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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挺直了腰,并不曾让自己倚靠着永嘉帝的龙袍,只听他沉重的声音在头顶环绕,“逐儿,刚刚宋名接到京城府尹的消息,定国侯府出事了……”
她身体一僵,还能有什么事?她想起了哥哥的孩子,告诉自己,不会,一定不会……除了他们自己,不是没人知道这个孩子吗?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永嘉帝的龙袍。
只听他继续道,“逐儿,你先听着,不要难过,也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还有朕,朕会护着你……”
“到底……怎么了?”她揪紧他的龙袍问,他说这许许多多的不亚于废话的言语,已然将她的心搅得天翻地覆,再无法继续听这些无关紧要的!
“逐儿……”永嘉帝将她抱紧了些,“上官夫人……被人谋害了……一同被谋害的,还有一有孕女子,不知是府里的谁,是你大哥的妾室吗?”
“……”她只听见自己脑中嗡的一响,眼前龙袍上的花纹在旋转,不停地旋转。
她用力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如同抓着救命的稻草,心砰砰直跳,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可是,她不能就此昏过去,不能……
“逐儿!逐儿!”永嘉帝也很是担忧,不断唤
着她的名字,还用手掐她的人中。
很艰难的,终于缓过气来,她急促地喘着气,只知一件事,“我要回去!”
“逐儿!回去已无用!”永嘉帝给她轻轻拍着背。
“不,我要回去!我就要回去!我要去看娘亲!”她欲哭无泪,归心似箭,前几日娘亲来看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无法相信娘亲就这么去了!她说过的,要一辈子当娘亲的小女儿!
“好!去!卓侥!宋名!”永嘉帝大声道,“多带些人,去定国侯府,提着点心,若上官小姐少了一根头发,你们提头来见!”
“是!”宋名和卓侥领命。
“长安!快!”上官花逐可顾不上什么宋名卓侥,她只记得她的长安,那是她和长安一起长大的地方,长安说过,上官夫人待他,胜似亲母,他永不忘此恩德……
现如今,只有长安能懂她心中的苦和痛……
卓侥和宋名带了大队人,陪她一起出宫,她一骑马车在前,飞快赶到侯府。
进门,扑面而来的那些熟悉的,陌生的气息,让她眼眶涩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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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茶烟凉相顾断肠因难忘草色映残光(24)()
近,反生怯。
一路而来如火一般焚烧的心,此刻升起了惧意,脚步在迈进侯府的瞬间凝住。
“长安……”她颤声唤道。伸出手去,感到自己身体摇摇欲坠……
“小姐。”长安扶住了她的手,稳稳的籼。
侯府里的一草一木,一亭一景,她熟悉得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走过几道门,穿过几折长亭,数过几座假山,途径多少颗尚未开花的芙蓉树,便可以找寻到母亲。
终年,母亲在她的院内,以慈爱端庄之姿迎接他们兄妹到来。
自小,无论是开心、难过、抑或闯祸,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娘亲,被爹爹赞了,急着跑去告诉娘亲,背不了书被师父罚了,亦只想找娘亲诉说委屈,闯祸了,自是躲进娘亲怀里怕爹爹责骂……
这许多年,她只要一路奔去,闯开那扇门,便会有娘亲在等待……
她真的好怕,这一路奔去,再见不到了娘亲了,如何是好……
她久久地站立着,长安不言不语,亦陪着她站立。
直至从侯府深处,假山之后,走出来两个人,她茫然而灰暗的眼神里才有了复活的迹象,微弱的光,自黑瞳深处渐渐点亮……
她忽然撒开了长安的手,朝那两人飞奔过去,边跑,眼泪边哗哗直流,“爹爹!大哥!爹爹!大哥!”
“小姐!”长安见她如此,不由大惊,飞奔了追上去。
可是,她却恍若未闻,只朝着那两人奔跑。
所以,之前种种,皆乃一场噩梦,如今噩梦醒来,爹爹和大哥依然还在,她依然是被爹爹捧在手心里那个不曾及笄的小女孩,依然,是缠着哥哥买糖葫芦吃的淘气妹妹,是吗?
“小姐……”长安不忍地看着她,幻象一旦破裂,痛何能忍?
终于奔至两人面前,一声恭敬的“上官小姐”,将她狠狠一击。
她终于看清,原来,这走来的两人,并非爹爹和大哥,而是太子和一跟爹爹年龄相仿的官员。
她泪眼婆娑,摇摇晃晃的身体缓步后退。
不,她不要看清这一切,她宁愿在刚才的幻影里不醒来,只要不醒来,就还会有希望,可为什么要让她看得这么清楚,看清了,一切都破碎了,眼前这如昨昔一般的亭台楼阁,如同蒙灰龟裂开来一般,碎了,裂了,倒了……
长安在她身后撑住了她,低声道,“小姐,不如,还是回宫吧……”
他不知道,小姐看到那般场面,是否能承受得了。
太子略冷淡,只对此官员道,“如此,便请府尹大人多费心,早日查出凶手来,也算给以身殉国的定国侯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是,臣当全力以赴,尽早破案!”府尹刘明善躬身送走太子。
凶手!破案!
这两个词让她剜心般的痛……
现实终究是逃避不了的……
她一步一步,在长安的搀扶下继续往内走。
刘明善送走太子以后,领着她前往上官夫人遇害之处。
她自己都不知是如何有勇气迈进那道门的……
只记得,用力地掐着长安的手。
后来她忆起,在她前半生很多重要的时刻,尤其,在她频临崩溃的时候,都是长安的手,支撑她走过。回想起来,如果没有长安,她当真不知道能否走到后来的一步又一步……
纵然有十足的准备,那一幕还是割着她的心。
娘亲的遗体尚未被移走,可是已经搬到榻上,远远的,衣上鲜血无数,地上,仍残留着血迹,数个箱笼,翻得乱七八糟,娘亲的衣物洒得四处都是。
“瞧这样子,好似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刘明善在一旁说。
她没说话,只在这满屋的血腥味里,朝床榻走去。
“小姐……”长安伸出手来,欲捂住她眼睛。
“不,长安,我要看。”她听见自己沉静的声音。
哭过了,怕过了,痛过了,且仍然还痛着,可是,她仍是要看清楚,看清楚娘亲留在这世间的最后容颜
……
长安的手拿开,榻上两具遗体进入眼帘,一具是母亲的,颈上一处剑痕,触目惊心,便是这一剑,夺去了母亲的命……
而母亲旁边的那一具,腹部已然隆起……
她盯着那小腹,良久,哽咽,“太残忍了……”
“的确。”府尹刘明善在一旁亦附和,“凶手乃武林高手,一剑毙命,如此对待女眷,实在残忍。”
“府尹大人,何时才能让我母亲下葬?还有这屋子,乃我娘亲生前所居住,我不喜欢各色男人来来往往巡查,你要抓紧。”她看着这一屋凌乱,知府尹还要进一步来查证。
“是,下官定当抓紧,不敢有负此重任。”刘明善当即应道。
她眼眶一红,看向别处,“刘大人,我不能在此久留,你还有何话要问我吗?若有就赶紧的,这府里还有一堆的事儿要交代呢。”
“好的,好的。上官小姐可否移驾别处,此处实血腥气过盛。”刘明善又道。
“也罢,我见母亲这般模样,也是受不了的。”她欲泣出声来,扶了长安出去。
刘明善便例行公事,问了她一些情况,比如确认死者身份、她与死者关系等。
她则啜泣着回答,“我乃上官家第三女,于今年五月入宫伴驾,死者是我母亲,以及我兄长侍妾,其身怀有喜,乃我上官家唯一之后……”
说到这里,她难耐悲伤,再次哭了起来。
刘明善面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等着她哭完再说。
好容易,她停了下来,依然搭着长安的手,“长安,你去园子里,把管事的都集合起来,母亲的丧事只能有劳他们了,可怜我父定国侯一生戎马,为国尽忠,到最后,父亲母亲都落得无人送终之结果……”
她说到伤心处,哭得止不下来。
长安却应声出去,照她的吩咐做去了。
“上官小姐……”刘明善拿着笔,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上官小姐虽然一直无封号,可是,却是皇上面前红人,而且如今身怀龙种,他在这陪着,如同捧着一碗热油啊,而且,她此刻如此伤心,也不知于腹中龙种是否有影响……
宋名和卓侥原本守在门口的,长安一走,宋名便尾随长安一起了,卓侥进来服侍她。
“刘大人。”上官花逐抽泣着道,“我一个女人家,其它的事儿也不知晓,这杀人之事更是从不曾见过,大人还想知道些什么尽管问,只怕大人问的我不知道……”
刘明善心中所想也是如此,她一个女子,能知道些什么?更何况早已进宫,对家中之事更不了解,问一问也是例行公事而已……
于是便道,“已没什么可问,上官小姐请便。”
“如此……”她哽咽,“我便去吩咐下人了。”
说完,在卓侥的搀扶下起身,哭泣着问,“卓侥,这侯府,已是一个人也没有了,我想着,跟了侯府这许多年的人,不如把他们的卖身契都还给他们,待我母亲丧事已过,就给他们自由身吧,这事儿可妥?”
卓侥则道,“这原本是侯府自个的事,不过,奴才就一阉人,也不能替小姐拿主意,小姐不如回去问问皇上。”
上官花逐不说话,只是哭。
一路,哭至大厅,长安已把所有管事都集合在此处,等着她来。
她在卓侥的搀扶下坐于堂上,擦着泪,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来的都是老管事,知小姐娇生惯养,未必懂世事,可是,此时此刻,都悲戚在心,也无人嘲笑她,只静静等着她开口。
好不容易,她终于不哭了,一双眼睛红红肿肿的,开始说话,“各位管家,管家奶奶,如今,是侯府最后一桩事了。”
话音刚落,便有管事的婆子,先哭了起来,一人哭,感染数人,一干人等,全都站在厅里呜咽,惹得她也忍不住再次跟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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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茶烟凉相顾断肠因难忘草色映残光(25)()
最后,还是她先收了哭声,“我知道,你们都在府里多年,你们对侯爷和夫人的忠诚,我很是感激,如今还请各位再辛苦几日,把夫人事儿办好,这份恩情,我日后定不相忘。长安,拿纸笔来,我脑仁疼得厉害,说话也没力气了,在这把各项事宜分配一下写下来,你待会儿再布置下去,尤其要查一查,跟母亲一起被害的还有几人,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
“是。”长安很快取来了纸笔。
她一边落泪,一边飞快在纸上写着字,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全部写好了,交给长安,“去吧,我回我原来的屋躺会儿,你分配好以后再来寻我,然后回宫。”
她写字的时候,卓侥立在一旁,听得她要回屋,忙搭手扶她。
她的闺阁,并无多大变化,还和她进宫前一样,和母亲在窗前说悄悄话的情形仿似还在昨天一般……
想到此处,脑袋又涨得疼……
在榻上歪着,许许多多的事在心中反复翻腾,她今日又哭了,她可是跟长安发过好几次誓,再也不哭了的,上官花逐,从此,应是再无事可让你哭了,你一个人,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你还有时间哭吗籼?
世事变幻如此之快,转眼间物是人非,独独不知这人世沧桑的大约也只有梳妆台上那几个玩偶小人了……
那还是哥哥送给她的呢……
哥哥,那个总是给她带小玩意儿回来的哥哥,那个说永远都会保护她的哥哥……
大哥,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在天之灵一定要给逐儿勇气,给逐儿智慧,让逐儿不负上官这个姓氏,逐儿,永远都姓上官!
说是休息,却一刻也无法平静,不多时,长安便回来了,称诸事已办妥。
她叹息,“走吧,回宫。”
这一路,她疲惫得再没说过话,待回到宫里,卓侥和长安打开马车帘子时,却见她合着双眼,也不知是否睡着……
“小姐……”长安轻唤了一声。
她倏然睁开眼,眼圈依然红红,几许茫然,“到了?”
“是的,到了。”长安伸出手来扶她。
她笑了笑,“刚才,做了个梦……”
长安呆住,她这一笑,不若不笑,这般笑着,生生扯着人的心窝子疼……
承熙宫内,永嘉帝手执一册子,见她回来,立时放下了,关切地前来迎她,连连叹息,“瞧瞧,这眼睛都哭肿了,卓侥,叫宫女拿宋名东西来敷敷!”
“不用了,谢皇上。”她稍稍离永嘉帝远了些。
“长安,还不扶你主子躺下歇息?”说完,永嘉帝又令人传膳。
上官花逐躺下后,永嘉帝便示意长安出去,自己坐到了上官花逐身侧,“逐儿,这是怎么回事?自从有了喜脉,你便对朕冷淡了许多,是不是朕太宠着你,把你这脾气儿给惯上来了?”
上官花逐只淡淡地道,“逐儿不敢。”
“嘴上说不敢,心里却敢了!朕真是太纵着你了,敢如此跟朕说话的,也只你一人!”永嘉帝似怒非怒地,点她的鼻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一句话便可决定人生死的人,怔怔地道,“皇上,如今逐儿当真什么都不怕了……”
永嘉帝听了,先是一顿,而后叹息着将她拉起来,拥入自己怀中,“逐儿,有朕在,你何需怕任何人?朕说了,朕会护着你的,只要你乖乖地听话……”
她苦笑。
也常常会被永嘉帝夹进怀中,只是,这个怀抱,却丝毫不能给她安抚和温暖,相反,衣服上团龙的刺绣纵然绣得再如何精巧,也会磕得她脸疼……
“皇上,逐儿只是想知道,什么原因致使凶手这般残忍,连逐儿娘亲也不放过?”她在他手臂间喃喃地问。
他则轻抚她头发安慰她,“逐儿放心,查凶的事交给朕,上官家世代忠良,忠心耿耿,战功无数,朕一定会把幕后凶手找出来,还上官府一个公道!”
公道么?
她唯能再次苦笑。
皇上,您真能还我公道吗?再不会相信任何人……
永嘉帝在暖阁用了晚膳,陪着她说了许多安慰的话,那份耐心,若在从前,她定然认
为,皇上是当真宠爱自己,不为其它,就为她是姑姑的外甥女,为她有着和姑姑一样的容颜,然而,如今,她听着,也只是听着了……
入夜,他便离开,说是御书房批改奏章,她倒是求之不得,她亦想一个人静一静。
“长安?”永嘉帝走后不久,她便唤道。
“在。”长安自外面入内。
“出去走走。”她起身,望着外面渐暗的夜色。
“是。”长安给她拿大衫出来披着。
渐渐远离了承熙宫,他两人行至一开阔之处,四下空荡,远眺无人。
她轻声细问,“府里的事都安排妥当了?”
“是,谨遵小姐吩咐,尽数安排好了。”长安扶着她坐下。
她的双眼依然肿得如核桃一般,面色憔悴,十分惹人疼惜。
长安不敢多看,目光看向了别处,而她悠然的声音响起,“长安,你说,为何要对我上官府赶尽杀绝呢?”
长安想了想,道,“小姐,大凡杀人或灭门,不过几个原因:劫财、复仇、灭口,或利益相争。”
“劫财?”上官花逐冷笑,“能进上官府里来劫财的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复仇?我爹爹和大哥又哪里来的仇人?即便有,也是北地异族!再者,我父兄已然身亡,哪有再潜入府中杀家眷之理?至于你说的灭口和利益之争……”
她顿了顿,“长安,虽然我父兄不在了,但侯府不是没有人,该有的护卫依然还在的,能躲过这么多护卫而杀人的,当真不是寻常人……长安,我想不明白了,也不想再想,而且我敢保证,这一回又将是不了了之,你信吗?皇上,口口声声说还我公道,可谁又知道,这公道到底何为公道?真相又果真是真相吗?”
长安听着,没发表意见,只说了一句,“小姐,你长大了。”
她苦笑,是啊,长大了,长大要付出何等代价……
“长安,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该如何?”她悠悠问道。
他摇摇头。
灰暗里,她双眸发亮,唇边挽起决然之花,“我要让自己变得强大,长安,只有站在这人世间的顶端,才不会总是被人欺辱,才能保护好家人。我之所以说,不想再知道上官家灭门的缘由是什么,是因为,我明白,所有的根源都只为一个字:权。为了这个字,你争我斗,你死我活。呵……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加入到其中来,他们要的,我也要,如果要不到,则宁可毁灭了不让任何人再得到!”
长安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夜色中的她,眼神里了然的笃定。
“可是长安,我们还很弱,一切才开始迈出了第一步,希望,今儿是个好的开始。长安,你看着,我今后再也不哭了……”
他已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说不哭了,印象里,已经数不清了。
幼时她从秋千上摔下来,摔破了皮,疼得直哭,最后还被侯爷一顿好揍,她咬着牙齿掉眼泪,说:长安,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开始学念书写字,字写不好,被先生罚写一百遍,手写疼了,还没写完,急得掉眼泪,他让她睡觉,自己帮着她连夜把剩下的写完,她第二天抱着一堆字前去交差,临行笑嘻嘻地说:长安,谢谢你,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九岁的时候闯了大祸,她怕侯爷责骂,他替她出头背了黑锅,侯爷拿鞭子抽了她一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