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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瞎子也吓得面无人色，结巴着道：“两位大哥，你们这是讹人啊！”
“三爷今天就讹你了，怎么着啊？不服你去报警，或者找道上的人来跟我说话！”王可兵大怒，一巴掌拍在张德旺家的方桌上。
啪……！
那方桌本来就是摇摇欲坠的破烂货，被王可兵的开碑手一拍，竟然哗啦一下坍塌下来。
张德旺和陈瞎子对视了一眼，这才知道遇上了高手。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忽然，卧室里传来响动，一个蓬头垢面、满脸浮肿的中年女人，艰难地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叠钞票。
“两位大哥，是我男人的错，不该骗你们的钱……”女人走到我们面前，手扶墙壁，缓缓地跪了下来，道：“这钱，我们还给你……”
我和王可兵各自一愣，看这女人的样子，似乎有重病在身。
“这是我老婆，得了尿毒症，好多年了……”张德旺嚎啕大哭，道：“要不，我也不想做骗子啊。两位大哥，求你们高抬贵手吧，两万块，我真的还不起啊。”
“行了行了。”我打断了张德旺的嚎丧，对她的女人说道：“你起来吧，不关你的事。”
女人抹着眼泪站起来，哀哀啼啼。
王可兵接过那女人的钱，数了数，只有七千。
“还有三千呢？”我问。
“还了债，没了……”张德旺低头垂泪，忽然又道：“家里还有我老婆吃的药，值几千块，要不抵给你们？”
“放屁，留着你自己吃吧！”王可兵转身揪住陈瞎子，道：“你分赃分了多少，说！”
陈瞎子哭丧着脸，道：“天地良心，我是看老张可怜，才帮他介绍生意的，我可是一分钱的回扣都没有吃啊！”
“没拿回扣，说明你是个有钱的主。”王可兵奸笑，道：
“好了，剩下的三千块，还有喝咖啡开旅馆的费用，就落在你头上了。明天开始，你在天桥上算命，三爷坐一边给你收钱。我的误工费嘛，好说，一天两百，另算！”
说罢，我和王可兵扬长而去。身后，陈瞎子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可是没走几步，白如云却在我的身体说道：“莫少华，你们回去问问张德旺，看他的牛黄和麝香，还有没有了。要是有，就拿过来，反正他还欠钱的。”
“要那玩意干什么？你不是说，药物压制尸毒，会引起更激烈的反弹吗？”我问。
“实在严重的时候，就算是反弹，也必须暂时压制。还是……，有备无患吧。”白如云说道。
我点点头，又和王可兵走了回去。
张德旺和陈瞎子，这一对难兄难弟正在抽闷烟，张德旺的女人在一边抹眼泪。
看见我们回来，陈瞎子三人一起变色。尤其是张德旺的女人，又瑟瑟发抖起来。
“别怕，我们都是斯文人。”王可兵很“斯文”地卷起袖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指张德旺说道：“高人，把你昨晚的那个包拿过来，我要检查一下。”
“哦哦，好，好。”张德旺不敢怠慢，钻进里间，把他的道具包拿了出来。
我接过来打开，好家伙，里面那叫琳琅满目啊，桃木剑，八卦镜，小铃铛，纸符，罗盘，红白蜡烛，瓶瓶罐罐一大堆。
“你昨晚的纸符，怎么会突然烧起来的？”我想到了这个问题，拿起一张纸符在手里摇着。可是我摇了半天，却没有摇出火来。
“这个……，是我的真法术，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张德旺说道。
“别听他胡扯，纸符上涂了樟脑粉、磷和硫磺而已。樟脑易挥发，磷和硫磺易燃，操作得当就会起火，没什么神秘的。”白如云在我的身边指挥，道：“拿了牛黄和麝香，就走吧。”
牛黄和麝香，都已经被张德旺用水化开了，就是昨晚的书写液。根据张德旺的说法，那个药剂量，还够我们服用两次。
我们带着没收来的书写液，再次离去。
王可兵贪图好玩，顺便没收了张德旺的纸符和桃木剑，拿在手里舞来舞去。
回出租屋的路上，白如云又让我买了一瓶白酒，因为那些牛黄和麝香混合液，要掺进酒里，才能长期保存。
进了屋里，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好歹拿回来七千，损失不算大。唉。”
“有什么损失？剩下的钱，陈瞎子敢不给？”王可兵无所谓地挥手，道：“除非他移民去国外，否则，连本带利，一分钱不会少。宝爷你就放心吧，这事都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表示相信。
任他陈瞎子巧舌如簧舌战全世界，遇到三爷这样崇尚武力的一根筋，他也只有甘拜下风。你能说，架得住他能打么？
王可兵把个桃木剑拿在手里舞来舞去东指西指，突然看着我叫道：“白如云，你出来一下，我想起了一个事。”
“什么事？”白如云飘了出来，狐疑地看着王可兵。
第58章 不速之客（）
“嘿嘿，我们学校有个活动，让我表演节目。每年都表演武术，我也烦了。所以这次，想让你们帮忙，来点新鲜的。”
王可兵咧嘴一笑，刷刷舞动桃木剑，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合伙来一出倩女幽魂。白如云表演聂小倩，宝爷就冒充小白脸宁采臣，再把刘爷叫来扮演黑山老妖。我嘛，就当个燕赤霞好了。你们说，这个创意好不好？”
我和白如云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说道：“不好。”
“为什么不好？”王可兵问道。
“三爷，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闲的蛋疼？”我翻了一个白眼，道：
“我继续挣钱，你继续寻找高人，治好我们的尸毒要紧。你要是喜欢表演新鲜的节目，我给你出个主意啊。腰里系上红腰带，斜背呼啦圈，扎起小辫子，脚踩滑板手持红缨枪，做个哪吒三太子，一定会赢得满堂大采。”
“你大爷。”王可兵把桃木剑丢在我的床上，走向门外，道：“不说了，我去监视陈瞎子算命去，先把剩下的三千块拿回来。”
看着王可兵的背影，我和白如云相视一笑，然后各自沉默。
良久，白如云问道：“你……，今天不上课？”
“都不知道能活几天，还想着上课干什么？”我有点悲凉，在床上坐了下来，问道：“如云，请说实话，我和王可兵的治愈机会，有多少？”
“我……我也不知道。”白如云黯然摇头。
“以后尸毒严重了，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变成大僵尸？跳着走路，咬人吃人？”我又问。
白如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道：“有这个……可能。”
揣摩着白如云的意思，我知道，或许我和王可兵，已经时日无多了。
“如云，有件事求你帮忙。”我想了想，说道：
“如果我真的尸毒严重发作，那么请你在我变成僵尸的前一刻，把我人道毁灭。我帅了一辈子，最后变成恐怖僵尸，这实在让我接受不了。”
“莫少华……”白如云又想哭又想笑，最后说道：“不要那么悲观，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啊。”
“我这是预备后事，周岁办棺百岁用。”我一挥手，打断了白如云的话，又道：“还有你的事，我决定给你解决！”
“我的事，什么事？”白如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你不是叫我去给你挖坟吗？我可以帮你。”我说。
上次白如云叫我去挖坟，把她的尸体弄出来，被我断然拒绝。
但是现在死之将至，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挖坟又不是第一次了，再干一次又何妨？
白如云这才明白，感动地说道：“我的事，其实不急，还是先想办法，治疗你们的尸毒吧。”
“不，两件事都要抓紧。不仅如此，我还要帮你报仇！”我突然豪气万丈，道：“告诉我那个妖人是谁，我要不惜一切，为你报仇！”
说实话，长这么大，我就没做过一件威风的事儿。所以临死之前，我想牛逼一下下。
白如云的确可怜，为她伸张正义，或许就是我这辈子，唯一能做的威风事。
不过这件事，我没打算再拖王可兵下水，他已经被我害得够惨。
“莫少华，你是……说真的？”白如云定定地看着我，表情复杂。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外加九个大香炉！”我挺了挺胸膛，道：“要不，等我变成僵尸的时候，你带我去找你的仇人，我咬死他，也就算是为你报仇了。”
白如云忽然一笑，感动之中带着凄惨，道：
“莫少华，谢谢你。但是这几天还不行，等月亮再缺一点，你的尸毒就会暂时蛰伏，那时候才好行动。目前，还是先赚钱要紧，别忘了，你拿了杜子滕的一万块，还没有给人家办事，人家可以随时要回去的。”
“行，我听你指挥。”我点点头。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又带着白如云，去人民医院门前寻找客户。
运气还不错，碰到一个鬼压床引起神经衰弱的病人。我在白如云的帮助下，给病人驱邪治病，折腾到下午，终于赚了一千五。
随后的两天里，我上午上课，下午带着白如云去挣钱，晚上去做家教，忙的四脚朝天。
可惜的是，这两天没有遇上病人。即使遇上了，人家也不相信我，说我太年轻，不像是高人。
都说年轻就是本钱，可是我觉得，在神棍的行当里，年轻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星期六的中午，我在医院蹲点的时候，王可兵的电话打了过来，兴冲冲地道：
“宝爷，这几天我守着陈瞎子，没收他的卦金，已经收回来一千八了。再有两天，三千块就可以全部拿回来。再有两天，我的误工费也有了。而且，我还学会了陈瞎子摸骨算命的全套本事……”
“行啊三爷，晚上聚聚吧，烤鸡翅走起。”我说。
“好，晚上五点，我去鸭塘冲找你。”王可兵挂断了电话。
我在医院门前，守株待兔到下午三点，还是一无所获。
“别急啊，莫少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明天再来吧。”白如云在我的身体里，低声安慰我。
“也是，这几天赚了一千五，已经不少了，咱们知足常乐。”我一笑，走到路口，拦了一辆车前往鸭塘冲。
打车回到鸭塘冲，进了出租屋，我关起门来，先给白如云点了一炉香。这几乎是每天必做的功课，我已经形成了习惯。
“谢谢你，莫少华。”白如云道谢，也是每次的习惯。
“不用客气，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我哈哈一笑，倒在了床上，摸出手机，准备给谭笑语发短信聊天。
这几天太忙，陪伴女鬼，却怠慢了女神。
“哐哐哐……”
可是我的短信还没有发出去，却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出租屋是两道门，外面院门，里面是房门。我进来的时候，忘了锁院子的铁门，就那样敞着。
现在，敲门的人进了院子，就站在我的房门外。
“谁呀？”我跳下床来，随手打开了房门。
“啊，是你们……？”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我顿时一阵惊慌，手足无措。
门外，站着的是两个美女，刘素雅和谭笑语。
第59章 一时瑜亮（）
谭笑语的表情也很复杂，两眼含泪，有委屈有伤心，看见我之后，张了张口，却欲语还休。
而刘素雅的脸上，却怒气彰显。
她揪住我的衣服，咬牙切齿地喝道：“莫大宝你还算是个人吗？一边追求谭笑语，一边在外面养女人！”
“我没有养女人，刘素雅，你放手！”我一把打开刘素雅的胳膊，拉开了房门。
刘素雅探头看了一眼，表情一呆，嘀咕道：“明明听见有个女人说话的，哪去了？啊……，一定躲在床底下！”
说着，她愤愤地走进来，蹲下来，在床底下东看西看。
白如云的牌位放在那里，她愣是没看见。
“谭笑语，你对我不放心，所以跟踪我？”我看着还站在门外的谭笑语，冷冷地问道。
不请自来，的确让我有点不痛快。但是这一点可以原谅，她不喜欢我，就不会偷偷跟来。我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我可以理解谭笑语。
我之所以这么冷淡，是因为自己的尸毒。假如我真的不治，还继续和谭笑语发展下去，只会对她造成伤害。
明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还要祸害人家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死了以后，我也会跌落地狱，从第一层直到第十八层。
“少华，我没有，是……”谭笑语黯然地摇头，脸色苍白。
“是我，是我硬拖着谭笑语过来的。”刘素雅敢作敢当真汉子，从床下钻出来，拍着胸膛，道：“我是你们的介绍人，我要对谭笑语负责！”
我沉默半晌，对谭笑语说道：“进来吧。”
谭笑语犹豫了一下，缓缓走了进来。
房间里香气浓郁，谭笑语一眼看到那个牌位，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张口问道：“那、那是什么……？”
“对啊，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牌位？白如云……，谁呀？”刘素雅这个大笨蛋，现在才看到牌位，也吓得变了色，不自觉地谭笑语抱在了一起。
我点了一根烟，思索着，怎么说这件事。
门外脚步声响，王可兵却在这时候赶了过来。
“唉，怎么这么巧，你们也来了？”王可兵眨着三角眼，左看右看，道：“怎么了宝爷？怎么都不说话？”
刘素雅看了我一眼，道：
“我怀疑莫大宝在外面胡搞，就和谭笑语来鸭塘冲找他。刚好看见他下车，我们就偷偷跟了过来。结果，听到他在屋里和一个女人说话，可是开了门，我们就看到了……这个牌位。现在，我们在等莫大宝的解释。”
王可兵幸灾乐祸地看着我，道：“对，宝爷必须给个解释！”
“三爷别给我添乱。”我瞪了王可兵一眼，然后看着谭笑语和刘素雅，道：“好吧，这件事，我从头说给你们听。从那天去乡下春游开始……”
谭笑语点点头，眼神里含着期待。
而刘素雅则摸着下巴转着眼珠，侦探一样，试图从我的言语之间分析出破绽，揭开我的画皮，揭露我的卑劣人品。
王可兵自然站在我这边，我说话，他点头，好像他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从遇见女鬼开始，到刚刚进屋前的最后一件事，我都交代了一个清楚，毫无保留。
说完了一切，我反而感到一阵轻松。这些日子装神弄鬼，用谎言弥补谎言，我也累得慌。
听完了原委，谭笑语和刘素雅的惊恐，可想而知。虽然我一再强调，说白如云是个好鬼，但是她们依旧满脸苍白。
“这么说，白如云现在就在这里？”刘素雅迟疑着问道。
“是的。”我看着牌位，道：“白如云，出来一下吧。你不出来，她们不会相信我的话。”
“好，我出来，你们不要害怕。”白如云先说了一句，然后化作一缕青烟，从牌位上飘出，现形落地。
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有所降低。谭笑语和刘素雅捂着嘴巴，一起躲在了我的身后。
“别怕别怕，大家都是自己人。”王可兵哈哈大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大家握个手……”
“不用了。附体莫少华，我也是迫不得已，但是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白如云上前两步，看着谭笑语，道：
“后来，我帮助莫少华消灭了笔仙鬼，对谭小姐也算有点帮助。谭小姐，希望你不要责怪莫少华，他和王可兵为了救你，一起中了尸毒，情况很严重。有些事，他瞒着你，也是为你好。平心而论，莫少华是一个默默奉献的好人，当然，还有王可兵……”
“对对对，我就是这样的好人。”王可兵得了一张好人卡，咧嘴一笑，跟捡了钱似的。
一直把我当成龌龊分子的刘素雅，终于无言。
谭笑语早已泪流满面，拉着我的胳膊，道：“少华，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次偶然玩笔仙，竟然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和危险。而且，还连累了你同学。我……”
“笑语，我无所谓，倒是白如云和王可兵，的确辛苦了。”我看了看时间，道：“时间不早了，找个地方吃饭，边说边聊吧。关于白如云，你们真的不要害怕，她很好的，脾气……特温柔。”
谭笑语一笑，冲着白如云点头：“白如云，真的谢谢你。因为我的贪玩，给大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很愧疚。”
“也不用愧疚，那个笔仙鬼一直游荡在你们宿舍，是他主动招惹你们的。只不过，你们恰好赶在那时候，玩了一个笔仙游戏而已。”白如云摇摇头，风轻云淡地说道。
“谢谢你的安慰，但是我总觉得，我有责任。”谭笑语依旧自责。
一人一鬼互诉衷肠，居然和谐相处，大出我的意料。
王可兵急不可耐地要去吃饭，在他的催促下，我锁了门，带着大家走向饭馆。白如云自然隐身，跟随我一道。
进了饭馆要了包厢，白如云又飘了出来，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窗外发呆。是因为谭笑语和刘素雅在这里，让她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白如云，过来这边坐吧。”谭笑语示好，主动拉开椅子，说道。
“谢谢。”白如云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坐在了谭笑语的身边。
一人一鬼坐在一起，都是绝顶美女，一时瑜亮，难分上下。
谭笑语这才坐下，又看着我问道：“少华，你们现在中了尸毒，我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第60章 攘外安内（）
“你呀，什么都别做，给我介绍一个漂亮妹子就行。”
王可兵找到了机会，道：“你和宝爷成双成对的，我孤家寡人一个，每次看在心里，比中了尸毒还难受啊！”
“行啊，不过这事要慢慢来。”谭笑语抿嘴一笑。
我给大家倒茶，道：“别听三爷胡扯，他一个狗少爷，家里房屋万间良田万顷金银成山，泰坦尼克号做渔船，还担心以后没有个七八房姨太太？”
王可兵大怒，什么重色轻友狼心狗肺的帽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