样去捡丢在垃圾桶里的手机,包括等待石头的时间里我忍不住翻看到的手机里的短信,包括害怕之际忖度再三还是报了警,包括跟着石头在玻璃厂亲眼看到的一切黑暗面,包括石头带着芮娟离开后,我在现场捡到了纹身男给芮娟发短信的那部手机。那是我长久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也是我长久以来内心最惴惴不安的一天。可是,芮娟从头至尾低着头,看也未看我一眼。
回到大厅后不久,就见季爸和一行同事拎着公文包出来,石头季宇着急上前跟季爸确认情况。
“怎么样了。”
“臭小子,就这么不相信你老爸。”
“太赞了。”
“可怜了那丫头,该遭的罪都糟了。”听了这话,季宇很是抱歉的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石头。
“我先走了。”石头没理会季宇,转身要走。
“你都不去看看她吗?”
“看到我的话她反而会不自在,拜托,别告诉她我来过。”
石头走后不久,芮妈和芮娟也一同走了出来。那天,芮娟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还是披散着长长的卷发,她低着头,走得很慢,经过我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天,眼睛里装得下一世界的落寞。
后来,天使哥哥带我去吃了顿好吃的,说是为他的迟到道歉,为我的勇气点赞。
明明知道那天我所经历的,天使哥哥却没有骂我,却说我勇敢执着。天使哥哥还说,他比我先认识石头和芮娟,他还带花瓣和他们见过面,他说石头是他认定了的朋友,芮娟曾是石头的女朋友,曾是。
看到石头和芮娟,我才突然想明白,无论自己经历了什么,都远不是全世界最惨的那个。命运总爱拿悲欢离合开玩笑,眼泪换不回陪伴相守,这世界,总有时间洗刷不了的悲伤难过,可终究不会有哪种苦难能够让全世界感染,最后的最后,还是没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第二十六章 我只认你一个妈妈()
忙完了石头和芮娟的事情,季宇才终于有空问我来找他的缘由。
“猫,说说吧,因为什么来找我还等我那么久。”
我战战兢兢的拿出花瓣留在画板里的信,送到季宇手里,鼓起勇气面对你,下定决心告诉你,可却不敢看你的眼睛。
“因为花瓣,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其实三个月前我就看到这封信却一直没告诉你,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是我害你们分开两地。”
好想告诉季宇,花瓣不是不在乎感情而是太在乎才去的韩国。她不是不爱季宇才离开而是她先于我知道残酷的现实,她怕保护不了这个父母保护了十几年的秘密,宁愿离开把一切交予命运。她也不知道偷偷写这封信是对是错,就把信夹在画板里跟时间做赌,赌,或许我永远也看不到,即便看到也是在我应该知道的年纪,这是我应有的权利。
看完信的季宇直接把信丢进我的书包里,他都没有跟我发脾气哪怕骂我一句,轻描淡写到难以置信。
“你都不骂我吗,你都不生气吗,我早看到信早知道花瓣离开的原因却到现在才告诉你。”
“生气有用吗,骂你她就能回来吗,早知道又能怎样呢,信里都没有一句话是写给我的,一封信而已,我还是看不透她的心。”
“怎么看不透,她明明写得很清楚了,她是因为知道了我的事情才离开你,如果不是我,她是不会离开你去韩国的。←百度搜索→”
“我倒希望你说的都对,我也希望把事情想得简单。猫,你应该比我了解她的,我不相信她写的,我要当面向她问清。猫,你不用自责的,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没帮你留下她,我早该跟她问清楚的,什么事情我都能接受的,她根本不用走的。”
“猫,真能接受吗?不会害怕吗?”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讲清楚我的感受,这种事情,就算讲得清楚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能懂,毕竟不是谁都有一样的经历感受。血脉关系是注定了的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而我能做的就是很快适应,最大限度的调整,还有尽可能的对自己坦诚,我曾经和现在所拥有的都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