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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切记，城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
一连喊了三遍之后，他便没有再开口，而是立下一箭之外的地方等待回话。
城墙上的守卒当即交头接耳起来，他们本就没什么士气，更没信心将雍县守住，如今又得了马应不加害自己的承诺，许多人都不禁动了心。
其中一名将领当即开口询问道：“若出城投降，真不加害我等？”
“我乃河西将军马应，掌管河西四郡之地，今以先祖伏波将军马援之名义起誓，只要你等出城投降，绝不加害。纵使城中百姓，亦当秋毫无犯！”
他的话刚说完，城头上的守卒便又骚动了起来。
“原来是伏波将军之后！”
“马应……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是西凉第一猛将！”
“据说他是兵主蚩尤转世，百战百胜，凉州的那些羌胡都怕他……”
“百战百胜，真有这么勇猛吗？我只听说他爱民如子，喜欢给治下百姓分发田产和粮食。前些时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招民令，就是他颁布的诏令。”
“原来是他，那倒是可以信任……”
一时间，许多守卒都动摇了，想要开城投降，只是因为没人带头，所以一直僵在这里。
就在这时，雍县令终于从县衙赶来。只见他快步登上城墙，大声叱喝道：“大汉养士四百载，汝等想要从贼乎？谁若敢言投降之事，我必亲手将他诛杀！”
说完，他还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此时的儒士可不是后世那种文弱的穷书生，不仅要学习礼、乐、书、数，平时还要训练射、御，提刀杀人这种事情绝对做得出来。
可是，他的话才刚刚说完，便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已然从城下射了上来。因为事先没有任何防备，他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就被射穿了胸膛！
雍县令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极力扭头看向一百五十步开外的马应，有些难以置信。想要说些什么，可踉跄了两下，竟直接从城墙上栽落了下去！
“县尊！县尊！”
城上的守卒都被吓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县尊就这样被人给射杀了，这……这怎么可能！
不等他们继续惊讶，城下又传来马应的声音，“此时不将城门打开，还待何时？莫非真要我将你等斩尽杀绝不成？”
“愿……愿投降！”
这一下再也没人犹豫，纷纷丢掉武器，跑去开城门。
见马应一人一箭就逼得城中守卒投降，五千西凉虎骑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不少人都扯着嗓子大喊“将军武威”、“将军勇猛”之类的话。
可马应却表现得非常淡定，只用手中的长枪指着前方，大声下令道：“进城！”
半个时辰之后，虎骑营就将整个雍城控制在手。和他承诺的一样，他并没有为难那些守卒，只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和铠甲。
而且，他也没有纵兵劫掠，确实与城中百姓秋毫无犯。
这其实也是虎骑营的传统，别说是攻打汉人城池了，就算是拿下那些羌人、胡人或者氐人的营寨后，也从来没有真正放纵过。
这种风气不能开，因为一旦打开就很难再收住。当然，马应也没有完全禁锢麾下士卒的欲望，每次攻下羌胡部落后，他都会挑选一些蛮夷女子赐给那些作战勇猛的将士为妾。
因为河西人口很宝贵的缘故，这些蛮夷女子马应是真的打算给他们做老婆，而非简单的发泄工具。为此他还特意颁布了一些诏令以维护这些蛮夷女子的基本权利……
彻底将雍城掌控在手后，马应便开始召集城中百姓，准备开仓放粮。
开仓放粮只是第一步，待初步取得百姓信任后，他就准备发动这些人打土豪分田地。雍县这地方他不可能一直占据，最多几个月就得老老实实退回凉州，所以就算玩崩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不用他来擦屁股。
起初听闻马应要给大家分粮，城中百姓还有些不信，毕竟不管他名声如何，都改变不了他是叛军的事实。
可是，当一些胆大的人真的在县衙领到粮食后，便再也没有人怀疑了，城中百姓当即出了家门，向县衙奔去……
只一天的时间，他们对马应的印象就彻底改观，已经没有人再说什么叛贼了，称呼马应都是用将军之类的敬语。尤其是听闻河西的善政之后，马应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立马又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104章 美滋滋（）
马应在雍县开仓放粮、分田地，搞的轰轰烈烈，可陈仓这边依旧僵持在那里。已经二十多天了，依旧没能将陈仓拿下，不论是王国还是韩遂，都有些心浮气躁。
好在，第二批攻城器械就快制造完成。这一次不仅有云梯、冲车，还有井阑，而且护城河也被填平。不出意外的话，一定能够将陈仓拿下！
“主帅，这马伯龙不是说要去牵制皇甫嵩大军吗，为何拿下雍城后，一直停驻在雍县？莫非是在为自己谋利？”河首平汉王宋建得知马应这段时间的作为后，不悦道。
王国虽也有怀疑，但现在却不是闹不和的时候，因此为马应辩解道：“且宽心，这定是伯龙的诱敌之计，欲要通过拿下右扶风诸县，逼迫皇甫嵩领兵来救。一旦皇甫嵩大军离开长安，这才有破敌之机！”
见他这样说，宋建也便没有再开口。
扫了众人一眼，王国继续说道：“伯龙只以五千兵马就将雍县拿下，可我等却迟迟拿不下一个陈仓，不羞愧吗？明日攻城器械便能全部准备好，希望各位将军能够效死力，不能再被一个小小的陈仓城拖在这里了！”
“诺！”
帅帐中一众将领齐声回答。六七万大军被两千多守卒拖在这里，他们心中都憋着一团火。
第二日，叛军果然又发动了进攻，云梯、冲车、井阑等攻城器械尽皆出现在守卒的视野中，声势浩大。
这一次，那两三千守卒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若不是前几次成功将叛军打退给了他们信心，只怕都有人想要投降了。不过现在，在守将的鼓舞之下，众人依旧开始有条不紊地守城。
说实话，如果叛军第一次攻城时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其实是很有可能直接将陈仓拿下的，毕竟那时候守卒还未击败过叛军，没有信心加成。可现在，最多五五开。毕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叛军这边的气势确实有所衰退。己方衰退而彼方增长，难度自然大增！
这也是为什么王国会说“悔不该不听伯龙之言”的原因。
“杀！”
随着王国一声怒吼，七八千叛军开始操纵着攻城器械向陈仓县城攻去，云梯架上城墙，冲车撞击城门，井阑上的弓手则对城墙上的守卒进行压制，没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
见此，城楼上的守将不敢迟疑，立马命人将准备好的滚石、檑木往外砸，尤其是攀爬云梯的那些叛军，乃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
不仅如此，城中的百姓也全部发动了起来，十四以上六十以下，不分男女，全部参与守城。年轻力壮的给他们分发武器驻守城墙，将那些顺着云梯爬上来的贼人捅下去，其他人熬金汁的熬金汁，运礌石滚木的运礌石滚木。
礌石滚木没有了，就开始拆屋，石块、重木的运送一直都没有中断过。
饶是如此，城墙依旧岌岌可危，云梯、冲车也就罢了，真正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乃是那几架井阑。井阑上的叛军不停地对他们射出箭矢，吓得不少人都不敢冒头。
见此，城中守将大喝一声道：“取火油、布帛来，制作火箭将那几架井阑给我烧了！”
很快，守卒就取来了火油和布帛。守将当即命人将布帛浸油，而后缠在箭矢上，点燃向井阑射去。井阑都是木头所制，只需将火箭钉在上面焚烧一会儿，便能将之整个引燃。
在守将的指挥下，两三百支火箭陆陆续续射了出去，不少都射中了目标。只一会儿，那些井阑便整个燃烧起来！
井阑上的叛军见此，哪还敢多待？纷纷往下爬，一些惊慌过度的甚至直接跳了下去，不仅摔伤了自己，还压伤了下面的同泽！
王国见此，气得咬牙切齿，“这陈仓城中怎会有这么多守城之物，连火油都这么多。”
韩遂无奈道：“主帅当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当年高祖正是因为拿下陈仓，故而占据整个关中以成霸业，刘氏敢不对此地用心吗？”
“文约，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王国明显有些不悦。
韩遂叹了口气道：“主帅，还是先让将士退下来吧，井阑被烧，不仅失去了对城墙守卒的压制，也打击了我们士气，此次只怕依旧无法将此城拿下……”
王国咬了咬牙道：“云梯、冲车还在，只要数万将士肯卖死力，如何会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陈仓城？传我命令，前方将士退下来，其他将士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城。我们这么多人，足以分成六七队轮番进攻，就不信那几千守军都是铁打的，能够熬得住！”
韩遂没有说话，但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是准备不计伤亡进行攻城啊！就算自己同意，其他将军会同意吗？只怕到时候就算真的听令，那些将领也会偷奸耍滑，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吧。如此，如何能将城池拿下？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后面那些攻城的将领果然开始敷衍了事，谁也没有真正让自己麾下的士卒使命攻城，哪怕只出现了一两百的伤亡就吵着要王国下令撤退，让其他人顶上，差点没把王国气死。
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陈仓城依旧屹立在叛军面前，王国终于熬不住，开始下令停止攻城。与此同时，陈仓城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这些欢呼声就仿佛是对叛军的嘲讽一般。
王国脸色非常难看，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直接便回了自己的帅帐。什么铲除奸邪、清君之侧，连一个小小的陈仓都拿不下，怎么可能一直打到都城洛阳去？凉州叛军前途渺茫啊。
王国忽然感觉有些累了……
连身为主帅的他都是这幅模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整个凉州叛军的士气直接跌落到了谷底。
当然，有一支叛军除外，那就是马应统领的五千西凉虎骑。
马应和麾下将士现在那真叫一个美滋滋，因为带领贫苦百姓打土豪分田地，马应本人也好，其麾下将士也好，都受到了百姓的拥护和爱戴，不管走到雍县哪个乡里，都能听到对他们的歌功颂德。有些大胆的女子还会给中意的将士抛媚眼，给予一些不可明说的暗示……
第105章 拥兵自重（）
将雍县的事务处理完，马应就准备率领将士离开这里，不过并不是向更靠近长安的美阳县（今陕西扶风县）挺进，而是奔向东北方向的杜阳县（今陕西麟游县）。
当马应和五千西凉虎骑真正离开雍县之时，雍县数万百姓夹道相送。那场景，别说麾下将士，就连马应都有些感动。
趁此机会，马应开始向麾下士卒灌输农民子弟兵的概念，并给他们树立一个崇高的理想：为包括亲友在内的所有贫苦百姓而奋斗，让他们饥有食，寒有衣，不再遭受战乱之苦！
一番宣传之下，再加上百姓的爱戴，虎骑营将士真感觉自己是正义之师了，再没人把自己当成贼寇。
不过，庞德却有些忧心。毕竟，讨好一个阶级，必然就会得罪对立的另外一个阶级，雍县的那些豪强地主只怕都已将马应恨之入骨。待事情传开，关中乃是整个大汉的地主阶级都会对他有所忌惮！
为此，庞德还特意提醒了他一句：“欲成霸业，不可没有士人相佐！”
马应笑着回答道：“令明放心，我不会对治下士人这般苛刻。”
地主是要打压的，但却绝不能赶尽杀绝，甚至对于一些小地主，还要给予扶持。不扶持一批新的权贵，拿什么去替代老权贵？只要这些人不隐田隐户就行。
想要真正让地主这个阶级消失，非常困难，除非生产力达到一定程度，资本大行其道。可即使如此，也只不过是将压迫底层民众的人从地主换成了资本家而已。除非步入真正意义上的共产主义社会，否则金字塔结构的社会永远也不会改变。
庞德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即使非治下士人，也不当如此。今将关中世家豪强得罪，以后想要入主此地，只怕非常困难。”
“无妨，乱世将起，总要有一些旧的勋贵倒下，如此才能给一些新的勋贵腾位子。”马应笑了笑，“大汉烂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该来次大换血了。”
庞德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将军志向之远大，我不及也。只是……只是……依旧不可将世家得罪太过，就算要换……换血，也必须先拉拢一部分。”
“令明且宽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未来我会善待凉州豪族，为天下人立个榜样。倒向我的，我绝不会太过苛刻；顽抗我的，才会让他们走向灭亡。现在我们是叛贼，在关中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在这个问题上，马应看的很清楚，未来他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搞什么斗地主，因为就现在的生产力而言，地主阶级是这个时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根本就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消灭，这是在逆时代潮流！
他之所以在关中这么搞，一是因为关中不是自己治下，好好洗一下，还是能将自己洗干净的。二则是为了关中人口。现在自己斗地主分田地，待大汉重新掌控这些地方之后，多半会将这些田地全部收回，那些分到田地的百姓能没有怨念？到时候他们估计都会倒向自己！
至于世家豪强会不会因为马应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而彻底排斥他，那倒是不用担心，只要他实力够强，再对地主阶级表达出一些善意，自然会有大把的人过来跪舔。
谁掌握了枪杆子，谁才真正有话语权，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因为分粮、分田地的事迹早已传到临县，所以根本没费什么力，马应就将没什么防备的杜阳县城给拿下了。而后在杜阳县百姓的期待之下，又开始了新一轮开仓放粮、斗地主分田地的戏码。
期间，有关马应的宣传也是少不了的，什么百战百胜、善待治下之民……反正怎么正面怎么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将他和其他凉州叛军割裂开来。大体意思是他们才是真正的义军，与百姓秋毫无犯；而王国、韩遂等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马应也不算冤枉他们，要知道，汧县、渝麇二县被攻克之后，城中百姓就遭了灾，那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非如此，陈仓百姓又岂会和守卒一起拼死抵抗？这都是自己造下的孽！
马应那边非常顺利，可王国这边，却是陷入了僵持之局。
因为接连数次强攻都没能将陈仓拿下的缘故，他已经准备采用马应第二个方案——堆土坡。让叛军数万将士挖掘泥土，将城外平地堆高，直至最高之地和城墙等高为止。如此，叛军便可顺着土坡直接冲上城墙！
只是，想要弄出这么一个土坡来，工程量非常大，只怕要等上不少时日才能真正堆成。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王国也没有别的选择，谁叫己方士气已经跌落谷底？强攻的话已经很难再将之拿下。
就在叛军掘土堆坡之时，汉军那边也发生了一些变故，天子刘宏忽然下令，征董卓入朝为少府，让其将麾下两万士卒的指挥权交给皇甫嵩！
少府乃是九卿之一，不仅地位高，而且油水非常足，乃是一等一的好差事。可董卓却直接拒绝了，并上书道：“我下属的湟中义从、匈奴士兵都来拦住我的车，苦求我不要抛弃他们，我制止不了他们，只能留下来宽慰他们，如果情况有变，我再向朝廷汇报。”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不入朝为官，只继续守着我这两万士卒就好了……
天子刘宏得到他的回复之后，不禁开始怀疑他拥兵自重。可即使如此，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暗暗记在心里。毕竟，若将董卓逼反，和王国等人串通一气，那关中就真的危险了。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董卓也是凉州人，和王国等人也是熟识，而且其麾下将士也多是凉州人，甚至还有许多羌胡。
就在天子忧心忡忡的时候，凉州叛军终于堆好了一个土坡，直达城墙之上。王国兴奋不已，没有迟疑，立马就命令麾下将领发动冲锋，准备顺着土坡直接冲到城墙之上，而后进入城中……
第106章 人心散了（）
兵围陈仓近五十日，王国终于看到了将之攻克的希望，毕竟麾下将士已经可以顺着土坡直接攀上一面城墙，城墙已经很难再对他们造成阻碍。
可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当数千叛军顺着土坡登上城墙之后豁然发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居然又出现了一堵城墙！
这堵城墙是新建的，是城中守将看到叛军堆土坡后想到的应对之策！
虽然这堵新墙建造的时间太短，非常单薄，远不能和旧城墙相比，但也有自己的优势——比旧城墙要高不少。
而且因为两墙之间相对狭窄的缘故，云梯车这样的大型攻城器械很难推进来，也很难施展开，只能使用更轻便的飞梯。
好在，旧城墙虽然要比新城墙矮一些，但只要弓手够多，也能对守卒进行压制。
因此，虽然看到那堵新城墙后有些诧异，但王国依旧下令攻打。
很快，便有士卒抬来飞梯，准备强攻。有旧城墙上的同泽帮忙压制守卒，还是有机会将新墙拿下的。若非己方士气不高，且各个将领都不肯卖死力，这堵新墙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可一战而下。
饶是如此，新墙依旧岌岌可危，虽然苦苦支撑到了晚上，可守卒伤亡非常大，折损的人数比之以前加起来都要多！
城中守将靠在墙垛上，身上好几处地方都缠上了纱布，正望着夜空出神。
这时，麾下一名司马走了过来，担忧道：“这样防守伤亡太大，明日将士们恐怕就顶不住了……”
守将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还能如何，唯死而已。苦守陈仓五十日，我已经尽力了。”
司马咬了咬牙，忍不住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