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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科名而论,潘晟比二人高七科,按照翰林院的规矩,申时行,余有丁见了潘晟都要称一声晚生,而不是侍生。故而潘晟入阁后必定是三辅,又不可能甘心居于申时行之下,如此申时行睡觉都要在枕头底下搁一把刀。
既是对方亮剑了,张四维也是不甘示弱地反问:“敢问冯公公,你说请增补潘,余两位阁臣,不知是一己之见,还是与他人商议过了?”
冯保笑着道:“当然不是咱家一人的主意,而是咱家与元辅两个人的主意。”
这下众人都没话说了。内相外相,一个票拟,一个批红,两个人的一致意见,就是最高决定。
眼看此刻张四维唯有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哪知张四维笑道:“有冯公公之举荐,潘,余两位当然是可以胜任,待廷推之后,就可补入内阁。”
张四维面上是允了,但实际没松口。
廷推流程于廷议差不多,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出缺,由廷臣参与投票,最后再由天子圈选。张四维的意思,潘,余两位入阁不入阁,咱们廷推上以众廷臣投票多少,再作分晓。
冯保闻言笑了笑道:“内臣以为,可依张次辅之见。”
冯保出乎意料地没有与张四维争执,因为张四维明允暗阻之事传出去,必是得罪了潘晟,余有丁二人。
这样潘晟,余有丁二人,就更倒向冯保一边。冯保自是乐见其成。
但纵然得罪人,张四维这时候也不能做软脚虾,若冯保顺势在御前通过此议,那么意味着张四维直接被打趴下了,以后就算当了首辅,也要受钳制,处处受气,如此唯有走人。
小皇帝点点头道:“就暂时如此。”
此刻申时行出班道:“陛下,臣以为无论增补阁臣,还是由谁处置枢务,都该元辅醒来再作决断。眼下元辅既是卧病在床,不能理事,臣斗胆请陛下辛苦几日,于文华殿总揽圣裁一切奏章,内阁阁臣与司礼监在文华殿里侍班,以备顾问!”
满殿之人这一刻对申时行都是露出了刮目相看的神色来。
原来申时行一直隐忍不发,但此刻突然一鸣惊人。
林延潮则是垂下头,嘴角勾起,笑意一抹而过,然后在起居册上一笔一笔的记录着。
方才殿内的局势是,因张居正缺位,面对大明朝至高无上的权力,冯保与张四维,一位司礼监内相,一位将来首辅,正你争我抢,明争暗斗呢。
申时行本尚没有染指的资格,但他态度又举足轻重,既是不属于他,倒不如推给了天子。
有作为不如没作为来的好。
就在这一刻,冯保,张四维几乎同时道:“臣以为申阁老之见可行!”
小皇帝闻言一怔,一言不发。
六百七十一章 文华殿议政()
中极殿会商,最后的结果。
冯保,张四维,申时行一并奏请小皇帝总揽国事。
面对三位大臣同时奏请,小皇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林延潮感觉身后的小皇帝沉默了。
十年天子,天下之人只知宰相,却不知今上。
上一次廷议通过天子的意见,竟让一直大权旁落的小皇帝喜出望外。
古往今来,无论是枭雄,还是雄主,对权力之欲望,就犹如鲨鱼嗅至血腥,稍稍半丝一点,就会猛扑而来,将一切阻拦眼前之物粉碎。
但仅仅欲望是不够,还需有清醒的判断,自制,必要时就算是好色老鬼,也要作柳下惠。
眼下机遇已是来了。
沉默了片刻,小皇帝清澈宏亮的声音回荡在中极殿中。
“几位卿家,朕克承大统以来,赖天地宗社之默佑,国事托于张先生,御极十年侥幸国泰民安,眼下张先生无法理事,朕若亲政,怕有辜负祖宗所望,不能比三代圣君,令海宇升平也。”
小皇帝的话说来有条有理,言语中带着笃定,不急不躁,这番言辞,就算是翰林骤然拟诏,怕也是不能胜过。
小皇帝说完,众臣皆是下拜。
冯保道:“陛下忧国忧民,此诚古今明君之表率。内臣以为陛下自御极以来,小心敬慎,夙夜不遑,英明睿智不逊于列祖列宗。臣与诸位臣工都有目共睹。眼下社稷艰难之时,若不由陛下来主持大局,臣想不出还有谁能胜任。。”
张四维亦是道:“皇帝英睿圣断,还有臣等在旁佐之,他日必追尧舜禹汤。陛下之祖宗江山,当由陛下治之,此责无旁贷。臣叩请陛下于文华殿里理政!”
申时行亦是说了一番。
王家屏,林延潮在旁则是奋笔疾书,将君臣对话一字不落的尽数记下。
在众臣再三劝说下,小皇帝这才道:“既是众位卿家所请,那朕唯有答允所请,着文书房将在京外官诸臣奏本,各部有司题本皆送文华殿,再在西阁设阁臣公座,朕与诸位卿家共理国事。”
冯保,张四维,申时行一并称是,
冯保高声道:“陛下有命,摆驾文华殿!”
于是皇帝卤薄至中极殿而至文华殿。
王家屏与林延潮亦扈从在旁。
走在御道之中,王家屏看着天子的肩舆,忽对林延潮道:“陛下真不愧是小世宗啊。”
听王家屏这么说,林延潮记得小皇帝自小以英睿闻于宫中。
有一次穆宗皇帝的遗妃,家里极贫,于是不得已命她的亲信私藏一金茶壶离宫,赠其家里。
但此事却为人揭发,小皇帝当时道,此器虽妃所有,然大内器不当外出。
于是处罚这妃子亲信,鞭笞三十下。处罚之后,小皇帝又取百金给遗妃道:“即妃家贫,以此给赐。但先帝所赐器,不可出也。”
当时小皇帝年仅十岁,此事为宫人津津乐道,有小世宗之称。
听王家屏这么说,林延潮不由点点头。
林延潮随小皇帝至文华殿。
以往日讲时,林延潮来此多次了。但后殿东阁为天子歇息批阅奏章处,这却是自己第一次来。
张四维,申时行,冯保等人在外。
但见窗下有一桌几,旁摆着书籍,桌几上有一小玉盆,盆中养着几头小金鱼,正在游来游去。
林延潮,王家屏随侍在侧。
冯保道:“前日兵部上奏杭州兵部,眼下杭州巡按,游击有本上。此事兹事体大,请陛下先予圣裁。”
冯保说完后,张鲸在旁取一奏本念道,此杭州巡按张文熙弹劾奏本,杭州兵变,杭州东西二大营兵,每名月给原饷银九钱。
巡抚都御史吴善言奉例议减三之一。各兵遂有怨言……后官兵涌入督抚衙门捆巡抚都御史吴善言以痛殴。
巡按张文熙率三司官吴宪,巡盐御史孙旬,工部主事王谦光安抚官兵后,弹劾巡抚都御史吴善言,抚驭乖方,自贻感辱。杭州兵营游击以下官兵,瞑目横行,秉钺重臣,戮辱法纪。
又有杭州游击孙旬上本,言募兵难散,饷不可减,且近日倭奴窃窥防汛,若杭州有警,唯有依仗客兵。
林延潮在旁听了,此乃是典型的扯皮官司。
杭州巡抚吴善言下令减兵饷三分之一,然后遭士兵狂殴,巡按张文熙上本弹劾巡抚。张文熙弹劾完巡抚,再弹劾士兵无视法纪,竟然连堂堂巡抚,朝廷大臣都敢殴打。
兵变一方的士兵又威胁朝廷,一兵饷不可减,否则我们吃不饱饭,二倭寇窥视杭州,你在这时候敢严惩肇事官兵,官兵们不服,那么到时候万一倭寇来犯,朝廷别想我们替你卖命。
小皇帝问,两位阁老的意思呢?
张鲸挑开帷幄,询问了一番然后回禀。
张阁老言,巡按张文熙与巡抚吴善言素来不睦,此番兵变事起,疑张文熙在后推波助澜。
申阁老则言,吴善言乃奉朝廷之旨削饷,无错之有。
小皇帝踌躇了一会,向林延潮,王家屏问道:“两家卿家有何之见?”
王家屏道:“官兵兵变,殴打巡抚胁迫朝廷,必须予以严惩,但念在杭州有倭情,处罚亦不可太重。至于巡抚吴善言,身为疆臣于兵变之事难辞其咎,为士兵辱之,有失臣体,朝廷可以择一大臣替之。”
王家屏说得已是很具体,林延潮想自己资历还浅,把握了下分寸奏道:“王讲官所言极是,巡抚吴善言可令贤臣替之,至于兵变,朝廷以往处置,都是只诛首恶,不问胁从,臣以为循例就好了。”
小皇帝听林延潮建议不由面露欣然。冯保亦道:“林中允此议甚好,臣以为兵部侍郎张佳胤,果断勇决,可以文臣掌武事,巡抚浙江。”
小皇帝深深看了冯保一眼,答允道:“张鲸你就以此话问两位阁老。”
于是张鲸领命后掀开帷幄问询了一阵后向天子禀告,张四维,申时行一致以为此策可行。
说完张鲸奉上二人开具盖章的内阁小票。
小皇帝过目后点点头,冯保立即持笔在朱墨匣里沾了沾,拟着内阁票拟,在杭州巡按张文熙的奏章批复,着令有司,严罚兵变首恶,以定人心。
稍后张四维,申时行又拟一旨,以兵部侍郎张佳胤代吴善言巡抚,杭州防务听其便宜行事。
小皇帝再命冯保朱笔批红。
六百七十二章 归政()
奏章一篇篇地批改。
在文华殿里的政事虽杂,但小皇帝却丝毫没有疲倦的意思。
口含天宪,手握乾坤乃天子之事,权柄如同卧榻,不可忍他人并分。
十年天子到了这一天,小皇帝方才有几分真正帝王的感觉。
至于殿内张鲸,王家屏,林延潮当然也是与有荣焉。
张鲸乃亲信太监,林延潮,王家屏则是帷幄近臣。以往张居正独占票拟时,他们岂能有这参赞枢务的机会。天子亲政,大权在握,最高兴的就是他们这些跟在天子身边的人啊。
午时已过,但奏章仍未批改完毕。
小皇帝令诸位大臣在文华殿留饭,席上边吃边谈论国家大事,所谓兢兢化理,励精图治也不过如此。半途之间,一封加急奏章送来,小皇帝将筷子一搁,与诸位大臣就在席上商议。
当然这一幕‘天子吐哺’,也是令在场群臣称赞。
小皇帝第一日亲政,也有皇帝第一日亲政的样子,大家不敢指望天子以后日日如此,但就拿‘慎始敬终’来说。
今天小皇帝的的表现,自是无愧于‘慎始’二字。
“文书房还有无奏章送来了?”小皇帝神采奕奕地问文书房太监。
对方回禀道:“午时已过,臣工们要递奏章也多是早已投了,下面若非急事,是不会再递奏章来了。”
小皇帝点点头,指着御案上最后几封奏章,对申时行道:“申先生再陪朕辛苦一阵。”
申时行今日有‘劝进’之功,小皇帝对他也是别有不同。
申时行道:“陛下不辞辛劳,臣等不敢言辛苦二字。”
就在这时殿外有太监急步赶到道:“陛下,大喜。”
冯保问道:“是何大喜?”
这名太监道:“元辅已是醒了。”
“太医回复说,病情已是平稳,但仍有隐忧。元辅说劳天子挂心,遣御医救治,命长子张敬修入宫谢恩。”
殿上一片寂静,小皇帝对左右问道:“张敬修现在何处?”
“已在殿外。”
小皇帝看了一眼案上的奏章道:“宣!”
在文华殿上,张敬修向小皇帝恭敬地道:“家父一直身有宿疾,但怕陛下挂心,一直未禀明天子。昨日乃急症而迫,虽是凶险,但侥幸保下命来。现在家父已是醒来,怕陛下惦念,故叮嘱臣向陛下报个平安。”
张鲸等几位中官脸色都不是太好,阶下张四维,申时行二人没有说话,在场众人中唯独冯保露出了笑意。
小皇帝舒了一口气问:“张先生无恙就好,不知能否处理国事?”
张敬修道:“劳陛下牵挂,太医与府内医官都嘱咐让家父静养,怕是要有负陛下所托了。”
小皇帝道:“朕以国事相托,大明不可一日无张先生,朕请张先生勉为其难。文书房会将奏章拣往王先生府上,朕在宫里等着张先生的消息。”
一旁文书房太监立即称是。
林延潮在旁听得清楚,小皇帝此举,就好似窃贼从主人那偷了什么东西,眼下被主人发现,故而急切地要将东西还回去。
张敬修则是叩头道:“陛下隆恩,家父与臣三生三世也是报答不尽。既是如此也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小皇帝道:“切莫这么说,叮嘱张先生不用着急来上朝,先在府中卧床静养,朕还要张先生保重身子,将来再辅佐朕十年呢。”
张敬修感激涕零地道:“臣替家父谢过陛下隆恩。”
张敬修离去后,张四维,申时行也是向小皇帝施礼,说是要返回文渊阁处理阁务。
几人离去后,文华殿里只留下天子几位心腹。
小皇帝脸上难掩失落之色。林延潮猜到,天子此刻心情,仿佛得到了期望已久的心爱之物,但手还没有焐热,就又被人拿回去了。
林延潮心底想安慰小皇帝几句,但此刻又不好开口。
“摆驾乾清宫。”小皇帝拂袖道。
张鲸立即对左右道:“陛下回宫,准备御辇。”
“不用了,朕想走回去。”说完小皇帝反剪双手离开了文华殿。
王家屏,林延潮见天子如此神情,都是退至一旁,垂首恭送,其余中官则是连忙跟上。
王家屏与林延潮回起居馆将起居册誉正后,二人一并离馆。
二人面色都有几分沉重,行至左掖门时。
王家屏与林延潮道:“林中允,方才离开文华殿时,你可见得陛下的脸色吗?”
林延潮问道:“略观一二,忠伯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王家屏却没有直说,反而道:“今日中极殿上,内相与次辅争锋,但申阁老却言还政天子,此实是高明。”
林延潮脚步一顿,自己与申时行暗中通风报信,不知王家屏看出了什么来,或者他是在试探自己?
林延潮看王家屏神色道:“我恩师乃帝王师,对天子期望自是甚高,此乃是公心矣,却不是为了谋私。”
王家屏脸色如常,叹着道:“是啊,满朝大臣都能如申阁老这般就好了,陛下已是二十,又是大婚,连皇长女都出生,但仍未亲政。方才在文华殿上见陛下脸色,我实是心底难受。”
“宗海你我身为帷幄近臣,君忧则臣忧,当思为陛下分忧。”
林延潮道:“如何分忧?宗伯兄心底可有主意?”
王家屏旁顾左右,但见附近只有几名火者擦拭左掖门的础柱,于是停下脚步。
林延潮也是停下脚步,看王家屏要说出什么话来。
但见王家屏低声道:“元辅手持太阿已是多年,强压朝局,无一人敢于争锋。相权之盛历朝罕见,天下官员只知元辅,不知今上,此为臣道乎?”
林延潮沉默了一阵道:“忠伯兄,你也知我与元辅不睦,但秉持公心说一句,元辅此举也是不得已为之。天子年幼,元辅若不竖威,何以使宵小畏惧。”
王家屏叹着道:“此恐强极则辱,当年元驭(王锡爵)在翰苑时,为诸翰之首。元辅夺情时,我随元驭往其府上建言,当时元驭斥元辅说汝掌天下大器,置天子于何地?与汝将来,汝子孙恐也无好处。”
“元驭前辈之胆识,我辈不能及也,”林延潮随即问道,“莫非忠伯兄有意效仿元驭前辈之事,乘着元辅病重之时,建言让他归政天子?”
六百七十三章 约见()
不得不说,林延潮为王家屏的勇气和忠心,深深感到敬佩,但他这么作风险太大。
林延潮正要劝阻,王家屏却截断林延潮的话问道:“宗海,若我上本奏请元辅归政天子,你敢不敢与我联署?”
上本请张居正归政天子?
林延潮心道王家屏你不仅是坑我,还是要我的命啊。这谁给你的勇气?
王家屏斩钉截铁的道:“此事我谋划已久,不仅是你,我还联络了几位交好的同僚,同年,其中有知府,有御史,有六科,无一不是朝堂重臣,忠贞敢言之士。”
林延潮不由惊讶,原来王家屏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林延潮权衡利弊,眼下他要自己与他一并上奏。成则,张居正还政天子,王家屏,林延潮更这劝进之功,从此飞黄腾达,败则……
林延潮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道:“忠伯兄,我不仅不会联署奏章,还会阻止你上本。”
王家屏不由怒道:“宗海,我将机密之事与你说,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反欲背叛于我吗?”
林延潮反问道:“忠伯兄,可还记得赵用贤,吴中行么?”
王家屏轻哼了一声,赵用贤,吴中行就是万历五年时因张居正夺情之事,上表弹劾的翰林。结果二人皆遭廷杖,罢官。
林延潮与王家屏道:“我只是为了忠伯兄身家性命记。五年前,众臣上本请元辅夺情,陛下是如何下旨的?陛下有言在先,若再有敢言让元辅归政者,杀!”
林延潮在杀这一字加重了口气,王家屏沉吟片刻道:“我等此番所作所为,乃为了君上,陛下定能谅解我等此心。”
林延潮语重心长地劝道:“但陛下毕竟话已说出口了,你怎么让他自食其言呢。我知忠伯兄乃忠君之臣,但身为人臣又怎么能令君主陷入两难之境地,这反而是有失臣道。”
“故而忠伯兄还请三思,你为日讲官之首,出班后就算不迁至侍郎,也是翰院学士。将来手握权柄时,再拨乱反正,重竖乾坤,这不是比今日行有勇无谋之事更胜十倍。”
王家屏听林延潮之劝,长叹一声道:“若非宗海这一言,吾险些犯了大错。只恨吾不是元驭兄。现元驭一去,满朝诸公恐怕也是无一人敢与元辅如此直言了。”
林延潮同意王家屏所言,当初夺情时,王家屏敢与张居正这么说话,还逼得张居正把刀横在脖子上,威胁要自杀。这等胆识和担当,在诸位朝臣中,王锡爵真不愧是无人能及。故而王家屏以及诸大臣们到现在提及王锡爵仍是一脸的敬佩。
林延潮与王家屏道:“忠伯兄,当今朝堂间确实如元驭前辈这样的人太少了。”
王家屏忽道:“也并非唯有直谏一条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