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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兰陵-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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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士开佯装苦苦思索,这才说:“我想,此事便悄悄掩盖了吧。先只说太上皇生病,我在这里侍奉,不许别人进来。过几天,再诏告天下,太上皇驾崩。反正皇上已经即位,江山稳固,朝廷也不会乱。”

胡太后看着他,认真地问:“那以后,你还会常常进宫来陪我吧?”→文¤人··书·¤·屋←

“当然。”和士开微笑,“太上皇既然不在了,臣自当进宫安慰太后。”

胡太后噗哧一声,笑得花枝招展:“好,那就都依你。太上皇死就死了,反正他在世时也是到处跟别的女人鬼混,死不足惜,现在本来也是儿子在当皇帝。只要有你在,我就满足了。”

“多谢太后。”和士开温柔地抱住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派人送小顾将军回去。”

胡太后却有些担心:“要是被别人看见她这样子,怎么办?”

“那就先送回我府上,让她养养身子。”和士开思忖着说,“反正我这几天肯定会呆在这里,一步都不会离开。”

“好。”胡太后看了一眼那两个死了的女人,嫌恶地哼了一声,“那两个狐狸精就说是暴病而亡,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谨遵太后懿旨。”和士开风度翩翩地微微躬身。

胡太后笑着伸手点了点他的额:“你呀,就是讨人喜欢。”

接下来的事都由和士开一手料理。他找人叫来府中的总管和庆,把顾欢交给他,细细吩咐了诸般事宜,便让他将顾欢带回府中休养。

第二天,太上皇龙体欠安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太上皇圣躬违和,宣和士开至仙都苑侍奉汤药,殿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入,就连皇上都不见。朝中大臣纷纷议论,却都只说和士开深受太上皇宠幸,并没有怀疑其他。

至于那两位夫人暴毙,在高湛的宫中是常有的事,也无人疑心,她们的家人也只能自认倒霉,关起门来伤心罢了。

顾欢被送回和府后,一直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和士开派了宫中的御医前来诊治,说她这病是因惊吓过度,房事时又过于粗暴,导致身子受伤而引起的。和府小妾郦姬依照和士开的吩咐,守在她房里,让婢女按时煎药、喂药,顾欢的病势却未见缓和。

高肃在司州等了一天,见顾欢没有回来,且音信杳无,便立刻赶到邺城查询。很快,他便得知,当夜顾欢是被和府的马车从仙都苑接走的。他立即前往和府,要接顾欢离开。

和士开呆在仙都苑,寸步不敢离开。

天寒地冻,他借口太上皇病体怕热,不许宫人烧地龙。殿里冷得如冰窖一般,正好保存高湛的遗体。

为怕露馅,他不许任何人进殿门一步,和府的人自然也无法见到他。高肃身为王爷,身份尊贵,在朝中是尚书令,与和士开同为宰相,官阶品级一般无二,现为司州刺史,手中还握有兵权,真要强硬起来,便连和士开也无法抵挡,更别说只是和府的区区下人。

和情无奈,只得带高肃去往后院。

郦姬知道兹事体大,并未回避,见到高肃后款款起身行礼,恭敬地道:“贱妾见过王爷。”

“和夫人免礼。”高肃对女子一向客气,“我来接顾欢将军回衙,公务繁忙,一刻不能离,现下就得走。”

郦姬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和庆退下,这才撩开床上的纱帐,对他说:“王爷,小顾将军被太上皇宣召,我家相爷后来也奉旨进宫。发生了什么事,贱妾也不知晓,我家相爷吩咐和庆赶去接小顾将军回府,她已经是这样了。宫中的御医已来为她诊治过,留下了方子,我们照着方子煎药,已喂她服下,请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高肃看着顾欢惨白的脸、紧蹙的眉头,不由得咬紧了牙,却终于什么也没说。他解下身上的裘衣。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来,将她纤细的身子严严密密地裹住,随即往外走去。

郦姬与和庆一直相送到大门外,'。 '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别。

高肃对他们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登上从自己府中叫过来的马车,径直往司州疾驰。

第24章

高湛死了三天之后,和士开才正式发丧,宣布太上皇驾崩。

朝廷并没有大乱,高纬当皇上已有三个多月,那些当初反对高湛禅位的臣子们都暗道“侥幸”。

因皇帝年仅九岁,赵郡王高睿便和娄定远、元文遥等人商议,求见胡太后,率先弹劾和士开,并极力反对和士开依旧在朝中担任要职。

赵郡王高睿为抚军将军、仪同三司、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尚书令,其父高琛是高欢的弟弟,他三岁丧父,被高欢接到宫中,情同父子,高洋即皇帝位后,封其为赵郡王,高演临终时,他受托为顾命大臣,后亲迎高湛至邺城即位,功高于国,与段韶一样,是为元勋。

高睿在殿堂之上陈说和士开的罪行,斥他先帝弄臣,秽乱宫掖,请求将其外放,以削夺他的权力。

胡太后很不高兴:“先帝在世时,你们为何不说?先帝刚刚崩逝,你们便来欺负我们孤儿寡妇吗?”

跟随高睿前来的重臣却并不畏惧,慷慨陈词:“臣蒙皇上大恩,身居朝贵,受到礼遇,岂敢惜死?不把和士开贬出,朝野上下必不安定。”

胡太后很太与朝臣议事,根本说不过他们,只好说:“此事改日再议。”

第二天,高睿又在云龙门让元文遥入奏,连续三次,胡太后都不予理睬,最后才表示,和士开长期在左右办事,须臾不能离开,待先帝丧期过了百日再说,高睿他们却不肯应允。

胡太后急了,亲自找到高睿,言明要留下和士开,又派宦官权要人物去暗示高睿,继而要挟,但高睿丝毫不为所动,胡太后无奈,只好借口武成帝丧事为重,拖延时间。

在这几天时间里,和士开也在紧张布置,天天都呆在宫里,或在府中召见亲近的大臣或幕僚,商议对策。

邺城山雨欲来风满楼,司州却相对比较平静。

高肃跟谁也不结盟,既不支持高睿,也不保和士开,他除了处理日常公务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府里。

顾欢在高烧中昏睡了三天,当邺城皇宫中的丧钟敲响,她终于慢慢醒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屋子,感到的是温暖的气息,她没有与理会上前关切询问的秋燕,只是一直望着屋顶发呆。

高肃正在衙门里,听到春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王爷,小姐醒了。”他立刻扔下手上的事务,冲出大门,跳上马,狂奔回府。

顾欢已经瘦得脱了形,惨白的小脸异常憔悴,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没有一丝光泽,一头青丝散乱地落于枕上,竟是有些干枯了。

高肃在她昏迷的时候曾亲手为她梳头,抹身,给她灌药,对她承受过的痛苦折磨十分清楚,虽然心如刀绞,却不敢流露出来。他坐到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温柔地说:“欢儿,你感觉怎么样?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顾欢慢慢侧过头去,看了他一会儿。

高肃那原本好似散发着柔润光华的脸仿佛脱了水,焦虑和担忧满满地写在上面。

顾欢轻轻叹了口气,低低地说:“长恭,抱抱我。”

高肃立刻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她连人带锦被一起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

顾欢蜷缩在他的怀里,将脸紧紧贴上他的胸口,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似乎也在汲取他身上奔涌的力量。

高肃一手搂着她,一手隔着被子,轻抚着她的背,绵绵密密的向她传达着无尽的关怀。

良久,顾欢才轻声说:“长恭,我想离开这儿。”

高肃立刻答应:“好,我陪你回兰陵。”

只说了这么两句话,顾欢便露出疲惫的神色,慢慢闭上眼睛。

高肃抱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直到急报到来。

太上皇驾崩。

为防止激变,和士开亲自写了上谕,让高纬用玺,迅速发了下去,要外官在任上按制守孝,过山陵那天,诸王与高氏子孙再赴邺城送葬。

高肃放下诏书,一言不发地回屋,继续陪着沉睡中的顾欢。

第二天,顾欢的烧就退了,也能坐起来吃点东西,高肃亲自给她洗脸,擦手,喂汤喂水,照顾得无微不至。

再过得几天,顾欢便可以下床,蹒跚地走上两步,高肃扶着她,一旦她不支软倒,便将她抱起来,送回床上。

两人都没有提那天夜里的事,彼此也不太说话,却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高肃不过二十一岁,顾欢才十六岁,两人沉默地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却会涌起无尽的沧桑感。

这段时间,和士开在邺城却加紧了动作。

他对胡太后和皇上高纬说:“先帝在群臣中待我最为亲厚,先帝去世,大臣们自然都会觊觎权位,如果我赴外任,就给了他们剪除陛下羽翼的机会。”

胡太后与小皇帝都深以为然,紧张地问他有何良策,他便将自己的计谋说了出来。

很快,高纬便下诏,任命和士开为兖州刺史,同时把元文遥封为西兖刺史,要他们过山陵以后再行赴任。

待高湛的大葬典仪结束后,高睿等人便催促和士开上路。

和士开用美女、珠帘以及宝石玩物收买了娄定远,请求在临行之前能去辞勤皇帝和太后,娄定远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

和士开入宫后,对胡太后和高纬说:“我走之后,朝中大臣必有行动,请皇上和太后早做准备,以防大变。”胡太后和高纬担心被废,顿时痛哭起来,恳求他留下,以保住自己的地位。

和士开便如愿以偿地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他指斥高睿有不臣之心,欺君之罪,遂在永巷埋伏下刀斧手,将高睿绑住。因高睿笃信佛教,他便派人将高睿押送到佛寺处死。接着,他把元文遥贬为西兖州刺我,将娄定远贬为青州刺史,其余参与贬斥他的大臣也都分别受到了处罚。

从此以后,和士开权倾朝野,独揽朝纲,他的亲信占据了朝廷中各个重要职位,胡太后对他言听计从,小皇帝高纬也对他十分宠信,甚至比先帝高湛更甚。和士开只手遮天,不少大臣忧心忡忡,担忧国家的前途。

对于这些事,高肃不闻不问,更不会说与顾欢听。

本来,他已经应允了高湛,过年以后就择日完婚,可高湛已崩,此事暂时无人过问,只要郑氏不来询问婚期,他便绝不会主动去提。

这些日子城,他生活中唯一的重心便是顾欢。看着她渐渐痊愈,高肃才慢慢放下心来。

除夕之夜,顾欢裹了厚厚的皮裘,与高肃一起守岁。

府里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景象。毕竟是过年了,大家都在爆竹声里辞旧岁,刺史府也不例外。

除了高肃和前来给顾欢诊治的大夫外,没人知道她的病因,只以为她是在风雪中受了寒,现在已渐有起色,府里的人不论身份高低,都欢天喜地地庆祝着新春佳节。

顾欢倚在高肃怀里,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香茶,看着外面的大雪纷飞。

红色的灯笼挂满了院里院外,密密麻麻的爆竹声在夜空中回荡,不时有欢乐的笑声传进来。

顾欢微笑着说;“春天要来了。”

“是啊。”高肃搂着她,温柔地附和。“春天来了。”

第25章

从正月初一到十五,家家户户都在过年,邺城、洛阳和司州和三个繁华的大城都特别热闹。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宫中设宴,邀诸大臣共享,高肃也奉旨前往。

顾欢一个人呆在家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高肃怕她闷,在城里的书铺搜罗来大批志怪小说和轶事小说,《搜神记》、《搜神后记》、《列异传》、《博物志》、《神仙记》、《拾遗记》、《续齐谐记》、《世说新语》、《幽明录》、《西京杂记》,等等,满满当当地放在书架上。

顾欢半躺在软榻上,不远处放着火炉,秋燕将大大的红桔一个个搁在炭盆边,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桔子的香气。听说烤桔子可以治咳嗽,顾欢的烧虽然退了,却总有点轻唳,秋燕便让春喜去买了些上好的红桔,烤了给顾欢听,有没有疗效暂且不论,桔子烤出来后别有风味,顾欢是挺爱吃的。

她闻着桔香,看了会儿书,忽然对秋燕说:“你和春喜挑个日子,就把喜事办了吧。”

秋燕这些日子为她担足了心,此刻见她忽然关心起自己的亲事来,似乎是心情有所恢复,不由得心里一热,眼里便涌满了泪水,她低头飞快地擦去,笑道:“我们不急,先等小姐养好身子再说。”

“我就快好啦。”顾欢放下书,接过她递过来的烤桔子,一瓣瓣地送进嘴里,脸上有了几分开心的神情。“你们如果成了亲,正好给我冲冲喜,说不定我就好得更快。”

她在那里顺口胡说,秋燕却当了真,忍不住盘算起来,决定去与春喜商量,或者就定个日子,把亲事办了。

外面仍然很冷,冰天雪地,高肃不许顾欢外出,怕她再受风寒,秋燕和春喜自然严密防范,深怕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偷跑出去,谁知她却一直很乖,果然就呆在屋里,那里都不去。

一日三餐都送到屋里,时令水果、细巧点心不间断,顾欢饿了就吃,累了就睡,无聊了就看看书,过着愉快而懒散的日子。

高肃又派人快马赶到兰陵,将郑怀英接过来,顾欢很高兴,当高肃去衙门办公的时候,她便与郑怀英学琴谈曲,其乐融融。

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高肃也是什么也不说,她隶属于高肃管辖,办不办公都是无所谓的事。朝廷没再宣召她,之前本来是调她至邺城任职的,高肃替她递上了因病告假的奏疏,那边也就不再过问。

看着顾欢苍白脸渐渐有了一些血色,神容也不再枯槁,眼睛重新变得明亮,高肃的心里特别欣慰。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直到正月十五,高肃才不得不离开司州,去邺城宫中赴宴。那样的盛宴,通常是从中午开始,直到晚上,有时候还会有午夜,有连续不断的歌舞、百戏,或许还有比诗比画比文比武,《兰陵王入阵曲》是一定会有的,那已经成为时下富豪贵族筵乐必备的时尚,若是有兰陵王本人出现,便会给歌舞本身更添几分传奇色彩。不过,很少人有知道,这个被人谱进曲中,编进舞蹈,传唱颂扬的大英雄,不但不敢张扬,甚至还过得相当谨慎,如履薄冰。

顾欢看了会儿书,觉得眼睛累,便放下书,闭目养神。

不远处的另一个小院里,郑怀英在弹《夕阳箫鼓》,顾欢第一次听的时候,便觉得旋律很熟悉,略一思忖,便想起,那就是后来的《春江花月夜》。郑怀英很喜欢这首曲子,每次弹起,都是意境缠绵,储蓄隽永,如梦如幻,充满了无尽的思念。

顾欢忽然就开始想念高肃。

从她欢天喜地地去兰陵赴任,到现在其实还不到一年,当中却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们心乱如麻,甚至不知所措。在战场上敌我分明,高肃与她都能力克强敌,险中求生,可是在黑暗险恶的官场,她和高肃却太过年轻,一直都处于劣势。要想扭转这种局面,需要很长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

此刻的顾欢觉得很疲惫,根本打不起精神来谋划布局,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暂时离开权力中枢远远的,等朝中不同的势力去斗个你死我活。

高肃是个正直磊落的人,绝不肯篡夺帝位,顾欢自然也就不再往那方面想了。只要他们两人都能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她便心满意足了。

在前世,她就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她希望的是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自由自在,飘逸潇洒,不需要太多的财富,更不想权倾天下。今生,她也同样如此。

正睡得迷迷糊糊,管家进来,低声对秋燕说了几句话。

秋燕略微犹豫,便过去轻轻推了推顾欢,看她睁开眼睛,秋燕便道:“小姐,和大人来了,说想见你。”

顾欢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便恢复了沉静,镇定地说:“请他进来。”

和士开被管家带到前厅,殷勤款待,听秋燕传过话来,便毕恭毕敬地将他带到后院,将他请进门去。

顾欢已经坐了起来,对和士开客气地说:“未将身体不适,未能远迎,请和大人见谅。”

和士环节温柔地微笑,“小顾将军不必多礼。”

管家张罗着沏上好茶,送上水果、点头,这才躬身退下。

秋燕却站在屋里,没有离开。

顾欢向她挥了挥手,“你出去,我与和大人有事相商。”

秋燕只得向两人屈膝行了个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和士开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这才挪过去,坐到顾欢身旁,他伸手轻轻扶了一下顾欢消瘦的脸颊,低低地问,“你还好吗?”

顾欢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人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那是足以致使的真相,按理说,和士开应该设法杀人灭口,可他却仿佛忘了这件事,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友善亲密。

和士一似乎看懂了她的世界,他微微一笑,慢慢拂了拂她散落在肋边的一绺秀发,轻轻地说:“这个世界很寂寞,在我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豺狼虎豹,我不敢相信他们,更要日日夜夜提防他们。只有你,让我有安全的感觉。小欢,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所以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放心地拥抱你,让你整夜睡在我身边,在寒冷的夜里,我会觉得温暖,因此,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杀你,永远不会。”

顾欢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和士开微笑着,轻声说道:“你不肯再与我在一起了吧?”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动手伤害到你。”顾欢坦诚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曾经浴血疆场,死伤在我手里的敌人数以百计,以前,我能克制,可现在,我总会在夜里做噩梦,我怕自己会因此而发狂,你救了我一命,我不想伤着你。”

和士开的脸上浮起一丝悲伤,继而消失无踪,依然笑得很温柔,“既是这样,那我也不会去强迫于你。小欢,今天皇帝在宴席上当着百官的面,命兰陵王择日成亲,王爷已经答应。”

顾欢呆呆地坐在那里,半晌没吭声。‘w…r…w…h…u。c…o…m‘

和士开缓缓地道:“和府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

顾欢抬眼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她清晰地说:“你救过我,我欠你一条命,将来,如果你有需要我出手的时候,尽管来个信,我必救你,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和士开微微一怔,随即大感欣喜,他按捺住心中涌起的狂热,对面前的女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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