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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药剂也不那么打眼了。可曝光身份会引发一系列问题，之前方茹和锅讨论过，一致认为在能妥善解决这些问题之前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比如说前几天她用药剂教训黑市的人，虽然手法张扬高调，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让对方看出她到底用了什么，梁帅吕七还以为她在身上涂了强效辣椒水，又往地上喷了强力胶呢。
可是给这个婆婆就不一样了。药剂摆放在摊位上，效力和发作的过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暴露在人们的面前，人们一旦有什么疑惑，立马能抓到人问。虽然方茹可以不去，全权交给老婆婆，可把老婆婆牵扯进去，不就等于把她也拽出来了么。
“我在你眼里这么傻？”
方茹终于舍得暂时放下她的药剂原料，瞅锅一眼，虽然是扔眼刀，“我会找点东西做载体，比如小吊坠五福结之类的，把药剂的效力调淡，淡到人们不会注意到药剂，只会以为是载体本身的功能。”
“吾不是担心汝的药剂！”锅着急了。方茹怎么还不开窍，“万一那个老太婆是个笑面虎，汝怎么办？”
轻信别人，是死得早的主要原因之一。
方茹的面色轻微地一滞，又一次转过身去，背对锅。“没事，我会防着她。”
“真的？”锅很怀疑，“吾总觉得汝对这位老妇有出乎意料的信任，是吾的错觉么？”
方茹在那边摆弄瓶瓶罐罐。
“喂，说话？”
打开这个，又打开那个。
“拜托，说话咧。”
“啊啊烦死了！”
方茹座在小煤炉上的药锅一摔，把因为没吃到猫罐头回家后就缩在墙角生闷气睡大觉的小鱼也吓起来了。
“好吧，我告诉你，她让我想起我奶奶了行了吧！”
说完不去理会愣住了的锅，转头又埋头在药剂原料之间。
那样关切的目光，她只有在把她从小带大的奶奶那里看到过。
只有奶奶会无条件地关爱她。在父母死后，除了小鱼，陪伴在身边的只有奶奶。
该死的，她不想想起奶奶已经去世三个月了，她不想想起自己孤身一人了，锅偏在那儿嘚啵。嘚啵个鬼啊！
摔！
眨了眨眼睛，让眼眶内重新恢复干爽，方茹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了。锅没有错，他是好心才提醒她的。也多亏有他提醒，她才没有被自己的情感冲昏头脑。
当然，方茹并非因为老婆婆让她想起奶奶就无条件地相信。选择一个陌生人做搭档，首先要考察的便是对方的人品。她逛遍了整个市场，只有这位婆婆还保存点儿末世前的良知。这种人不一定合适做搭档，但要是连这点儿良知也没有，那一定不适合做搭档。
所以方茹买下老婆婆的宝石，也有试探她的意思。那时老婆婆还不知道方茹要跟她做生意，所以不可能会故意为了后续的合作而欺骗方茹。
而仅仅是一锤子买卖的宝石交易，老婆婆也会诚心地从方茹的角度考虑，方茹相信这可以说明老婆婆的人品。
但方茹担心自己的判断确实被情感因素影响到了。她需要给这个老婆婆上一道保险。
不过说到上保险，又回到药剂的炼制上了。她手边没有现成的，需要现炼，可光是炼制售卖的药剂时间就很紧张了。这怎么办。
方茹冥思苦想。愁啊。
难道去跟老婆婆说再多等她几天？可照老婆婆卖首饰的速度，五天足够她血本无归只得卷铺盖回家的了。那她岂不是要一个人承受摊位租金？想想就肉疼。
“那个，方茹……”锅小心翼翼地措辞。
刚刚他偷偷问了小鱼，得知了方茹和她奶奶的关系有多亲密。尤其是正因为有她奶奶的陪伴治愈了，她才能从父母突然去世的创伤中走了出来。“吾，吾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方茹突然回头，两只眼睛跟手电筒似的，目光嗖地照在锅身上。
锅一个激灵。
“汝汝汝汝想干干干什么？”
在方茹犹如探照灯的目光照射下，锅的小心肝颤得都快癫痫了。
“锅，我要是没记错，你曾经是方华先祖的专用药锅吧？”
方茹嘿嘿嘿地朝锅靠近，“那你曾经经常被方华拿来炼制药剂吧？而且，好像有很多药剂，只有用你才能炼制出来吧。”
锅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他有非常不详的预感。嗯，非常不详！
“汝……汝到底想对吾做什么？”
“不干啥。”
方茹嘻嘻坏笑，慢慢地搓着手朝锅一点点靠近，“就是想借你的身体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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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方茹，离吾远点儿！（）
锅浑身炸毛！“不要过来！”
炼药要被火烧，很疼。很疼！
当年方华正是为了折磨他才把他封在锅里，用他来炼药的好伐！
可惜他没手也没脚，动也动不了。方茹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她的影子一点点把他吞掉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啊啊！
“嗷！”
终于，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喷薄而出，百转千回，袅袅不绝。
“别喊了，再喊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啊！啊！救命啊！谁来救救吾！”
“认命吧，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汝竟然真的……啊，好疼！放手！”
“啊咧？真的会很痛么？你以前不经常被方华这么对待么？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习惯个毛线！啊……啊！不要再……这样……啊！！”
“安啦安啦~尽情地感受疼痛吧。这是你生命中必经的试炼~”
由于方茹事先撒好了隔音药剂，以上对话仅在集装箱内可收听。包括那一声惨叫。
所以对于集装箱外的人来说，方茹所住的这一小方天地如此宁静，如此安详，方茹遗世独立，再不被末世困扰半分。
她总是这么好运。
她怎么可能总是这么好运！
远处的墙根后，有人趴在那儿，偷偷地望着方茹所在的集装箱房，指甲狠狠地抠着墙。
直到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传入大脑，方菲才发现自己把刷了白｜｜｜粉的墙面抠出五道深深的印子。
看着自己原本细心保养，如今黯淡无光的指甲，方菲苦笑。
为什么方茹那个家伙到哪儿都能活得滋润，而她却要在泥里挣扎。
要不是方茹一点血缘亲情也不讲，把她丢在公园里，她何至于混到如今这地步！
那舒适的单人房，也应该有她一间！
她不甘心。
几乎咬碎银牙，方菲才把从心头涌起的恨意压下去。不行，她现在还没有跟方茹对着干的本事。等以后的，等她飞黄腾达了，她要把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奉还给方茹！
又站在转角后盯了方茹的家很久，方菲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拖着虚弱的脚步一点点往回走。
方茹所住的集装箱房编号0e4－1，意思是e4公寓旁的第一栋单独住房，最前面的零表示后面的是宿舍编号。方菲则住在三号教学楼。二者距离不近，如果不是今天她偶然附近经过，远远地看到有个背影很面熟的话，她可能还要过去很久才能知晓方茹也在基地中。
至于她为什么跑到距离自己住的地方这么远的地方……
方菲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却因为实在体力不支，双目呆滞，所以面容扭曲得有些像丧尸。
她不想回到那个乌烟瘴气的教室。只要一想起要跟上百号陌生的男男女女挤在一起吃饭睡觉甚至如厕，她就恶心得想吐。
但仅仅是挤在一起倒也罢了，有些人见她是个单身的年轻姑娘，竟然跑来欺负她。今天她终于忍无可忍地跑了出来，想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想跑到一个不用大半夜捂着衣领，担惊受怕地不敢睡觉的地方。结果她找到了，却不得不回来。
可是方菲又不得不回去。来基地十几天，她所有能换成钱和物资的东西，除了她自己之外，几乎全换了。之前不允许私下交易，她的东西都是通过黑市交换的，被坑得很惨。就拿她那件上千元的大衣来说，如今已被一件不知道被当成传家宝传了多少辈了的旧棉袄代替，而中间的差价只让她得到了几块泡咖啡用的那种方糖。
现在有了集市，她却没东西可交换。基地公布的那些工作没有一件是她这个十六岁的弱女子能做的。于是她每天只能靠基地施舍的半碗白粥度日。她很饿，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果腹。
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方菲摸到了三号教学楼的大门。天快黑了。基地在早晨发粥。但很多人扛不住一天只进食一次，于是基地将半碗粥再分成两份，不想早晨一次性喝完的可以只喝半份，另外半份到了傍晚基地的工作人员会再送过来，只是是把所有人剩下的粥都倒在一个大桶里送来的，也就是说要是你来晚了，你的那点粥就会在前面几十个人的碗里。
那粥一点滋味也没有，本来方菲嫌弃得连瞅一眼也不愿意，就算这几天她不得不靠这个度日，方菲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观。
可今天不行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她真的要饿死了。她要吃东西，什么都好，只要能吃。现在天还没黑透。送粥的应该还没走。还没走！
方菲被楼梯绊了一跤，噗通摔倒在地。胳膊很疼，出血了，可她顾不了那么多，手脚并用地往她所在的楼层爬去。再不吃东西，她真的会疯了！
可是当她真的到了所住的楼层，走廊里空空荡荡，原本东倒西歪地躺在走廊里的幸存者们都被送粥的怕引发骚乱而撵回各自的教室，可送粥的却不在了。
人家早走了。
方菲呆呆地站在走廊的尽头，被走廊里的穿堂风吹了个透心凉。
好半晌，她才挪动僵硬的脚步，扶着墙一点点走回自己所住的教室。
平心而论，三号教学楼的管理员还是挺给力的。住在楼里的人们鱼龙混杂，每天摩擦不断，但一直没出啥大事。方菲出去跑了一天，她睡觉的那条课桌还没有被别人占据，多多少少也有管理员的功劳。
方菲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死死地盯着属于她的那条课桌前的座位上坐着的一个五六岁小孩。小孩子脏兮兮的像个泥猴，鼻孔下还有一长一短两条浑浊的白鼻涕。可是他的手里，抓着半根蒜蓉香肠。
我快要饿死了，你们却在吃香肠。我的粥也被你们这帮人喝了。
方菲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粗短的指甲刺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那小孩的妈妈坐在小孩身旁的位置上，面色黝黑，牙齿污黄，苍老得像那小孩的姥姥。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农村妇女，见到方菲后明明被她饥饿憔悴的面容吓了一跳，却还是只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侧身护住孩子，小声催促孩子快吃。
明明看出她快要饿死了，却不肯分给她一口。哪怕只有指甲大的肉末也没有。
方菲的身体像秋风中的树叶般瑟瑟发抖。半是因为过于虚弱快站不住了，另一半则是由于愈发难以忍受的悲愤。
不过是欺负我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所以你们一个个的见死不救。
那小孩更加卖力地咬着香肠，差点儿噎住。可就算她的儿子会被噎死，也不肯给她一口救命。
一团团黑气喷在方菲的视野。她快因为低血糖昏过去了。可哪怕她死了，这些人都不带眨一眨眼的。包括那个方茹，包括这两对该死的母子。
你们不让我活，那……我也要拖着你们去死！
方菲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偏执的念头，对着那对母子扑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到底谁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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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
三号教学楼的管理员刚坐下来喝口茶，又有人来找他说三楼有打架的。
管理员不舍地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茶，还是披上外套跟着来报信的人上楼去了。没办法，那么多人塞在一个屋檐下，不出点事儿那才叫奇怪呢。他也是从外面逃进基地的，知道普通人在末世中是多么的渴望平静和安全的生活。所以他尽自己所能维持这里的秩序。
等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三楼的时候，架已经打完了。输的那一方被扔出了教室，摔倒在走廊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竟然是个年轻的丫头。
惊讶之下，管理员连忙把方菲扶了起来，发现她昏过去了，怎么也叫不醒。旁边来报信的小伙子告诉他，这姑娘是被饿昏的。于是管理员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冰糖，塞进方菲的口中。
有了糖的滋润，方菲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人也有要苏醒的征兆。见方菲没事了，管理员便叫那小伙子把打架的另一方叫过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打架的另一方显然没意识到管理员竟然对方菲这么上心。要知道幸存者相互之间动拳脚太常见了，管理员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样样管过来，所以一般他也就意思意思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还要问话？
另一方顿时有点虚，任凭那小伙子怎么劝怎么拉也不肯出来。
管理员本来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问，毕竟受害一方是个年轻的姑娘，而且还快饿死了，跟那种只是男性荷尔蒙太旺盛，或者泼妇之间的撕逼不一样。可见对方这样畏缩，他反倒起了疑心，于是一定要对方出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边在那儿一拉一缩，这边方菲则在苏醒与昏睡之间沉沉浮浮。
刚才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快速在她的眼前回放。她抱着必死的决心，要让那些为富不仁的人付出代价，却被轻轻松松地甩开。那妇人在她扑过去的时候惊恐得像只只会吱哇乱叫的猴子，等她被旁边的人推到地上时又恶狠狠地辱骂她，真是只跳梁小丑。可是旁边的人竟然没有注意到那妇人丑陋的嘴脸，反而对她愤怒地指指点点。
这怎么可以！她才是受害者！
这些是非不分的人实在令她难以容忍。她要让这些人看清那对母子的真面目。于是她不知从哪里挤出来的力气，坐了起来，又抓向那个农妇。她拽住她的腿，想把她拖下椅子暴打一顿。
可别说她没这个力气，就算有，人家被椅子扶手卡在那儿，就算人家自己想起来也起不来。于是毫无悬念的，方菲又被制服了。这下围观的人们终于被她激怒了，不顾她虚弱又是个姑娘把她从教室门扔了出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方菲受不了地面的冲击，本身又饿得快死过去了，于是一声也没吭立马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方菲觉得嘴里有东西，甜丝丝的。天呐是吃的！
她迫不及待地将压在舌下的冰糖送入喉咙。可是因为她还没全醒，又是仰卧，方糖一下子把她卡住了。她的上半身一下子弹起来，捂着喉咙咳了半天，终于噗地一下，把那块要命的冰糖吐了出去。
见糖上隐隐带着血丝，方菲顿时不淡定了：“妈的，哪个混蛋给我糖块！想弄死我啊！不知道弄成糖水再给我喝啊！一帮白痴！”
三号教学楼的三楼整整一层顿时鸦雀无声。
管理员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
其实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在这之前他的脸色就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只是想着方菲才刚醒，搞不清状况，发两句牢骚而已应该不是有心的，这才把浮到面上的不虞稍稍压了回去。
方菲这时也注意到身旁的是管理员了。他肯定是听说事情经过过来给她做主的！
方菲腰杆子顿时直了。再一看，打她的那对母子还有另外几个也帮了忙的旁观者正站在一边？诚惶诚恐的好像正等着挨训？太好了，恶人终归会遭受惩罚，总算有人来说句公道话了。
方菲喜极而泣，也因为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外涌。断断续续地向管理员哭诉这些天她的悲惨遭遇。她身边净是一群草芥人命的禽兽，见死不救。他们一直瞧她不顺眼了，今天终于出手了，想要饿死她不成，就要直接打死她。幸好管理员大人你来得及时，不然她这条鲜活的生命就要在最灿烂的花季戛然而止了啊呜哇哇。
“……”
管理员的脸色愈发阴云密布。
在一旁的母子俩和旁观者们实在听不下去了。其中一个男人脱口将刚刚跟管理员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我说大妹子，你不能血口喷人呀。谁要饿死你了，谁又要打死你了，是你自己扑上来要抢素兰和小宝的口粮好不好。素兰孤儿寡母的，娘俩这几天除了基地给的稀粥什么都吃不上，她去基地的工地上做了这么些天的力工，好不容易攒够了钱给小宝买一根香肠，你怎么好意思去抢！”
方菲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呐，这帮人竟然有脸反驳她？她才是受害人好不好！
那叫小宝的小屁孩一看就是活不了几天了，给他吃东西纯粹属于浪费物资。哪像她，那么娇媚的一个美人，要是饿死了对这个世界是多大的损失。这吃的该给谁他们到底有没有数啊！
“说的就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接腔，“人家素兰可是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她每天搬砖推沙，每个小时才挣一两块钱，可攒下的钱自己一分也舍不得花，全花在孩子身上，每天只靠那一点点粥水度日。别说她是个女人，就算是男人也扛不住啊！可你到好，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坐在屋里不是梳头发就是照镜子，还嫌弃这个身上有味儿那个一身土。那都是干活累的！你呢？有靠自己赚一分钱的吗？你有什么脸去抢素兰的食物！”
方菲快要气疯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讲不讲理！嫌弃他们脏怎么了，有本事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啊。把脏东西蹭到她身上，万一她病了，你给治啊！还敢提出去干活赚钱？你也知道一小时才能赚一两块钱呀。你这是成心要累死我！
旁边的人怎么还一副对他赞同的神情？果然都是一群狼心狗肺，见死不救的混蛋！
方菲气得嘴唇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