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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独立师必须坚守莲花岭，直至宝庆城的敌人被我军彻底歼灭。家全，说说你的部署。”
“是！”邹家全上前指着地图认真地：“我独立师在莲花岭东、西两面的四座山岭上各安排一个团继续设防，其余六个团在镇内休整，晚上将安排四个团进行阵地轮换，如果宝庆城的敌人真的突围逃窜和邵阳县敌军向我进攻，我师将坚定地予以阻击。”
司令员严厉地：“家全，你肩上的责任重大，一定要给我牢牢地守住莲花岭，否则我撤了你的职，听清楚没有？”
邹家全挺胸立正道：“是！”
司令员点头道：“这样就好，我也放心了。哎，怎么没看到段主任和黄医生他们？”
王小虎说：“段主任替我们去平田村看望伤员去了，黄医生他们在各团检查轻伤员们的伤势和换药，刚才去阵地上了。”
政委问：“烈士们的遗体都安葬了吗？”
王小虎答：“今天上午由邵阳县委发动群众，将烈士们全部安葬在莲花岭中央主峰，潘副县长的遗体也由警卫营派人送回新化，请当地政府安葬。”
司令员叹息道：“唉，潘副县长的牺牲真是可惜，你们因此又失去了一位可敬的兄长。小虎，你带我们去看看烈士们和阵地上的战士们。政委，我们走！”
邹家全急忙地：“我也去。”
司令员左手一摆说：“你就留在这别跟着我们，免得我耳根不清净，有些人也不会高兴，到时两人都烦。”
政委好笑地拉着他同王小虎快步走了出去……
邹家全噘着嘴瞅着司令员三人走后，来到地图前左瞧右看，迷茫地：“莲花岭还有什么好守的，宝庆城的敌人能逃出来吗？不可能呀，邵阳的敌人也不可能再来主动进攻呀。”
“司令员说的这么严肃，好象这样挺重要似的，还不许我跟着，不跟就不跟，离了你难道我就不吃饭了。哎，真倒霉，看来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这莲花岭了。”
“报告！”李俊杰领着志德和周庆元、及穿着便服的陆继财立正站在门口。
邹家全头也不回地：“进来吧！”
第171章 胆大包天（）
志德三人进来兴奋地：“师长，听说新战士都有军装穿了，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
陆继财高兴地：“师长，从今天起我们就真的是解放军了。”
邹家全扭头瞅着陆继财一愣，问道：“我没见过你，也是新战士吧。哦，我在潘大哥的遗体前好象看到过你，是吗？”
陆继财立正道：“是！师长，你记性真好。我叫陆继财，是邵阳县游击大队中队长，今天刚刚参加独立师。”
志德说：“师长，他的枪法特准，一枪消灭一个敌人，而且非常勇敢，我是特意带他来见你的。我们警卫营的一连长和副连长都牺牲了，我想请师长……”
邹家全打断他的话笑道：“志德，你是帮好朋友当说客来了吧，游击大队中队长，当个连长正好合适。庆元，永吉受伤、志强送潘大哥回了新化，警卫营三个营干部只剩下志德一个，师部决定由你代理教导员，陆继财、我就任命你为一连连长。”
周庆元和陆继财立正道：“是！”
邹家全盯着地图说：“志德，你们把军装给各团送去，药品送去医疗队。俊杰，你也去领身军装，走吧，我还有事。”
“是！”李俊杰和志德三人转身快步离去……
这时，外面大街上传来一片喧闹声，伍阳秋跑进来叫道：“姐夫，四周村庄的老乡们挑着蔬菜、猪肉和好多吃的东西来慰问我们解放军了，你去看看吧。”
邹家全没好气地：“有什么好看的，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纪律，按价付钱就是了。”
伍阳秋奇怪地：“姐夫，你的脸色怎么说变就变，刚才还高高兴兴的，一下子就拉着脸了，谁惹你啦？”
邹家全扭头吼道：“你，就是你惹我了。”
伍阳秋没好气地：“我又没惹你，冲我发什么火，是司令员惹你了吧。”
邹家全转身将脚朝地下一跺，吼道：“你再说，我踹死你。”
春儿跑进来叫道：“家全哥，我刚进门就听了你的吼声，知道你肯定又把我弟弟当出气筒了。阳秋，你别惹他，他不敢冲别人这么吼，只敢冲你。”
伍阳秋委屈地：“姐，我没惹他，我是好意关心他，谁知道好心没好报。”
秀兰和孝勇、黄医生夫妇笑着进来，她好笑地：“家全哥，是司令员刚才没给你新任务，一下子没仗打了心里不舒服，肚子里的气只能向小舅子发泄了吧。”
邹家全苦笑道：“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让他乱说话，滚！黄医生，嫂子，请坐。”
伍阳秋噘着嘴跑了出去……
黄医生在椅子上坐下说：“师长，我们要在这呆多久？”
邹家全心烦地：“我也不知道要呆多久，司令员让我们守在这已经无仗可打的莲花岭，真是气死人。”
“孝勇，司令员他们送来的药品我已经让警卫营给你们送去了，赶紧回去清点一下，轻伤员们的治疗要抓紧，不然一旦接到紧急任务我们就无法出动。”
“还有，这次缴获的十几匹路也分给你们八匹，今后黄医生和女同志就不用再走路、你们的药品和器材也可以用马驼，但我在这强调一点，黄医生和嫂子要有专用的马匹，谁也不能占用。”
孝勇高兴地：“是！”
黄夫人感激地：“谢谢师长的关心。”
邹家全笑道：“这是应该的。黄医生，以后去阵地上的事就交给孝勇他们，你和嫂子要注意休息。”
黄医生说：“没事，我们同战士们比起来轻松多了。师长，我们这就回去清点药品，正好给轻伤员们也用些消炎药，保证两三天后他们又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你面前。”
这时，李俊杰穿着肥大的军装跑进来，哭丧着脸说：“师长，这衣服让我怎么穿呀。”
“哈哈！”大家乐了。
秀兰拉着他说：“走，嫂子帮你改一改。”
邹家全瞅着黄医生他们簇拥着李俊杰出去后将椅子倒过来坐下，双手趴在椅背上枕着下巴定定地瞧着墙上的地图出神，天渐渐地黑了，他却一动不动地一直呆坐在那……
老段进来叫道：“师长，我回来了。哎，你怎么灯也不点？”
邹家全赶紧起身问：“老段，伤员们的情况怎么样？”
老段将桌上的马灯点燃后高兴地：“都很好，后方医院的医生们对伤员们照顾得很周到，平田村和周围五个村的乡亲们都抢着把伤员接到家里疗养，还硬是把十条猪都杀了，我怎么拦都拦不住，身上又没钱付给乡亲们，急死我了。”
“永吉他们都让我给你捎句话，说请师首长不要忘了他们，别带着部队去了哪里都不告诉他们，到时他们养好伤都不知道去哪找部队。”
“我让永吉他们安心养伤，如果部队开拔了就由永吉负责将全部伤员带回部队，到时如果不知道部队在哪里，可找邵阳县委或任何部队首长给我们发报，我们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邹家全放心地：“这就好，这些伤员都是我们独立师的骨干，希望他们早日康复归队。”
“对了，老段，司令员和政委来看我们了，小虎哥陪他们去莲花岭看望战士们和烈士们去了，可却命令我们独立师继续在这里准备阻击什么宝庆城很有可能突围逃窜的敌人，或者提防邵阳县敌人的突然进攻，你说有这两种可能吗？”
老段想了想说：“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很小，我看司令员的意思是强迫我们在这休整，怕我们、特别是怕你去找他闹着要任务，才故意说得这么严重。”
邹家全一愣，接着兴奋地一拳头打在他肩膀上得意地：“哈哈！老段，看来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司令员是怕我们要求去攻打宝庆城才故意把敌情说得这么严重。”
“哼，他不给我们任务我就自己找，他强龙斗不过我地头蛇，我独立师在湘中纵横驰骋四年，难道还怕找不到机会消灭敌人。”
老段急忙地：“哎哎哎，家全，你可别不顾一切地乱来呀，到时司令员怪罪下来我们都会倒霉。现在你已经是师长，做任何事都要有全局观念，千万别一时冲动惹祸啊。”
邹家全自信地：“放心吧，现在湘中的敌我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只要能多消灭敌人，司令员也就没屁可放……”
王小虎进来责怪道：“家全，你在说谁放屁？”
邹家全慌忙瞧着他身后小声地：“小虎哥，司令员呢？”
王小虎笑道：“司令员和政委已经赶回司令部了，你这小子，竟敢在背后骂司令员，真是胆大包天。”
邹家全来劲地：“这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他听不到。哎，小虎哥，就快吃晚饭了，司令员和政委怎么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就走啦？”
王小虎笑道：“司令员他们就是不想再见你，怕你吵着要任务。”
邹家全噘着嘴说：“不见就不见，我现在就是去吵，他们也不会给我们新任务。”
王小虎说：“你知道就行，我们就服从命令，继续在这坚守阵地吧。老段，你回来了，伤员的情况还好吧？”
老段答：“都很好，有医生们和乡亲们照顾，他们都会在一个月内康复。”
王小虎点头道：“这样就好，过两天我也去看看大家。老段，司令员和政委让我们请老乡们给每位烈士立一块碑，这事麻烦你去办一下。”
“好，我去办。”老段大步走了出去……
邹家全急忙拉着王小虎来到地图前，用红铅笔在标有邵阳县三字的地方画了个朝西的半圆箭头笑着说：“小虎哥，我想带六个团绕道赶往邵阳县城以西的山岭上待命，你和老段带四个团留守在这里。”
王小虎吃惊地：“你想干什么？”
邹家全认真地：“邵阳县的敌人肯定会经新宁县逃窜广西，如果他们知道我四十五、四十六军将对武冈、隆回敌人实施分割包围的计划，他们只怕早就跑了，加之宝庆城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司令员恐怕已经分不出兵力西进邵阳，我们独立师为何不主动出击。”
王小虎坚决地：“不行！这可是违背了司令员的命令，要是邵阳县的敌人倾巢出动，你们六个团怎么能对付一个军？”
邹家全哀求地：“小虎哥，我又不是去打阻击战，是等在那里观看敌情，你就让我去吧。”
王小虎摇头道：“你求我也没用，除非你电告司令员，他同意了就行。”
邹家全赶忙地：“这可不能告诉司令员，不然他真的会撤了我的职，还让我去给他当警卫员。小虎哥，我呆在这里一点都不舒服，就当我是出去散散心，其实你也知道，敌人要是逃跑必定走城西，再说真要是还打一场阻击战，我们相隔只有四十里，你们最多三个小时就能赶到，我们根本就不怕。”
王小虎恼火地：“不行就是不行，不然我现在就给司令员发报。何况战士们现在非常的疲劳，近两千名轻伤员急需康复，我们不能不顾战士们的身体吧。”
邹家全无奈地：“好好好，在你眼里我不是师长，这下行了吧。”
第172章 哭泣中回忆（）
王小虎气恼地伸手牵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你别将我的军，小时候我可以让你，现在你虽然是师长又能怎么地，我还是哥哥兼政委呢，有最后否决权。”
邹家全求饶道：“好了，小虎哥，我不去行了吧，好好地在这休整。”
王小虎松开手笑道：“这还差不多。”
“师长、师长！”
李俊杰穿着得体的军装、腰扎武装带、肩挎手枪跑进来兴奋地：“师长，政委，你们看，这军装正合身，是两个嫂子帮我改的。”
邹家全问道：“俊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两个嫂子呢？”
李俊杰指着门外说：“你看，两个嫂子都来了。”
秀兰和春儿进来开心地：“小虎哥，俊杰的嘴巴真甜，哥哥姐姐的叫得医生护士们都乐开了花。”
“家全哥，干脆让俊杰去医疗队算了，黄医生说保证能把他培养成一名好医生。”
李俊杰抱着水壶倒水说：“我不去医疗队，我要跟着师长，那几个女孩子见到我就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地叫，老让我叫她们姐姐，害得我嘴巴就叫干了。”说着端起一碗茶就“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王小虎笑道：“原来你叫她们姐姐还不是心甘情愿的，你这个小家伙真有味。”
李俊杰噘着嘴说：“都是两个嫂子让我叫的，我要是叫一个不叫一个又不行，只好就都叫啰。对了，师长，黄医生说，今晚我不能给你当警卫员，不然你就不喜欢我了，为什么？难道警卫员还要分白天和晚上吗？”
邹家全瞧着春儿和王小虎、秀兰，四人都不由得笑了，他摸着李俊杰的头说：“俊杰，今晚你跟政委的警卫员睡，我要和你嫂子睡在一起，你不会连这都不懂吧？”
李俊杰立刻醒悟过来，羞笑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走。”他跑走了……
邹家全搂着春儿的腰深情地：“不知道孩子在家里听爹妈的话嘛，真想他们呀。”
王小虎抱着秀兰的肩感慨地：“这次我们将离开湘中去更远的地方，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孩子和妈妈、叔公他们。”
春儿和秀兰动情地靠在丈夫的怀中，流下了思念的泪水。
夜晚，九公桥镇一片灯火通明，石板街道两旁的各家各户都是大门敞开，老乡们却都站在自家的大门前一齐眺望着大街的北边，一群孩子欢叫着跑来：“来了、来了，山上的解放军都下来了。”
老乡们欢喜地迎到街边，当看到一团长他们领着一队队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来时，大家兴奋地相互问道：“你们家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山上的解放军下来了。”
“我家可以住三十个人，楼上的木板都擦干净了。”
“我家也能住二十个人，今晚一定不能再让解放军睡在大街上了。”
“对，今天白天是不知道解放军这样好，不然我早就把他们请到家里去了。”
“我告诉你们吧，我家住的还是团长和政委呢，这么大的官能住到我家去这可是头一回。”……
师部大院外，邹家全和王小虎、老段站在门前台阶上瞧着走来的战士们，一团长他们分别对各自团的战士们下达了口令：“立定，向右转，向前看齐，立正！”
然后跑步来到邹家全三人跟前敬礼，一团长声音洪亮地：“报告师长，一至四团奉命撤下阵地休整，阵地防务已转交五至八团，请指示！”
邹家全三人回礼后，他大声地：“同志们，老乡们非常关心我们解放军，大家都把自己家收拾好非让我们住在他们家里，希望同志们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谁违反了我处分谁。各团按照宿营安排进入各家各户后要好好睡觉休息，养足精神随时准备战斗，执行吧。”
“是！”一团长他们迅速下达了命令：“解散！”
老乡立即喊叫着围了上来：“一连一排的住在我家。”
“我家住的是三连三排的人。”
“一团长，你们是住我家，千万别搞错了。”
大家喜笑颜开地叫着、喊着、领着战士们往自己家走去，小孩子们更是喜得拉着战士们的手蹦蹦跳跳地朝家里跑……
邹家全他们笑着走进了大院，他冲侧屋喊道：“小彭，除值班人员外，其他人早点休息。”
“是！”小彭站在门口应道。
李俊杰从厅屋里跑出来叫道：“师长、政委，两个嫂子让你俩去洗脸、洗脚。”
邹家全拍了一下他的头说：“俊杰，同段主任去睡吧。”
“是！”李俊杰拉着老段的手跑进了一间侧屋……
邹家全和王小虎走进厅屋，春儿和秀兰将热毛巾给俩人洗脸，然后把水倒进木盆让俩人洗脚。
邹家全三下两下洗完后穿上鞋，提起桌上的马灯走到地图前观看，然后说道：“小虎哥，要是我哥在，他会同意我带部队去邵阳吗？”
王小虎穿上鞋走过来说：“家全，你就别想着带部队去邵阳的事了，司令员坚决不会同意的，快去睡吧。”他推着邹家全进了里屋……
春儿在门口倒掉木盆里的水说：“小虎哥，秀兰，你们也去睡吧。”
秀兰说：“春儿，你先去睡，让家全哥别老想着打仗的事。”
“嗯！”春儿走进里屋关上门。
秀兰小声地：“小虎哥，家全哥其实并不是老想打仗，还是他心里怕自己静下来，那样的话他会想起我哥哥的。”她流下了眼泪。
王小虎搂着她说：“秀兰，其实我们都很想念孝长哥，我们三兄弟在一起浴血奋战一十四年，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也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很多回，身边倒下的战友已经无法用数字来计算了。”
“孝长哥的离去，再加上这次阻击战使潘大哥和六百多名战友牺牲，我们的心都很疼，但这是战争中无法避免的，我们活着的人就要承担起烈士们没能完成的责任，擦干自己身上的血迹、掩埋好战友们的遗体继续向前。秀兰，去睡吧。”他和秀兰走进了另一间里屋……
卧室里，邹家全躺在床上搂抱着春儿默默地睁大眼睛出神。
春儿轻声地：“家全哥，你是不是在想孝长哥和潘大哥他们？”她抬头瞅去，只见邹家全的眼泪已经‘哗哗’地流了下来，夫妻俩顿时伤心地抱在一起低声哭了起来。
邹家全喃喃地：“春儿，我从小就是姑妈和表哥带大，表哥这一走却永远不能再见，真的想他呀。潘大哥和这次牺牲的六百多名战友更让我想起了倒在我身边的无数烈士，他们为之奋斗的理想已经实现，但他们已经无法再看到我们今天的胜利，我怎能不伤心啊。”
春儿紧紧地拥抱着丈夫说：“家全哥，表哥和潘大哥他们的在天之灵会看到我们今天的胜利的，我们也会永远地想着他们。”
邹家全和春儿抽泣着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