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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安德鲁本来就不打算留他,他既然对夜梓做了那样的事,就该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本来对于这个男人,心中的杀意就是重的,没想到这个男人在顿停的那一刻,视线竟然还飘挪到夜梓身上。
飘挪,这个男人明显在打夜梓的主意。
一次又一次。
这个男人可远比他所想的还要该死。
人的底线都有个度,如果一个人肆无忌惮的触碰这个度,那就怨不得别人起了杀意。杀心早已骤萦,就在男人再一次朝着安德鲁攻去,安德鲁也动了,仅是瞧着他的身体前倾,甚至于都没看清安德鲁做了什么,下一刻人形汇聚而成的长刀直接从男人胸前劈过。横劈而下的刀,因为速度太快,血未能立即涌出。长刀劈下,安德鲁直接抬脚将男人踹飞。踹飞后坠的身体撞上坛上的人面树,等着他的身体撞上人面树后,胸前的羽织连着和服才撕了口子,血从里头渗淌出来。
血,直接涌淌而出,因为这淌涌而出的血,男人的唇角也开始渗呕出鲜血来。
男人没料想,这一次所遇之人如此强大,不过一刀,仅仅只是一刀,竟然断了他全部的可能。他本来想撑着身体再站起来,因为他的枝纱需要他,为了自己的爱人,他必须站起来。
然而没有办法,身上劈裂开的伤远比他所想的还要重,他已无法再动了。
无法在动,也就意味着他夺不来枝纱想要的养分,明明一切就在面前,很快的,很快的自己所爱的人就能回到自己身边,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一步却叫人断了。
垂下的,已经落垂到他的身上,或许是因为人面树本身的迫求以及躁动,那些垂下的不停的颤扭着。颤扭的缕缕垂,印入男人眼中,抬起手抚触着这些,男人轻喃说道。
“枝纱,我的枝纱,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轻喃的话,谁也不知道这棵人面树是否能听懂。
人面树需要足够的血才能生长,开,最后结果,这一切都是必然以及所需。如今已开了,很快果子也要结出来,对于人面树而言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血。
血。
那可以滋养一切的血。
不知是因为树木生长所需的本能,还是男人身上渗溢出来的血过于诱人,当那些垂发散披在男人身上,并且碰触到男人淌流下的血。
垂开始吸取男人流淌出的鲜血。
血液顺着垂一点一点摄入人面树体内,当垂摄取的血液达到一定的量,突然间,安德鲁听到“扑通”一声极其清楚的心跳。
“扑通”
“扑通”
像是这个空间突然有了生命,心跳声直接召笼而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心跳声,叫安德鲁和临瞬间警觉。身体自然紧绷,随后警扫一切,当他们意识到那“扑通”而起的心跳并非缘由这个空间,而是面前的那一株人面树,两个人的视线直接落盯到那棵树上。
树。
在人家眼中本该无情甚至仅能称之为物种的树,竟然拥有动物才具有的心跳。这样的心跳声,的确足以引起他们的警觉。
或许是因为摄吸了男人身上淌流而下的血液,慢慢的,人面树也起了变化。本来如人的头般缕缕垂下的,因为血液的灌润慢慢蜷缩起来,缩蜷而起的,隐入那巨大的萼,当那巨大的萼再度打开时,果子也已结成。
果子,虽说树上所结而出的理应是果子,不过人面树所结出的果,纵使见过众多的安德鲁,在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也是不由得蹙了眉。
果子,人面树所结的果子,事实上就是一个个女人的头颅,长发飘逸容貌姣好。这些头颅就那样生长在树上,或是微笑或是嗔怒,或是不满或是娇蛮。各式各样的表情,满满当当的长了一树。
果子。
这些长满全树的果子就是男人的盼求,而这满树的头颅,便都是那个男人口中的枝纱。
那个叫他爱到痴迷的枝纱。
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看到自己的枝纱,却没想到最后的这一刻,竟然看到了。当人面树因为头颅的重量压得全部下弯时,男人的脸上。
露笑了。
依靠在树上,就好像靠倚在爱人怀中,抬起手碰触着人面树上结出的爱人的头颅,男人忍不住笑着说道。
“爱人死,痛心扉,取其首,入土堆,四九树,百日,一年果,皆是她。人面树,结果下,枝枝开,枝枝纱。人面树,人面她。人面树,人面她,果然呢,那个男人真的没有骗我。”(。)
第二二二章 人面之面 17()
爱人死,痛心扉,取其首,入土堆,四九树,百日,一年果,皆是她。人面树,结果下,枝枝开,枝枝纱。人面树,人面她。
男人躺靠在人面树下轻喃的这一句,叙道着他对于爱人的痴念。这个男人,就是因为这一份痴念,不肯接受爱人的离去才使用邪法将爱人的头颅住于土中,试图让自己的爱人重新回来。
传传说之中这个男人与这一棵人面树,就是这样的妖怪。因为所爱,所以行了逆天之事,虽然是行逆天之事,不过那逆天之法却也非他们想出。
而是那人。
传闻之中,的确有那么一个人,将这邪乎的法子告之男人,可现实呢?
因着人面树突然结出的人面果,安德鲁那一刻的确微着几分惊愣,不过很快的,安德鲁捕捉到男人这话最末的那句关键。
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刚才轻喃的时,提及那个男人,他说那个男人没有骗他,也就意味着这以人头为种的邪法,是一个男人告诉他的。
男人。
这人口中提及的那个男人,必然就是应天,心觉这一件事肯定跟应天脱不了干系,所以在听了那个男人的轻喃后,安德鲁立即上了前。径直跃上坛,而后拨扯着绕围在男人身边的人面果,安德鲁质询问道。
“那个男人,你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一个全通笼罩着斗篷的男人。”
质询,那是安德鲁的质询,然而这些质询好似传不进男人耳中。对于这个男人,此时最重要的就是面前的爱人,爱人的头颅,或是微笑或是嗔怒,或是不满或是娇蛮,全都是爱人最美时的模样。
因了眼中的爱人,男人早已屏杜周遭一切,就在安德鲁扯下人面果打算将这个男人从头颅中揪出时。
那一刻。
人面树燃了。
突然自燃的人面树,带起的火焰险些伤了安德鲁,要不是下意识的纵身跃起,此时的安德鲁恐怕就得同那一棵树连着那个男人一起葬身火海。
自燃,应天那个家伙创出的妖怪,每一次到了最后都会自燃,看着那熊熊而起的烈火,安德鲁只能恨得紧了眸。
人面树既已焚烧,想来那告之男人邪法究竟是谁,是否就是应天,而应天那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如今也无法追问。既然人面树已毁,这个空间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在扫看了焚烧而起的人面树,并且瞧着明显快塌陷的空间,安德鲁当即抽身回去,打横抱起夜梓,而后离了这儿。
空间内,人面树仍在烧焚,而就是这烧焚下扭曲的空间,离去的安德鲁和临谁也没注意,两双眼正默默注凝这儿。
自从夜梓进入这座园子,阴歌便一直隐在暗处。
暗处,自然不是她自己想来,而是被人带了进来。召笼于四周的灵力,将她的存在全部抹去,以至于至始至终都没人发觉,这个空间并不只单纯存在四人。打从一开始,阴歌便一直在这儿。
从夜梓进入这儿到她差点被人面树吞噬,再到最后安德鲁的愤怒。
安德鲁的怒意,从认识安德鲁到现在,阴歌从没见过安德鲁如此愤怒。在她的印象中安德鲁一直都是个阴冷的男人,对于四周没兴趣,不管任何人的死活,看着好像都与他无关。
动怒。
对于这个已是第三方存在的男人,他的身上还残存着怒?
阴歌不知道,至少对于阴歌而言,她从未见过安德鲁如此毫无遮掩的展露自己的怒意。这种直接萦绕荡散的怒气,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最珍重的东西险着被人毁灭。
最珍重的东西,就算从来没从安德鲁口中得到证验,不过阴歌知道,那个名叫夜梓的女孩,对于安德鲁而言绝非寻常,或许对于安德鲁而言,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夜梓更加珍重的存在。第一次瞧见那发自内心展露的温笑,是那个女孩,第一次看到那毫无挡遮散扩而出的怒意,也是因了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
她。
空间逐渐瓦塌,崩塌晃摇的空间,本就荒芜的园子逐渐瓦陷,地面可开始呈现龟裂,龟裂而起的地面,仍旧熊熊焚烧的人面树,坛开始点点解塌。就在这不住瓦塌的空间里,阴歌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因着阴歌一直处站在那儿,丝毫没有动身之意,这时她的身后出现一人。
通体黑色,斗篷从头笼到脚处,因为这召笼全身的斗篷,所以这人看上去就好像置身于黑暗之中。这样一个人,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待雾化的身体随着散笼的雾点点聚集,人也现处在阴歌身后。
站在阴歌身后,垂低着头,声音从挡遮的斗篷下传来,应天说道:“如何,刚才的那一幕看得可是真切。”
透过斗篷传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声音听着虽然发闷,可那话中的笑询之意也是清的。应天的话,并未立即得来阴歌的回应,处站在那儿看着因为焚烧逐渐瓦塌的坛,半晌之后阴歌说道。
“这就是你特地让我看的事?”
“是呢,我觉得这样的事,有必要让你亲眼瞧个真切。”
“真切吗?我是瞧得挺真切的,不过让我看这一些,到底想干什么?”
“我到底想干什么?阴小姐是聪明人,我这么做用意为何,阴小姐心里当是清的。脚下的路,有的时候真的非常难选,一个不小心要是踏错一条路,不管是前头还是后头的一切,恐怕都毁了。”
应天说了,阴歌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聪明,就不需要他说得非常详细。应天耳边道言的话,阴歌都听入耳中,只是此时的她却不想回答。默着声,感受着空间瓦崩时强烈的晃意,阴歌听见应天在身后声声轻道。
“阴小姐对于那个家伙的心思,每个人都瞧得清,就连阴小姐心里所慕的那人,我相信他也是清的。只是心里头再清,又如何,只要阴小姐和他之间还隔了一个跨不过去的阻碍,就算他知道阴小姐的心思,阴小姐付出再多也是无用。珍重,那人心中有着绝对跨不过去的珍重,而刚才那一幕阴小姐也瞧见了,这个珍重究竟能如何左右他的心思,想来我不说阴小姐也是清的。”
“那个女孩,对于他来说到底多重要,我知道。”
“所以了,阴小姐真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脚下的这一条路究竟通往何处,可得选对了。”
不是诱引,而是很简单的陈述,因为当他这一次出现于阴歌身旁时,他就已清这个女人所选的究竟是哪一条路。陈述的道言,那是对于事态的绝对掌控,就在应天这一番陈述落后,阴歌突然问道。
“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如果是能透露的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对其他的没兴趣,我只想知道,p市的时候你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个叫子精的女人,最后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陷入万劫不复。”
“你是问子精吗?”倒是没料到阴歌这个时候竟会重提子精,因为阴歌的询问,让应天记得四年前相识的那个女人。回思,有的时候是需要时间的,而就是因为应天屏声的回思,让阴歌误以为这是一件不能道知的事。因着应天的默声,半响之后阴歌问道。
“这是一件不能道知的事?”
“不能道知,当然不是。”阴歌的话换来应天一笑,笑声落后,应天说道:“虽然不是什么不能道知的事,不过这一件事,很抱歉,我还是不能如实告诉你。只是我知道阴小姐是个聪明的女人,就算我什么都不说,想来依照阴小姐的聪慧,还是能猜透其中的根由。”
这不是一件不能知会的事,不过应天还是不肯如实道言,反而由着阴歌去猜。猜,依照阴歌的聪慧,这样一件事她的确猜得出来,只是不管如何聪慧的人,在猜一件事总归多少还是会参入不少个人主观情绪。
一件事,如果参入太多的主观个人,那么她所猜出的根由,就算结局无多大相差,可是中间的过程还是会偏差很多。
中间的曲折因果,阴歌所思出来的因果究竟与现实偏差多少,于应天而言并不是一件需要上心的事。或许对于他而言,这个偏差越大,这一件事才会越发有趣。
临曾经说过,应天是个擅长揣用人心的男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摸触别人的软肋。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吐气,有个人意识,这个男人就一定能摸出心中的软肋,并且毫不客气加以利用。
话已落,阴歌的心怕也越来越沉,当她的心沉到一定程度,阴歌突然开口再问。
“之前,您在p市说的那一些,请问可是真的。”
“那一些吗?自然全都是真的。”
“既然全都是真的,那么我脚下的这一条路究竟如何选择,我想我也清了。”
当脚下现了岔路,不管选择哪一条舍弃哪一条,对于人来说都是一件极难抉择的事。可当你排除一切坚定了其他一条道路,那么这一条路也将是你唯一通往未来的路。
脚下这两条路,究竟如何抉择,之前阴歌也斗思了许久。就算她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决心,可到最后还是会起了疑,不过现在。
不知阴歌知道,就连应天心中也清。
这个女人。
她已择好了自己的路。
女人聪明,固然好,不过说真的,跟一个聪明的女人呆处久了,人也会露了几分倦。当应天回到那处暗阴的房间,并且长声舒叹时,那始终藏在暗处的人直接笑道。
“真没想到,你这个男人竟然会叹气。”
“叹气?我会叹气,很奇怪吗?”
“当然,我还以为什么都在你的算思中,每一步每一个计划都牢牢被你掌握在手中,什么都提前算到的你,应该不会叹气才是。”
“所有算思的确都在掌握之中,可就算如此,疲倦也是会的,毕竟我可不是你,可不具备那种翻覆一切的能力。”
“翻覆一切吗?呵,就算具有翻覆一切的能力又如何,最后还不是通通都在你的算思中。对了,你这一次看上去,瞧着好像挺倦的。怎么?难不曾这次的女人,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这倒不会,毕竟女人,来来去去要的就那些,想要对付女人,事实上并不然,更何况是这样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呵,这词形容的,如果你这话让那个女人听到了,恐怕可会引来你口中那女人的不悦呢。”
“不悦吗?放心吧,她现在可没心思对我的话产生不悦。”话语落,笑也深,既已是掌控中的一切,他就不怕出现任何错纰。
要说这个世上最自负的人,恐怕应天称二还没人有脸面自称第一。从应天口中听出他话中的绝对自负,那个声音直接呵冷一笑,而后问道:“对了,在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你好像连着提了好几次一个叫子精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个怎样的存在?”
“怎么?好端端的怎么对子精有兴趣?”
“兴趣,也不算兴趣,只是好奇而已,那也是个聪明的女人?”
“聪明,是很聪明,同阴歌这个女人一样聪明。说真的,如果要我说的话,子精可比阴歌聪明多了!”
“哦?更加聪明?”
“自然,也是因为更加聪明,所以才更难驾驭。”
“这话听着,我怎么好像听到一丝惋惜了,算了,反正只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对了,东西可记得带回?”
“东西,你就放心吧,就算忘了其他,我也不可能将这东西给忘了,毕竟这可是我的心血。”男人的话刚刚落下,应天便接语应道,话应落后手也从斗篷内探出而那探出的手中,正持一卷画。
画张开,画内的一切尽现,而这幅画中绘着一棵树。树身纤细,树现妖娆,而就是这棵妖娆的树上,所结的果子竟是一颗颗女人的头颅。头颅之中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捧触着树上结挂的头颅,一脸温柔。(。)
第二二三章 二女之口 1()
君以诺叮嘱夜梓绝对不能乱跑,而夜梓也听了,然而事实证明一个人要是注定惹上麻烦,就算乖乖呆在房里也没用。君以诺的叮嘱对于夜梓而言的确有制约性,对于那找麻烦的家伙却没有半分约束,就算夜梓一直听话乖乖呆在房里,最后还是被o市幕后的妖怪拽入另一个空间,并且险些成了怪物生长的肥料来源。
这一次要不是安德鲁赶得及时,他们恐怕就见不到夜梓了。
o市这一次的妖怪,明明只对那些天生长得不咋滴却莫名越来越漂亮的女孩有兴趣,到最后君以诺也没想明白,自家夜梓打小长得就算得过去,怎么也会招来那个妖怪的注意。妖怪的心思,正常人可猜不透,可是因为猜不透,所以这一件事最后直接被君以诺怪到夜梓身上。
不管怎么说,夜梓也曾是帝王运的宿主,就算如今帝王运已叫应天抽离,可是帝王运在她的体内呆了那么多年,难保不会在里头残留下什么。所以妖怪最后竟然将心思动到夜梓身上,十之**同夜梓本身有关。
君以诺在身边,夜梓居然差点遇难,这一件事君以诺也脱不了干系,就算大伙儿都觉得这一件事上君以诺或多或少也得担一点过责时,君以诺本人却不是这样想的。对于这种自傲到全天下谁都可能犯错,独独自己绝不可能犯错的家伙,让他意识到这件事自己也得担上一点干系,那是绝不可能的。
夜梓这一次差点遇难,归根结底就是夜梓接了o市的委托,如果这个丫头不接下o市的委托,那么后头的这些事就不可能发生。所以在得知那个妖怪最后将心思动到夜梓这儿,并且夜梓还差点因此与世长辞,君以诺那张脸就没露过好脸色。
这一次救了夜梓的,是安德鲁,不过对于君以诺而言,夜梓会出现在o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