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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讽刺的是申时行,天子对此也不生气,陈矩,田义闻此唯有干笑。
天子对于这些皇明时报上的边角料甚感兴趣,但对于报上所载的军国大事就略略看了一眼,然后丢给了陈矩然后道:“这皇明时报立针砭时弊之词还是太多了。”
田义奉上新民报,天子摇了摇头道:“此朕要放在最后好好看。”
陈矩闻言即奉上天理报。
这天理报记载的都是各地的孝行节妇,天子摇了摇头道:“地方官员平日里满纸虚文也就罢了,连文章上也是满嘴虚话,如此也就罢了。但这等饿子而孝母之举,也称得上孝行?如此哪得教化之用?”
说完天子一面看一面摇头,最后才看新民报。
却说三份报纸里,天下为公报份量最足,仅凭这一点就令天子很满意了。
天子突然问道:“母后最近还喜欢报纸吗?”
田义道:“太后当然喜欢,只是她近来不敢看,说怕伤眼睛,让宫里人读给她听。上一次宫里太监将恪守读成了客守,还给她老人家听出来了。只是这新民报她仍是不读的,反而对于天理报却是叫文书房每刊不落地送到慈宁宫来。”
李太后为什么不读这新民报,天子是知道的,他当下将新民报纸翻开。才看了一眼,天子就忍不住笑了。
但见这新民报头版最显眼之处不是文章,而是京里某某药堂刚出了一方子,此方专治花柳病。
对于新民报这样伤风败俗之举,朝臣们一直有议论。但是皇明时报,天理报朝廷几乎都是在贴钱在办,唯独是新民报还有盈余。
这新民报创收的办法,就是这广而告之之举,简称广告,这名字说来简直令人可笑。
故而天子却是允许了,原因很简单他是新民报的粉丝啊。
天子继续看下去,这新民报也有意思,每日最显眼处内容都有不同,今日先摘录了几则文人斗智故事,主人公是王安石与苏东坡。
一日,王安石与苏东坡论及鲵字,说此字从鱼从儿,合是鱼子,四马曰驷,天虫为蚕,古人制字,定非无义。
苏东坡闻言拱手问道:“鸠字九鸟,可知有故?”
王安石想了许久,想不出是何缘故,于是认真请教。
苏东坡笑道:“《毛诗》云:‘鸣鸠在桑,其子七兮。’连娘带爷,共是九个。”
天子看到这里,不由手抚圆肚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然后天子又看了几则都是这样文人智斗的故事,都是开怀大笑。
天子道:“对于读书人而言这样的故事最是讨巧了,这新民报嘛,比天理报少了教化之意,比皇明时报少了几分严谨,但胜在合人心思。”
天子继续读下去,当然除了这些笑料,还有各地科举之事,都不知这主编从哪里找来的,一条条看去都是令人看得津津有味。
其中还有几篇古人论战,甚至有一篇番薯在北直隶推广情况。
在这讲述番薯的篇幅里,里面介绍了一条用番薯备荒之法。
他说若是某地闹饥荒,就可以立即栽种番薯种子,只要番薯长到两个月,就可收得指头大小的番薯,而其茎叶可以拿来蔬菜,如此可以大大减轻饥荒。
天子看了摇了摇头道:“稀奇,稀奇,这等说法可有什么所凭吗?不会是想当然想出来的吧。”
陈矩,田义都是说不知。
天子又记得上一刊的新民报也说的是番薯,这文章他很有印象,说的是番薯在北直隶某县的推广,说是今年饥荒来的时候,当地百姓白天起来是红薯煮一锅稀饭再加红薯,中午又是一锅红薯稀饭,晚上还有一锅红薯稀饭。
就是靠着这红薯稀饭,吃得人肚子里直泛酸水,烧心烧心,有的家人没有主粮,就是靠这红薯过日子,家里的小孩子每顿饭前没先吃个七八条红薯,就不许吃一点主食。
这说得都是人日子过得如何如何苦,仿佛笔者深入其境了一般,但不知为何这样的文章看得却令人觉得比那些满纸经义,道德文章的报纸读起来引人入胜多了。
不少人看完后都是掬一把眼泪,同时到了最后也为北直隶各州县战胜这场饥荒而喜极而泣。
天子看了也是感触很深,不免又想起了当初主持屯田的林延潮,徐贞明。
天子对陈矩,田义道:“这新民报的主编,朕记得是孙承宗吧。他现在是何职?”
陈矩道:“詹事府左春坊左中允兼翰林院修撰。”
天子道:“此人乃是人才也,让他屈身办此报纸太可惜了。下中旨任他为侍讲,朕另有大用。”
陈矩吃了一惊道:“陛下,此人三年前才升是修撰。何况下中旨用人内阁吏部那边会有说辞。”
天子道:“朕知道,但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孙承宗是朕一手提拔的。人才难得!”
ps:这几天事多太忙了,更少了还请见谅,日后一定补上,抱拳!
一千一百七十章 非林部堂不可()
陈矩琢磨天子的意思,是可以听出一些弦外之音的。
为何要重用孙承宗,表面看上去是重才惜才,其实是在三报之中有所偏颇。
眼下天子最忧心的莫过于这场遍布大半明朝疆土的大旱,满朝大臣,地方官员为此上的奏章堆积如山,至于各自私下的议论不知多少。
因为古往今来任何大范围的全国灾情都是王朝覆灭的征兆,甚至直接令一个王朝崩溃。
元朝之亡就始于黄河泛滥上,当然另一个时空的明朝几十年后也是亡于从陕西波及至全国的大旱。
于此三报各有不同。
皇明时报略微提了几句,但几位官员都是呼吁天子不要继续不朝了,同时早日册立储君以定民心。同时骂几句申时行认为他结党营私,以及没有尽力对天子规劝。
而天理报则不同,他们可谓极用心于这一次饥荒。故而举出不少孝行义举来。
甚至还列举顺天府一名管理仓粮的官员,宁可自己饿死,也没有贪污了仓粮一毫,如此官员可谓清官廉吏,为了此事天理报还很是赞扬了一番,地方官府还为他立碑。
其余就是褒奖君子固穷,贬低小人穷斯滥矣。让百姓安心等待朝廷处置,不要造反。
天子看了初时很欣慰,但后来令东厂的人暗察了一下真相,才知道这官员不是饿死的,而是因为其他病病死的,但被管粮的官员修饰了一番报了上去见于报上。
唯独是新民报看似没有当什么教化的作用,但是不自觉中在连续几刊中普及了如何备荒,说来这新民报才是真正地在经世致用。
想到这里,陈矩见报头这新民报三个朱字印入眼中。
《书·康诰》“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
如何使民更新,如何教民向善,陈矩从林延潮办报,办学院,立学说中窥到了一丝端倪。
此刻陈矩心底问道,林三元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而此刻张诚拿着福建巡抚的奏章到内阁传旨。
现在内阁之中三辅王锡爵正在生病,闭门调理了半个月。
所以内阁依旧是三个内阁大学士当家做主的局面,首辅申时行,次辅许国,以及原先四辅王家屏。
王家屏守制期满后回朝即从吏部左侍郎衔升为了礼部尚书衔。
从万历十二年十二月从吏部左侍郎任东阁大学士,再到万历十七年三月(历史上是万历十六年十二月)升为礼部尚书,王家屏用了四年多功夫,他也摆脱了打杂的局面,在内阁之中也有了话语权。
现在内阁的申时行值房里,申时行正带着眼镜看奏章,许国反剪着手正在踱步,同时眉头紧皱,至于王家屏正在喝茶,身边还有一个小罐子里面是六必居的酱瓜。
王家屏平日办公时,常喜欢拿着小点心嚼个不停,这也是他多年的习惯。在内阁,翰林院里与他共事多年的官员也都习以为常了。
半响后,申时行放下公文道“福建巡抚赵参鲁上奏言倭国欲联合朝鲜兴兵进犯,此事圣上要我等立即拿出一个方略来,现在张诚就在值房外候着,两位怎么看此事?”
许国停下脚步道“此事奇怪了,忠伯,这兵部的咨文可有提及倭国?”
王家屏摇了摇头道“兵部咨文一点也没提及,倒是有说青海火落赤部近来有所异动。”
许国道“火落赤部怀不臣之心,之前吞并不少部落,这些部落不少都忠于本朝,兵部,都察院不少官员都向朝廷示警,言这藩篱渐少,青海之地迟早必生大患,要我们早做准备,防患于未然。”
王家屏道“说得倒是轻巧,各个将‘言之不预’的话放在前头,放着自己有先见之明,但去年的大旱,整个西北都现在都没缓过来,又兼国库空虚,今年的边饷着落在何处都不知道。不是我等没有先见之明,但为今之计你叫我们如何防患未然?”
申时行道“两位,这国库空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而这青海的事暂且不提,咱们还是着眼于当前。”
“应对之策?”许国坐在了王家屏身旁喝了口茶道,“福建巡抚上奏言倭国欲联合朝鲜兴兵进犯,消息是从琉球那传到的福建来的,而且福建又向来是朝廷备倭的第一线,此事怎么福建巡抚事先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反而是道听途说而来。”
王家屏道“既是道听途说,到底是倭国与朝鲜勾结?还是离间之策,一时也难以决断。。”
许国也道“我以为朝鲜勾结倭国兴兵此事不太可信,朝鲜也是礼仪之国,世受本朝国恩,其光海君还以血书向本朝示警,怎会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王家屏忽然道“对了,这出使倭国的使节,当初是沈归德在礼部时的主张吧。”
许国摇了摇头道“当时沈归德正在病中并未主持此事,实际上是时任礼部右侍郎林宗海向陛下提议的。”
王家屏道“原来如此啊。”
许国道“当时忠伯在乡丁忧,我还记得林宗海陈言这征讨之法在于兵部,外邦往来在于礼部,各有掌职。倭国与本朝自宁波之乱后一直没有往来,故而林宗海建议以琉球为中介与倭国往来,先一步洞悉其意图,再制定战守之策。”
王家屏道“真为高见,此事说来何不先问一问林部堂啊!”
申时行道“诶,他已是致仕归乡的人了,之前天子允他参政问事,他都不肯恐怕用不上他。”
王家屏道“元辅,国家有事不容推托,我与宗海共事多年,深知他以天下家国为念,必然不会不理的。”
申时行道“问一名致仕大臣军国大事,传出去不是笑话吗?”
许国笑着道“元辅,这有何难让宗海起复就是了。”
王家屏也道“可是今年吏部推举大臣的名单里,林宗海还是名列其中,而且论及人望当今官员没几人比得上他啊!”
申时行摇了摇头道“难了,上一次他已说得坚决,甚至陛下连下五疏慰留,仍是辞官归里。我看此事还是问一问兵部吧。”
当即申时行吩咐让兵部尚书曾同亨至内阁值房。
不久曾同亨即已是到了,他江西人,嘉靖三十八年进士,是当今吏部尚书宋纁的同年,他弟弟是曾乾亨,在任河南巡按时与林延潮打过交道。
曾同亨与其父曾存仁都在吏部文选司任过官,故而在朝中极有人脉。
曾同亨推门而入时,申时行,许国,王家屏正在用饭。
许国笑着道“既是大司马到了,也来分一杯羹吧!不必推托,我们也是刚用饭。”
曾同亨办事干脆利索道“多谢许阁老相邀,恭敬不如从命。”
曾同亨添了碗筷,米饭就着桌上的猪头肉酱汁大口下肚。
申时行一向奉行节食惜福之道,故而吃得很少,很快吃完拿起巾帕擦嘴后问道“大司马到兵部挂帅这数月,不知是否适应?”
曾同亨道“兵部的事向来繁杂,曾某也是到任之后方才理出一个头绪来。”
“以往曾某为边臣时,即深感本朝自成化以后以文治天下,缙绅者无以武事见知者。曾某以为自古以来边才者要么如太祖皇帝般有天授之资,要么以军功发奋起于卒伍,远非书生看了几本兵书,就能纸上谈兵而来……”
王家屏道“那也不尽然,王文成公平宁王之乱,一介书生竟能安邦建壤,不也是佳话吗?”
曾同亨摇了摇头道“一个王文成公不知害了多少读书人,自古以来如赵括,殷浩,房琯之流多,还是如王文成公多?”
听到曾同亨这么说,申时行知道对方是暗贬原任郧阳巡抚李材。
李材也有屡有边功,平日自比张良,李泌,有效仿王阳明茅土封侯之意。
李材除了有军功外,也喜欢讲课授徒,学生也是很多,读书人尊称他为见罗先生。但是他任郧阳巡抚时把一名参将的参将府改作自己的学宫,并调部卒为自己的学生当劳役,最后激起了兵变。
此事一出,又有人揭发他在云南为官时杀良冒功的事,然后被天子下诏狱。李材的名望很大,天南地北的官员和读书人都是向天子求情,但天子至今仍没有赦免他。
申时行道“边材难得,边将更是难求,选将拔材何其难也,这是今日福建巡抚赵参鲁的奏疏,大司马以为如何?”
曾同亨从许国那接过奏章看了后,沉思了一会然后道“此事曾某记得礼部当初曾有以琉球为中介,册封倭国之事。”
许国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当初朝鲜光海君曾以血书向本朝示警言倭国有借道朝鲜入侵本朝之意,故而礼部才以册封之名,行探听之实,然而从本朝使者获倭寇给朝鲜国书来看,倭国与朝鲜又有勾结之意……”
曾同亨问道“那么当初主持册封之事的是哪位大臣?”
“时任礼部左侍郎林延潮。”
曾同亨听完即道“启禀元翁,此并非是曾某推诿,当今朝堂上要论能把握此事首尾之人,非林部堂不可!”
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触动()
曾同亨是宋纁上任吏部尚书后保荐升任兵部尚书的。
身为兵部尚书最重要的权力就是对于边将有荐举之权,掌管天下所有武将升迁。
曾同亨知道自己不是申时行这一系的人,上任兵部尚书后一直在武将选拔上不敢擅作主张,生怕一时不当被内阁驳回,如此就失了颜面,为人所轻。
今日曾同亨来内阁言语里也有请申时行给予他选将的方便之权。
有内阁的支持,自己这兵部尚书才名副其实,他还记得他弟弟曾乾亨任御史时,曾提议重新操练京营,革除不能任事的武将。此议一出,京城上下舆论汹汹。
当时曾同亨刚任工部尚书不知此事,结果一日上朝被几百名无赖兵卒拦轿,曾同亨身为堂堂工部尚书竟被士卒抓着领口襟袍大骂。
此事令曾同亨深以为耻。
见曾同亨提了林延潮,申时行道:“林宗海已是致仕归里之人了,岂有再问之理?朝堂上没有这个道理。”
曾同亨道:“元辅,曾某岂不知林部堂早已辞官,但是咨询于以国事总是不难,再说了天下如林部堂之才者能有几人乎?我这一次从江西老家,经过两淮,浙江北上,路上所见所闻之官员提及朝堂上之翘楚,不出三个人,定然有林部堂之名过耳!”
听曾同亨这么说,申时行捏须不语,王家屏则是偷看申时行的神色。
许国也道:“元辅,林部堂是你的学生,你就不要举贤不避亲了。”
申时行没有说话,而是在公案后拟了一个条陈,与众人看过后道:“请张公公进来。”
不久张诚入内当即道:“几位先生,哦,还有大司马在,不知商议的如何了?”
申时行道:“我等集思众益写了一个条陈,还请张公公过目。”
张诚接过条子笑了笑道:“咱家这点墨水岂敢在高人面前献丑了,只是一会圣上问起咱家要有个交待就是,这条陈中所言‘西北,辽东,沿海都有警讯,当务之急还是请朝廷选拔具应变之才的贤良’……”
“这谁有具应变之才?这谁又是贤良?皇上问起来,咱家也好答个话啊。”
申时行笑道:“前陕西巡抚李汶,前兵备道田乐都是边材,其实只要帝心所简就是有应变之才的贤良!”
“帝心所简,”张诚咂了咂嘴点点头道,“咱家明白了。”
京师的夜里黑洞洞的,马蹄声在冰凉的石道上踢踏作响。
申时行坐着大轿在羽骑的护卫下返回相府,一下轿等候在府门前的申九即迎了上来。
申时行道:“你回来了。”
申九道:“回相爷的话,刚从老家赶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来见相爷了。这次回乡在光福买的田地,都是上好的良田,田契都在夫人那收着一会请相爷过目。”
申时行点点头道:“好,老夫致休后,也就指望着这几亩薄田过日子了。”
申九笑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老爷是苏州人本来就是生在福中啊。”
申时行笑了笑,举步走到书房,这里有几份外头督抚,边将给他的来信,申时行一一看后让申九回信了。
这时申时行问道:“福建那边有无来信了?”
申九笑着道:“上月林部堂托人给相爷带了一封请安书信,信里倒是没说别的。”
申时行点点头道:“他还真沉得住气,难道一点不知朝堂上的动向吗?”
申九道:“我倒是觉得他不急,以林部堂的年纪而言今年还不过三十,等得起也熬得起。”
申时行道:“话是如此说,但林宗海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暴露了他的政柄,当官的不做到那可以发号施令的位子上,几个人可以如此?”
申九道:“相爷说的是啊,越早提出了政柄就越成了众矢之的,旁人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将来要做什么。就算张江陵当年也不敢如此啊。但也要看林部堂要的是什么?要是为官,他将来入阁拜相不难,若是推行其主张,那么难如登天啊!”
申时行点点头道:“这话老夫早与他说透了。其实这个朝廷就是一辆疾驰的马车,马早不知哪去了,你双臂就算有千斤之力,托一托扶一扶倒是可以,但是哪得能够停得下啊。真要停啊,这车就翻了!”
这时候外头禀告道:“礼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