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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鬼点了点头,“就我推测,那时候的男人和女人有可能不是同一物种,或者,起源于不同的生命体系……啊,跑题了。”
“无所谓啦,反正只是闲聊。”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间啊!”商鬼这样感慨着,但一口茶喝罢便又继续道,“你也知道,雄性总是想将自己的遗传因子尽可能多地传递下去,而雌性却只想接受最优秀的遗传因子。偏偏那时候女尊男卑,女人在生育上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这就使得一些女人宁可放弃生育也不肯和她们看不上眼的男人繁衍后代,这也使得很多男人得不到传承生命的机会。为了打破这种被遗弃的状态,一些男人便铤而走险,从母系氏族中劫掠女人。当然,他们拿那些会法术的厉害女人是毫无办法的,只能绑架、偷窃一些无法施展法术的羸弱女人和婴孩——对了,就算是现在,一些地区的男人好像还在这么干。”
“如果能够施法在那时是常态,那不能施法就相当于天生残障。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后代其实来自卑劣的男人和劣质的女人?”吴名不由得瞪大双眼。
“不然的话,能够使用法术的人怎么会越来越少,几近于无?”商鬼耸了耸肩,做无奈状,“越是强大的个体越难以孕育后代,弱小的反而更容易以数量取胜。厉害的女人因为拒绝孕育劣质的后代而绝种,弱小的女人却在男人的控制下得以延续,男人与女人的地位也因此调转过来——话说回来了,如今的人类社会已经又出现这种以弱胜强的苗头了,只不过这一次不再局限于性别。”
“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吴名对人类的未来毫无兴趣,撇嘴道,“我要是女人,我也宁可不生。”
“那个……”见两人已经彻底跑题,严衡只能无奈插言,“这和夏伯又有什么关系?”
“他经历过,所以才会害怕。”商鬼又饮了口茶,“他怕女人返祖,怕母系社会再次出现。武则天称帝之后的那十几年,他甚至会在睡梦中吓醒。若不是那时候的人修势力尚且繁盛,武则天身边又网罗了几个有真本事的,他搞不好会亲自出手,把武则天弄死。”
严衡听得云里雾里,吴名却已经是一脸囧相,“至于嘛?”
“执念罢了。”商鬼道,“你不也是一样?”
“呃……”吴名眨了眨眼。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和夏伯确实没什么分别,都是对某些事的忍耐力近乎于零,只不过事情不同,根由也不一样。
说完夏伯的八卦,商鬼转头对严衡道:“这件事我不能给你百分百的保证。驻留在这里的是夏伯,我要先和吴名离开,过阵子再回来。我只能和夏伯打声招呼,让他记住这件事。如果真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需要帮忙,记得让你母亲派个男人过去交涉,千万别亲自出马——对了,拿个玉佩之类的东西出来当信物,我这边或许也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什么事?”吴名替严衡问道。
“总不能让夏伯去管理国家吧?能不能管好是一方面,有没有时间又是一方面。”商鬼无奈道,“终究还是要弄出一个皇帝,让他们自己管自己的。”
“说得好像这里已经是你们的囊中之物一样。”吴名吐槽道。
“那已经是你的任务了。”商鬼浑不在意地答道,“完不成,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们一起铸造九州鼎吧。”
“你还真要造那破鼎啊?”吴名略有些惊讶。
“这是平定此地的唯一办法。”商鬼道,“你不喜欢这法子就别多问,眼不见为净。”
吴名撇了撇嘴,却也没再多言。
商量好后续的合作事宜,商鬼承诺会将符阵的图纸尽快送来,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商鬼问了吴名一句,“不打算再回我的命盘了?”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吴名淡然答道。
“哎——”商鬼叹了口气,“孩子大了,就不想回家了。”
“靠,你别满嘴跑火车行不行?”吴名翻了个白眼,“让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我是你生的呢!”
商鬼没理他,转头向严衡问道:“你也想好了?把家人什么的统统丢下跟他私奔,就不怕你母亲知道了被你活活气死?”
“不会的。”严衡淡淡一笑,“我已经安排好了后事,母亲也只会当我死掉。”
“你们俩还真是一路货色,个顶个的不孝子。”商鬼似感慨似讥讽地瞥了吴名一眼,“但愿你俩能天长地久,百年好合,别最后闹个反目成仇,后悔不迭。”
“分了就分了,后悔肯定不会。”吴名肯定地答道。
“也是。”商鬼点点头,“反正他顶了天也就能活一百来年,忍忍就过去了,确实没有后悔的必要。”
“喂——”吴名立刻瞪眼。
商鬼灿烂一笑,闪身离去。
严衡对商鬼最后的话有些疑惑不解,但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就算同样是“鬼”,他也只是*凡胎,而吴名却是近乎永生的鬼修,两人能够在一起相处的日子,着实也就是百八十年,这还得是在他寿运悠长、长命百岁的前提下。
“夫人……”严衡忍不住唤了吴名一声。
“嗯?”吴名还沉浸于和商鬼斗嘴的愤懑之中,抬头一看,却发现严衡满脸纠结,不由疑道,“怎么了?”
“你我……只能百年好合?”严衡试探着问道。
吴名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不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别想太多,先把一百年活完再谈后面!没准咱俩谁先喜新厌旧,出轨爬墙呢!搞不好出去就拜拜!”
“夫人——”严衡无奈地揽住吴名,跟着便也笑了起来。
是啊,这世上的事总是瞬息万变,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模样?无论他还是吴名都不是情窦初开的稚龄小郎,不需要用些虚无缥缈的许诺去讨好对方。
日久见人心,他和吴名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160章 一六零疫病()
当晚,吴名没再离开,和严衡一起用过夜宵后便交颈而眠。
严衡去轩亲王府杀人放火的时候,吴名也在杀人,而被他杀掉的正是已经被严衡灭口的周家人的靠山。
或许是阴司的刻意控制,这边的修士都是二把刀,其修为也就和明清时期的修士差不多。吴名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一院子的修士全部人道毁灭。
不等他继续毁尸灭迹,身上的同命锁就出了异状,吴名赶忙丢下自己手里这摊,赶去营救严衡,到了那儿才发现商鬼也在。
但也正因为吴名没能处理干净,被轩亲王府的乱象吸引过去的修士在探查过王府之后,很快就发现另外一处地方也出现了修士斗法的迹象。两相一对照,探查的人便将此事归结于修士内斗,以为是哪方势力请来了高人,直接斩草除根,灭掉了轩亲王这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严衡并没有就此摆脱嫌疑,但修士那边也没将他和他带来的那点人手放在心上,他们更在意的是严衡背后是否有厉害的修士撑腰。反倒是太后项氏在第二天早上便遣人过来询问,显是对严衡生了怀疑。
吴名那会儿还在酣睡,严衡也没让来人打扰到他,一个人悄悄起身将此事解决。
等吴名睡饱起身的时候,来人早被严衡打发掉了。
严衡并未瞒着吴名,陪他一起吃午餐的时候便把目前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
吴名听的时候很是认真,严衡还以为他生出了什么想法,没曾想等他说完,吴名却直接转向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给我找两袋大米白面,熏肉什么的也来点,不用多,一个人能扛得动的份量就够。”
严衡一愣,“要这些作甚?”
“拿去哄人。”吴名话一出口便发现歧义太大,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混进灾民那边了吗?自从你过来,我就隔三差五地失踪,如果不找些理由,肯定要惹人怀疑了。”
“你打算用粮食做借口?”严衡心下一动,恍然大悟。
“灾民那边最缺的就是粮食。”吴名点点头,“前阵子,他们还能挖野菜,设陷阱捉些野兔、山鼠之类的小兽充饥。到了这几日,能吃的都吃得差不多了,再想弄吃的就得往山里面走,他们要是有这个胆量和本事,也不至于沦落成灾民。我想着,带些粮食回去,就说我从大户人家偷的——偷东西总得踩盘子、探路,失踪不见的事也就可以解释了。”
吴名这阵子一直在灾民堆里厮混,但他并未站出来充当什么领头羊,只结交了几个有野心、有声望的家伙,暗地里对他们加以诱导和扶植,再通过他们来收拢人心,聚集人手。
随着食物的逐渐减少,那些能够找到食物、提供食物的人就成了灾民堆里的主心骨,威望和话语权也越来越大,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振臂一呼,揭竿而起。
而这个时机,便是绝望彻底到来的那一刻。
眼下,大部分百姓还对咸阳城里的皇帝存有奢望,不少人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有人煽动也不会轻易涉险。
吴名也不着急。
从商鬼那里得到所谓末世将至的预言后,他就用后世的量能理论进行了计算,推导出的结果与商鬼预言的日期相差无几,只要不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就是在这里耗上一两个月也不用担心被天灾弄死。
时至今日,吴名早没了济世救人的热血,对这须弥芥子中的百姓更生不出怜悯。
他不会让别人平白无故地为自己丧命,同样也不会再多管闲事地将别人的性命背负在自己身上。
归根结底不过应了那句歌词: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想要创造幸福,全靠人类自己。
若是自己站不起来,只能被别人拖拽着前进,就算拽着你的人不松手,你也会被其他人踩在脚下,践踏而亡。
吃过午饭,吴名没有立刻离开,从公主府里搜罗了一堆玉器,给严衡补充护身玉符。
经过昨晚一战,严衡再不会认为这东西是负累,反过来请吴名多做几份,准备分给他的贴身侍卫。
吴名没有拒绝,但也没像给严衡做玉符时那样认真,只朝严衡又要了五条腰带,在每条腰带的前后左右四处缝了四块护身玉符便算了事。
把严衡重新武装完毕,吴名又给他补了几颗子弹,帮他把使用过的火铳保养了一次。
将七七八八的琐事全部处理干净,太阳也已西沉,吴名和严恒一起吃了顿晚餐,然后便背起严衡给他准备的一袋粮食和两只羊腿,起身出城。
趁着夜色,吴名摸进了城外一处灾民聚居的营地,把自己带回的粮食和羊腿交到营地头目的手中,让他派分给营中诸人。
这处营地的头目是吴名最看好的一个,能言善道,亦能聚拢人心,颇有当年陈某人的风采。只可惜,这人也和陈某人一样被出身限制了眼界,十有8九是成不了朱皇帝的。
当然,吴名也没真的想把他捧到一言九鼎的地步,不过是需要的时候利用一下,之后便路归路,桥归桥,两不相干。
转眼过了几日,咸阳城内波澜不惊,城外却是死气沉沉。
食物告罄的灾民已由一部分变成了大部分,再加上混乱肮脏的居住环境和不洁净的水源,很快就有人染上了恶疾,进而蔓延开来,成了疫病。
原本咸阳城内的朝廷也好,士族也罢,都对城外这群灾民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漠然姿态,疫情一爆发,城内诸人却立刻行动起来,只是这行动并非赈灾防疫,而是派人将尚能行走的灾民轰远,不能走的全部拖出去坑杀。
这里虽不是真正的秦王朝,但百姓的记忆却都滞留在秦王朝当中,因始皇帝当年的坑儒焚书之举,百姓对坑杀一事很是敏感。一看到官员带着兵卒在城外挖坑,部分敏感的灾民便直觉地惶恐起来。再等到官兵开始撵人抓人甚至直接杀人,灾民们立刻全慌了,有些胆小的更是就此崩溃,瘫倒在官兵的威慑之下,被周遭逃命的灾民活活踩踏而亡。
手无寸铁又毫无防备的灾民只能在哭天抢地的哀嚎中被驱赶出了营地,连最后仅存的一点家当都来不及收拾。
但官兵的人手也是有限的,与灾民相比,连一比一百的比例都达不到,更何况他们自己也怕染上瘟疫,只把灾民撵到上官指定的范围看管起来,等着另外的官员接手。
按秦朝的法律,擅离籍贯地是要问刑的,这些人至少也要被遣回原籍。但若是律法还能被执行,这些人也不会有机会离开原籍,跑到咸阳城外扎堆。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天灾可不会因为你是贵族你是官员你有钱你住的地方比别人好就放你一马。地震和海啸之后,受灾地区的官府已经不复存在,原本的官吏也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能力控制灾民。还有官府的地方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想去管,放任一群灾民齐聚咸阳。部分官吏及其家属更是已经沦为灾民的一份子,连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丢得一干二净,只能和普通百姓一起被驱赶,被埋葬。
不管这些人原本的身份是什么,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灾民。
咸阳城派官兵驱逐灾民的当日,吴名也混在灾民堆里,眼见着这些灾民已经彻底没了希望,他便准备煽动那几个头目,让他们鼓动灾民拼死一搏。
但吴名这边刚联络好初步的人手,还没来及做更细致的安排,一支血色大军便出现在咸阳城外。
吴名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军队中迎风招展的楚字大旗。
楚军?!
不对,楚国早没了,这应该是楚地……
对了,项氏!
吴名定睛一看,果然在楚字旗的附近发现了项字大旗。
难道要重演秦末的楚汉之争?
吴名挠了挠下巴,饶有兴趣地看起了热闹。
这支军队起码有上万人,黑压压的脑袋,血红色的衣袍,看上去很是骇人。城上的驻军和城外的百姓都被吓得不轻,吴名却是不甚在意。他正想着该如何撬开城门呢,这支军队的到来却是帮他省了不少力气。有他们打头阵,灾民这边的损伤也能小上许多。
项氏的军队当然是来帮项氏的,而咸阳城内最最招牌的项氏莫过于咸阳宫中的太后。
显然,这支军队是来帮助项氏母子。
至少表面上定是如此,至于帮助之后是否会过河拆桥,取而代之,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城墙上的守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上司也显然没打算和太后项氏坐到一条船上同舟共济。一看到项氏的军队出现,立刻下令拉起护城河上的吊桥,将原本就只开了角门的城门彻底关闭。
即便是项氏的军队就地休整,并没表现出要进城的样子,只派出一名将官领着百人左右的小队到了护城河边,城上的守军也不肯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入。
领头的将官费尽口舌,城上的守军也不予理会。将官身后的一名小将很快就没了耐心,弯弓搭箭,对着吊桥上的铁锁就是嗖嗖两箭。
但咸阳城也不是纸糊的,吊桥上的铁锁都是千锤百炼的精钢打造,哪是两箭就能射断,小将看似勇猛的行为最终只是沦为城墙上的笑柄。
不等那名小将再有什么动作,前面的将官已经一把将他按住,不许他再嚣张。
远处的吴名不由冷笑。
不同的时空,不变的项氏。
即使没了楚霸王,项氏霸道嚣张的习性也少不了传承。
第161章 一六一逼宫()
见城门那边一时半会儿还磨叽不出结果,吴名转过身来,找到自己扶植的灾民头目,让他赶紧收拢人手,天一黑就往山里面躲,然后再商量对策。
“项氏一贯视百姓为尘土,若是让他们知道城外闹了疫病,定会将尔等全部坑杀。”吴名知道这群人肯定不会理解,直接把因由丢了出来,让他们自行抉择。
楚霸王项羽的“霸”性可不只是他自己独有的,事实上,整个楚地的民风便是如此,飞扬跋扈,桀骜不驯。彼时的中原各国称楚人为南蛮,项羽占领咸阳城后,亦被讥讽为沐猴而冠。按后世《楚史》的说法,“楚人被中原看成蛮夷,被蛮夷看成华夏。”而所谓蛮夷,就是无礼,更不讲理。
项氏虽非楚国皇族,楚人的狂傲却被他们彻彻底底地继承下来,从表皮到骨血,傲气和傲骨一概不缺。当惯了士族的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根本不在意下面人的死活,对百姓更是不屑一顾。刘邦起码还会用约法三章来收买民心,项羽叔侄却是光想着成就霸业,对霸业的由来和根基全然不作考虑。
后世不少人推崇项羽他叔,觉得项羽就是沾了他叔父的光才成就了西楚霸王的威名,却不知他叔父项梁亦是和项羽一样犯了“得志便猖狂”的毛病,在连胜秦军之后骄纵轻敌,结果被他以为必败的秦军反扑,这才兵败被杀。
楚汉之争的过程和结果与后世的国共之战极其相似,项羽率四十万楚军外加二十万降军却败给兵力不到十万的刘备,后世的飞机大炮也输给了小米□□。用孟子的话说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用后世的歌词来说叫“得民心者得天下”,用吴名的经验来说那就是跟人家混有肉吃,跟你混连饭都没得吃,谁还给你卖命啊?
某些人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他们分出去的蛋糕太少,受益者寥寥。而某些人之所以会嬴,却是因为他们能让绝大多数人都参与进来。哪怕很多人分到的蛋糕只有一口,更多人只能在旁边闻闻味道,那也可以被渲染为受益。用后世的话说叫利益均沾,重在参与。
但楚霸王和项氏家族的后代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一如此刻,他们只会铲除目标前面的障碍,绝不会花心思到灾民中间收买人心,倒是会因为灾民中蕴生的疫情而将其当作障碍之一,予以铲除。
吴名最讨厌无畏的牺牲,更何况他对这群灾民还有别的期望,容不得他人作践。但如今的吴名也早没了当年“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心气,他只做自己能做的,若是对方自己想作死,那他也绝不会出手阻拦。
好在这群灾民大多都被吓破了胆子,就算项氏的军队不出现,他们也会想法子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