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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门虎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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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吞噬她的神智,她极力抗拒,痛得全身颤抖,口唇发青,身子一会儿像是跌进冰窖,一会儿又像是被丢进火炉,忽冷又忽热。

那缸酱油被下了毒!

「酱油有毒……找……赛华陀……」十九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睛,揪着小山子的衣襟,喘息着嘱咐。「记住,别、别让人知道……」

事关唐家酱料的百年招牌,她就算是真被毒死了,也得守住自家招牌,绝对不能让消息泄漏出去。

「什么,有毒?!」小山子脸色发青,手足无措的抱着十九,还想多请示几句,却发现手中突然一沉。

十九已经昏过去了。

玄武大街上,只见黑马撒蹄而飞,骑马的人,虽然骑术不太精湛,但是却仍像是不要命似的骑得飞快。

「不好啦、不好啦!老爷、老爷,小姐她——」

黑马还离唐家的大门有段距离,小山子远远就看见唐威,立刻扯着嗓子,哇啦哇啦的喊叫出声。

正要进门的唐威,瞧见小山子骑着快马,抱着宝贝女儿回来,立刻撩袍迎上前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把接过女儿,发现她脸色惨白、气若游丝,顿时又怒又急。

小山子扯住缰绳,几乎等于是摔下马。他不敢喊痛,吐掉满嘴的泥沙,匆忙上前报告。

「小姐她——她——」他突然咬住舌头,及时想起,十九昏迷前还慎重嘱咐,中毒之事绝对不可宣扬,只得改口说:「她、她,小姐她昏倒了……快快,赛大夫还在不在家里?」

「废话,我看也晓得她昏倒了。我是问你,她怎么会昏倒啊?」

「啊?啊……」

小山子欲言又止,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瞧见出事,都好奇的往唐家门口瞧。要是他在这儿,当众说出酱油有毒,唐家的酱料生意,只怕会就此毁于一旦。

不能直说,他只能胡乱的掰个藉口。

「呃,小姐是——是——小姐是气虚体弱,过度操劳,才会——」

唐威原本抱着女儿,就要往门里走,听见这个理由,却又停下脚步,气冲冲的瞪着小山子。

「胡说八道!」他的女儿身强体健,除了工作之外,还时常殴打哥哥们当作健身运动,又不是寻常人家里,那种娇滴滴、风吹就倒的姑娘家,怎么会气虚体弱?

「呃,这……其实是……」见老爷停了下来,小山子急得要命,又不能直说,脑中灵光一闪,便大声的喊道:「啊,小姐她、她患了相思病啦!」

唐威脸色一沉,倒抽了一口凉气,整张脸铁青得吓人。

正当小山子以为,这藉口也不管用时,却见老爷在下一瞬间,抱起昏迷不醒的十九飞身进门,还扯着嗓门直喊。

「老赛、老赛,快出来救人啊!我家宝贝要被龙门客栈那该死的的负心汉害死啦!」

「宫大掌柜终于抛弃唐家虎姑婆啦!」

「据说,宫清颺负心,唐十九心碎,不吃不喝数日,就快挂了!」

「唉啊,唐家大门深锁,几个时辰前,墙里还传来饮泣声,十九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不会吧?不是听说,那位神医赛华陀,刚好就在唐家作客吗?」

「看这情况,只怕连神医都救不回来呢!」

「听说,唐老爷子气得快中风啦,只怕等一会儿,就会派人去找宫大掌柜吧!」

各种流言在京城里流窜,因为一知半解,所以大伙儿猜得更起劲。京城里头的闲人们,全聚到龙门客栈,有钱的进门坐着,没钱的就在外头站着,观望一下也好。

人们坐满了一桌又一桌,低声窃窃私语,讨论最热门的话题,还不时偷偷张望,往柜台后方的银发男子瞄上几眼。

但是,就没有人胆敢走过去,跟「当事人」打声招呼。不知怎么的,这几日来,大掌柜虽然笑容依旧,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让人一接触他的眼,就觉得全身发冷。

人们的诡异态度,对宫清颺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只是冷着眼、挂着笑,一味的杵在柜台里,算他的帐、拨他的算盘。

乌木做的算盘珠子,喀搭喀搭、节奏规律的响着,半点不受客栈里诡谲的氛围所影响。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逼近,客栈里客栈外的客人,全都骚动起来,纷纷往外瞧去。

宫清颺闻声抬首,只见唐家十三爷,快马赶至门前,身手俐落的从马鞍上一跃而下,疾行快步的直朝他而来。

「十三爷,今儿个好兴致。」他微微一笑,朝唐十三礼貌的一拱手。「您来咱们龙门客栈,是要喝茶还是用饭?」

「都不是。」唐十三一摆手,挥去准备上前招呼的店小二,神情严肃的看着宫清颺道:「我是来找你的。」

鹰眸一眯,俊容上神情未变,仍挂着微笑。

「不知道十三爷所为何事?」

「十九她——」

「唐姑娘当日说得十分清楚,不愿意下嫁宫某,是我无福消受美人恩。」宫清颺皮笑肉不笑,客客气气的朝外平伸出右手,摆明了要送客。「十三爷还是请回吧!」

看来,这家伙被小妹气得不轻啊!

唐十三眯起眼,看出宫清颺深藏在笑容下,那蒸腾未消的火气。

那日的追打,他可是从头到尾,都躲在旁边远远观战,不但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看似温文的男人,是因为十九说了要再找其他男人借种,才会彻底变了脸色。

不过话说回来,宫清颺要不是真的在乎他妹子,也不会被她那一句话,气恼得当场翻脸。

如此一想,唐十三的心反倒定了下来,耐着性子再度开口。

「我知道,十九的行为是过分了点,但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这般逼亲,她会有反弹是一定的。」他替自个儿妹子说话,还绝口不提,他就是那「过分行为」的帮凶。

宫清颺神态平静,还是一样客气,再度重复。「十三爷,您请回吧!」

好,这家伙当真是铁了心吗?

唐十三不肯放弃,脸色沉了下来。

「好!」他不耐烦的举手,阻止宫清颺说话。「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她想见你,你去是不去?」

「抱歉,在下尚有工作在身,恐怕无法让唐姑娘随传随到。」宫清颺这回连笑容也没了,只是冷冷的、客套的微一颔首,便又再度垂眉,重新打起算盘。

「真的不去?」唐十三凑近柜台,不死心的再问。

啪!

坚硬的乌木算盘当场破散,宫清颺这才停手,神色丝毫未变,连看也不看唐十三一眼,只是拉开柜子,拿出另外一个算盘,继续算帐。

唐十三也不是被吓大的,能在京城里开妓院,他的胆子自然比一般人大得多。他耸耸肩,冷笑—声。

「那好吧,我回去跟爹说,十九今生是无缘再见大掌柜了,让她趁早死心吧!」

这边话声刚落,就听一旁有人插话进来。

「哟,十三爷,好久不见啦!」一早就在外头,听足了街头巷尾的热门消息,赶着要去瞧戏的龙无双,拎着三亚酒晃了过来。

「无双姑娘。」见着了龙无双,唐十三的反应,跟父亲唐威相似,也是一派戒慎恭敬。

「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啊?」龙无双笑吟吟的,眼儿往柜台瞄了一眼。「十三爷刚刚怎说,十九今生与我家掌柜无缘再见?不过是犯了相思病,没那么严重吧?我才要带壶酒,去给她探病呢!」

「若只是害上相思病,那也就罢了。」唐十三冷哼一声,瞅着柜台里头,那面无表情、直打着算盘的宫清颺。「十九昏迷未醒,现在只剩一口气而已。」

拨算盘的指,顿时止住,宫清颺猛然抬眼,瞪视着唐十三,冰封似的表情,难得有了变化。

「你说什么?」他急声问道。「她怎么了?」

「要我再重复一次吗?」唐十三嘴角一掀,冷冷说道。「说不定在我重复的这当口儿,我那宝贝妹子,就已经咽气了——」

宫清颺心跳陡地一停,瞳眸转合,俊美的容颜,霎时间变得比他的满头银发还白。下一瞬间,倒楣的乌木算盘,又被他捏坏,这回因为力道过大,乌黑的算盘珠子竟哗啦弹了出去,滴滴答答的散落一地。

「快死了?不会吧?」

龙无双诧异的问,下一瞬间,却见一道白影从眼前窜过,闪身出了客栈。强大的气劲,逼得她连退数步,一时站得不稳,险些就要跌倒。

「啊,小心,别害我砸了这壶酒!」她一跺脚,气得开口就骂。「可恶,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

咦,柜台怎么空了?

龙无双眨了眨眼,骂到一半的字句,全梗在喉头,害她一张嘴半张着,老半天都合不起来。

不会吧?

刚刚那个冲出去的人,会是她家的大掌柜吗?

第九章

无尽的黑暗,慢慢的褪了色,躺在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房内熟悉的景物,十九轻吟一声,想要起身,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一时之间,她脑中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疲倦、如此软弱无力,胃腹之间,甚至还残余着些许的疼。

她挣扎着转头,双眸望见,床边那个教她日思夜想的银发男子。

是梦吗?

她咬着唇,用力合上限,诅咒着自己,竟连梦里都还在想着宫清颺。但是等到她再睁开双眼,那银发白袍的身影,却仍在那儿,没有消失。

他就站在桌边,把陶锅里的热粥舀到小碗里,动作优雅而自然,银发如丝般垂落,在透窗而进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乍然见到他,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暖,几乎就想开口叫唤。但他却已听见声音,回眸望了过来。

那张面容俊美依然,优雅依然,冷淡的眼神,却也依然。

十九像是被当胸打了一拳,胃腹间的残疼,窜到了胸口,那种熟悉的紧揪感又来报到。她咬着下唇,奋力撑起自己,虚弱的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宫清颺端着小碗,一双鹰眼瞅着她,只见她一脸倔强,虽然虚弱而苍白,却仍逞强瞪视着他,黑缎般亮丽的长发,散乱的披散在床上。

「你十三哥跑来,说你出事了。」他将粥碗放下,淡淡开口。「我来照顾你。」

「谁要你照顾?」瞧着他那冷淡的神情,她无端觉得委屈,胸闷得更难受了。「不情愿的话,你可以走啊!」

「我没说不情愿。」宫清颺来到床边,伸手协助她坐好,神色却波澜不兴。

十九仰起头,看着他俊美却泠漠的脸,明知不该再说,却又忍不住开口,有气无力的脱口怨道:「看你的表情,就是不情愿。」

他也不瞧她一眼,对她的蓄意挑衅更是充耳不闻,假装没听到,静默无语的重新又走回桌边。

其实,话才说出口,十九就有些后悔了。

她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管不住自己的嘴,明知不该对他如此刻薄,却又见不得他的冷淡,见他转身时,她喉头一梗,以为他又要被她气走了。

谁知道,宫清颺不禁没有拂袖离去,反倒端了一碗粥,再度走回床边,撩袍在床畔坐下,先徐徐将碗里的粥吹凉,才舀了一调羹,把粥凑到她嘴边。

「既然醒了,就先吃点清粥吧!」他说。「你病的这几天,都没吃东西,肯定饿了。」

十九闷不吭声,垂首瞧着虚软无力的双手,一口气梗在胸口,好半晌才闷声说道:「我吃不下。」

瞧着她轻咬下唇,以贝齿折磨粉嫩的唇瓣,宫清颺知道她在斗气,忍着饿不肯喝粥,于是轻描淡写的开口。「我听外头谣传,说你食不下咽、卧病在床,是为了我而相思消瘦。」

「胡说!」她猛一抬首,懊恼的抗议。

她是中毒昏倒,哪里是因为想他,才会病倒的?唔——好吧,她愿意承认,她是有些想他啦,但是,绝对不是因为想他才病倒的!

「是吗?」宫清颺挑眉,将调羹再凑近了些。「那这粥,你吃是不吃呢?」

她抿唇瞪着他,知道要是再逞强不吃,肯定就要被他以为,自个儿是想他想得病了。

「哼,吃就吃嘛!」她赌气的开口,咽下送到嘴边的那口粥,没瞧见他眼里浮现一抹几不可察觉的笑意。

原本这一口粥,十九是吃得万般不情愿,但暖烫的热粥一入口就化,还带着浓郁的鸡汤香味,以及丁点淡雅的药膳滋味,不但不油腻,且极为清爽,一入口就让她全身暖了起来。

这美妙的滋味,她也曾在龙无双手里的碗中尝过。那时,龙无双坚决不肯跟她分享,还是她闻了嘴馋,实在好想尝尝,才用一缸桂花酱,跟龙无双换得一小口。

想当初,她一吃便上了瘾,死命追问龙无双,这粥到底是谁煮的,还想着要把这厨子挖角回唐家。只是任凭她怎么追问,龙无双就是不肯透露半句,还把那碗粥迅速吞下肚去。

万万想不到,事隔多年,她竟又能尝到这美妙的滋味。

「这粥是谁煮的?」十九咽下嘴里的粥,开口便问道,试着要从宫清颺嘴里套出煮粥者的身分。

「我。」见她吃了下去,他再舀了一口,送到她嘴边。

他爹的厨艺,虽然不及龙卿卿,但也已是艺绝一方的名厨。早在他离家之前,早已学得父亲的厨艺精粹,煮出来的菜肴,跟寻常的名厨相比,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九微微一愣,杏眼圆睁。

「你煮的?」

「是。」他挑眉开口,瞧见她那诧异的模样。「怎么,不合你的胃口吗?」

她瞪着宫清颺,好半晌才摇摇头,张嘴继续让他喂粥。只是,那粥虽然依然可口,尝进她的嘴里,却开始渗出些许酸味儿。

原来,当年龙无双视如珍宝,不肯与她分享的,是他煮的粥。

他煮的……他还为龙无双煮粥呢……

又一匙熟粥入口,她细细品尝着那滋味,一颗心却直往下沉。

能让这碗粥尝来如此美味,还能不油不腻,非得先用中药炖鸡,熬至熟透入药,再将鸡汤放凉,捞起浮油,沥掉药渣肉层,用无油的鸡汤再去熬粥。其中所费的功夫跟时间极为惊人,岂只「用心」两字可以形容。

这些年来,他都为龙无双熬煮这种粥吗?

嘴里的粥,不但带着酸味,甚至开始有些苦涩了。

十九瞪着逐渐空罄的粥碗,无力的小手绞着绸被,脑子里乱哄哄的。

这么多年来,她太过清楚,宫清颺为了龙无双,是多么的尽心尽力。原本,她以为,他对龙无双的照料,只是为了遵守承诺,但现在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的眼里,都有了别的涵义。

眼看宫清颺起身,走到桌边,再舀了一碗粥。她心里愈来愈不舒服,几乎要被酸意淹没,忍不住脱口而出:「其实,你是喜欢龙无双的吧?」

此话一出,正在舀粥的宫清颺,整个人突然一僵,连动作都停了。

她喉间的酸味更呛,呛得热气都涌上眼眶,还湿湿润润的。

就见宫清颺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用古怪的表情望着她。那怪异的神情,让她更气,眼里的热气聚得太多,仿佛就要溢出。

「你、你……你其实是想娶龙无双吧?」她指控的说道。

宫清颺那双鹰眼,闻言瞪得老大,脸上的表情可不只是怪异,活像是刚刚被人塞了块腐肉入口。

可恶,被她说中心事了吧!

十九瞧着他手里那碗粥,胸口一阵痛过一阵。

「想娶她就说啊!干么还来看我?」她又气又恼,双眼浮现一片水雾,怨怼的破口大骂。「你既然喜欢她,那干么不跟她说呢?是男人就干脆点!不然,我帮你去说——」

她说着就想掀被下床,但是腿儿才一着地,还没能站直,一阵晕眩就轰然袭来,她顿时眼前发黑,整个人一软。

还没软倒落地,宫清颺已经赶到,拦腰将她抱起。

「放开我!」她气得直槌他,却浑身无力,根本无法逼他放手,只得再逞强开口。「你、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我才不稀罕你的粥!」

宫清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凭她咒骂,依旧将她抱回床上。

瞧见她眼里的泪,随着她又骂又打,早已滑落粉颊,他反倒扬起嘴角,眼里的冷漠渐淡,逐渐恢复先前的温柔。

那日匆匆赶到唐家,见着躺在床上,血色尽失,昏迷不醒的十九,他几乎无法呼吸。

赛华陀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她不只受了风寒,不只害了相思,还身中剧毒,昏迷之后就不曾再醒过。唐十三说她想见他,只是骗他来唐家的藉口。

只是,唐十三所说的话,倒不全是谎言,十九的确险些就要被毒死,要不是赛华陀恰巧在唐家,她只怕在当日就会丧命。

躺在床榻上的她,是如此苍白赢弱,让他心头发疼。虽然,对她找来其他男人,誓言另外找人借种之事,他仍怒在心头,但眼见她这般虚弱,他又无法离开,只得留下照顾她。

只是,他虽然悉心照料,直到她清醒过来,但对她的心思仍没把握,所以才冷淡、才客气,谁知道她竟会想岔了去。

看来这个小女人,嘴上虽然逞强,心里却是在乎他的。

他嘴角的笑,让她误以为,他是在笑自个儿,成串的泪水哗啦啦的直往下掉,她又恨又恼的想推开他,却被他箝住了手腕。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的?」宫清颺俯身靠近她,挑眉微笑。

「如果不喜欢她,你怎会替她煮了几年的粥?」她满眼是泪,火大的反问。

宫清颺一愣,笑道:「你该晓得,她如今只吃勺勺客煮的东西。」

「我是说客栈关店的这几年。」十九气愤的说。「明明是你、明明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舌头,我尝得出来啊!」她气红了眼,火大的指责。「你们两个玩我啊?」

他闻言抵着她的额,轻笑出声。

瞧他笑得眼角眉梢都是弯的,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她恼得直想跳起来,狠狠的揍他一顿,却仍被他压制在床上,根本无力抵抗。

「你笑什么?我有说错吗?」她胡乱挣扎,伸出腿儿想踹他几脚,宣泄心中的怒气。

宫清颺避开她的腿,缓缓摇头,噙着笑问她。

「你吃醋?」

轰!

突然被说中心事,十九小脸瞬间胀得通红。「什么醋啊?我家酿的是酱,不是醋!」

「既然不是吃醋,那怎么你又气又哭的?」他伸出手,温柔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十九被问得哑口无言,小脸更红,喉头一梗,只能又羞又恼的撇过头去,眼泪落得更急了。

瞧她那模样,宫清颺既好笑又心疼,轻捏着她的下巴,强逼她将脸转回来,语音极柔的开口:「我对龙无双百依百顺,是因为,曾对她娘亲有过承诺。」

「我知道。」这她早就知道了,她从小和龙无双一起长大,当然也晓得这事,「但是,你要是对龙无双没那意思,怎会如此任劳任怨?」

「听清楚了,我答应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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