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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初至,热浪猖獗,原本一派平和安宁的京城,竟忽然闹起了时疫。大批平民卧病不起,更有不少人已死于重病,一时人心惶惶。皇上对此深感忧心,勒令太医院加快制定救治方案,并准备亲自前往病者隔离区探望,安抚躁动的百姓。
单逸尘得知兄长作此打算,当即入宫觐见劝说他打消念头,然兄长坚持不下,便只好主动请缨,以皇家人的身份代他前去慰问。近几日病况愈发严重,他几乎每隔一两日便领人亲自去各个隔离区送药材、分发粥食,午时出酉时归,忙得不可开交。
“许晁,辛苦了。”
单逸尘高坐与书案之后,交代了心腹需安排下去的事后,两指揉了揉眉心,沉声说了这么一句。
这几日许晁一直跟着他进出各处,事事亲力亲为,做的活儿绝不必他少,且面对的皆是身患时疫之人,哪有几人不觉害怕,许晁从未有过怨言,也实属难为了。
“谢王爷体谅,属下并不辛苦。能助王爷一臂之力,属下心里觉着甚是高兴。”许晁倒是不含糊,真心实意道。
闻言,单逸尘只微微颔首,道:“下去休息吧。”
“是。”
许晁行礼告退,他回内间换了身干净衣袍,让小太监将外出过的衣衫抱去洗了,这才往芙蕖苑的方向走。
月色清明,他缓步走着,遥遥便瞧见后院那一方荧荧的烛光,柔和温暖,脚下的步子不自觉便快了几分。
“王爷。”
靠近屋前时,守在门两旁的婢女躬身问安,他目不斜视往里头走,一眼看见了正在布菜的阮墨,恰听见他进来的声响,回首扬唇笑道:“王爷来了?”
单逸尘凝眸,望着她未施粉黛的脸庞上浅浅的笑,一身淡黄色衣裙素净可人,淡淡地“嗯”了一声,几步于主位落座。
明明他差人送过来的衣裙各式各样,她却似乎总喜欢穿些素净淡雅的,也甚少在脸上涂抹那些散发着难闻香气的脂粉,就这般安安静静站在那儿,落到他的眼里,竟是莫名地令人舒心。
“王爷请用。”
面前递来一双玉筷,他抬手接过,端起饭碗开始用膳,她便也坐在他身侧的位置上,执筷夹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阮墨知他近日公务繁忙,想必疲惫得很,也没怎么开口,只在饭吃了一半时,轻声问了一句:“王爷,这几道菜合胃口吗?”
单逸尘不咸不淡地回道:“尚可。”
她抿唇笑了笑,不再多言。
饭桌上又静了下来,唯有极其细微的碗筷碰撞声,微不可察。
其实单逸尘这话说得有些违心,桌上的分明全是他喜爱的菜色,又岂止是“尚可”?
最初因她平白被他占了身子的愧疚而纳了她为妾,不过多了这么一房姨娘,于他而言并无多大变化,平常该如何还是如何。只是偶尔用膳时桌上多了一人,或是夜里歇觉时榻上多了一人,仅此而已。
然又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比如他处理公文时,会忽然想起待在后院的她,想她正在做何事。又比如某日得了空上芙蕖苑用一顿饭时,会暗暗猜测她今儿穿什么衣裳迎接他,备了哪些他爱吃的菜色。
出府办事时,经过一家首饰铺子,会动了买一件送她的念头。
入宫赴宴时,看着满桌丰盛的山珍海味,会想起在芙蕖苑那儿,寥寥数道却异常可口的家常菜。
……
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她。
回过神来,他朝阮墨的方向瞥了一眼,却见她正要放下筷子,碗里还留着小半碗饭,不由得皱眉道:“吃这么少?”
她手一顿,维持着将放未放的姿势,愣愣地看向他:“我……”
“饱了?”他扫了眼她面前几乎未动过的菜,眉心皱得更深,冷声道,“再吃点,莫要晚上又说没有力气。”
阮墨顿时俏脸一红,心道这人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地说那些事儿,撇撇嘴,重新端起了饭碗。
其实她确实并未吃饱,但眼看着单逸尘已然放下碗筷,她又怎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吃,于礼不合,于是只好跟着也放下了。
谁知会被他一眼发现,还冷冰冰地怪她吃得少……
阮墨在心里默默哼了一声,便放开肚皮,直吃得微撑着才罢休。一抬头不见了单逸尘的踪影,她唤了伺候的丫鬟过来问,才知他已到屋后沐浴去了。
说起来,她住的这屋得天独厚,后头有一方天然温泉,虽然并不算大,但容下一人绰绰有余,而且有舒筋活络的功效。有时她被某人折腾了整夜后,腰酸背痛,靠在里头泡上半个时辰,便觉浑身轻松,真可谓妙极。
不过若单逸尘来了,她至多是服侍他沐浴的份儿,就没法独占这方温泉了。
******
料着一会儿给他搓背时会弄湿衣裳,阮墨脱了晚膳前才换上的衣裙,换了身轻便些的,这才穿过短廊,来到屋后的温泉处。
这方温泉的神奇之处,还在于其冬暖夏凉,此时正值夏日,并无白雾氤氲之景,四下清晰易见,故她一掀起垂挂的布帘,便看见了背靠池边坐在水中的男人。
他仰着头闭目养神,大概晓得是她来了,听了声响也不睁眼瞧,直到她从旁边木架上取来搓澡巾,踩着水迹走近身边,才缓缓掀起眼皮,那双沉静如水的黑眸,静静望着跪坐在池边,同样垂首看他的阮墨。
单逸尘的双眸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吸入旋涡一般,阮墨愣了会儿神,立刻将视线挪开了,并未留意男人轻不可闻的一声轻笑,俯身让搓澡巾沾了水,便扶着他的右肩,开始给他搓背。
她的手从来偏凉,而他却截然相反,此刻掌心贴着他炽热的肌肤,不知何故,竟似是热得发烫,几乎欲抽回手去,连带着鸡皮疙瘩也起了一层。
然待阮墨一路往下,看见那十数道纵横交错的伤痕时,即便并非第一回见到,却仍是如初见般停住手,呆呆地看了会儿。
深浅不一,却刀刀狠厉。
虽说如今尚在梦中,但那种深深刻于记忆之中的痛楚,未亲身经历,却胜如亲身经受,必然无法忘却,每每忆起都只会是可怖的折磨。
将近二十道狰狞的疤痕,死死爬满了他结实的背脊。
……该有多疼呢?
她这辈子经历过最大的痛楚,便是被他占有的那夜,可这些……比她还疼十倍百倍吧?
即使知晓早已结痂成疤,不可能再有任何感觉,可只要触碰到这些刀痕,想象一下当时他所承受的痛楚,她总是忍不住难受。
就仿佛有一根细细的针,在心头刺了一下,渗不出血,却隐隐作痛。
察觉到她的走神,单逸尘侧头朝后瞥了一眼,恰好撞见了她满脸不忍盯着他背的模样,那双杏眸恍若蒙了一层水雾般,连他侧过脸都未曾发现。他毫不怀疑,倘若自己将背上伤痕的来历说出来,她立刻就能哭出一缸眼泪来。
他生平最对付不了女人的眼泪,为了避免自己陷入这种困境,便将那些陈年旧事压下去了,抬手覆上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扣在手心里揉捏两下,又贴着唇轻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牙印。
阮墨突觉手背一痛,一回神见到男人正拉着她的手在……当即便要将手缩回来,惊呼:“你……你干什么咬我手……”
单逸尘早有预料,力道不大却扣得死紧,她抽了两下,愣是没法抽出来,只好愤愤地“哼”了一声,垂眸不理会他。
可他显然不打算放过她,薄唇印上他咬过的地方,轻轻摩挲,笑意勾人:“不咬这里,莫非……你想我咬别处?”
这人是属狗的吗?咬什么咬……
阮墨正要反驳,突然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尤其是对上他意有所指的眼神,登时杏眸一瞪,羞愤得小脸涨红:“你……放开我!”
“哦?”他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非但不松开分毫,反而使力一拽,一下便将身后的人儿扯得扑在他肩上,一侧脸,与她相隔不过两寸之距,微微勾唇,“若我不放呢?”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好看得不像话,一说话,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轻抚她的脸庞,只觉滚烫得要烧起来了,哪还有心思想那“放不放”的问题,口齿含糊道:“不放……不放就……”
“如何?”他好整以暇,等着她回答。
阮墨不说话了。
反正说了他也不会放手,故意这般问她,还不是为了逗她玩儿,她才不要如他的愿。
但下一瞬,她便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单逸尘稍一往前便吻住了她,另一手压上她的后脑勺,不容她后退,灵活的长|舌滑过她的嫩唇,在她失神之际撬开齿关,强势闯入,迅速勾|缠住退缩的丁香,深深吮|弄,将她残存的神智彻底覆灭于他的攻势之下,只能仰头承受他的深吻,毫无反抗之力。
似是不满足于这个姿势,他伸臂勾住她的腰间,微一使力便将她整个人抱落水中,顿时水花四溅,衣衫松散,他退开几分,还未等她喘息个够,又俯身吻了上去。
第31章 王爷与婢女(九)()
在这事儿上,单逸尘喜欢掌控一切,起初她还想推拒挣扎,发现了无用处之后便放弃了,他兴起便温顺地依了他,她只顾配合便好,也能稍微好受些,不如第一回那么疼。横竖她已成了他的侍妾,他若想要,难不成她还能拒绝吗?
刚被他抬为姨娘的时候,隔三差五便要让他折腾折腾,也不说话,吹了灯便开始办事,毫不怜香惜玉,爱如何便如何,她反抗不能,只好默默咬牙忍着痛,忍到他折腾够了为止。
有回他饮过酒,借着酒意折腾得忒狠,她实在难受得不得了,最后忍不住哭出了声。压在她身上的单逸尘停了下来,似是怔怔看了她一会儿,竟真的退了出去,翻身躺在一旁。等她哭够了,他问她为何哭,她说疼,他又问她之前为何不说,她当时无心情隐瞒,直截了当说怕他不高兴才一直忍着的。
然后,那一晚,单逸尘没有再折腾了,安静抱着她睡了一夜。
而从那回以后,他便与以往不同了,除了在那事儿上会稍稍顾及她的感受,让她减轻了不少痛楚外,还不知从何学来一些羞于启齿的手段,百般撩拨,令她渐渐也尝到了某种陌生的欢|愉。
就如现在,阮墨双手攀着他的肩,无论如何咬唇隐忍,却忍不住他刻意逗弄的快|意,一张口便溢出细碎的呻|吟,那声音娇媚得……根本不像是她嗓子发出来的。
最要命的是,他还特别爱问她:“喜欢吗?嗯?”
她除了羞得恨恨地咬住他的肩,半个字也说不出口,而后他便知她适应了,满意地压着她来回折腾,怎么舒服怎么来,足足弄了三回。最后她求饶求得嗓子都哑了,他才肯放过她,将软绵绵的人儿抱回房内,擦净身子放于榻上,然后搂了她在怀里,餍足睡去。
一夜无梦。
******
翌日,单逸尘一早便神清气爽地出门了,而被折腾了一宿的阮墨,则睡到将近巳时才悠悠转醒,还懒洋洋在床榻上赖了会儿,才开口唤人进来。
天,这声音简直不能听了……
所幸两名丫鬟机灵得很,也并非头一回见这般情形了,忙快步走入屋内,一个扶着主子起身更衣,另一个斟茶递水。她浑身都酸软乏力,任由丫鬟给她套衣裳,连连饮下三杯水,才勉强能说出话来。
“王爷何时走的?”
“今晨卯时三刻便走了。”一名丫鬟恭声回道。
“出府了?”
“是……夫人今儿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阮墨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在身后为她通发,随意说了一个平日里常梳的,心里却琢磨着别的事。
以前单逸尘都是先处理公文,午时后才出门慰问病者的,今日怎么出去得这般早?是下午有什么事吗?还是打算回府用午膳……对了,她这下倒是想起来了。昨夜迷迷糊糊间似乎听他道想尝尝她的手艺,午膳要到她这儿来用,而后她还未想好答不答应,便又被他弄得说不出话了。
“现在什么时辰?”
“已经巳时两刻了。”
估摸着单逸尘午时左右便能回来,她很快想了几道他惯爱吃的菜,便吩咐丫鬟传膳房准备材料。
******
在山寨那时,她天天给他做饭,早已摸清了他的口味,不敢说厨艺大有长进,但应付这个诸多挑剔的男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山寨的条件远远不比王府,该切的该洗的该择的,下人们都会准备妥当,做一顿饭也没花多少工夫,比她预料的时间还短了一小截,刚好单逸尘回府的时间也比预料中要早些,她便领着端菜的下人,一同往芙蕖苑走去。
摆上碗筷后,一回头便瞧见他缓步走来,墨黑的云纹锦袍衬得人身形颀长,冷峻肃穆,俊美逼人的脸庞维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冰冷得叫人不敢直视。
但阮墨晓得,他虽总以冷脸示人,语气也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好说话的,对身边的人或事,也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淡不在意,只要她乖乖听话,安分守己,即便有时耍点小性子,做些小动作,他也不会真要对她如何。
故而她也不与下人们一道行礼了,自顾自地给两个碗勺汤,待他坐下,才将碗放到他的面前:“这是冬瓜汤,你老顶着日头在外走,喝了能解解暑气。”
“嗯。”他似是真渴了,闷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嘴角微微溢出水痕,她见了,下意识便执着巾帕给他擦拭。
单逸尘侧眸看她,不知是看不真切抑或是怎么,皱着眉用力闭了闭眼,忽而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倒去。
“王爷!”阮墨垂首惊呼,然倒在她身上的男人毫无反应,俨然已陷入昏迷,原本白玉般的脸颊更显苍白,她手不经意触碰他的额,才发现竟烫得吓人,忙将人扶到床榻躺下,扬声唤了人去请大夫来。
年逾五十的老大夫两鬓斑白,步子却不慢,很快便提着医箱出现在芙蕖苑了。
阮墨心中隐隐担忧,从床沿起身,给大夫让出位置诊脉,眼瞧着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心头没来由一阵紧缩,不由得开口问道:“大夫,王爷他怎么了?”
大夫不答,松开片刻后,两指又重新压上单逸尘的手腕,似是终于确认了,闭眼摇了摇头,缓声道:“王爷这是……染上时疫了。
阮墨听得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反而是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突然腿软似的跪倒在地,哼哼唧唧便捂着嘴哭了。
他……染上时疫?
那种极易传染、一旦染上便很可能丧命的时疫?
怎么会……怎么会呢?
她不敢置信,深吸了一口气,朝同样满脸复杂的老大夫问:“大夫,您确定,是时疫吗?没有误诊?”
老大夫年轻时也曾救治过时疫病者,甚至亲身经受过时疫的痛苦,再三确认后自然不会有差错,被她这句话气了气,当即眼一横瞪她:“王爷自是信得过老夫才请上府里,你一个小小女子,岂敢污蔑老夫误诊?”
“我……我并无此意……”
“得了得了。”老大夫不耐烦地摆摆手,掀起眼皮看了眼她身后怕得瑟瑟发抖、恨不能立马离开此地的两个丫鬟,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是速速搬离此屋吧,不然一不小心传染了,老夫也没空给你治。”
阮墨并非听不出老大夫字句里饱含的嘲讽之意。
她本是婢女,一朝得宠攀上枝头,府里人虽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多的是。她撞破了好几回,因着不甚在意,便从未出言相驳,听之任之。
故这回她也只当未闻,领着丫鬟出了芙蕖苑,让她们先回自己的地方,站在屋前透了会儿气,待人镇定下来了,才准备重新进屋去。恰巧听闻王爷昏倒匆忙赶来的许晁也到了,她简单对他说明了事情原委,才抬步迈过门槛,许晁忧心自家主子,也跟着进了门。
不知老大夫做了什么,此时的单逸尘勉强清醒过来,该是晓得自己的病情了,脸色淡淡,唤了许晁一声,让他与管家将府中下人聚集起来,愿意留的留,不愿的发月钱放人。
时疫可大可小,治起来也麻烦,谁也不想染上,许晁怕这般安排,能剩下照料王爷的根本没几个,劝了两句,无果,只好领命离去。
他似乎疲惫得很,目光转向站在几步开外的阮墨,薄唇微动,却未说半字便双眸一合,再次昏睡过去。
老大夫叹了口气,看向杵在那儿不动的人,语气不善道:“还不走?留在这儿不怕过了病气吗?”
阮墨上前两步,双目紧紧盯着男人苍白如纸的脸色,轻摇了摇头:“我不走。我想……留下照顾王爷。”
老大夫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转眼即逝。
半晌,才轻哼一声,道:“随你吧。”
“……好。”
第32章 王爷与婢女(十)()
时近黄昏,阮墨才乘着马车回到王府,管家在门前迎她入内,受王爷之命负责护送的许晁跳下马,跟在后头进了府。
偌大的王府难见几道人影,乍一看还以为是座空府,她缓步走过如今异常冷清的主院,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瑞王身染时疫的消息传出后,百姓一片哗然,皇上当即派了两名太医前往王府看诊,但因为京城内疫病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太医院实在分不出人手,且府里还有位经验老道的老大夫,故太医来了三两回便不再来了。
而自从单逸尘病倒了,阮墨日日忙得天昏地暗。
除了管家、老大夫、许晁与她外,留在王府的人统共不过十数人,贴身服侍的重责自然由她亲自包办。每日一早,她要前往京城各个疫病重灾区,以瑞王的名义分派药材和粥水。回府后,换身干净衣裳,喝了老大夫配制的预防染病的药汁,又到芙蕖苑那儿伺候他用膳饮药。因着他人尚在发烧,不能用热水沐浴,晚间她还得给他擦擦身,待他睡下后,才能够到外间歇息几个时辰。
经过浣衣房的时候,远远便听见老大夫中气十足的责骂声:“脑子长屁股上了?长长记性啊!所有衣物都必须用石灰热水洗净,别嫌麻烦!谁若是偷懒,病死了老夫也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