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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刘虞夔这番话,林延潮可以得出结论,从下属的视角的来看,三位阁臣中张居正最威,大家都很敬畏,张四维神神秘秘的,平日里不跟咱们玩,申时行嘛人缘最好,上上下下关系都搞得不错。
三位阁老的性格,林延潮大致有数,心底想着一会拜见时如何应对。
林延潮与刘虞夔一并来到东华门,林延潮他们现在身为内阁属僚,入宫就不必如上朝时,走长安右门。
而是可以从东四牌楼那的东安门,走迎恩桥入宫后,再从东华门进入紫禁城。
到了东华门前,禁卫们将二人牙牌反复检查了数遍,这才放二人进城。
进东华门就算进入了紫禁城了,向东走了几十步,右手边一雄伟的工字型大殿,就是文华殿,这是天子经筵,日讲所在。现在林延潮还不是经筵讲官,也不是侍直的日讲官,这文华殿还不是他能进的。
文华殿前这条路走到底就是会极门,会极门外就是午门和皇极门间的广场,天子御门听政的地方。
至于文渊阁就在紫禁城南城墙与会极门城墙夹角间。
林延潮与刘虞夔在出入的阁门前,又被宫禁验了一遍牙牌,这才被放入。
进入阁门后,就见到五六名绯袍大臣,说说谈谈地走了出来。林延潮,刘虞夔见了连忙避到道旁行礼。这几人要么在争论,要么满腹心思,本是一掠而过,但见二人是翰林官,却都是停下行礼,礼甚重。
待几名绯袍大臣过去后,刘虞夔不无得意的对林延潮道:“文渊阁内出入的朱紫大僚,你我在此轮值半年,不说几位阁部,其他大小九卿也是说得上话,入直一日,胜过在史局修书十年。”
刘虞夔的话与林延潮的念头不谋而合。
林延潮转身看去,沐浴着阳光文渊阁就在眼前。凡官员入内阁者,都称直文渊阁,以后半年这文渊阁就是林延潮的公署,与内阁大佬们一并办公了。
金水河从阁前流过,河上石桥,石桥和河水四周设回纹栏杆,栏杆上雕有灵秀精美鱼鲤图案。
过了桥迎面一处两层阁楼的文渊阁,这上下两层阁楼与文华殿相较,有几分相形见绌,这文渊阁本是天子藏书之地,故而用黑色琉璃瓦覆,黑色主水,以水压火,以防止文渊阁走水。
文渊阁现在早不复作藏书之用,而是大明朝内阁之署。阁前写着‘机密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
门前林延潮与刘虞夔又被拦下,真不愧是机密重地,简直是道道关卡。
于是二人向阁吏通禀了身份。
阁吏这才引林延潮,刘虞夔进入文渊阁。
林延潮见文渊阁的大堂竖着一尊孔子铜像,左右皆列有香烛。
孔子铜像左右分设有四张座椅,林延潮想起从翰林院里听来一个很有意思故事。
这尊孔子铜像是明英宗所赐,有这圣人铜像坐镇在此,哪位官员敢面南而坐,就算是内阁首辅也不行。所以文渊阁里的公座,是东西分坐,首辅坐东首,次辅坐西首,次辅晋首辅就把公座从西首移至东首。
有意思是,在翰林院里,大学士的公座本在堂中的,但到文渊阁,大学士反只能侧坐。
要拜会三位阁臣,自先拜首辅张居正。
阁吏先引林延潮至张居正的值房外叮嘱道:“元辅事务繁忙,你们在此等候,若是听得值房内有小铃响动就一一入内。”
刘虞夔见首辅值房前,人来人往不由道:“中堂真日理万机啊。”
阁吏笑笑道:“刘编修,元辅虽日理万机,但每一个入阁办事之人,无论是两房中书,典籍,孔目,还是尔等翰林,都是一一吩咐的。”
刘虞夔听了额上渗出几颗汗来道:“原来如此,下官能得相爷耳提面命,真是三生有幸啊!”
阁吏又是笑笑,显然一副你这番话,拿到元辅那去说,不必说与我听的样子。
而林延潮知刘虞夔的意思,知他内心惧见张居正,尽管对方是当今首辅,对外面官员而言,这是一个天大机缘。
张居正没有让二人在值房外等得太久,不久值房里铃声响起,刘虞夔擦了擦汗,整了整衣裳当下走入值房。
林延潮在外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就见刘虞夔狼狈地出来,且一脸郁闷之色。
“刘兄你没事吧?”
刘虞夔摇了摇头,然后对林延潮使了一个你小心说话的眼色。
林延潮会意就入了值房,先向张居正行礼道:“翰林修撰林延潮入阁办事,见过中堂大人!”
张居正坐在公案后道:“林修撰,又见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为官之道()
“林修撰,又见面了。”听张居正这句话,林延潮揣摩起他的意思来。
第一次见面时,二人见于他的私宅,那次见面,是张居正一时兴起。当时张居正穿着燕服,向天子请求致仕,而当时林延潮不过是官场新丁,小翰林一枚。故而二人对话,纯属私下聊天。
眼下是二人第二次见面,张居正已是复出,穿着一品官袍坐在上首,乃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而自己这位小翰林,是才渡过官场的菜鸟期,入文渊阁办事,成为内阁属官。
那么张居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从这句话来看,又见面了看似叙旧,似乎是想继续他们上一次话题。
但是林延潮仔细一想,不对,身份地位场合都是不同了。他们上一次是在私宅,这次在文渊阁直房。
上一次是私下见面,这一次是公事应对。上一次二人没什么瓜葛,这一次自己是内阁属官,是张居正的下级。
恰如上次他称自己字宗海,这一次他称自己的官名修撰,这分明是公事应对的口翁啊。
什么场合要说什么话很重要啊,说错话是会挂的。
譬如刘禅答司马昭那一句乐不思蜀,就以为人家是真傻?同样身为亡国之君的李煜若是明白过来,一定含泪表示同意不能更多。
譬如刘虞夔说三品堂部见张居正皆战战兢兢,说不出几句话,就以为那些堂部官员,一个个很怂,见了张居正就怕?
同理可推,酒桌上,别人一定要你喝下这杯酒,就以为人家真爱喝?
到了现在张居正百忙中,要一一召见每一个新入阁的属官,就以为他要听自己的长篇大论?
想通了这一点,林延潮对张居正长长一揖,毕恭毕敬道:“那日蒙中堂赐见相府,下官感激涕零,今日入阁办事,能****承蒙中堂教诲,真下官之福!”
张居正却道:“林修撰,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回中堂的话,下官能中状元,皆系中堂向天子保奏,而下官能入阁办事,也是蒙中堂题请,此恩此德下官铭记于心!”林延潮这番话简直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还故意表露出几分战战兢兢的样子。
张居正捏须道:“林修撰你说之事,当初本阁部也不过出于公心罢了,前事不说,眼下你入阁务必克己奉公,多余话,本阁部不多说了,若是出任何差池,定罚不饶,出去吧!”
张居正最后几句话,可谓疾言厉色。
林延潮作揖之后从值房走出,尽管张居正还是训斥了几句,但他却是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过关了。
张居正令林延潮想起了王安石。
有人说王安石变法失败,是因为用人不察。
王安石变法用得都是什么人?如吕惠卿,邓绾,章惇这等,都是憸巧谄谀之人。如邓绾就很有名,邓绾对王安石极尽献媚之事。王安石第一次罢相,邓绾便转投吕惠卿一起打击王安石,到王安石复相,邓绾又弹劾吕惠卿等以取谀王安石。
邓绾如此无耻,别人骂他,邓绾还厚颜地说,笑骂从汝,好官我自为之。
王安石不知道邓绾是小人吗?王安石从私德上堪称完人,他能与邓绾玩到一块去?
反而是欧阳修,曾提携过王安石,算是他半个老师,两人私交也不错,但因反对变法,王安石翻脸无情将他赶回老家,还骂道,这样的人在一郡则坏一郡,在朝廷则坏朝廷,赶紧滚蛋。
从王安石看张居正,再从张居正度王安石。
所以林延潮可以完全支持张居正变法,但坚决不投张居正。
从张居正值房出来,林延潮与刘虞夔一并去拜见张四维。
来到张四维的值房前,次辅属吏走了出来对二人道:“次辅眼下事务繁忙,他说日后同阁办事,都有相见机会,但望入阁后悉心办事就好。”
刘虞夔脸色悻悻之色,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最后二人拜见三辅申时行。
到了申时行的值房前,依旧是刘虞夔先入,林延潮后入。
林延潮入内之时,一见申时行就道:“下官翰林修撰林延潮,见过中堂。”
申时行温和一笑道:“此间没有外人,咱们俩就不要以公事上称呼了,坐吧!”
林延潮当下道:“是,恩师。”
林延潮案前的椅上,申时行笑着道:“你此番直文渊阁,可不比在史局修书容易啊。”
林延潮当下道:“恩师,当年李斯观仓鼠而生凌云之志,弟子志不在修史,故而入文渊阁,是希望能随恩师左右,听候差遣。”
申时行笑着道:“你有这份心就很好,入阁后也没什么你要做的事,重在多学多看,参预枢务,观政之道,一定要记得凡事要紧开口、慢开言。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
林延潮道:“弟子谢恩师教诲。”
申时行笑着道:“你口中这么说,但心底一定不以为然,你的为官之道是什么?”
林延潮心道哪里能这么说,大明朝几十个首辅,申时行能力不是排前几的,但论做官人家可以是排前三的。
林延潮听申时行这么说,当下道:“恩师,弟子为官在于事功二字。为官者必有实绩,否则就不配居于德位。”
申时行听了欣赏地道:“然也。多少人为官只是为了汲汲于仕途,却忘了为国家,为社稷作些实事。但若是你眼底的事功,却妨碍了别人怎么办?”
“弟子愚钝,请恩师赐教。”
申时行道:“譬如你身为县令,朝廷要你为百姓修坝,你手中没钱,去问富户借钱,若富户不借,你强取之,那么你对百姓而言是事功,对富户而言又是什么呢?”
林延潮当下道:“恩师,孟子有云,为政不难,不罪居室,我等为官岂能舍难取易,既是为官当为百姓谋,为社稷谋,开罪巨室亦在所不惜。”
申时行摇了摇头道:“如此你就危险了,三代以来为何王道不行?乃阴阳失位,如公理为阳,私欲为阴,为民请命是阳,保全自身为私,为官之道在于燮理阴阳四字。”(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口碑()
申时行向林延潮问道:“我说燮理阴阳四字你明白了吗?”
林延潮道:“恩师的意思,贫民百姓固然当救,但富户也是无辜,济贫当然是为官之责,但也不必杀富济贫,这就是燮理阴阳吧!”
申时行欣然道:“孺子可教。再转到你直文渊阁,要事功是不错,但你没有为官经验,说得和看得,难免浮于表面,若出言建议,很容易得罪人的。元翁指你们翰林来轮值文渊阁,不是让你来替建议的,而是让你们翰林们参预枢务,以书中所学观政要之道。你若是真要事功,二十年后,你入阁大拜之时,还怕没有机会?”
林延潮知申时行说的,轮值翰林就是一个履历,让翰林先熟悉内阁事务,学习阁老们处理政务之道。
因为翰林院是只内迁,不外调的,所以翰林官是不可能有如其他官员那般,去六部,任外官实习的机会。
但是翰林将来又都是内阁储备宰相,朝廷担心翰林们整天在翰林院里写诗修典,成了彻头彻尾的书呆子。于是才安排了翰林轮值文渊阁的流程。
林延潮等五位轮值翰林,表面上是来去内阁东房写诏书的,但实际上在内阁见习参预枢务,甚至过去内阁大学士权力不大时,还有向他们建议政务之责。
而翰林到了学士这一级,还会去吏部,吏部任侍郎,或者去国子监任祭酒,如余有丁,许国这般,就是让他们在六部里实践,如何处理政务,体察世情,这就是入阁前的最后实践了。
因此申时行的意思,就是让林延潮在见习过程中,多听多看不要插嘴。
换到现在来理解,就是你一个实习生,到公司来带着耳朵和眼睛来好了,千万不要对公司运作指手画脚的。
申时行这话林延潮明白,但他也是在考虑自己处境。
林延潮现在已不是官场新丁了,在初时的收敛锋芒后,现在要准备崭露头角。
一个人要如何展露头角,首先要竖立口碑。
比如朝廷有一难办之事,天子要选任事之臣去办,林延潮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但天子,满朝大臣却觉得你不行。
这是为什么?这就是没经营好自己的口碑。
身为一名有理想的技术性官员,换句话说我林延潮就是来事功,要事功先要有口碑。
林延潮当道:“多谢恩师提点,但弟子仍是想为官,当以事功为先,弟子想为百姓,为天下苍生作一点事,故而不惜此身!”
申时行见此怫然道:“你若坚持如此,老夫也没办法了,你好自为之。”
林延潮表面上垂下头去,心底却想大丈夫怎么能没一点坚持呢?申时行说得再有道理,可他几句话就打消了自己事功的念头,那么自己这番话不就成了空话。
要经营好自己的口碑,首先就在坚持二字上啊!
林延潮见申时行不高兴,自己却不担心。申时行如此豁达之人,怎么会因此小事怪罪自己。
他又不是张居正,张居正主持变法,变法要上行下效,唯有选用听话好用的人为官。
但申时行的政治理念是要‘燮理阴阳’,何为燮理阴阳,就是让上下中和,调济折衷,天子百官百姓能各局其位。所以申时行能容人,甚至政治理念主张与他南辕北辙的人。
所以林延潮与申时行打交道,拉关系,拍马屁是要,但却不是重点。
朝廷最需要的,还是能办事,敢于任事的官员。
整日溜须拍马屁一事无成的人遍地皆是,但真正怀才不遇的人却很少。若真有怀才不遇,可能就是此才未必是真才实学罢了。
林延潮当下静静等着,申时行等了一阵也是好像‘消气’了道:“你啊你,他日必是要吃此亏,不知老夫能否替你兜的回来。唉,这么多门生,唯有你与顾叔时最得意,切不要让我失望。”
林延潮感动地道:“恩师放心,弟子行事也有分寸,绝不给恩师添大麻烦。”
申时行笑道:“你行事稳重,料想不会出大差池,当然这一番话,也是为了你好,这燮理阴阳四字你多思量思量。”
“是,恩师。”
没错,申时行方才这一大碗心灵鸡汤。林延潮也没白喝,燮理阴阳四字,倒是令他想起申时行一个故事来。
历史上申时行致仕后,不免求田问舍,其中他想拓一下他的家宅。申时行的邻居是一个做梳子生意的梳篦主。申时行与这位邻居商量,但邻居不买帐,好说歹说坚决不搬。
过去致仕回家的官员都要买田扩宅,手段多为强取豪夺,经常闹出很大民愤来。
也有品德贤良之人,如红顶商人胡雪岩要扩宅时,遇到一邻居也坚持不搬,于是他就答允了,不搬就不搬,如此还传为佳话。
到了申时行手上,家人提议让官府强买,或者强拆。当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搞掉一个小商人是轻而易举。
不过申时行没有答允,反而让他的管家到这家梳子店买了很多梳子。此后家里每当有客人上门时,申时行就赠送客人一把梳子,并称赞这梳子如何如何好。逐渐这家梳子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特地到他店里来买梳子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梳子卖的好后,问题就是店面太小,原本不够用了,于是梳篦主不得不找找一块地方扩大经营。于是梳篦主主动找到申时行,请求他买下其店面。
如此申时行既达到了目的,也成全名声,达到了双赢,这大概就是申时行说的燮理阴阳吧。
所以大明那么多宰相,被世人称为大贤大奸的都很多,能做到无咎无誉也就申时行一人,要不怎么说他做官本事,首辅里能排前三。
林延潮从申时行房里告辞,申时行还将林延潮送至门外。
等候在申时行门外的内阁属吏引林延潮出门,还笑着道:“阁老很好不因公事与外人谈这么久的,状元郎真是阁老的得意门生啊!”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当然这番朝中有人的感觉,实在是好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不收礼()
拜见完三位阁老,林延潮就回署了,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第二天,正式赴阁坐堂了。
而翰林院的同僚们知林延潮与刘虞夔,要入阁办事之后,众同僚们少不了向二人道贺一番。
林延潮与刘虞夔也是答允,在翰林院旁的酒楼里摆了一桌宴席,第二日宴请上下同僚。
林延潮回到家中,这才进家门,就听值门的下人于伯道:“老爷,今日不少人上门来贺你,送什么冰晶。”
“冰晶?”林延潮笑着道,“是冰敬吧,这是官场上朋友来送礼的。”
于伯嘿嘿地笑着道:“是老爷,小人在乡时,就是给老太爷看门的,没见过达官显贵,啥规矩不懂,让老爷见笑了。”
“无妨。“林延潮心底想,看来他入值内阁的事,官场上的人也是都知道了,所以京里的同年,同乡来上门来送礼。
内阁里的轮值翰林,官虽不大,但是有机会接触到枢务,机密公函,每日接触的都是帝国最新发生的大事,所以无论京官,外官也会想办法来与自己攀交情,打听一些内阁的机密之事。
林延潮走到北屋,就见林浅浅坐在屋里向自己说:“潮哥,今日有人来给我们家送礼了。”
林延潮道:“我听于伯说过了,是什么礼?”
林浅浅拿出十几封信。林延潮先草草看了下署名,有外地为官的同年,各督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