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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说:想来,这世上最了解景菲的,不是身为亲娘的太后,亦不是身为兄长的皇上,更不是我或耶律灏真,而是大驸马周桥,也就是你爹。我逃出生天,游走于各国之间,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不知凡凡。有一天,我恍然明白,活的最明白的,非你爹莫属。景菲风流放纵的一面、景菲对骨肉亲情淡漠的一面、景菲贪恋权势野心勃勃的一面,你爹看的一清二楚。你爹是个人物,可惜一生都毁在了景菲的手上。我私下耳闻过一件事,不知真假。
那个人又说:当年你爹娘带你逃出京城前,你爹本是找了可靠的兄弟,要把你秘密送走的。只可惜,景菲觉察到了,硬是拦了下来。你知道景菲这么做的理由吗?你一定想不到。哈哈……景菲不答应把你送走,只因你爹最在乎的只有你而已。若是你真被送走了,景菲担心你爹会舍她而去、去追你。于是景菲抓牢了你,死活不答应把你送走,却不管你的死活。她这么做,只为留住你爹。得知这一切,你心痛吗?
那个人还说:若不是你爹活的明白,用最聪明的办法带年幼的你远离了是非之地,你也会和我儿一样,来不及长大便会早早夭折。景菲和太后没什么不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虎毒不食子。痛了吗?得知这一切,你有没有痛到麻木?哈哈……你是她的儿子,我的恨意只能发泄到你身上。要怪,只怪你是她的儿子。你生气了吗?恨我吗?恨我,就放马过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那人最后又说:你一定不知道,景菲曾醉的神智不清,缠着你爹耍酒疯,口中念着自己是俯瞰众生的神女,天下人谁敢与她争峰。可笑又可悲的神女!居然忘了那是我的地盘,居然没发现你爹以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黑暗中,周伯彥突然捂住胸口。他承认,即便知道亲娘不曾爱过他半分,即便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亲娘是否在乎过他,可每每想起那个人说过的话,那种轻蔑的语气,总让他想到一些不开心的旧事。然后,他就觉得心口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像生生撕扯开了皮肉一样的疼痛,痛得他无法呼吸。他不该在乎的,不应该在乎的,可为什么控制不住这种撕裂般的痛楚?
那天,那个人以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当时他告诉自己,那个人侮辱了他娘,他应该追上去狠凑一顿。可是,他挪不动脚,只能赤红了双眼任那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神女,又是神女。紫衣说明济道长给长公主的批命,其内容估计只有先帝、仁怡太后以及现在的太后和明济道长四人知晓。那个人说,他娘曾醉酒的时候自称神女。明济道长说,是按照太后的意思给当时的长公主批命为神女的。
一切的症结居然在神女一说上,而且还是杜撰出来的。那一场残酷的争斗,居然就是为了一个杜撰的神女之说。如此的可笑,又是如此的可悲!
周围太过昏暗,立在屋门口的顾石头只能看到院中模糊的黑影。他觉得公子的情况不对,忍了又忍,终究是担忧之情胜过了一切,大着胆子出声,“公子,外边太冷了,该回屋了。”
一直不敢开口的洪威也加入,“风大,请公子入内暖暖身子。”
院中的黑影没什么反应。
顾石头急的抓了抓头上的帽子,突然眼一亮,“公子,您若是着凉得了风寒,古小姐会心疼的。”
洪威反应了过来,附和道,“对的,对的,古小姐会心疼。”
顾石头,“您看,您每次出门,古小姐都会细心地为您准备细软。总会叮嘱您,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要注意身体……您若是瘦了、病了的,古小姐肯定会心疼个半死,指不定还会背着您悄悄抹眼泪。公子,古小姐还是笑起来好看,您真舍得让古小姐哭吗?”
洪威照样附和,“对的,对的。”
觉得院中的黑影还没什么反应,顾石头继续叨叨着。
周伯彥慢慢调匀呼吸,把放在心口位置的手放了下来。而后,他动作僵硬地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信。爹信中还提到,有机会一定过来看看他,看看他的阿舒。又以郑重的口吻劝他,不要去翻那些陈年往事,翻出来也是徒惹伤心罢了,不会快活。过去的已经过去,平静安康的日子最适合他们父子。
可有些事不弄清楚,心里始终放不下。现如今弄清楚了,果然如爹所言,徒惹伤心罢了。阿舒在等他回去。他抬手抹了把脸。手指碰到眼睫毛上凝结的冰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外边站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他稳了稳心神,转身,动作僵硬地往回走。
顾石头住了嘴,赶紧打开屋门,迎了公子进屋。屋中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亮中他看清公子的脸冻的不轻。他急急地张罗起了热水热饭,还特意找人问有没有姜。
一碗热面汤,一碗驱寒的姜水下肚,周伯彥被顾石头催促着躺到简易的木板床上打盹。
顾石头觉得一床被子不够厚,可又找不到多余的被子给公子盖。他在屋中左右张望,一下看到公子放在椅子上的厚实大氅。他二话不说,取了为公子盖上,想着公子千万不要染上风寒才好。
天亮,院中响起悉悉簌簌的脚步声,还有劈柴声。卷了被子趴在桌上的顾石头抬起头,有些迷糊地东看看、西瞅瞅,然后被屋中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惊的立刻清醒了。他随手扯下身上裹的被子丢一边去,冲至床前,伸手先探公子的额头。还好,没有烧。
这时,周伯彥半眯着眼,又是一阵咳嗽。
顾石头说了声“公子等我”,火烧屁股地冲出屋去。不多时,他手里扯了个作樵夫打扮的青年回来了。他把人往床前一堆,“快,公子咳嗽了,快看看。”
“无碍。”周伯彥说话时,嗓子有些哑,但并不严重。
青年虽不是坐堂大夫,公子虽说无碍,还是极谨慎地把了会儿脉,说道,“染上风寒了,不严重。属下的包袱里有所需药材,公子若是信得过属下,属下这就去煎药。”
周伯彥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顾石头立刻扯着青年出去了。等他端了洗漱的水进屋,就见公子已经起床穿戴好了。“公子,您怎么起身了?屋子里冷,你躺回去吧!”
周伯彥说了声“无碍”,开始洗漱,间或咳嗽几声。
午时,古旧的庙门被人啪啪拍响。
顾石头进屋禀报,“公子,大公子到了。”
周伯彥放下手中的书,“请。”
很快,全身上下裹得跟熊似的安荣舟被请到周伯彥跟前。他本想开口损周伯彥几句,恰好周伯彥咳嗽了起来。他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
周伯彥示意他坐,并说道,“昨晚着凉了,没什么大碍。”
安荣舟听了,幸灾乐祸地说道,“让你不让大哥过安生年,让你把大哥从温柔乡里硬生生地挖出来。遭报应了吧!活该你着凉。”
周伯彥忍着不让自己伸脚踹人。他把桌上写好并密封的一封信递了出来,“尽快送回去,亲手交上去,不能经他人之手。”
安荣舟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接过信翻来复去地看了几眼,收妥,并一本正经地说道,“放心,一定不会办砸。”
周伯彥又道,“我这儿有个道长,要去南边沿海地区办点事儿。你派几个可靠之人扮成道士一路护送他过去。具体去哪里,过了安宁河自有人指点你们。”
“成。”
“大哥,兹事体大,不能走露半点风声。”
“大哥心里有数。”安荣舟郑重其事地回了这么一句。他也是个心思敏锐的人。最近太后那边,皇上这边,都是动作不断。这种非常时期,彥弟交待他的事,肯定都是紧要的事,绝对马虎不得。
周伯彥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喉咙的异样感,“你的人,必须今晚天黑前过来接人。我还有事,天亮前必须赶回郢城。”朝中盯他行踪的人太多了。他借助乔翰的力量秘密出了郢城,在此处办紧要事。他身不在乔府之事,也不知能不能瞒到他回去。
安荣舟略略一想,满口应下,“没问题。”
周伯彥的话峰一转,“冷首领,大哥见到了?”此人是舅舅派过来协助他的,交待的两件差事办的不错。能不能完全信任,他还要再看看。
安荣舟表情一滞,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所知的被称为冷首领的人物一圈儿,最后想到在院中遇到的人,“冷强?”
周伯彥颔首,“大哥觉得此人如何?能力,忠诚度。”
安荣舟摸摸下巴,“放心吧,他是大哥一手带出来的,各方面都很出色。他的底细大哥一清二楚。”说罢嘿嘿一笑,“告诉你个事儿。古将军在世的时候,他小叔还是虎狼卫中的一员。他小叔总给他讲古将军的事,他自小便视古将军为第一大英雄。那什么,舒妹妹在京城的时候,有人说她的不是,连带的说古将军的不是。这小子急了,不管不顾地当街把人揍的半死,让京畿巡卫营抓去了。对方可是二品大员的公子!让他道歉,他梗着脖子喊除非对方先向古将军的英魂磕头认错,否则一切免谈。嘿嘿……这小子,甚得我心。”
周伯彥以指轻敲桌面,不语。心里却想着,怎么听着像是个冲动的毛头小子呢!据他观察,冷强此人并不像个冲动的人。
安荣舟坏心起,捅了周伯彥一下,“嘿嘿……你觉不觉得,这小子其实在偷偷喜欢舒妹妹。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哪里会这么容易炸毛?”
周伯彥懒懒地说道,“你可以滚了。”
安荣舟咕哝了一句小气,又见周伯彥冷眼扫过来,立马摸摸鼻子,走人。
冷强看到安荣舟要走,急步过来送人出门。
安荣舟拿胳膊肘顶了冷强一下,大嗓门儿地喊,“嘿,跟哥哥说说,是不是喜欢古将军的女儿?放弃吧!没戏。赶紧藏好你的小心思,否则,里面那位肯定将你一刀砍了。”
冷强吓的一激灵,反应不及让口水给呛着了,扶着门框猛咳,咳的脸红似血。
捉弄人成功,安荣舟心情大好,大笑着逃了。
一个下午,冷强总觉得彥公子看他的眼神带着杀气。他吓够呛,能不出现在彥公子面前,就不出现在彥公子面前。他心里默默地把亦师亦友的安荣舟骂的狗血淋头。天黑了,来了一队人把道长接走了。三更天的时候,彥公子带着人走了。这时,他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忍不住骂出声,“姓安的混蛋,你害死我了。”
周伯彥走秘道,回到城中的乔府。
乔翰这两天夜里基本守在书房,哪里也不敢去。彥公子回来了,他松了口气,赶紧把人请回小院。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倒头就睡。
天亮,乔府的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样。厨房按时按点儿地做好客人的早膳。乔翰同前几日一样,到厨房提了食篮,亲自送到彥公子居住的院中。彥公子不在的时候,他一样亲自送来彥公子的一日三餐,做足了掩护之能事。
周伯彥用过早饭,跟乔翰打了声招呼,离开了乔府。到了城门口,他与等在外边的六名锦衣护卫汇合。大家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康溪镇。
天已经黑透了。丁家妹手里提着灯笼,一脸喜气地跑来报信,“小姐,彥公子回来了,已经进府了。”
青舒听了,犹豫不过三秒,命丫鬟拿过大氅,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丁家妹愣了一下,忙提了灯笼追上去,为小姐照明。
小娟赶紧将吃到一半的苹果丢到果盘里,急追出去。
青舒走出内院的月亮门,一抬头便看到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周伯彥站在那里。她一脸喜色地走上前,“怎么站在这里?天寒地冻的,赶紧回去暖和暖和。我几日你屋里一直没停火,暖和的很。你先回去洗漱,我这就命人生火做饭。”
周伯彥眼里看不到其他人,双臂一伸把人带进怀里,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似地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被他抱住的瞬间,青舒本要大力挣开的。她的丫鬟都看着呢,想着这人怎么不管不顾的。但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她愣了一下。愣过后,马上意识到他的反常,语带疑惑地轻声问,“你怎么了?”
☆、No。376操心的命
周伯彥却只是搂着青舒,用的力道不轻,并不说话。
青舒觉得这人不太对劲儿,不由更加疑惑,心底涌上不安。
周伯彥默默地搂着青舒站了片刻,突然松手,收回双臂,退开两步站定。他眸光沉沉地看着青舒的眼,声音不轻不重地说道,“我回来了。”
青舒压下心头的疑惑,对着他嫣然一笑,“想吃饺子还是面条,我这就去煮。”饺子有提前包好冻上的,生火、烧水,下锅煮就可以了,方便。面条的话现活面、要醒一会面团,再现擀面条,要多等一阵儿。醒面的工夫,倒是可以炒几个菜。
看到她的笑容,周伯彥眸光一闪,眼中有了笑意,“面条吧!”他不知饺子有现成包好的,以为煮面条相对比煮饺子方便。
青舒着急给他做吃的,“成,煮面条。你先回去洗漱,面煮好了就给你送去。”
周伯彥一点头,什么也没说,迈开步子走的有些急切。能不急吗?他强压着喉咙的异样感才没有当场咳嗽出声。等走出一段距离了,他忍不住了,抬袖捂嘴,闷声咳嗽起来。
顾石头凑过来,“公子,您……”
周伯彥摆手制止顾石头说话,自己站在原地好一阵咳嗽才停下,并警告道,“管好嘴巴,别说些有的没的传到小姐耳朵里,让小姐忧心。”
顾石头皱着眉毛,“可是……”他不明白,生病就是生病,这有什么可瞒的?
周伯彥截断顾石头的话,“路上灌了一肚子凉气,热汤热水便能解决的事,别惊动小姐。以防万一,明早请大夫。”他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天都黑透了,又冷,他不想折腾周大夫。
青舒赶到厨房的时候,厨娘许三娘和关婆子已经在了,还有两个为她们打下手的小丫头。许三娘和关婆子正在处理食材,两个小丫头一个在洗菜、一个正在生火。四人见了青舒,停下各自手里的活计问安。
青舒看了看厨台上摆出来的食材,没说什么,示意小娟拿东西。
小娟在来的路上就得了吩咐的,因此目标明确、手脚马利地很快就装好了所需食材,而后对许三娘耳语了一句什么,两手各提一个菜篮子,跟在青舒后头走了。
苏妈妈也走了一趟厨房,倒是没碰上青舒。不过她明白了,彥公子的吃食小姐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准备,厨房把护卫们的吃食准备出来便成。
周伯彥洗漱沐浴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一碟下饭的小咸菜,以及冒着热气的一碗蛋花汤和两个炒菜。旁边还有一壶酒,一个酒杯。
顾石头摆好椅子,请公子入座,然后说道,“公子,小姐吩咐了,先喝蛋花汤,暖暖胃。”见公子盯着酒壶,他又解释道,“小姐命人温好送来的。小的不敢提公子身体不适,不宜饮酒,把酒留下了。”
周伯彥说道,“今日没吃药,喝点酒无妨,满上。”他也不看顾石头纠结的脸,慢吞吞地把面前的一小碗蛋花汤喝了。之后,一边慢条斯理地品着酒,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
青灏和洛小荣来了,一左一右地坐在周伯彥的两侧,嘘寒问暖了一番。
这时,青阳到了,手里提着食篮。他没和青灏、洛小荣一起过来,是因为先去了姐姐那边一趟,顺便主动请缨把姐姐刚装好的食篮带过来了。
顾石头忙接了食篮打开,取出里面的京酱肉丝和酸辣白菜,以及京酱肉丝配的荷叶饼摆上桌。
青阳净了手,卷了个荷叶饼递到周伯彥嘴边,“哥哥瘦了,吃这个,这个好吃。”他觉得彥哥哥的脸色不怎么好。
周伯彥高兴,也不讲究什么,就着青阳的手咬了一口卷了京酱肉丝的荷叶饼吃。青阳笑眯了眼,却在发现手里剩的半个荷叶饼里面的汤汁流了出来,流到了他的手上。他着急地啊啊叫。周伯彥被逗乐,抓住青阳的手,张大嘴巴把剩余部分一口含进去吃。
青阳呆了一下,马上又乐的跟什么似的,“哥哥还吃吗?我给哥哥卷。”
周伯彥满面笑容地点头。只是,当三只手、三个卷好的荷叶饼一起递到了嘴边时,他是哭笑不得,一个一个地挨个儿全部吃掉了。
顾石头转过身去偷笑之余,放心不少。公子自着凉之后,胃口很差,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即便是回来了,可在三位少爷过来之前,除了那碗蛋花汤喝的通快,桌上的菜基本没怎么动。现在好了,有三位少爷盯着,还有三位少爷亲手喂食的小把戏,不信公子不多吃!
就在周伯彥快招架不住热情无比的喂食举动时,四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上桌。小娟把中碗儿的面摆到周伯彥跟前,三个小碗儿的面分别摆到青阳、青灏和洛小荣面前,又加了筷子。
这顿热腾腾的饭菜,既有青舒的心意在里头,又有青阳他们陪着,周伯彥的胃口很好。
饭罢,青阳催促周伯彥早点歇着,并约好明早一起用饭,然后和青灏、洛小荣结伴走了。
顾石头伺候公子漱了口,又伺候公子到寝居宽衣上床躺下,这才吹熄桌上的油灯,轻手轻脚地关好门出去。
身子不适,加上冒着严寒赶了一日的路,周伯彥很乏。头沾上枕头不久,很快便沉沉睡去。他以为一夜好眠,伤寒这等小病便会过去了。哪曾想,第二日早晨醒来便觉得头重脚轻的,浑身软棉无力不说,嗓子嘶哑的一说话就痛。他苦笑,心里却明白,自己因心事重,没有重视先前的小伤寒,这才有了此等苦果。他不怕自己得小病,只是怕青舒担心而已。
古管家得信儿的第一时间请来了周大夫,为彥公子诊治。
周大夫为彥公子诊了一会儿脉,问了几个问题,便道是伤寒加重,须得服用两三日的汤药。他开好方子,嘱咐了几句饮食方面的忌讳,便叫人去抓药。
青阳、青灏和洛小荣围在周伯彥的床头,像模像样地说了会儿安慰人的话,结伴跑去找姐姐说话了。
青舒知道周伯彥得的不是大病,只是伤寒,暗暗松了口气。她嘱咐青阳他们三个,“哥哥需要休息,别打搅哥哥养病。每天探病可以,但不能呆太长时间。”
三人满口答应,一上午便呆在姐姐身边玩耍,中间还练了会儿字,哪里也没去。
到了午饭时间,青舒做了清淡的几样吃食装进食篮中,交给小娟提着。她回屋换好衣服,带着青阳他们过去探病。
此时,周伯彥身上披了衣物坐在桌前,正准备用午饭。
青舒进屋,看了他两眼,亲手从食篮中端出一碗蛋花汤、一碗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