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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只能留在这里。只能杀死方茹。
她定了定神，朝洪龙咧了个笑，“没事，我、我只是太兴奋了。”
洪龙不信任地上下打量方菲。这家伙情绪变化太大了，让他不禁开始怀疑她所说的是否靠谱。
方菲发现洪龙的不信任，赶紧又咧个笑出来，这回能好卡点儿：“我刚刚在想，的确不能让洪龙哥你亲自下手。咱们要借刀杀人。”
洪龙深以为然：“你有什么点子？”
***
楼上。
没有人添柴火，小炉子的火苗越来越低。晃动的火光减弱了，人们的睡得愈发香甜。
“喂，孩他妈？”
一家三口中的孩爸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妻子。很难想象他竟然也能用这么低的音量说话。
熟睡中的孩妈发出迷糊的呓语，音量足可以跟闷雷媲美。还好她男人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不然全屋子的人都能被她吵起来。
气儿喘不上来，孩妈很快醒了。不满地问：“干啥？”
“嘘，你小声点儿！”孩爸紧张地朝方茹和秦申三人所在的方向望了望，确定他们没有醒后才心有余悸地说，“老子有正经事跟你说。搞砸了小心老子的拳头。”
“有啥正经事你倒是说呀，有事没事就爱吓唬人。”孩妈不满地咕哝道，到底是害怕自家男人的拳脚，声音放得很轻。
孩爸朝方茹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将手放在脖子边，恶狠狠地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孩妈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也慌张地朝方茹的方向望去：“你疯啦！那丫头会凭空搞爆炸，你不要命啦。再说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要宰了她？”
“咱要不早下手，被宰的可就是咱们了。”孩爸说，“咱们把那三个小子扔下，抢了车先跑了这事，人家正主都原谅咱们了，偏这丫头不依不饶的。可偏偏那三个小子里领头的那个显然对这丫头有意思。要是这丫头发贱，在他耳朵边吹吹风，那还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么？”
孩妈低头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方茹与秦申保持适当距离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却是在欲擒故纵，好把秦申吃得死死的。方茹不愿意越俎代庖，毕竟真正被撵下车的是秦申他们，她自己没必要上赶着去帮秦申报这个仇，所以对待一家三口她一直处于看不顺眼时时提防，但却并没有实质性动作的状态。而在一家三口的眼中，方茹这是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想要害死他们一家子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所以一定会利用秦申，真是个小狐狸精。
不得不说，一个人是什么样，别人在他眼里也就都是什么样。孩妈认定方茹会不要脸地缠着秦申把他们撵出去，恨得咬牙切齿，立马同意了自家男人的想法。
但同意归同意，实施的难度让孩妈愁眉不展：“可这丫头也是咱们的护身符。要是没了她，咱们推到丧尸前面的挡箭牌就少一个了。”
孩爸冷哼一声：“你真是个娘们儿，一点儿见识也没有。那丫头是能给咱们当挡箭牌的主儿吗？非但她自己不会去挡丧尸，还会拉着那三个小子一起不去不去打丧尸，说不定还能让那个叫秦申的撵咱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去给他们做垫背。”
“这，这可咋整！”孩妈慌张地抓住丈夫的胳膊，“当家的，你可得想个章程出来，赶紧灭了这个祸害。可是这家伙不好对付，说让哪儿爆炸就让哪儿爆炸，这可咋整。”
“瞧你吓的。她难道是变戏法的不成。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咱们总能找到办法灭了她。”
话虽这样说，孩爸的声音还是有些发虚。毕竟能扔火球的人都出现了，出来个会爆炸的也不是不可能。
眼睛转了转，孩爸想到一条妙计：“对了，咱们可以去问问那个叫方菲的啊。她不是那丫头的妹子么，肯定知道些什么。照现在这情势，咱们这十几个幸存者还会在这儿呆上几天。等咱们都打听明白了再动手不迟。”
孩妈眼睛亮了：“当家的，你太厉害了。”
两人忍不住低声笑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一个人有醒来或者曾经醒过来的迹象，便心安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鼾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炉子里的火终于熄灭了。小小的栖身之所终于完整地被夜色接管，除了呼吸声与鼾声再无动静。
熹微的星光下，方茹双眼熠熠生辉，毫无睡意。
第二十七章 陷阱开挖（）
三十小时后。
过去整整一天，公园里的幸存者们窝在狭小的公厕二层，除了去方便很少有人出去。
窝在一个地方久了，人难免感到无聊又烦躁，更何况他们是被困在一座到处都是丧尸的死城里。电还有，手机通讯和网络也还没有断，人们纷纷想各种办法联系自己的亲朋好友。但除了少数幸运儿和自己的亲友通上话之外，包括方茹打给二姑一家的电话在内，大多数人接收到的只是一串串没有尽头的忙音。
有人找来了小卖部里的收音机，一天到晚不间断地监听静安市本地的广播电台，期望接收到救援队的消息，但听到的只有忙音。还有人拨打各种紧急的救援电话，不管是消防队还是110，不停地打，可始终没有人接听。
他们，真的被抛弃了。
人们更加烦躁。
秦申压住了几场一触即发的打架斗殴，却只是治标不治本。为了缓解人们的压力，他提出带一些人出去在公园中巡逻，一方面监控丧尸的动向，另一方面看能不能找出一条生路来。小卖部的物资撑不了几天，既然没人来救他们，他们只能自救了。
结果没一个去的。
无奈，秦申等人只得再次亲自上阵。方茹并不赞同他这么做。按照她的说法，弱者既然要接受强者的庇护，那么就得为强者分摊压力。当然了，这样得罪人的话方茹肯定不会当着其他幸存者的面说。
可秦申并不赞同。其他幸存者都是些普通人，让他们出去很可能造成伤亡。他不能做那种踩着别人的命自己活下去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方茹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这不跟说她损人利己一样么。
于是她也决定参加。加上她一共四个人，分成两班轮流出去。
此时此刻，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向大地。
秦申将望远镜递给趴在身旁的方茹，轻声说道：“你看，丧尸507到丧尸509比昨天更靠近咱们了。”
方茹顺着秦申指示的方向仔细观察：“不对，那不是丧尸509，是一头新丧尸。509在那儿，距离咱们只有两百米了，比昨天足足接近了五百米。”
秦申又接过望远镜一看，还真是。因为丧尸的腐烂程度每天在加深，导致他们的“长相”时刻都在变化。这头新丧尸和209号都穿着相似的正装，年龄也都在二十多岁，不怪他会认错。
在他观察的同时，方茹打开背包，抽出笔记本，翻了好几页才找到空白页，记录下510号丧尸的体貌特征和发现时间等等信息。然后在507到509号丧尸的记录后面添加上今天他们腐烂的程度和前进的距离，如果有的话，还会加上他们的进化程度。
给丧尸编号的主意是方茹想出来的。从1到510，按照他们几个发现的顺序，一一将这只观察野生动物专用的高清晰望远镜的有效视距中的丧尸进行编号，记录他们，分析他们，以便尽量地了解他们，找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于是他们一共找出了五百多头。
更要命的是，方茹他们发现，这些丧尸无论距离他们多远，都在缓缓地向他们移动。距离远的至少有可能会暂时性地被别的什么吸引。比如497到509几头丧尸昨天傍晚时分被身旁的一栋建筑物吸引，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建筑物大门。等到今天早晨他们又回到往公园这边来的路线了，还多了一头刚死不久，十分新鲜的丧尸，510。
至于那些距离公园一千米之内的丧尸，那真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只手在指引他们一样，哪怕撞上了墙，他们也会一直朝公园的方向迈腿。342号丧尸现在正卡在一段挡土墙后面呢。
被五百头丧尸缓缓包围的滋味……够酸爽。
“你说为什么那些丧尸都朝咱们这边来呢？”秦申不解。那些距离远的丧尸，自己这个活人用望远镜都很难看清他们的脸，他们是怎么确定往这儿走能找到食物的。难道丧尸的新手礼包里有远视眼？
“这有什么，通过嗅觉呗。”方茹说着，把本子翻到昨天萧程画的公园附近地形简图那一页，对比今天和昨天丧尸的动态，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从层层包围中逃脱出去。
“即使是嗅觉，也够惊人的。”秦申低叹一声。换做一个活人，别说隔着几公里了，肩并肩坐着恐怕都嗅不到彼此身上的气味。丧尸的进化速度达到了让人瞠目的程度。
这还只是进化嗅觉。如果是进化攻击力呢……
再一次沉重地叹息，秦申甩甩头，想把悲观的情绪甩出去。反正他们无路可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秦申将望远镜递给方茹，却没有人接。他扭头一看，方茹正凝眉深思，不时用笔尾在本子上勾勾画画。她那专注的神情紧紧拽住了秦申的视线。
方茹忽然抬头，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秦申有些尴尬，瞥见方茹背包露出的锅，忙转移话题，“哎？你怎么把你猫的窝背来了？”
【当然是要请吾这位护花使者，来看着汝这臭小子了。免得汝的眼睛往不该看的地方瞟，手往不该碰的地方碰。】
锅的话中透露出一种异样的自豪感。
方茹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儿，说出一项不怎么重要的理由：“我怕它丢了。”
至于时刻监视锅免得他馋虫捣乱这样的原因，就不需要告诉秦申了。
秦申哦了一声：“一个猫窝而已，不会有人偷的。下次出来放到白伟那儿吧，背着怪沉的。”
【臭小子竟敢说吾不值钱？汝的眼睛可以挖出来当泡踩了。方茹，给这厮上一课，让他也了解了解吾那风云变幻波澜壮阔的人……啊不，锅生！】
方茹默默地把锅从包里掏出来，朝有泥土的地方猛地一磕。
然后忽视掉锅在她脑中的痛呼和声泪俱下的控诉，回答秦申她这是在干什么的问题：“刚才想起来我的猫昨晚在它的窝里拉臭臭了，我给磕出来。”
以锅在方茹的脑子里连连干呕为背景音的，是秦申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了，你的猫呢？”秦申问。
哪有背着猫窝到处跑，却把猫给丢到一边的道理。
方茹眨眨眼睛，四下看看。身边哪里有小鱼的踪迹。
脑中也是一片寂静。
“对啊，我猫呢？”
方茹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咱俩出发的时候还跟在我身后呢。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秦申赶紧把她拽蹲下来，方茹却甩开秦申的手，胡乱地将本子和锅塞进背包，拎着包朝幸存者们栖身的公厕跑去。
秦申只得抓起被方茹忘在那儿的望远镜追了上去。“慢一点儿，注意猫腰，小心被丧尸看到了。”
丧尸嗅觉灵敏，视力也不差。他们得尽量别被丧尸盯上。
方茹却顾不得这些了，大步冲回异能者们藏身的公厕，推开门呼唤小鱼。
幸存者们全都惊动了。
一家三口中的孩爸蹭蹭蹭跑下楼，十分紧张地问：“出啥事了？”
“你见到我的猫没有？”方茹急急地问，“黑的，叫小鱼，不怕人，喜欢窝在人怀里。他们在你们那儿吗？”最后一句是朝闻讯聚集过来的其他幸存者们问的。
听方茹原来只是问一直猫的去向，人们纷纷失去兴趣回到二楼窝着。方茹推开孩爸追了上去：“拜托了各位，这只猫对我很重要，你们见到了没有啊！”
有几个人纯属礼貌地回了句“没有。”看那样子，哪怕小鱼正骑在他们头上他们也会这么回答方茹。
方茹顾不得纠正他们的懒散态度，横冲直撞地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小鱼的踪迹。
方茹既着急又松了口气。松了口气是没有发现猫尸，小鱼至少没被人扭断脖子做粮食。着急则是小鱼它到底哪里去了？！
白伟和萧程走过来。萧程很茫然，搞不懂方茹这么兴师动众是做什么。白伟则大大咧咧地拍方茹的肩膀：“哎呀茹姐，不就是一只猫嘛，有什么可着急的。等以后有机会，让申哥给你多抓几只，保证三花的虎斑的应有尽有。”
“你知道什么！”方茹甩开白伟的手，朝他大叫，“那是我的朋友，还曾经救过我的命。我要是连一只猫都保护不了，那我……我死了算了！”
“是是。您说的对。”白伟吓得人缩小了一圈，连连安慰，“茹姐，您消消气儿……我们肯定帮你找到。”他回头招呼其他幸存者，“喂，大家一起吧。”
没有人搭话。
方茹深吸一口气，走向冷漠的人群，请求人们帮她这一次，她一定会报答各位的恩情。
有人意动了。见方茹如此在乎这只猫，他们开始思考是否可以通过抓住这只猫来要挟方茹做些什么。有人想到让方茹给自己做肉盾，有些人开始用不甚友好的视线抚摸方茹光洁的脸蛋，有些人则纯粹想教训一下方茹，谁让她之前表现得那么强势。就让她明白明白，一个女人在末世里只有乖乖听别人的话才能生存。
但结果还是没有人动弹。不管脑子里yy得再爽，只要想到踏出这座二层小楼就有可能被丧尸盯上，所有想法全都烟消云散了。哪怕只是在公园里活动，丧尸其实看不到他们，也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方茹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失望。
——看来她真的很在乎这只猫。
孩爸和孩妈不约而同地想到，兴奋地对视一眼，双双蹦了出来：“大妹子，我们帮你。”
方茹眼帘半阖，下一瞬间便是满眼兴奋的光彩：“真的？谢谢！”然后拉着他俩的手跑出了大门。
白伟在后面追，以他一贯的欠打风格：“喂茹姐！你忘了带猫粮！”
秦申和萧程狐疑地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第二十八章 到底谁跳（）
秦申和萧程追到楼下的时候方茹正在和孩爸和孩妈讨论该从哪里开始找。
“咱们几个分头行动吧，每个人负责一片。”秦申说道。
“不行。”方茹斩钉截铁地拒绝，“小鱼怕生，别人抓不到它，只有我能行。萧程，怎么走能够最快速度地把整个公园都找遍？”
你刚才不还说你家猫很亲人么。
萧程很奇怪。不过想到方茹要找的是只猫，天底下最蛇精病的生物，便没多想地告诉了方茹。
“谢了。”方茹敷衍地扔下一句，和孩爸孩妈一起跑步前进。
秦申白伟萧程面面相觑。
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如果说方茹突然和孩爸孩妈和好是为了找猫的权宜之计，那以孩爸孩妈胆小又自私的性格，怎么会冒着被丧尸盯上的风险出去呢。
“追上再说。”
秦申说罢，一马当先地追向方茹。
萧程和白伟紧随其后。那孩爸孩妈估计已经二十年没有跑步过了，没一会儿便被他们追上。几个人一起在齐腰深的杂草中仔细搜寻，低声呼唤，很快忙活出了一身汗。
“这样不行啊大妹子，咱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找太慢了。”孩妈对方茹说，“要不咱们分成两拨咋样？咱们仨一拨，他们三个小伙子一拨。大英雄身手矫健，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抓猫也肯定是一把好手。”
三个男生嘴角抽搐。这话听着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呢。
然而方茹却一副听进去的样子，沉吟片刻后，对秦申说：“要不咱们就这么办吧。小鱼对你们还是比较熟悉的，要是它受了惊吓，除了我，应该只有你们能接近它了。”
“不行。”
秦申不假思索地拒绝。
他怎么能放心方茹一个人在公园里四处乱走。公园的出入口虽然被封死了，但一旦有个万一，丧尸进来了，她身旁怎能没有可以保护她的人。
好吧，其实她不是一个人。但……
看着那好像很焦急，但却似乎又很兴奋的孩爸孩妈，秦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要不劝方茹不要找算了。不就是一只猫么。方茹犯不着这么冒险。
“小鱼是我的父母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在那之后不久他们便遇到车祸双双去世了。在那之后小鱼一直陪着我，也只有它陪着我。”方茹有些哽咽，“你不知道，我从学校逃出来的那天，有人来抢劫我的店铺，把我打昏了。如果不是小鱼，我早在昏迷中被丧尸咬死了。”
方茹看入秦申的眼睛：“拜托了。”
秦申只得点点头。
想了下，他说：“那我和大叔一起去，白伟和萧程跟着你。萧程认识路，白伟的水系异能虽然不太顶事，好歹也是有异能。他们跟着你我才能放心。”
不等方茹说话孩爸连连摆手：“这咋能行！我一个大老爷们咋能把老婆扔了。不行，我得跟我老婆在一起。”
“那大婶也跟我一起。”秦申有些恼火。
这一家三口真是够烦人的。
孩爸肝一抖，软了下来：“不是，大英雄，您……您想啊，咱俩都是爷们儿，五大三粗的哪里会抓猫。不过您的两位朋友不一样，虽然也都是爷们儿，可是年轻，行动灵活，又跟那只猫熟悉，你们做一组正好。”
这……能算理由么？
秦申三人的困惑越来越深。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细细的猫叫。
“是小鱼！”方茹叫道，冲了出去。见其他人都没跟上只好回来，“好了别纠结了，随便谁都好，来两个人跟着我。秦申，另一组你抻头吧。拜托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又朝那个方向跑过去了。
孩爸孩妈紧随其后，生怕谁抢在他们前面似的。
“白伟……”秦申忙叫。
白伟心领神会，不等他说完便如射门的球一样冲了出去。“放心吧，有我呢！”
萧程也想追上去，被秦申拦住了。他们两个目送方茹一干人离开自己的视野，这才一同前往另外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