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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泡泡-流浪女孩的爱情故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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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突然发现,她曾经明净的额头上长了些皱纹,细细的,浅浅的,像吹皱的春水。 
  蓝湄住在靠近使馆区的一条幽深胡同里。老式公寓楼,上了年纪的红砖,楼前有密密匝匝的柿子树,遮天蔽日。 
  有点儿蔚秀园的味道。想到此,我心又疼了。 
  “我们住顶层,比较安静,否则会被这楼里的鬼佬通宵吵死。”她说着,掏出串钥匙。 
  “我们?” 
  “一个台湾人,暂时的。” 
  这是一套老式两居室,收拾得颇为雅致。白色枫木地板,白色IKEA帆布沙发,白色四方茶几,银白色的电器。唯有落地窗帘,浓烈的粉红,撒满大朵、大朵的玫瑰,十分炫目。 
  我信步走过去,拎起窗帘,竟然是重重的天鹅绒。 
  “不是你的风格哦!”我笑了。 
  “是他的。本来是紫色的,但他说我把房间布置成灵堂了,所以非得换下来。”蓝湄一边给我们倒饮料,一边说。 
  “嗬嗬,倒还挺讲究的。” 
  “什么讲究,是恶俗!” 
  “有点儿。”说完,我们都笑了。 
  好久没见面了,如今突然坐在一起,而且是个这样的地方,一时间,我们的对话竟然有点儿沉闷。大部分时候,都是蓝湄问我们,我们不太敢随便开口。 
  茶几下有一个心形的小篮子,细细的竹条编织而成,十分精致。我拿出来,爱不释手地把弄,信手打开,竟然是满满一篮子香烟。 
  “咦,你抽烟了?”张红奇怪地问。 
  蓝湄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拎出一支,叼在口中,点燃。然后,徐徐地吐出个烟圈,霎时间,一个风尘女子的味道淋漓尽致。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呢?”她享受地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问。 
  “不太敢问。”我实话实说。 
  “有什么不敢的?”蓝湄笑了,笑容十分疲倦,“看都敢来看了,还不敢问?我们之间没什么秘密。” 
  “那你,还,还做吗?”张红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做,不过有点儿不一样。以前是‘职业女性’,现在是‘家庭主妇’了。” 
  “什么?”我们都有点儿听不懂。 
  “嗬嗬……”蓝湄笑了,拎着打火机反复打火。火光中,她额头上的皱纹更明显了。 
  “就是说,以前是服侍一群,现在是固定服侍一个。换个字,就是‘包’。” 
  “为什么要这样?” 
  “唉,生意不好做。现在公安查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儿进去。再说现在五花八门的病也越来越多,所以,索性保个平安吧。” 
  “那,你还打算出国吗?” 
  “当然了。”说到出国,蓝湄的脸刹那间亮了,略有些得意,“我也正是因为出国才和这家伙混的,要不然,谁肯?!我们签了一个合同,他包我一年,一年后,一次性付清我二十万,我们两不相欠。” 
  “你这么相信他的合同?” 
  “应该还行。做生意的人,不讲良心,讲合同。” 
  “他人怎么样?对你还好吗?” 
  “禽兽!”蓝湄皱着眉头,好像硬吞下一口浓痰,想想,又笑了,“属于比较低等的禽兽。” 
  “那他现在呢?” 
  “回台湾了,要到今天夜里才回来。” 
  中午时分,我们一起去市场买了些菜。虽然台湾佬留给她足够的家用,但她花钱十分节省,一毛两毛的也和别人争论不休,似乎想从牙缝里再省些出来。真是个不容易的女子。 
  路过超市时,蓝湄还坚持买了些红酒,她说难得团圆一次,一定要庆贺一番。回到房间,张红掌勺,我俩打下手。或许厨房是个容易放松的地方,也或许女人天性便属于厨房,我们三个嘻嘻哈哈,像不经事的孩子。 
  张红的手艺很不错,做了几个拿手的家乡菜。有辣子田螺、酸笋鸡丁、腰果牛肉、木耳鸡毛菜,还有芦荟粥。为了好看,蓝湄还把屋里的玫瑰花瓣扯下来,垫在盘子上,益发显得菜肴青碧鲜润,画儿一样。 
  最后,当我们三个围在白色的餐桌边欣赏时,真有点儿不忍下箸。 
  “来,我们先干一杯吧!”蓝湄搂着我们的肩,举起酒杯,“真高兴你们来看我。”她说着,眼中有盈盈泪花。 
  我和张红赶紧举起杯子。说实话,对于她,我们都有点儿难过。以前,不管怎样,毕竟我们三个可以朝夕相处,可如今,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真成了一只“囚鸟”……   
  《第二章玉缘》6.(2)   
  正准备碰杯时,门突然开了。 
  一个老鼠样的男人从门边冒出。一时间,我们都愣住了。 
  男人很黑很小,典型的热带风貌,牙齿暴得可怕,不知嚼了槟榔还是吃了女人的口红,牙床“血迹”斑斑。 
  “哇、哇、哇——”还是男人先反应过来,狒狒似的冲我们张开双臂,尖叫,“DINNER PARTY!” 
  “你不是夜里才回来的吗?”蓝湄皱着眉头问。 
  “DARLING,我想你了,早些回来不更好吗?”男人口气淫荡,紧紧抱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蓝湄,得意洋洋,“你不懂什么叫‘欲擒故纵’吗?我就是喜欢突然袭击。” 
  蓝湄厌恶地甩开他,躲到角落,冷冷地问:“你袭击到什么了?” 
  “没什么,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啊?!”一听此言,我差点儿吐了出来,扭脸看张红,她脸色也十分难看。 
  蓝湄躲着他,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拉起我们的手说:“走,我们走!” 
  “什么?”男人惊讶地托托镜片,“还没吃饭,怎么就走?” 
  “不用吃,早就饱了。”她讥讽道,引我们走出房间。 
  蓝湄一直低着头陪我们走着。阳光很好,但我们都很闷,好像吃了只苍蝇。 
  “蓝湄,这样的人,你不会……恶心?”我艰难地问。 
  她麻木地摇摇头,“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早已经刀枪不入了。” 
  “干吗要那么委屈自己?和我们一起住吧!”一直沉默的张红突然说。 
  蓝湄微笑着摇摇头,“我都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想半途而废。你们不也一样?” 
  是的,我们都一样,都是为了梦想,肝脑涂地。我们再无话可说,只有低头继续前行。 
  三里屯尽头处有一个卡通照相游戏机,中午时分,生意冷冷清清。 
  “要不,来张合影吧!”蓝湄指着游戏机,提议。 
  我们相视而笑。的确,我们是应该来上一张。 
  跟孩子似的,我们吵吵嚷嚷地躲在黑色机箱里,冲着闪烁的镜头做出各种鬼脸。在这一刻,我们忘却一切,这真是一个美丽的瞬间。 
  两分钟后,我们每人手中都握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三个女孩头,挤挤挨挨、调皮开心得令人嫉妒。好像……好像尽享了天底下一切春光灿烂一般。   
  《第二章玉缘》7.(1)   
  日子一天天向前过,时光从我们指头缝里无声无息地流逝,几乎是眨眼工夫,天热了。 
  夏天,地下室的日子十分难过。房间密不透风,空气又不流通,可我们却不得不时时开着四十瓦的电灯泡照明。有时,我都觉得自己就像在电炉上旋转的挂炉烤鸭,油渍渍、汗嗒嗒。 
  我们再也没去看过蓝湄。她是一个高傲的女孩,不喜欢把疮疤示人,我们也一样。 
  那个“白发魔男”十分遵守诺言,再也没来找过我。当然,我亦不会联系他。我曾经给他发过几篇小文章,每次都能得到他很精辟的回复。他的话不多,但字字珠玑,总是短短数行能让我咀嚼一整天。显然,是个非常有思想的家伙。 
  但由于没有电脑,我给他发邮件非常麻烦,尽管心中喜欢与他的对话,但邮件却是越发越少。他曾经在邮件中问过我,为什么?我随口告诉他,没有电脑。哪想到,他第二天就安排快递公司送来一款SONY笔记本电脑。我吓了一大跳,无功不受禄,我死活不接受,硬逼着快递公司把电脑还了过去。 
  打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送过我东西。 
  日子过得平淡至极。张红忙着复习功课,我忙着写东西。她不理解我为什么浪费时间,我则不理解她为什么考研书都能倒背如流了,还在孜孜不倦、提心吊胆地啃?有时,我打趣她说,她都可以去开考研辅导班了。她则反击我,没有志气,每天都做白日梦。 
  我是活在梦境中吗? 
  我爱思考,爱写文章。我开始偷偷地给杂志、报纸投稿,但正如那位男人所言,我写的东西过于唯美、梦幻,不见得会被世人接受。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回音。 
  但我无法改变自己的风格,这是天性使然。 
  有份工作,能平心静气地写些字,我已是十分满足了,不知道还应该再向生活索取些什么。我不是一个有过多欲望的人,若说欲望,应该只有两句话,那便是:“俯仰自得,问心无愧。” 
  一直天真地以为,目前的我,心态祥和、生活平静,几乎接近佛学中所言的那种大境。然而,终有一天,我才突然明白,原来一切表面的平静只不过是那惊涛骇浪的前奏。 
  方卓说得对,有的时候,人的命运的确在被某种力量操纵着。 
  那是一个喧嚣的正午。是的,喧嚣,人心浮躁。 
  西餐厅的人很多,我们几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服务生被支使得脚不沾地。就在最忙乱的时刻,靠窗的一对男女毫不客气地拍起了桌子,叫道:“服务员呢,干吗吃的?我们已经等了快一刻钟了!” 
  对于这样的顾客,我们司空见惯。越是嚷嚷,我们越是不屑。但我还是赶紧放下手中的托盘,拎着MENU走上前去。 
  男人背对着我,看不清模样。但女人却是个人物,光鲜照人,衣饰恰到好处的华美,只是瘦骨嶙峋,不显娇弱,倒显得精明凌厉。 
  女人接过MENU,一边慢条斯理地翻着,一边训斥:“你们经理是怎么教的?把顾客晾到一边,这就是你们餐厅的风格?” 
  我摆出恭恭敬敬地笑,心中骂:“猪猡!”,但嘴上却说:“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男人突然抬起头来—— 
  我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方卓! 
  呵呵,造化弄人! 
  待恢复知觉后,我才发觉自己正捏着铅笔往酒水单上机械地记。手抖得厉害,好几次差点儿把铅笔抖掉。 
  方卓脸也白得厉害。虽然他很快便掉转过头,但看得出,他的额头渗出涔涔细汗。 
  “DARLING,行了吗?”女人点完后,撒娇地问了一句。 
  方卓没反应,一动不动。 
  “DARLING——”女人撅嘴,摇着他胳膊,“你怎么啦?” 
  “唔,唔,行了,行了……” 
  我冷着脸,不愿多看身边男人一眼。视线每接触到他的身影,心便被狠狠地剜一下。 
  造孽啊! 
  真不知是如何走回吧台的。我只觉得周围一切全部尽失,世界只余我们仨。 
  看到我浑身颤抖的样子,张红十分惊讶,“白青青,你怎么了,怎么了?”我一直摇头,大口大口地喘气,虚脱了一般。 
  张红十分敏感地抬头一望,立刻,看出了端倪。 
  “哼哼,不要脸、真不要脸!”她冷笑,端杯白开水走了出去。 
  “张红,不要——”我努力地拉她,但身子太软,拉她不住。她像奔赴战场一般,冷峻地挺着腰板,走到那对狗男女桌边,拎起那杯滚烫的水,“啪”地一下,重重地蹾到女人面前—— 
  “哎哟!”女人尖叫,跳蚤似的蹦跳起来。 
  “你干吗,干吗?!”女人一把揪住张红,怒发冲冠,样子十分精彩。 
  “不干吗,送水来的。”张红不屑地说,死死盯住方卓。 
  方卓不敢与她对视,目光游移地四处张望。 
  “有你这样送水的吗?你们经理在哪儿?喊经理出来!”女人拍着桌子高声嚷嚷,一时间,餐厅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算了,算了。”方卓息事宁人,红头涨脸地拉起女人就要溜。 
  “怎么可以算了,这是什么地方?吓!”女人蒙在鼓中,一把甩掉方卓胳膊,气势汹汹,“我要见经理,经理快出来!”   
  《第二章玉缘》7.(2)   
  事情有点儿不好收场了。我们的领班点头哈腰地走过去,我也跟着走上前去,站到张红身边。 
  “她——”女人指着张红,猛地看到我,手指又一转,“还有她,干什么吃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们是学生,不太懂规矩,您体谅一下。”领班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转身一拉脸,冲我们喝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张红谁也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方卓,看着这个小白脸如何收场。 
  “她们——” 
  “她们没什么。”方卓一把拉住女人,淡淡地说,“她们送了杯水,我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把水溅到她身上了。” 
  “什么?!”女人张口结舌,“你,你说什么?” 
  “就是这样!”方卓耸耸肩,“是我的错,与她们无关。”说完,他把尚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女人又推又拽地出了餐厅。 
  整整一个下午,我像骆驼一样,悄无声息地反刍着伤痛。心,有种真正意义的生理性的疼痛。 
  张红一直在我耳边说:“青青,想开点儿,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呵呵,张红,疯狗咬后一定要注射疫苗,那么,谁来给我注射?” 
  我想起方卓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我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时便爱上了你,你是我亘古不移的爱情…… 
  我想起一年前我像只猫一样蜷在未名湖畔冰冷的长凳上,他轻轻地靠过来,满脸怜爱…… 
  我想起我肠胃炎发作时,他端起小米粥,小心翼翼地帮我搅拌…… 
  我想起一起并肩走在校园里时,他突然悄悄往我手中塞的那块巧克力…… 
  我想起隆冬的小屋,漫天的雪花,那朵压在信笺上风干的玫瑰…… 
  我想起光华学院,发榜纸上,那道横亘在我俩名字中间沉默的红线…… 
  我想起…… 
  我想起…… 
  我竭力忍住,但往事像是魔鬼,一步一步,重重地从大脑底部、心房深处走了出来…… 
  原来,曾经以为的解脱,只是暂时的隐蔽,真正的释然,应该是忘记。 
  傍晚下班时,张红要我和她一起回去。我没有答应,我说那还不至于。 
  张红警告我,她觉得方卓一定会再找过来。 
  我说,再找过来又如何?我已经心若死灰。 
  “心若死灰?真正的心若死灰是漠然。可看你整整一下午的魂不守舍,我只担心你们死灰复燃。” 
  “怎么会?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 
  “小人。” 
  “不,可怕的人!” 
  “嗬嗬,嗬嗬……”我一连串地笑,心生寒意。   
  《第二章玉缘》8.(1)   
  夜色中,当我看到方卓的身影像个雕塑般立在路灯下,一点儿也不觉得诧异。 
  “青青,青青……”方卓看我出来,一脸欣喜地迎上前。 
  我故作生疏地辨认:“你是——” 
  “青青,是我啊!” 
  “哦!”我做出恍然大悟状,微笑道,“瞧我这记性,原来是方先生啊!” 
  “嗬嗬,演得有点儿过火了吧,都成‘方先生’了。”方卓冷笑。 
  我不理他,大踏步前行。北京的夏夜,暧昧而锦靡,空气中漂浮着肉欲的温香。马路上,有奇形怪状的男女从我们身边经过,脸上是清一色的警觉与欲望。 
  方卓耷拉着脑袋,陪我走过双榆树的麦当劳、利客隆、公共汽车站以及黝黑的居民区,一言不发,似乎打算一直走下去。 
  站在当代商场的喷泉边,我停住了。 
  “别跟我,你回去吧。”我尽量语气温和地对他说。 
  他抬起头,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咬紧下嘴唇,仰望“当——代——商——场”四个硕大的红字。此时,即使心疼,我也不会让他看出来。 
  “青青,你不该这样对我。” 
  我不吭气。说实话,我觉得这样对他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告诉我,你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 
  “有这个必要吗?” 
  “有。发完榜,我一直在找你。今天,要不是在这里碰到你,我肯定还会找下去。” 
  呵呵,男人,你的名字叫骗子! 
  “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肯定考不上。我也知道,如果没有我,你肯定能考上。”方卓动容地说,把手搭在我的肩头。 
  我轻轻一躲,躲开他的拥抱。 
  “为什么躲着我?”他埋怨,“我是瘟疫吗?” 
  “差不多。”我冷冷地说。 
  “唉!”他长叹一声,颓然蹲下,倦极了似的捂住大脑袋。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摇摇头,犹豫一下,抬脚便要走。没想到,他竟然一把抱住我的腿,跪在地上,仰脸凄凄道,“青青,你打我吧,骂我吧,但别赶我走,我不想走……” 
  路边有人在偷偷地笑,他们一定在笑我这个冷酷无情的女子。 
  我又羞又急,用力一跺脚,飞快跑开,但没跑多远,便被他擒住了。喷泉四溅的广场中,他紧紧地抱住我,几乎要把我勒死。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诅咒还没有开始,我的嘴巴便被他的嘴强有力地堵上了。紧接着,他像蛇一样的舌头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 
  我紧咬牙关,挣扎着对他又踢又跺又掐又拽,我感到,自己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肩膀,软软的,暖暖的,粘粘的…… 
  我吓坏了,哆哆嗦嗦地伸手一瞧,五指已经血淋淋的一片。 
  他终于放开我,抹了一把身上的血,痛苦地问:“为什么?” 
  我疲惫地摇摇头,大脑一片空白。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 
  “你喜欢是不是,如果你喜欢看我流血,那好哇——”说着,他抬起胳膊,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猛地狂啃…… 
  “方卓!”此时我再坚硬的心也受不了了,拼命夺下他的胳膊,那粗壮的胳膊上已经深深陷下一排牙印,缓缓的,浓稠的鲜血冒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一连串地哭喊,拼命捶着他的胸脯。 
  直到此刻,我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无可救药地爱着这个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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