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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不是。我真诚地爱着你,非常爱!”。
她不听他的表白,顾自说下去:“不不,你并不知道,为了我们的爱,我做过多少努力。我父亲反对,我母亲反对,我哥哥反对,我的朋友怀疑,我都没有动摇过。我找柯迪斯,找旺德希,还找过你的老师诺默教授。他们都感动了,都愿意帮助我……”
姜云松到此刻才知道这些真相,才真正了解一个白人姑娘的深情,内心深处强烈震惊了。他泪水奔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大哭起来:“玛丽琳娜,相信我,我多么爱你。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深深地反省,痛悔不该陷入情欲的深谷里,害了这位单纯美丽的法国姑娘。自己当初要是清醒些,就能记住出国前李所长的谈话,感情空虚和她的美色让自己陷在爱的旋涡中不能自拔,结果却重重地伤害了她。
在那种情况下,有谁能拒绝这么美艳的白人姑娘的温情?他对她的爱,使他没有这样想,就使他更加悔恨倍觉痛苦!
他痛悔当中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有紧紧地抱着她痛哭。
两人无言地哭泣,面对着面紧紧搂在一起站立了很长时间。
她忽然从他的怀中挣了出来。默默走到床前,动手解剥自己的衣裙。
他惊异地看着她的举动。
当她完美的躯体整个裸露在眼前的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紧忙跑去拉上窗帘,迅速脱下衣裳。
他们默默对视了片刻,随即不顾一切地紧紧拥抱在一起。一同滚落到床上,疯狂地放纵自己的情欲,以此来填补即将离别的痛苦。一遍遍抚摸对方身体的各个部位,永远记住每个细节……
他迷醉在夜来香的气味中,又感觉到那股急切的旋涡有力地卷吸着,把他裹向大湖的深处……他虚脱般瘫在她的身上 。
一三四
忽然,他看到她的泪水在两颊流淌。他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
他们搂得紧紧的。整夜无眠的折磨之后,他们相拥不舍地沉入睡眠。
她突然醒了过来,身子向后挪动,瞪着眼睛注视他。他也醒了,两双眼睛对视着,不碰对方的身体……
他侧转过身来,贴着她柔软的胴体,紧紧挨着她一动不动,感受她的身躯传达到心里的温情。
他悲哀地想道,这么美好的姑娘,就要舍她而去,我不再能拥有她了……
忽然,她痛苦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爬下床去,冲到了窗前。站在朦胧的光线底下,转过身来瞪眼注视他。
她掩脸哭泣。
她烦躁不安,光着身子在房间中来回走动。
她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那么熟悉,木床、书桌、板凳、帆布靠椅,这个简朴房间的每一个物件都是她绵绵情思的归宿,她泪水涌流。到底发生什么了,自己最信任最锺爱的人,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想不明白。
她泪流不止,重复说着自己实在无法理解,你怎么会做出这种荒谬的决定,怎么来解释你一再表白对我的爱。
他静静地听她诉说,不回答。
他站了起来,把她拉向身边,吻她。
她止了泪,闭上眼睛,接爱他的爱抚。
窗外的松林被风阵阵吹过,似大海波涛涌动,似地中海海滨别墅的屋里听到的声响。那幸福的时光历历眼前,草地、树林、浅绿的泳池、米黄色小屋,那些刻骨铭心的日子。六年来跨越万里的日日夜夜,给两人留下了多少美好的记忆。艰难培植起来的爱情,渐渐溶入了两人的血液,强烈激起心底的巨大痛苦。
她不说话,默默捡起地上的衣裳穿了起来。
他惊奇地看着她,跟着穿上衣服。
“你决定了?”她注视他的眼睛。
他避开她的目光,眼睛盯着墙壁,吃力地点了点头。
她推开椅子,脸上现出凄惨的笑纹:“那么,我该离开了。”
他心慌起来,想走向前去。
“不要动!”
她两眼闪闪微光。
“我该走了。……你不要动,不要动!云松,我该走了……”
他想搂她。
她推开他:“放我走吧。在中国还有一个女人等着你,你必须放我走……”她哽咽着,“你只能放我走,是不是?”
他不说话。
她退后一步,死死盯着他,眼睛射着冷光。看了几秒钟,转过身快步冲出门去。
四
第二天晚上,姜云松到周老板的中国餐馆来。
周老板今晚请他吃饭,算是饯行。
幽静的芙蓉餐馆里,依旧缭绕着如丝如云的音乐《采茶灯》。
姜云松看着温馨的环境,景物依旧却人事全非。他注视玛丽琳娜常坐的位置,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她相伴相依。他的眼睛潮湿了。
周老板看姜云松眼神呆板地坐着,就问:“玛丽琳娜没跟你来?”
“她有事,不来了。”姜云松掩饰道,把脸转向一边,不想让他看到就要掉落的眼泪。
精明的周老板看出来了,索性告诉他:“她中午来过。要了一瓶白兰地,喝得满脸通红,还说了好多。”
姜云松心里一惊:“她说什么了?”
一三五
“她说,你们亚洲人民族偏见很深,做事难以置信。”
姜云松不语。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姜云松眼里的泪水滴落下来:“我们吹了。”
周老板点头感慨:“我就说过,两个民族的差异太大了,很难成的。眼看就要启程回国了,她却变卦了。”
姜云松心如刀绞,不想向他解释,只是把杯里的酒一口倒入喉中。
周老板中午见到玛丽琳娜的样子早有预感,今晚只摆上低度的沉缸老酒,放心地陪着他借酒浇愁。
看姜云松始终打不起精神来,老周安慰他:“想开些。像你这样的高科技人才,回国还怕找不到满意的女人!婚姻都讲缘分,不能强求的。”
他说了一大堆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姜云松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牵挂着中午灌了一肚子白兰地的玛丽琳娜。
十一点过后,姜云松才离开芙蓉餐馆。
他沿着迷纳波林荫大道往回走。
度假期已过,深夜的埃克斯城非常幽静。这条法国最美的林荫大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形成一里多长的绿色长廊。大道中央的喷泉,在灯影里闪烁着点点荧光。路面晦暗朦胧,路上行人稀少。两旁楼房窗户,透出一团团朦胧的灯火。
看着一个个温馨的家园,他心里默想,如果留在这里,也可以跟她坐在一个壁炉前享受幸福的夜晚。不觉洒下两行凄凉的泪水。
走了不远,他看到一家酒吧依然热闹得很。有的在吧台边自饮独酌,有的围着小桌子边喝边聊,一些人在舞厅里伴着摇滚乐曲扭动身子。
忽然,他在那团团色彩中发现了玛丽琳娜的身影。她正坐在一张小桌边,一个人喝闷酒。
那些跳摇滚舞的小伙子们,自然不会忽略这个闷声独饮的艳丽姑娘。一个小伙儿坐到她边上,搭讪说:“我们上个月见过面……”
她厌烦地挥挥手,把他赶开了。
姜云松呆呆地站在玻璃窗外,两眼不眨地看着她。她鬓发零乱满脸通红,两只眼睛失神地瞪着,脸部表情飘忽不定。他看着,心要碎了!
过了一阵子,一个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过来,喷着满嘴酒气对她说:“他不会来了,我们干一杯。”
她喊道:“滚开!”
她拿起桌上那瓶白兰地往杯里倒,只淌出几滴就没了,已经被她喝光了,就招手要酒保再给她送来一瓶。
姜云松一看,今天至少是第三瓶了,就急忙奔进酒吧去,把她手中的瓶子夺了下来。往吧台上丢下五百法郎,立即拽起她往门外走。
玛丽琳娜看是姜云松,呆滞的脸上立即淌下了泪水,用力扒他的手:“走开!不要管我。”
酒吧里的人惊奇地看着他们。姜云松知道,在这样的地方,一个黄种男人拽一名白人姑娘有很大危险,就死劲儿拉着她尽快离开这里。
一离开酒吧,玛丽琳娜很快就温顺下来。把头伏到他的肩上,哭了起来。
姜云松听她哭泣,心里阵阵疼痛。他不知怎样安慰她,只是默默搂着她的肩膀往住所走去。
第二天晚上,姜云松不放心,在周老板那儿呆了一阵儿,又到那间酒吧来探视。
他到窗外一望,立即惊呆了。
她正在舞厅里甩动两只胳膊,扭腰摆臀跳着摇滚舞。她的舞伴竟是莱卡尔!
扭过一阵子,她把两手搭到莱卡尔的脖颈后边,朝他笑着跳得越来越疯狂起来。莱卡尔喜不自胜,不停地吻她的前额。
姜云松看到这时,胸中怒火骤然燃起。
他冲进酒吧去,狠劲儿把她从莱卡尔身边拽开,拉着她向门外走去。一直把她拽到道旁树阴下才松开手,大声责问她:“玛丽琳娜,你找谁都可以,为什么偏要找莱卡尔?”
“这不是你的事情!你不要我了,我有自由。”
“你跟我回去!”姜云松又拉起她的手,要领她离开。
莱卡尔跟出来了,见姜云松拉住她不放手,冲上来朝他头部猛击一拳。姜云松两眼冒出金花,觉得鼻子发麻。拿手一摸,鼻子流出血来。
他顾不了这些,只是扑上前去,要把玛丽琳娜拽回。
玛丽琳娜转过身来,猛推他一把:“我跟你没关系了!”
姜云松没防备,身子一趔趄,差点儿摔倒。他吃了一惊,只好停下手来,眼睁睁看着她挽起莱卡尔的胳膊,重新跨进酒吧去……
突然,他的脑后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急忙回过身来,背后站着三个身材高大的白人小伙子,不由暗暗吃惊。
“小子,想找白人姑娘!”
一三六
他势单力孤,转身准备离开。
一个大胡子的冲了上来,揪住他的领子:“进去呀!穷鬼。”
他挥拳打掉揪着领子的手。
“噢,中国功夫!”他的腰上立即挨了一脚。
他迅速后退一步,看到三人个个叉开双腿扎成马步,成半圆形围拢上来。两眼乜斜双拳攥紧来回晃悠,下盘模仿中国武打姿势,上肢依旧西方拳击架式,似要与他一决雌雄。
从那个大胡子身上,他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心里暗自盘算,这是白人地界,跟这帮醉鬼不能硬碰。
挡开他们头一轮攻击,他感觉出对手内力平平,就双手抱着脑袋,任凭他们左推右搡拳擂脚踹……
见他不肯还招,大胡子揪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搡:“功夫?”
他摊摊手,耸耸肩。
立即一轮来势更猛的拳打脚踢……他疼痛难忍,格开对手出拳反击。
“OK!”他们兴奋极了,一拥而上拳头如雨点般朝他身上砸来……
姜云松右手砰的一拳,大胡子的下巴被击中,牙齿咬上了舌头,疼得往后仰跌出去。
他乘机跃出圈外。
三人立即拉开,散成弧形紧逼过来……
突然,听得有人喊:“Police(警察)!”
那伙人听了,打一个唿哨,大呼小叫跌跌撞撞朝戴高乐将军广场方向逃去。
姜云松回头看,周老板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你走后,我不放心,就跟着出来了。”老周解释道。昨天晚上,他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今晚见姜云松神色不定,便跟了出来。看到刚才那一幕,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姜云松忍着伤痛,拿手绢擦去脸上的血污,跟周老板在树阴下站了很长时间。他一直盯着里边的玛丽琳娜,弄不明白她怎么会跟莱卡尔滚到一起了。
里边的音乐越来越响越来越快,人们舞得越来越疯狂。他看到玛丽琳娜脸部变态的表情,两只眼睛射出冷漠的寒光。
周老板看了一会,对他说:“她故意用莱卡尔来剌激你。你的反应要是越强烈,她就会更加疯狂起来。”
姜云松垂下头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跟老周走回店里。
老周看他一眼,点头说:“看来,你的拳脚功夫还可以。”
“小时候,跟一个卖膏药的把戏班敲锣。”
回到餐馆,周老板往他疼痛厉害处贴跌打损伤膏,嘱咐他:“不要让她知道你在注意她,免得她成心跟那个讨厌的莱卡尔鬼混。”
次日夜晚,姜云松站在路旁的黑影里观察。
他们还跟昨晚一样,甩动双臂扭动腰肢狂歌乱舞。姜云松不再露脸,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树下看着。
玛丽琳娜心里盼着姜云松现身,脸上显出报复的快意。她身体快速扭动着,双肩摇动似筛糠,不一会儿就如同打摆子般全身颤抖起来。莱卡尔兴奋极了,不断亲吻她的脸颊。
发疯了一个多小时,她发现姜云松再也不会来了。看到眼前莱卡尔涎皮笑脸的样子,气得把他往后一推,不再理睬他了。姜云松在外边看着,松了口气。
几天来,他每个晚上都悄悄地跟踪她,看她每晚喝下大量的烈性酒,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法兰西姑娘的奔放执着与东方女子的痴情,在她身上交织折磨着,把她逼得快要疯了。
这天临近半夜,他依旧保持距离尾随她返回宿舍。
走到她住的楼房前,她的身子突然一软,瘫倒在路旁的水沟里。
他大吃一惊,急忙奔向前去,把她从沟中抱起来。
她已经烂醉,迷迷糊糊感觉出是姜云松,就依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
姜云松看她头发蓬乱满脸泥土,裙子的下摆已经湿了,脸色苍白手指冰冷,身子虚弱得不停发抖,顿时眼泪夺眶而出。
他把她扶回房里,脱下她的连衣裙。给她擦了脸洗了脚,放倒在床上,盖上毯子。
她温顺地让他摆布着,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忽然,她睁开眼睛,对他说:“亲亲我,好吗!”
他在她身旁躺了下来,抱着她的头,贴紧她冰凉的脸颊,一动不动地呆想着。
一夜疯狂渲泻之后,她已精疲力尽。酒精的麻醉力在她身上开始发作,她沉沉进入了梦境。
她的脸颊塌了进去,夜来香气味混杂着白兰地的酒气。几天来,她除了喝酒就没有正常饮食,他抱着她消瘦的身体痛哭起来。
一三七
少年读高尔基的《在人间》,曾经引起他无尽的遐想。一个穷苦孩子的心愿,多年来一直如海市蜃楼的幻影般照引他。吴丽萍,玛丽琳娜,都让他以为梦想成真。
他多想与她终日厮守呀,可是命运偏偏再次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眼看她这样自贱自残下去,很快就会香消玉殒的。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尽快离开这里,才能停止她的疯狂行为。
第二天,他打电话到使馆,跟小梁谈了眼下的情形。小梁找黄处长商量,同意他提前一个星期回国。
五
巴黎戴高乐机场,这个欧洲规模最大最现代化的机场,如往常一样旅客如云而井然有序,整洁安静的候机厅闪着银光。
姜云松把旅行箱托运完,待在入口不远处,跟严诗婷站着说话。
他刚才给柯迪斯通了电话。
柯迪斯已经知道他决定回国,语调有些伤感:“小姜,我很遗憾!我们不能成为同事。”
“请帮我转告旺德希先生,感谢他的好意。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我已经告诉佐兹了。他说,你回国也好。在中国有一位知己朋友,对两国的合作也是很有利的。”
姜云松放下电话,愣了一阵儿。回想跟他们的友谊,似乎有些不舍。
“你的法国同学怎么没来送你?”严诗婷有些奇怪。妮戈兰两口子都在巴黎,怎么不见他们来。
“我没告诉他们,免得麻烦。”姜云松答道,心里牵挂着地中海海滨的姑娘。他内心希望能在这里见到她,不想让别的同学和伙伴看到他们分别的情景。
看他飘忽不定的目光,她问:“她会来送你吗?”
“我没告诉她行期。”
“为什么?”
“我怕再见面就走不了了。”想她,又怕见到她,这样的心态下他的目光无法稳定聚焦在一个视点上。一走进候机厅大门,他的眼睛就朝四处搜寻。办完登机卡,他又往大门观看。现在,多盼望她能突然出现在身边。他好想痛哭一场,可这不是地方。
严诗婷看他好可怜,就宽慰他:“你就认命吧。谁让你们有缘无分呢!”
“现在只希望她能快点儿振作起来。”他看已经无望,只能这么想了。
“你走了就会好的。我会向她解释。”
广播喇叭一次次用法、英两种语言播放着:往北京的航班就要起飞了,没有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登机。
姜云松叹了口气,跟严诗婷说了声“北京见”,回头再次用目光朝大厅扫了一遍,咬牙踏进了检票口。
从安全检查门中跨过,他又回头望一眼。
忽然,他以为是幻觉,揉眼仔细看,竟是真的。他惊喜地发现了盼望的身形,玛丽琳娜奇迹般出现在入口处。
她已经五天没有正常进食,每日酒瓶不离手,人很快就憔悴下来,体质已经很虚弱了。
姜云松离开埃克斯城的当天晚上,她头晕发烧躺在床上,心里盼望他能来看她。临近半夜,她彷徨无依寻到他的住所来。看到房间黑着,就赶紧跑去周老板的芙蓉餐馆。
周老板不在。堂倌告诉她,姜先生今天没来过。
她心慌起来,急忙找到另外两家中餐馆,也无踪影。
她像疯子似地在埃克斯城的街上奔跑,碰到酒吧就推门进去,不顾人们惊奇的目光四处搜寻。
她的长发被夜风吹乱了,喘着粗气泪流满脸奔跑着。脸色发白两眼瞪直,体乏无力拖着虚弱的身子,失魂落魄地到处寻找他。
昏暗无光的街道,星星点点的灯火,影影憧憧的树丛,你究竟藏到哪里去了?泪水涟涟四外张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