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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云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指着我，颤抖着说道：“莫少华，算我瞎了眼，认识了你这个人渣！”
“废话少说，白如云，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包文祥大笑，一步步逼上去，道：“乖一点，跟我走吧。”
“畜生，你休想！”白如云大骂了一句，一转身，鬼影纵起，向着后窗飘去。
我定定地站着，心头似焚，只希望白如云可以逃出去。
“留下吧！”但是包文祥一扬手，手心里一面铜镜，射出一道红光，直奔白如云。
鬼影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毕竟快不过红光，被一下子击中后心。
“啊……！”惨叫声中，白如云跌落在地，躲向墙角，瑟瑟发抖。
包文祥的铜镜照向白如云，同时取出一张纸符来，走上去笑道：“别怪我，要怪就怪莫少华，是他带我来的，哈哈……”
奸笑声中，包文祥的纸符忽然脱手，朝着白如云丢去。
“莫少华，我恨你……”白如云发出最后惨叫，然后，鬼影化作青烟，缓缓地飞进了纸符里。
我心头血，却无能为力，哪怕是一声怒吼一句安慰，也无法发出。
“好兄弟，谢谢你了。”包文祥淡定地收起纸符，冲我奸笑道：
“如果白如云再跑出来，第一个就会掐死你。不过呢，你中的尸毒有些棘手，我估计，你活不了三个月。走了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哈哈……”
说完这几句话，包文祥伸手在我后脖子上摸了一下，然后扬长而去。
好像他从我的后脖子上，揭去了某个东西，我身上的凉意渐渐降低，手脚也能轻轻地动一下了。
“包、包文祥，我……草……拟大爷！”我拼尽浑身的力气大叫了一声。
然而此刻，包文祥已经出了院门，向我挥挥手，迅速地钻进了黑暗中。
“包文祥，我要是不杀了你，就是全世界的孙子！”寂静的出租屋里，是我疯狂的怒吼。这时候，我还不能迈步，除了怒吼，什么也做不成。
想到白如云最后凄厉的惨叫，我的眼泪滚滚而下，一颗颗地砸落在地板上。
告别眼泪多少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修炼的刀枪不入坚强无比，这辈子再也不会哭泣，却没想到，在今天涕泗滂沱。
这眼泪里，有我受骗的屈辱，更有对白如云的歉意和揪心。
她被妖人抓去了，这辈子，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脚步声响，我微微扭头，看到王可兵大步而来。
“怎么了宝爷？怎么会这样？”王可兵看到我的脸色和姿势，也大吃一惊，扶着我问道。
第66章 老子姓李（）
“我、我上当了，我把妖人包文祥带来了出租屋……”
我两眼流泪，道：“白如云、白如云被包文祥抓走了！”
“什么？！”
王可兵也是一呆，然后迅速冲到院门外，冲我吼道：“往哪边走了？他长什么样子？！”
我扶着墙走出去，摇头道：“来不及了，他走了有好几分钟。”
“你傻必啊！”王可兵一拳打在我的肩膀上，愤怒地道：“情况没搞清楚，就把妖人往回带！？”
我踉跄了一下，身体靠着墙壁滑了下去：“对，我就是傻必，我特码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必！”
王可兵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一声长叹，给我点了一根烟。
默默抽完了一根烟，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回到屋里，我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王可兵一边听，一边骂我猪脑壳，一边给我分析包文祥话语中的破绽。
其实现在不用分析，我都知道包文祥所说是假，但是，在当时听来，却没有什么破绽。
我站起身，从床底下摸出上次买的工兵铲，向外走去。
“你去哪里？”王可兵扯住了我，问道。
“我去桃花冲，挖了包文祥的祖坟，烧了他家的房子，我就不信他苟日的不出来！”我甩开王可兵的手，道：“我要杀了包文祥，我要把白如云救回来。要是办不到，我特么就是全世界的孙子！”
王可兵一愣，似乎被我的气势吓到了，随后竖起拇指：“宝爷好气概！但是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挖坟放火都是大罪，咱要有个计划。”
“怎么计议？”我问。
王可兵夺下了我的工兵铲，推着我出了门，道：“先吃饭，等我想好了办法，再告诉你。你这两天，先冷静一下。”
冷静，我还能冷静吗？
被王可兵拉扯着，来到村口的大排档。
王可兵点了菜要了酒，拿酒来灌我：“包河大曲，好喝不贵，专治各种伤心。喝，喝醉了睡一觉，人就清醒了。”
我呆了一呆，终于端起了酒杯。
……
当晚烂醉如泥，怎么回到出租屋的，我也不记得。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喉头冒火。我滚下床来，灌了一肚子凉水，然后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
王可兵早就走了，给我留了一张纸条，道：多喝酒多睡觉，等我消息。
呆坐半晌，我才开始洗漱，然后行尸走肉一样地前往村口，买了一些卤菜熟食，买了一瓶白酒回来。
关起门来，我准备让自己再醉一场，然后接着睡觉。
一眼扫到白如云的牌位，我心里一酸，走过去，在牌位前点了一炉香。
青烟袅袅，还是熟悉的味道，可是斯人已去，再无音容。
我傻傻地看着牌位，忽然一笑，倒了半碗酒放在牌位前，道：“白如云，一个人喝酒好寂寞，你陪着我吧。”
把矮凳搬到牌位前，我和白如云对饮。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古人诚不欺我，喝着喝着我就想哭。
可是男人的尊严，不允许我老是哭鼻子，于是我就笑。
喝了一口酒，我说道：“白如云我给你说个笑话啊，说我小时候的一件糗事，那时候，我还穿着开裆裤……”
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一个故事还没说完，又是三两酒被我灌进了肚子里。
脑袋开始发晕，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牌位上似乎幻化出白如云的笑脸，眉眼盈盈地看着我。
“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我呵呵地傻笑，道：
“白如云，要是我的尸毒治不好，死了以后，我就去找你。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就做一对鬼夫妻，就像梁祝化蝶，飘啊飘啊飘啊，飘过万世千生去……”
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声中，一炷香烧到了尽头。
我放下酒杯，给白如云换香。虽然知道白如云再也享受不到我的香火了，但我还是要点香，没有理由，必须如此。
哐哐哐……！
院子的破铁门，被人捶得山响。
我以为是王可兵来了，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打开了房门，走到院门前。
“是你？”我看着院子外的人，皱眉问道。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胖老头，身穿蓝色的太极练功服，精神矍铄红光满面，大把的白胡子垂在胸前，手里握着一根三尺长的黄铜烟杆。
正是我和谭笑语那晚看电影遇上的老家伙，当时，他还用烟锅疙瘩，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高人，想跟他套个近乎的，可是失之交臂。
胖老头咧嘴一笑，一挥烟杆：“开门。”
我打开了院门，却挡在老头的身前，问道：“你找谁？”
“我找你。”老头用烟杆指着我的房门，道：“我看你的房间鬼气深重，所以来看看。”
“你是什么人，怎么看到鬼气深重的？”我愣了一下，问道。
白如云都走了，房间里怎么还会有鬼气？扯蛋的吧？
“哈哈哈……”胖老头很装逼地一笑，道：
“我是茅山掌门，捉鬼降妖一辈子，脚踏阴阳两界，见过的鬼比你见过的人还多。你说，我能不能看到鬼气？实不相瞒，本座这次，是追踪一个千年女鬼路过此地的，看你厄运当头，顺便解救一把。”
本座？茅山掌门？千年女鬼？我呵呵一笑，又呵呵一笑，想起了龙虎山高人张德旺。
这年头做骗子，成本好低，一身戏服加一把胡子就可以了。
“你傻笑什么？”胖老头冲我瞪眼。
“没什么，我笑我自己运气好，前天才见到龙虎山的高人，今天又见到了茅山掌门。”我满脸调侃地看着胖老头，道：“剧情这样发展下去，后天，我该见到少林寺达摩师祖，和峨眉山灭绝师太了吧？”
“龙虎山有人来过这里？”胖老头皱眉，煞有介事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别问人家叫什么，先说说，你叫什么？”我审问犯人一样，斜睨着老胖子。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给我听好了！”老胖子板起脸，一挺胸，高声说道：“骑青牛，过函谷，老子姓李！”
第67章 镇山之宝（）
我闻言大怒，这老家伙，怎么开口就占人便宜？
“骑青牛过函谷，老子姓李”，这是以前一个姓李的缺德文人，在会客的时候，脱口而出的一个上联，用来占人便宜。而李姓文人的来客刘某，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随即答道：“斩赤蛇定天下，高祖姓刘！”
现在，这老家伙用这个对联来抬高身份自称老子，我岂能饶他？
好歹咱也是中文系的才子，玩对联什么的，没有难度！
于是我也挺胸抬头，张口道：“打儿子，骂孙子，爷爷我姓莫！”
咱老莫家世代老贫农，祖上没出过太祖太宗太上皇之类的牛逼人物，所以，我只好瞎扯。管他对仗不对仗，先骂一句回去再说。
“臭小子，你找死！”老胖子勃然大怒，手里的黄铜烟杆向我肚子上一捅！
草，怎么说打就打？我吃了一惊，急忙弯腰收腹。
但是到底迟了一步，我被烟杆戳中小腹，哎呀一声，抱着肚子蹲了下来。
“油嘴滑舌，叫你知道一点厉害！”老家伙还不停手，挥起烟杆，啪地一下抽在我的脖子上。
我又被打得一哆嗦，蹲在地上，僵着脖子斜着眼，骂道：“不是对对联么，你个老东西怎么动手打人？”
“我打你怎么了？我今天就问问你，我打你怎么了？”老胖子横眉立目，手里的烟杆指着我的鼻子，道：“我今天就打你了，怎么着吧？你是不服啊，还是不服啊？”
我气得七窍生烟，也用手指着老胖子，道：“敢打我，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老胖子仰天大笑，道：“我一辈子，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孤魂野鬼，也没见有报应！告诉你，我今天就算打死了你，你去阎罗殿上告状，黑白无常也不敢来抓我！”
这么牛逼？
我冷笑，道：“老家伙，报应不一定都来自阴间，有时候，报应就在你身后！”
“我身后？”老家伙一呆，随即大笑道：“你小子想骗我转身，然后偷袭我对吧？告诉你，我就是骗人的祖宗！”
啪……
老胖子的话音未落，一块板砖，扣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谁、谁、谁打我……”老胖子艰难地转身，还没看清楚后面的人，便翻了一个白眼，缓缓倒在地上。
王可兵丢了板砖，一脸阴险地冷笑：“嘿嘿，敢动我兄弟，真当三爷的板砖，是吃素的吗？”
我却吃了一惊，看着倒在地上的老胖子，冲王可兵叫道：“喂，对付一个老家伙，你怎么抡起板砖了？打死人怎么办？”
刚才王可兵偷偷过来，站在老胖子的身后，我以为他会从后面施展擒拿手，把老家伙活捉。谁知道，他居然动用了板砖。
“宝爷，这你就不懂了。”王可兵挥挥手，道：
“武行四大忌，和尚道士女人小孩，一个比一个狠。对付他们，你就要先下手为强。你看这老家伙的打扮，绝对不是一般人，鬼知道，他是哪门哪派的师叔祖？所以，咱先不说江湖规矩，撂倒再说！”
说完了，王可兵又蹲下来，试了试老胖子的鼻息，道：“没事，只是晕了过去，我下手有分寸的，你看，没破皮没流血。来，宝爷，把这老家伙弄到屋里去。”
我兀自心惊胆战，做贼一样看看四周，幸好，没有别人发现。
两人合力，把老胖子架进屋里丢在床上，王可兵在他的人中上掐了掐。
“哎哟，哎哟……”老胖子嘴里哼哼唧唧地，慢慢睁开眼来。
“别动！”王可兵动作快，随手背过老胖子的胳膊，把他压在床上，喝道：“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妖人包文祥派来打听消息的？”
老胖子清醒过来，愤怒地大叫：“什么妖人？放开我，我是茅山掌门！”
“别信他。”我想了想，抽下鞋带，反绑了老胖子的双手，才让王可兵松手。
老胖子站了起来，气呼呼地看着我们，一言不发。
我把老家伙的黄铜烟杆拿在手里把玩着，道：“老头，我们无冤无仇，你找上门来，到底要干什么？”
“别问了，当我瞎了眼了，吃错药了，跑错门了。”老胖子气得胸膛起伏，道：“二位爷台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你这话不是好话，就怕放了你，我们会有麻烦。”王可兵扫了老胖子几眼，来检查他的帆布包。
老头瞪眼，喝道：“别动我的包！”
但是王可兵鸟也不鸟他，已经扯开了拉链。
帆布包里，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和张德旺的装备差不多，铃铛，铜镜，铜钱，纸符……。唯一不同的是，老头的包里，还有一块二寸见方的大印。
大印是铜制的，看起来很古朴，顶部有瑞兽钮，不像是赝品。
底部刻着六个古篆大字，王可兵看了半天，道：“草，他们一个都不认识我！”
“九老仙都君印。”我指点着，把那六个字念了出来，看着老头，道：“你这道具，还挺齐全的啊。”
“什么道具？这是茅山镇山之宝，掌门大印，捉鬼降妖，无往不利的法器！”老胖子瞪着眼，道：
“肉眼凡胎，不识我仙家法宝。这方大印威力巨大，有百般妙用，佩之登山，虎狼精怪自伏，江河风雨顺济，可管洞府仙官，可调地府十万阴兵；常人佩之则能延寿、伏诸邪鬼；小儿惊啼、大人有疾，皆可烧灰服之；另于安胎、祈嗣、解诅咒亦皆可用……”
这么说，是万能之宝？
我又呵呵，从王可兵的手里接过一张纸符来，笑道：“龙虎山的纸符会冒火，你这茅山的纸符，会不会冒火啊？”
“阴阳二气冲撞，电生而火起，冒火有什么稀罕的？”老胖子瞪着我，两眼里也在冒火。
我把纸符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却没有闻到药物的味道，不禁皱眉。
张德旺画好的纸符里，都有浓重的药水味道，为什么胖老头的没有？
“你这纸符，也能冒火？”我很怀疑，问道。
“你放开我，我让他冒火给你看！”老胖子说道。
王可兵一笑，扯开了老胖子手上的鞋带，笑道：“放了你也没事，量你也不敢怎么样。”
我担心老家伙会暴起伤人，随手把工兵铲摸在手里。
第68章 为老不尊（）
老胖子哼了一声，活动着手腕，拾起一张纸符夹在指间，作势欲发。
“来呀，表演一个，耍的好，我给你鼓掌。”我抬起手，吊儿郎当地说道。
老胖子看着我，忽然叹了一口气，收起纸符，道：“算了算了，江湖人混饭吃的小把戏，怎么瞒得过你们这样的精明人？走了，两位爷，多多保重吧。”
我和王可兵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老胖子这话说的心酸。这年头，骗子也不容易。
不过老头要走，我也懒得留他，默默地看着他收拾东西。
等到老胖子收拾好了帆布包，我才把烟枪递过去，道：“慢走吧，老头。”
老胖子点点头，把帆布包背在肩上，又看了一眼白如云的牌位，缓缓摇头，转身走向门外。
王可兵打开房门，把在门边，做送客的样子。
“阴阳无极，人间有法！”老胖子走到门边，却突然一转身，右手摆了一个很奇怪的造型，向着白如云的牌位一指。
我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干什么？”
老胖子却不理我，闭上眼睛，指着牌位，口中念念有词。
我和王可兵对视一眼，顺着老头的手指看向牌位。初时不见有动静，但是一分钟过后，却见牌位之上，渐渐地有烟气盘旋，凝聚不散。
然后，那些淡淡的烟气，竟然幻化出了白如云的身影来！
虽然影子很稀薄，但是眉眼盈盈惟妙惟肖，的确是白如云的模样。
“白如云，你还在这里？”我又惊又喜，扑了过去。
可是牌位上的烟气，却在这时忽然消散，白如云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再看老胖子，已经松开了手指，正在抬袖子擦汗。
“老、老人家，你用的是什么法术？”我知道怪异，急忙拉住胖老头的衣袖，问道。
他可以让白如云的影像显现出来，这本事，确实有些神乎其神。现在，我有点相信他是茅山掌门了。
老胖子却冷冷一笑，看着牌位，问道：“你养的鬼？”
“是，……不是！”我点头又摇头，道：“我一个朋友，被人害死的。昨天，一个妖人追到这里，收走了她的魂魄。”
老胖子摇摇头，转身就走。
“老人家留步！”我死死扯住老胖子的胳膊，道：“我朋友好可怜，老人家，求求你帮帮她！”
王可兵也拦在老头的身前，道：“是啊老头，我现在看你，还真不像一个骗子。你要是有本事，就帮我们一把吧，那个女鬼，真的好可怜。”
“可怜？”老胖子冷笑，道：“还能比你们可怜吗？你们中了尸毒吧？没多久的命了，还想着女鬼！”
“你也知道我们中了尸毒？”我和王可兵大惊，面面相觑。
“身上都快有尸臭，脸上都快长尸斑了，我看不出来？”老胖子继续冷笑。
有尸臭？
我吓了一跳，卷起衣袖抬起胳膊，放在鼻子下使劲地闻着。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