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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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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终即不看她爹冯骥,也不看她娘冯夫人。一眼也没看过。

阿南说,女人想杀人,不过是下毒和偷袭最容易得手。冯嫣儿现在若想杀我,除了下毒还有别的方法吗?我得好好想想。

晚宴一旦开始,立刻进入觥壶交错的状态。几杯下肚,酒酣耳热之际,有人提到了西绒年年的小规模来犯;有人提到的税收不足;有人提到了南北货的贸易;有人提到了灾荒的防范……

这些话题,我得不时的参与,不能多说,也不能完全不说。能在这种场合在我面前谈这种话的,都还是真正关心大肇的臣子。

冯骥不说话,他是场面上唯一完全不顾礼节不与人交谈的人。他装得十分端正严谨似的。现在我明白,这就叫城府。在人前装正经,往往是因为在人后不正经。

他进来前也已经搜过身,再说他也不可能亲自跳起来与我拼命。不,不对,真正动手的,应该是个不起眼的人。

我眼神好使,终于找到了弦子,他此时呆在大殿最角落处,正与邓芸那一班年轻点的末座官员挤在一起。那边的座位早乱了次序,凑成一堆都喝得有些高了。弦子很清醒,他那双有长睫毛的凤目一直在一遍遍的扫视全场,带着狼一样的警觉。而那只小彤弓则一直提在他手上。

我想找的,应该是个女人。可在这里我没有看到可疑的面孔。我答了蒋捷那老滑头关于遇灾减税的一个问题,眼睛里却看到阿南还在那毫无心事在与人说笑。她不知对我那堂妹说了什么,把我的堂妹说得低下了头。

新上的食盒揭开了,是黄河大鲤。宫女在每个人的食案上都放上一份。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一几道菜了,反正每年的大宴也就这么回事,“吉啊,余啊都是好彩头,这类菜总是少不了的。

母后此时高声说,“今年的黄河大鲤鱼比往年的都肥,是淑妃提早请人在上游河口处开了冰洞下饵养成的。大家可都得好好尝尝。”

我皱眉看看碟里的鱼块,一下子觉得索然无味。明知也并不是冯嫣儿自己去养的,可心里总不不那么放心。更何况,我还有些腹痛的疾患,好像也并没有根除。

母后注意到了,关切的问我:“我儿,这是怎么了?鱼放冷了可不好吃。”

我只摇了摇头。

又一队宫女鱼贯而入,不知这一回食盒里装的会是什么。

冯嫣儿想在这大宴上向我下毒可并不容易。御厨房早几天就已经关门闭户不许随意出入。我的亲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就连冯嫣儿本人也别想靠近。

冯嫣儿和阿南两人提前试吃了每一道菜,定下了各菜的口味。到时按菜单烧煮。旁边都有人看管。

起锅后小碟分装,宫女列队进菜,一路也有我亲卫护送。

上菜时宫女随机取碟,轮到哪碟是哪碟,很难针对我或阿南下手。

下毒,得有接近目标的机会。我想不出那要杀我或阿南的人,怎样才能得手。可若是用别的方法杀人,又似乎更不容易。

我去看阿南,她还是在与两边的人谈笑风生。

到目前为止,菜都上了好几道了,她却一眼都没看过我。无情至此!

食盒又一次被掀开,座中的人暴发出一阵惊讶的叹息。

我盯着宫女们手中的食盒,也有些讶异,“是禾米?”

阿南此时站了起来,她口齿清晰的用洛京雅言说,“不错,是禾米,神农所种,舜禹所耕。妾特地让人准备的,配了洛京眼下最风行的梅酸卤肉汁和蕻菜咸鹅肉汁供大家选用。请大家尝尝南北融合的美食。”

别人都不说话,只有李济哆嗦着白须,“臣从小吃惯了黍米和麦饭……”

蒋捷大笑起来,“不开化的老家伙!禾米可是比黍米细粘得多。你尝尝就知道了。”他站起来,主动从宫人的手上拿了一份去。

“臣最爱吃梅酸卤肉汁拌饭。”他说,“今年河东只是小旱,百姓就有许多吃不上麦饭的,臣从两湖调了些禾米,可救了大急。臣既然窃据户部之位,借此地多一句嘴:谢南乡公主赐禾!愿大肇南北年年丰足,江山稳固百姓安康!”

蒋捷这老家伙滑稽处是够滑稽,可真诚处也很动人。

有他带头,座中人再无多言。其实这两年已经有不少禾米流入京师,达官贵人早见识过这种粘软喷香的食物。都知道它的好处。

按理,此时应该到了奏乐起舞的时候。宫中女乐也准备好了,按班进入场内,她们五彩缤纷有裙摆摇曳生姿。许多人眼睛都直了。

我突然想起冯嫣儿善舞,常与教坊司各部联络,与她们中间许多人都是处得十分热络。

我的眼睛睁大了,开始警觉的扫视那些穿着舞裙的女子。她们纤细的腰肢,飘逸的裙底,都可能藏了利刃。

就在此时,冯嫣儿站了起来,远远跪在丹墀前面“皇上,臣妾准备了一曲霓裳羽衣舞,想在今天为到场众家演示以助余兴。不知皇上是准还是不准。”她恭敬的向我施礼。

一个和旁人穿着一样灰衣的宫女同时跪到了我的食案前,将一份禾米饭放在了我的面前。禾饭的香气扑鼻而来,加上酸梅肉汁的诱人气息。让我一时有点分心,竟一下子无法回答冯嫣儿。

“这舞,嫣儿她准备很久了,难得她费心,皇上就准了吧。”母后在一帝低声提醒我。

冯嫣儿殷殷地望着我。

那灰衣的宫女始终低着头,膝行着一点点向后退。

“这就是冯大司马家的淑妃。”底下有人悄悄的说。有人已经露出的急切的目光。大肇的风气胡汉相杂,就是元家好像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胡人血统,淑妃献舞,在大家眼中也不算逾礼,最多只是李济这些保守老臣有些腹非。

“淑妃请。”我客气的允了冯嫣儿的请求。她想出风头,便让她出吧。既然练了很久,想来也是跳得很好的。她的舞技我一向欣赏。就算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她在这方面的天才。

冯嫣儿退去准备舞蹈,我看到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我不明白,准她跳个舞,她有什么可得意的,难不成,她一舞成名,就可以成为天下女皇了?说不定跳得好了,非议更多。天下人心从来都深不可测。

灰衣的宫女已经退到了丹墀之下,她低着头转了身,迈着小碎步想要加入别的宫女的队列。我将梅酸肉卤汁倒入了饭中,我已经急不可耐想偿偿阿南江南的禾米了。

☆、80宫

我已经急不可耐想偿偿阿南江南的禾米了。

在开始享用美食之前;我还不忘又用眼睛扫了一遍那衣裙摇曳的舞女。她们的确可疑;可她们站得离我都很远,恭敬的看着冯嫣儿离开。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冯嫣儿的表情。她匆匆离开;脸上的笑容却不曾退去。我最不喜看到冯嫣儿的笑;这总让我心惊胆战。

我的目光又扫向阿南;阿南的笑脸就像是春天的花朵;每一丝都带着温暖的气息。

今天这禾米的确别出心裁。我自己身为帝王,于小事上从不上心,她能想到借此机会来推动南北融合,倒也是为我分忧。阿南一向和别的女人不同。她的眼界和所思所想,都比她们高远。

阿南的眼珠终于转向我了;那双美目从我脸上轻轻掠过。这是今天酒宴上,她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向她一笑,希望她知道我感谢她今天的安排,同时也算是抛砖引玉,希望她别再向我板着脸了。

阿南却没有笑。她目光冷淡的看一眼我这边,又看了一眼离去的冯嫣儿的背影。再看我时,她的目光里不仅仅是失望,还浮起了一层嘲讽。

我还没搞明白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就见她伸出手,当着我的面,将她面前的那份禾米饭一推……

食盘掉地上的声音,在这觥壶交错、吵吵闹闹的大殿里并不震耳,大多数在酒酣耳热中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场场小小的意外。可不知为什么,这声音好像一下子砸在了我的脑子里,我只觉得一般热流直冲脑门,我一下子清醒了。

“拦住那个宫女!”我跳起来大叫。声音大得能掀翻大殿的屋顶。

大殿中的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傻傻地看着我。

此时,那队宫女已经排着队走到了门边,只差一步,就能逃出去了。

我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住了,本来移动的人此时全都停在了当地。大殿中间或响起了几声器物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睁着形状各异的不同眼睛,惊恐的看着我。在我做出下一步行动之前,没人敢动一下。

我快速扫了一下那些宫,突然发现,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拦住的到底是哪个宫女了。不对,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没看到那个“宫女”的脸。她始终低着头,怕是本来就为掩饰。

才进来的宫女和斟酒侍食的宫女总数不下百人。她们全都穿着一样的灰色冬衣,梳着相差不多的垂鬟,低着头迈着小碎步。,

我这才明白,这就是冯嫣儿唱得好戏!她上来请命要跳舞,根本就是故意来分我的心!让我没能好好观察那个向我进食宫女的相貌。

我一下子傻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了头,指点着那正要出门的一队宫女,对着那伸个脖子正不明所以的老家伙李济问,“李相看什么呢?是不是在这些宫女中看到熟悉的人了?”

李济一愣,茫然的看我。

我的心里,一直怀张那个勾结冯嫣儿与我作对的,是李济的侄女李婉宁。自从她那回自杀未成,被我关在鸣鸾殿中后,我这后宫就一直怪事不断。先是那假谶曲在宫中流传,现在我知道,那曲子本就是父皇当年责成李济这班文臣所编。李婉宁说不定早就会唱。

后来又有人穿着尚设司的的衣裳用麝香让林美人滑胎,而当时李婉宁正在尚设司扫地。

再后来我听到有两个人在商量要害人,说什么“在宫中再无出头机会了”。

所有这一切,分明都直指李婉宁。

我因为怕丢人,当初有意隐瞒了她与外人私通的事,所以一直没能处罚她。没想到这女人不说侥幸,从此安份。反倒想着反咬一口。

我这人一旦认定的事,总有些固执的坚持。对李济这老家伙也顺带看不顺眼。今天,到了该了结此事的时候了。

其实这中间我好几次都想暗暗处理掉李婉宁,可是阿南总是拦着我,她不仅从李婉宁的宫中采过梅花给我,还好几次请求我放李婉宁出家。还明里暗里暗示,是我先负李婉宁在先。

我一拍桌子,“你们都给朕转过来,让李丞相好好帮朕辨认辨认。”

此时,连母后都已经明白是发生大事了,她老人家有些惊慌,但却努力抑制着自己,维持在众人面前端严气象。

冯嫣儿此时返身走了回来,忙在母后身边跪下,握起了母后的手。这个女人果然异常狡诈。在母后看来,她是在扮演贤媳,在我看来,她是以母后为人质,以妨万一。

所有的宫人,都乖乖转了身对着我和丞相李济的方向。大殿中有人胆寒,已经怕得要哭了。

李济张着一双老眼,只匆匆扫了一眼那些宫女,就又转而莫名地看我。看上去是真的没明白我的意思,不像是作伪。

我也匆匆把那些宫女扫了一遍,然后吃惊的发现,没有一张脸是我曾熟悉的。这中间没有李婉宁!糟了,我好像真的弄错什么了。

此时,冯骥站了起来,“皇上是怀疑那禾米饭中有人下了毒吗?”他问,态度与平常一样的不动声色。他的目光在细细的剜着我,有一丝丝强抑的得意。

我没回答。阿南推翻自己眼前的禾米饭,肯定是在提醒我禾米饭有问题。我还记得她当时的动作,她是慢慢的把那盘饭推下去的,为的就是要我看清楚。

我现在又去看阿南,可她此时只转动着她的眼珠,若有所思的分辨着大殿中的形式。她把所有人都扫到了,就是吝啬于给我一个眼神。这小东西好像真的生气了。我其实知道她那点心事。她的心里怕是和我一样,早就不那么容易放下。若真能放下,就不会生气了。这个傻阿南!

此时大殿上的人经冯骥一提醒,都慌忙推开了眼前的食盒。可惜阿南精心准备的喷香米饭!

阿南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冯骥身上。那目光充满了蔑视。把个大肇的大司马大将军,真的看成了一堆粪土。

冯骥意识到了有人看她,转头去寻目光的主人,正好迎上了阿南的目光。

只一瞬间,冯骥刀锋般的目光就吓得一缩。再回视时,那目光就变得躲躲闪闪。不知是当年那个一心想得到提升的校尉的目光;还是个暴发户的眼神了。

我确定,这禾米中肯定是有毒的。

“其实容易,”冯骥干笑了一声,躲闪着阿南的注视,“让这些宫女每人都吃一口好了。若禾米饭真的有毒,那个下毒之人,自己肯定不敢吃它。”他的脸板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他的眼睛狡诈的眨了又眨。被我看到了。

我想了想,确定他说的是个貌似合理的馊主意!若禾米饭有毒,没下毒的可能因害怕或以为没毒而吃掉它。而下毒的那个,说不定以为必死或根本就想死,也会吃了它。最后,一下子死掉好几个人,我永远不会知道下毒的到底是谁。而如果这禾米饭没毒……那出丑的人肯定是我。

冯骥这奸贼,出的主意果然没安好心。我不再理他。

但是,我自己还是无法指认凶手,这让我陷入了两难。

就在这时,弓弦突响,在寂静无声的大殿中格外清亮。一柄铁箭带着裂空的呼啸突然从大殿的角落里射了出来,直奔宫女队伍中的一人。

“啊!”的一声,其中的一个宫女应声倒地。

这一突变,让大殿中的人又是一阵惊呼。

弦子提着他的小弓慢慢走了出来,他那酷似阿南的眼睛稳稳地扫了一遍大殿上的众人,“刚才给皇上进食盒的,就是这个宫女。”弦子清晰的说。

“你,你怎么杀了她!”冯骥立刻冷声质问。

他不问弦子怎么知道就是此女,却急着指责弦子为什么杀了她。这奸贼是有些慌了吧?

“你竟在皇上太后面前利器杀人,”冯骥跳着脚,“你都灭了口,又来随便指认凶手。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欺君之罪!”说完他又回头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孩子又是什么人?皇上,你认识这孩子吗?”

我冲冯骥笑了。这奸贼着急的时候,刚才那些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抛诸脑后。可算是原形毕露!我知道弦子一定不会弄错,这孩子和他姐姐一样,今天是有备而来。

弦子冷笑了一声,朗声说:“我没有杀她!我用的是太后所赐的无头铁箭,不过刚好一箭正中此女心窝,让她闷过气去而已。”说着,这孩子上前,将那个被他射晕的女人翻了过来。

弦子的小弓看着不起眼,却有五石的强力,一箭正中心窝,的确能让人闷过气的。

地上的女人被翻了过来,可这女人我的确不认识。

大殿中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等下文。

我看到阿南也皱了一下眉,她看着地上的女人也疑惑了。

我的脑子里开始有些糊涂,我一直以为那天在长榭中的两个女人,应该都是我认识的女人。这突然跑出来的陌生脸让我搞不清状况。谋杀皇帝可是凌迟之罪,这个陌生女人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要铤而走险?

邓芸上前,一杯冷酒将泼到了那女人面上。

那女人在地上蠕动,幽幽地醒了过来。

我想也没想,端起我面前的食盘就走下了丹墀。

邓芸揪着那女人的头发,揪着她跪了起来。

那女人扬起头来,向着我冷笑。

这女人长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面色灰暗。我敢肯定,我以前从来不曾注意过。但她此时看我眼睛我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这眼睛里此时贮满了对我的恨意和怨毒,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直把手上的食盘端到那女人的嘴边。用盘边轻敲那女人的下巴。“吃!”我狠狠地说。

那女人狠狠的别过脸去。

我越发觉得这女人我应该认识的。

“皇上看她的脸!”邓芸惊叫了一声。

这女人的脸上刚被邓芸泼了酒,此时,那些酒渐渐的渗入了这女人的皮肤,她那灰暗的皮肤在酒液的浸泡下正在发生一些变化。看起来万分古怪。

“皇上可记得咱们在金陵遇到的那个刺客?”邓芸提醒我。

他这一说,我恍然大悟,一掌拍过,直接从这女人脸上撕下了一张面具。

大殿上许多人发出了惊叫声。

面具从我指尖滑落,连同我另一只手上的食盘。

眼前这失了假面的脸不仅我认识,这殿中认识她的人应该也不少。就在几个月前,此人还是我的宠妃,宫内外都知她因为美丽,在我的嫔妃中仅在一人之下。我宠她宠到一心要带她去南巡……

她是何紫鱼!

我已经快要忘掉的何紫鱼。那个本该在冷宫中等死的何紫鱼。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眼前的女人咯咯的笑了,“皇上可还记得你的小鱼儿?”

☆、81阙

此时;大殿中的光线似乎有些暗淡;空气也十分的污浊,让我有了莫名的烦躁,我已经浑浑噩噩不知道时间。

我有时会好奇人的无耻能到什么样的程度。

比如现在的何紫鱼;她得意的向我笑。笑得古怪又暧昧。我从未称过她小鱼儿;也从未与她有过什么暧昧。她在后宫中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是她作为冯嫣儿亲近的人能与我多说笑两句罢了。此时她言之凿凿,倒好像真是我的无义似的。

这个女人明明已经被捉住了;难道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阿南不知何时悄悄站到了我的身后。“何紫鱼?难道在梅林里打了我后脑的是你?”她说话的语气倒是和缓,但明鲜是有些疑惑。

何紫鱼的目光转向阿南了;分明是带着怨恨;“你这妖女!仅一次南巡;便使了法术媚惑了君王。”

阿南看一眼这女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只俯□,随手拨了头上的银簪向我失手跌落的禾米饭中一插。

再拨←出来时,那银簪已经黑了。

人们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为什么是向皇上下毒而不是我?你在冷宫又是从哪里弄到的钩吻?”阿南心平气和的问。

何紫鱼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们真以为我父亲一死,我何紫鱼就没人帮衬吗?这里是洛京!哪里轮得到你这妖女张狂?”她又转头凶狠的瞪着我,“还有你这桀纣!你们睁看看,还有谁在支持你们。”

我一下子觉得血在向上涌,咆哮撕裂着我。这女人似乎说中了我的痛处,的确,他们经营已久,到处都是他们的势力和爪牙。何紫鱼的嘴可真毒。

阿南对何紫鱼的愤怒丝毫不放在心上,她自顾盘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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