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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座事故-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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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会儿,日朗问:〃那人,不是孙敏如吧?〃

老庄以有商有量的口气反问:〃你说呢?〃

〃去你的,老庄,我再也不要同你说话!〃

接着日朗帮母亲搬家。第十章

房东太太要请她们吃饭,日朗不好推辞,在那狭小的客厅里坐了下来,有一碟子炒菠菜非常香甜,日朗意外地吃了好多。

母亲的衣物已经收拾好,用一辆轿车便可载走,家具全用新的,大部分已送到新居。

母女二人没有谈话,各自低着头。

房东太太热心,是真的不舍得:〃姚小姐,住了那么久,自己人一样,看着我们家老二与老三中学毕业出来找事做,又教他们写求职信……从来不欠房租,克勤克俭过日子,姚小姐真是好人。〃

日朗从来没想到母亲在别处是那样受尊敬的一个人。

〃姚小姐,以后有空来看我们。〃

掌灯了,日朗说:〃我们真的要走了。〃

她替母亲拎起两件行李出门。

日朗早已练得力大无穷,一口气朝电梯走过去。

只听得母亲在身后叹口气,〃总算离了这里。〃

由此可知她并无留恋。

倒是日朗,对房东太太的盛情十分感动。

如果焦日朗有一个那样的家庭,那样的母亲,也许一辈子走不了那么远。

她把母亲载到新家,替她把行李提上去。

那是一幢新厦,光洁明亮,处处透着油漆味,许多单位还在装修。

日朗听到母亲喃喃道:〃不可同日而语。〃

这已经是欣赏感谢语了吧,这些年来,日朗从未听过母亲称赞一句半句。

用锁匙开了门,把行李拎进去,日朗忍不住四处巡视了一下。

那单位小是小得不能再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方向不错,空气流通,一个人住不知多自在。

日朗在心中说:〃岑介仁,谢谢你。〃

当下她对母亲说:〃所有账单我来付好了。〃

母亲忽然说:〃我也有收入。〃

日朗不再客气,〃那好,有需要再通知我。〃

她取过手袋要走。

满以为母亲会叫住她,给她一杯茶,然后讪讪地问:〃日朗,你不再恨妈妈了吗?〃那么日朗可以趁势道:〃妈妈,我从来没有恨过你,都是环境把我们逼成这样。〃那么母女之间的误会从此冰释,像姐妹般融洽地生活下去。

可是没有。

日朗在走廊逗留了一会儿,等母亲唤她,可是没有,母亲已经扭开电视,并在沙发上看起文艺节目来。

日朗只得启门离去。

母亲大抵永远不会软化,她的一颗心已经麻木。

的确是环境把她们逼成这样。

岑介仁拨电话问她:〃新居如何?〃

〃很好,很喜欢。〃

〃你声音却似闷闷不乐。〃

〃介仁,你说得对,兵不厌诈,钱不嫌多,一味清高,叫老的小的吃苦,真不是办法。〃

岑介仁很高兴,〃所以,我们要结婚,其实可以结婚的,彼此终于有了共鸣共识。〃

〃到了母亲旧居,只见她废物奇多,一只箱于叠一只箱子,像五十年代那种做法。床单被褥似许久未洗……〃日朗语气迷惘。

〃日朗,日朗,她已经搬出来了。〃

〃是,是,她现在可以随时洗涤衣物。〃

〃焦日朗,你能同王首文与孙敏如申诉这种心事吗?〃

〃咄,关他们什么事?〃

〃所以,他们地位不如我。〃岑介仁洋洋得意。

〃假如这样算,那,你的地位还不如范立轩。〃

〃立轩好像在考虑跟她的伴侣回祖国。〃

〃英国不好住?〃

〃不是不好住,日朗,多少达官贵人住伦敦,丽晶公园附近弄间住宅,劳斯莱斯或宾利代步,不知多舒服。〃岑介仁又来了,〃荷包没有钱,怎么可以说人家地方不好?〃

日朗唯唯诺诺,〃是是是,多谢指教。〃

岑介仁一口气说下去:〃念大学没用,你读过吗?平治汽车无用,它当然不会飞!金钱不是万能,你享受过它的功用吗?吃不到的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日朗大吃一惊,〃岑介仁,你更年期到了。〃

岑介仁回她一句,〃始终只有你最关心我。〃

他挂断电话。

日朗苦笑,老岑对金钱的态度一向偏激,奇是奇在越赚得多越觉得它的重要。

日朗与他刚相反。

那夜,日朗梦见自己只有十九岁,考取奖学金,正在读书。

放了学,不知恁地,没有回宿舍,在路上逐门逐户敲,〃妈妈,我妈妈在吗?〃人家来应门,都说不认识。日朗又渴又饥又倦,仍不放弃,终于有一扇门打开了,那主妇正是她母亲,厨房传出烤肉香,但是母亲冷冷看着她,她不敢提出要求,门很快关上。天黑了,接着下起大雨。

日朗的梦也醒了。

她用双手捣着脸。

老庄说得对,是焦日朗不住想回到过去寻找失去的童年与少年的她,同天秤座时计的功用没有什么关系。

她又瘦了。

多喝了一杯咖啡,已经没有时间化妆,她匆匆忙忙下楼去,有一辆车对着她响号。

一转过头去,日朗看见孙敏如。

那张俊朗的脸在清晨特别可喜,日朗身不由己地走过去,稀罕地腼腆,一想到脸上没妆,一定难看,连耳都烧红。

一方面讶异,咦,怎么搞的?怎么回到二十一二岁那般情怀去了?

孙敏如下车来,〃早。〃

日朗点点头。

〃好几天没见你,〃他解释,〃我猜我得加把劲。〃

日朗最怕人家对她好,鼻子一酸,险些儿泪盈于睫,只得垂下头,强自镇定。过了一会儿,咳嗽一声,才说:〃去喝杯咖啡吧,不然没有精神开工。〃

内心忽然雀跃,老庄,老庄,我要求的,正是这种感觉,这孙敏如就是那个人吧?

焦日朗许久许久没有患得患失了。

一路上他们很沉默。

日朗想问书店生意好吗,可是他根本不在乎赚钱。

她灵机一动,不避嫌地问:〃股票市况如何?〃

孙敏如有点意外,〃你看好哪一只?〃

日朗坦白地说:〃我一无所知,我一生并无买卖任何股票。〃

孙敏如吃一惊,〃从不?〃

〃我不擅投资,亦不喜赌博。〃

孙敏如颔首。

〃有一个朋友托我问。〃

〃你若放心的话,开一个户口,我可以替你做。〃

这大概已经等于大开方便之门。

〃日朗,这些年来,你老老实实,只赚一份薪酬?〃

日朗不服气,〃我吃用并不比人家差。〃

孙敏如笑了。

日朗说:〃我有一位朋友,也一味担心我无以为继。〃

〃那他很关心你。〃

〃是,但他不尊重我的意愿。〃因为岑介仁怕余生要照顾她生活。

没有妆奁,又不擅理财,双手迟早做不动,最终成为配偶的负担,岑介仁的算盘何等精妙,故关怀归关怀,他不会觉得焦日朗是贤妻。

日朗太了解他了。

那天早上,日朗只喝了半杯黑咖啡,她一直呼救:老庄,是不是这个人呢?假如不是,我就无谓浪费时间了,一切从头开始,这样吃苦,是为何来呢?

只见孙敏如看着她微笑,〃不知怎的,我有点儿紧张。〃

日朗喜出望外,〃真的?那多好,呵,不,我的意思是,唉,我也是。〃

可是回到办公室,焦日朗又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她越来越喜欢办公,皆因在这方面得心应手,无往而不利。

车子到了天秤座书店,孙敏如邀请日朗喝一杯茶。

那雅致的地方其实是他私人书房以及茶座,挪到大街的店堂来,不但可与众同乐,解除寂寞,且可在公司账目中扣除税项,何乐不为。

难怪岑介仁一天到晚教训她:〃日朗,你先要节聚一点钱,否则什么都不要谈。〃

一早喝口清洌的龙井,提神醒脑。

孙敏如不惯自己动手,把家里老佣人请了来沏茶。

那女佣白衫黑裤均浆熨得笔挺,想必又另有人服侍,身分相当于第二层主子。

日朗尽情享受这一点点难能可贵的闲情,她轻轻抬起头来,想说声谢,意外地发觉孙敏如正凝视远方。

日朗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他的目光落在何方,一看之下,忍不住苦笑。

只见书店玻璃窗外站着日朗的新同事瑞云,她分明前来找日朗,也看到日朗坐在店内,正在踌躇,不知是否应当与大姐打招呼。

年轻的她穿了一身粉色服饰,在清晨的阳光下清丽动人,难怪吸引了孙敏如的目光。

日朗低下头,再牵牵嘴角苦笑一下。

原来,那人还不是孙敏如,唉,不知还要等到几时去,太刺激了。

焦日朗是下惯决策的人,立刻速战速决,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何必踌躇留恋。

她伸手招瑞云进来。

瑞云一推开玻璃门,孙敏如已经站起来迎接。

他一脸神情是不置信的讶异,像是在说:什么,天下竟有如此标致人物?可叫我遇上了。

在该刹那,他撇下焦日朗,转移了目标。

日朗只惆怅了一分钟,失望了一分钟,以及唏嘘了一分钟,随即恢复愉快的神情,大大方方地说:〃来,我替你们介绍。〃

这时,反而是孙敏如与瑞云不好意思起来。

日朗问:〃找我?〃

〃是,我老板说今早与你有约。〃

〃你怎么晓得我在此地?〃

〃秘书的揣测正确。〃

日朗颔首,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焦日朗扮演的角色可能只是为着做中间人介绍他们二人会面。

日朗说:〃我先走一步。〃

瑞云连忙道:〃我也有事。〃

她尾随日朗返回写字楼。

日朗略为安慰,噫,总算不是轻狂人物。

在电梯中,那年轻的天秤座少女还是忍不住问:〃大姐,那位孙敏如,是你的朋友吗?〃

好一个焦日朗,不慌不忙,笑容满面,淡淡地说:〃孙氏可能是公司的大客户。〃

瑞云松了一口气。

天秤座的女性聪明过人,一听即明,不用多说。

那一整天,日朗的精神都不算十分集中。

傍晚,日朗尚未下班,孙敏如的电话来了,日朗猜想他是要交待一些什么,可是说不出口。

他说了两只股票的名称,吩咐日朗什么时候入,什么时候关口出。

日朗亲笔记下。

最后,他问:〃瑞云是你的下属吗?〃

〃不,她在另一部门工作。〃

孙敏如沉默了。

大姐就是大姐,日朗忽然轻轻说;〃在没有看到更好的之前,我们会以为身边的已是最好,幸亏尚无任何允诺,大可见异思迁。〃

孙敏如在另一头深深感动,更说不出话来。

焦日朗好人做到底,〃你去好了,不要紧。〃

从此又多了一位手足。

半晌孙敏如说:〃我们维持联络。〃

〃当然。〃日朗放下电话。

说也奇怪,她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

她伏在书桌上宁一会儿神。

忽然听到一个人惋惜的声音:〃你应当争取。〃

日朗〃嗤〃一声笑出来,〃老庄,是你吗?我还以为你会了解我。〃

〃你太会知难而退了。〃

〃老庄,你我都知道孙敏如还不是那个人。〃

〃说得也是。〃

〃你应当早些告诉我,免我浪费时间。〃

〃我也不十分肯定。〃

〃你们天秤座人,原来并非法力无边。〃

〃可是,我们使你们母女冰释误会,互相谅解。〃

〃才没有。〃

〃还说没有?〃

〃不过我们会努力。〃

秘书此际推门进来,讶异地问:〃焦小姐,你同谁讲话?〃

日郎意兴阑珊,〃我做得精神崩溃,已染上自言自语症候。〃

秘书笑,〃这里谁没有这种毛病?〃

〃不必担心。〃

〃暂且随他去,先下班再说。〃

日朗收拾东西出门,路经街角,不禁抬头朝天秤座茶室看去。

在玻璃窗内,坐着的赫然是瑞云与孙敏如。

人生如戏,今早在室内努力演出的是焦日朗。今晚焦日朗已是槛外人、观光客。

她笑一笑,低头匆匆离去。

回到家,她把股票名称以及行情通知岑介仁。

岑介仁不停地道谢,但酸溜溜问:〃你同他,快了吧?〃

〃什么快同慢?我同任何人都是君子之交。〃

岑介仁听她口风有变,不禁大为可惜,〃日朗,要是喜欢,就得争取。〃

〃这是什么话!〃

〃忠言逆耳。〃

日朗温言道:〃还不致于喜欢到那种地步。〃

岑介仁突然问:〃比起当年我同你又如何?〃

这种问题在今时今日怎么难得到焦日朗,她应对工夫已经练至第九层,立刻回答:〃我记忆不太好,这种事,没有比较。〃

〃我觉得每次约会,你都很高兴。〃

〃正确,介仁,你一直是个好伴侣。〃

〃至少你不恨我。〃

〃不,我不恨。〃

〃但是你也不爱。〃

〃你说得对,介仁,你观察入微。〃

岑介仁悻悻然,〃然后,每个人都是你的好朋友。〃

日朗笑。

〃要叫一个女子恨恶,也不是容易的事吧?〃

日朗吃一惊,〃这不是你的目标吧?〃

〃不爱我,至少也恨我。〃

〃呵,心理变态了。〃

〃别说出去。〃

〃最近同谁相处?保不定我一妒忌,就到处宣扬。〃

〃日朗,太抬捧我了。〃

〃好好生活,多多发财。〃

〃我想念你,日朗。〃

〃我也是,介仁。〃

〃一定有办法解决我们之间这个死结。〃

〃是,闲时想想可供消遣,现在我要挂线了。〃

岑介仁真有趣,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他继续同她来往。

想他那样做也不难,总要有好处给他。

世上每一件事,都要付出代价去换。

母爱也是呀,首要条件是要听妈妈的话。

母亲的电话跟着来了。

她从来不说自己是谁,〃日朗,我打算做几个菜请你,几时有空?〃

她,入厨?日朗讶异。

记忆中母亲从来不动手,厨房往往连一杯热水也找不到。过年过节,家家户户热腾腾的菜肴做出来,焦家却没有这回事。

多年来日朗已经习惯,变成一个不过节的人,最受同事欢迎,每次节日,她都自动献身,留下当值。

日朗建议,〃我请你在外头吃。〃

可是母亲坚持,〃对我手艺没信心?〃

〃那好,明日或后日晚上七时正吧。〃

〃你可以带一个朋友来。〃

日朗苦笑,朋友?呵,是,朋友。

她决定叫范立轩。

母亲指的人当然是异性朋友,多么不巧,早一日还可以约孙敏如。

立轩却说:〃你应该一个人去,她许有话同你说。〃

〃我就是怕她开口,有外人在,容易应付。〃

〃好不容易打开多年僵局,给她一个机会,冰释误会。〃

日朗沉默一会儿,〃我的童年及少年因他们二位泡进沟渠,我还没准备放弃这笔账。〃

〃过去已是过去。〃

〃立轩,就因为过去的不会回来,我才怀恨在心。〃

立轩感喟,〃既然如此,不必勉强。〃

〃她干吗请我吃饭?〃

〃酬谢你。〃

日朗苦笑。

〃也许,因为她终于拥有一个像样的家,便把多年隐藏的才华施展出来,你是第一名观众。〃

日朗不语。

〃不是不值得同情的。〃

立轩的意思其实是可怜。

日朗叹口气,躺在沙发上,浑身平睡,才知道自己有多累。

一眼看到那只天秤座时计正在茶几上。

谁,谁把它取出来?日朗顺手把玩。

〃给你换上新电源了。〃

〃老庄,你怎么做得到?〃

〃摇控。〃

〃我将会有何得益?〃

〃得益得名得利,地球人牵挂的莫非这些,难怪痛苦多乐趣少。〃

日朗忽然动气,〃去,把时计取回qi书+奇书…齐书去,我不稀罕。〃

〃什么,你不想回到过去?〃

〃咄,过去的事我岂不比你更清楚百倍,我努力将来还来不及呢,没空到过去逛。〃

〃那么,你不希祈到未来观望吗?〃

〃未来迟早要来,急什么,更不用提早知道。〃

〃噫,焦日朗,你有点与众不同。〃

〃老庄,这话是褒是贬?〃

〃日朗,把时间留着作纪念吧。〃

〃慢着,老庄,你几时派人再来开一家酒馆?〃

老庄笑呵呵,〃此事不由我作主。〃

〃请你把事实反映上去。〃

〃遵命。〃

〃有空常来陪我说话。〃

〃这是最后一次了。〃

〃呵,你终于要把仪器交还。〃

〃正是,日朗,再见。〃

日朗无限惋惜,〃我与你们友谊长存,在你们处我得益良多,我获得机会反省过去,瞻望将来,家母因此与我初步谅解,我十分感激。〃

日朗得不到回复。

〃老庄、老庄?〃

静寂一片。

谈话已经结束了。

日朗不甘心,〃老庄,再多讲几句嘛。〃

没有音讯。

日朗颓然倒下。

过一日,日朗与立轩到母亲家作客。

出乎意外,母亲的二菜一汤居然做得清淡可口。

因为有立轩这个外人在,大家都没有多讲话。

看到母亲总算有个家,日朗有点宽慰。

姚女士忽然问:〃你们在外做事,人面也算得广吧?〃

立轩微笑,〃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什么都见过。〃

〃总有好人吧?〃

〃好人?好人。〃立轩仍是笑。

日朗更正,〃好人比坏人多。〃

〃什么样的人最有趣?〃

日朗笑答:〃天外来客最稀罕。〃

姚女士看着两个时代女性,〃总找得到伴侣吧?〃

〃慢慢来,看仔细点,挑得准。〃

姚女士抬起头,想了很久,目光凝视远方,像是记起前尘往事,又似感慨万千,终于说:〃这同眼光无关,反而与命运挂钩。〃

立轩微笑答:〃阿姨,现代女性选择比较多。〃

姚女士立刻说:〃祝你们幸运。〃

日朗很宽慰,母亲能做到这样,她已经十分满足。

是她先走对了这第一步。

饭后两人告辞。

在街上,日朗问立轩:〃你送我妈那一小盒礼物是什么?〃

〃香水香皂。〃

日朗点点头,〃那时她老到我家来不告自取。〃

〃日朗,从前何故对阿姨吝啬?〃

〃报复。〃

〃你对别人最慷慨大方不过。〃

〃因同别人无亲无故无仇。〃

〃是有这种怪人,关系越是亲厚越是计较。〃

日朗不语。

〃后来又是怎么看开的呢?〃

〃我做了一个梦。〃

〃梦,什么梦?〃

〃我回到过去,自己还是一个幼婴的时候,看见母亲抱着我,又替我沐浴……彼时,总是由她养活,忽然心平气和,无话可说。〃

立轩微笑,〃开头的时候,我们还真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我们受生活所逼,身心渐渐起了变化,运气好的变化,运气差的退化。〃

〃努力呢,我们不用勤力向上吗?〃

日朗笑,〃那是份内之事,此刻这个社会,只有巴结得过分的人,谁敢怠慢。〃

〃来,我们去喝杯咖啡谈谈。〃

这么空,可见已与男性伴侣疏远。

他们到咖啡座坐下。

日朗说:〃看,将来看是有什么叫我舍不下的,就是本都会这个喝茶的地方。〃

一坐下,发觉四方八面都是熟人。

左边靠着磨沙玻璃的是梁兆平与霍永锦夫妇及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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