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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您可要保重呀!来,我起来,您快在这床上躺一会儿。〃阿荣突然间变得十分温存体贴。
〃不用。〃
〃伯母,这样会舒服些。〃市子见阿荣要来拉她,便走过去躺在了床上,然后看了看手表。
〃已经两点了。〃
〃伯母,是不是我不该从大阪来您这儿?〃
〃……〃
〃是我给伯父带来了灾难。〃
〃又不是你开车撞的。〃
阿荣沉默不语。市子大体能够猜出她在为什么苦恼。病房内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不觉,阿荣倚在病床边睡着了。
市子仔细地端详着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仍能看出尚留在她脸上的哀伤表情。市子给她盖上了一条毛巾被。
与妙子不同,阿荣的可爱之处恰恰在于她的娇憨任性和不安分。市子正是被她的这一点所吸引。
她对佐山的爱莫非也是出于盲目的崇拜?那么,又是他的什么地方吸引了风华正茂的阿荣呢?
市子望着阿荣那疲倦的面容,觉得自己对这个姑娘的嫉妒宛如天方夜谭。
可是,令市子惊讶不已的是,这种嫉妒心竟神差鬼使般地与生育或者说〃孩子〃联系在了一起。
〃市子。〃就在这时,佐山苏醒过来。
〃市子。〃佐山不停地叫着。为了能够看到市子,他费力地晃动着脑袋。
〃你醒了?〃市子站起身,将一只手伸到枕下,另一只手温柔地握住了佐山的手。
〃真吓死我了!身上疼吗?〃
〃这回可惨了。〃
佐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许药力还没失效,看他那迷迷糊糊的样子,像是尚未感到剧烈的疼痛。
〃不过,幸亏伤得不太重。大夫说不必担心。〃
〃这是筑地医院吗?〃
〃是,你怎么……〃
〃被撞倒以后,我记得自己连说了两声'筑地医院',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说话不得事吗?〃
〃就是觉得脑袋发木。〃佐山苦着脸,用左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搔了搔头。
〃头怎么啦?右手不能动吗?〃
〃右手被绷带绑着呢!头倒没碰着。〃
市子把佐山的右手放下来,然后轻柔地拨弄着他的头发,仔细地察看了一遍,结果没发现有伤。
〃我正在等着的时候,忽然看见马路对面匆匆走来一个人很像你,我刚要打招呼,脚却不由自主地跨上了汽车道,结果被车撞了。都是我不好,是我错把别人当成你了。〃
〃对不起,实在抱歉,我……〃
市子的心里难受极了。
〃全怨我自己,跟你没关系。从帝国饭店往银座方向去的路上不是横着一座铁路桥吗?就是在那座桥下出的事。真是性命攸关呀!〃
〃……〃
〃你呢?〃
〃我跟你们走散以后,就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来就从有乐町坐电车回家了。〃市子说得十分艰难。
佐山的目光移向了阿荣。
〃阿荣刚刚睡着,是她给我打的电话。〃
佐山回过头,眼睛盯着天花板,面部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随着逐渐清醒,疼痛也越来越厉害了。
〃妙子来了。〃
〃嗯,那件案子也该……不知过几天才能走路。啊……我不说了……胸好疼!〃
〃别再说话了。你能不能睡一会儿?〃
〃不行。我的右腿完全不听使唤,可是身子稍一动,腿就疼得厉害。〃
市子在佐山的身边一直守到天亮。她累得几乎快要支持不住了。
护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此时已是凌晨五点半了。
〃给他量量体温。〃
〃阿荣,起来一下。〃市子摇着阿荣的肩膀。
佐山已经昏昏欲睡了。他的体温是三十八度一,市子又不安起来。
〃我也发烧了,让我也量一下……〃阿荣将体温计夹在了自己的腋下。
佐山似乎连笑都不敢笑。
〃市子,你脸色好难看呀!〃
〃昨晚我一宿没合眼。〃
其实,市子也想量量体温,可是,她又怕佐山为自己担心。
作为陪房家属,市子一直忙到早上七点开饭时间。
她让阿荣帮着一起收起木床,打扫病房,待到为佐山洗脸时,开饭的铃声响了。
佐山却什么也不想吃。
市子打电话给妙子,托她把昨天忘带的东西都送来。
开始视察病房了。外科主任带着主治医生、实习医生和护士等一大堆人走了进来。
〃真是飞来横祸呀!〃外科主任走上前来说道。
以前,佐山的一位朋友住院,他曾来这里探望过三四次,所以,在事发的一瞬间,他脱口说出了〃筑地医院〃。
市子把这群穿白大褂的人送到走廊,然后又问起了伤情。
〃只要不出现其他症状,发点儿烧也无大碍。〃外科主任简短地答道。
〃是吗?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病房里,充斥着跌打药膏的酸味,市子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妙子提着一个大包,悄然走了进来。
〃伯母,您……〃
〃我不要紧。辛苦你了。〃
妙子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睛像是也没有睡觉。
阿荣立刻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她对妙子连看都不看。
〃妙子,你手里拿的是今早的报纸吗?〃佐山问。
〃是,我给您拿来了。〃
〃你能为我拿在眼前吗?〃
〃是。〃妙子刚欲上前,站在佐山身旁的阿荣无言地伸出了手。于是,妙子便把报纸交给了她。
阿荣在佐山的胸前打开了报纸,佐山却忽然闭上了眼睛。
〃伯父,我给您念吧。您要看哪儿?〃
〃算了,好疼!〃
〃报纸看不看也没关系。〃市子在一旁说道。
阿荣不屑一顾似的说:〃伯母,是您叫妙子来的吗?〃
〃我也没特意叫她,正赶上她昨天来了。〃
市子强压住心里的一股火。
〃我想安静一会儿。〃
市子不知阿荣又会对妙子说些什么,她想就此让阿荣安静下来。
〃想睡觉了吧。〃
〃睡得着吗?护士进进出出的,而且,过一会儿铃声又该响了。〃
果然,这时护士又拿着一瓶跌打药膏走了进来。据说,每隔两个小时就得换一次药。
〃这么小的屋子,三个人在里面都转不开身子。〃
阿荣暗指妙子碍事。
〃阿荣从昨晚就一直陪在这里,一定很累了。你先回去睡一觉再来吧。〃市子有意打发阿荣回去。
〃我跟妙子可不一样,她是人家的太太,我是来陪伯父的。〃
〃别吵了!管他三个人、四个人的,大家在一起更热闹。〃佐山皱着眉头说道。
市子的额头沁出了汗珠,可是全身却感到阵阵发冷,头很重,脖子针刺般地疼痛。这似乎不单纯是疲劳和睡眠不足造成的。
〃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市子一出病房就感到头晕眼花,直想呕吐。
不知这是生病的先兆还是已经病了,总之,自己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倒下。市子来到医生值班室,可是大夫们都去门诊看病了。护士见她的脸色很不好,便带她去了门诊。
〃大概是疲劳过度造成的。〃大夫随口说道,〃另外,也可能是妊娠反应,不过暂时还不清楚……〃
〃啊?〃
市子的面颊腾起了两片红云,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护士用熟练的动作为市子打了一针。
市子宛如大梦初醒,精神为之一振。她步履轻快地来到走廊上。
她自己并非全然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经大夫这么随便一说,她反而更不愿往这方面去想了。
然而,事与愿违,她越是不去想,这种期待的心情反而变得愈加强烈。
她身上的困倦和疲劳顿时一扫而光。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新的不安。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担心自己又会流产。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从上次流产到现在,一晃已经十年多了。她现在心如止水,已不再作此想。
〃真是不可思议。〃
诚然,以目前市子的心态来说,确实是不可思议,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又实属正常。
回到病房,一遇到佐山的目光,市子不禁又赧红了脸。
〃还疼得厉害吗?〃
清晨下起的瓢泼大雨到了中午也不见丝毫减弱的迹象,窗玻璃已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雨给病房里带来了一丝凉意。
身上裹着绷带的佐山觉得脚很凉,而且,受伤的右腿与左腿的感觉也不一样。
在以后的三四天中,佐山恢复得比较顺利,身上的疼痛逐渐减轻,同时也未出现其他症状。
但是,从昨天下午起,市子就一直未在病房露过面,佐山感到有些纳闷。他一问,阿荣马上答道:
〃我们劝伯母说,伯父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后来,伯母就回去了。妙子,是吧?〃佐山没想到阿荣竟然会拉上妙子。
他觉得事情蹊跷,市子绝不会不说一声就回去的。他一问护士,方才知道市子正躺在别的病房。
〃她大概有喜了。〃
〃什么?〃
〃医生怀疑她是怀孕了。〃
佐山惊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伯母她……〃阿荣那张小脸顿时紧绷起来。
〃不,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知道。〃护士含糊其辞地说道。
〃哦?〃佐山一动不动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市子。他想让阿荣和妙子都出去,自己单独见市子。
他又有些后怕,假如自己死于这次交通事故,那么,出生的孩子就永远见不到父亲了。
这次事故也是未曾意料的,由此看来,人的一生中往往会遇到意料不到的事。
若真如护士所说,那么来年他们夫妇就会抱上一个胖娃娃。到了六十岁,他们也会有一个像阿荣那么大的女儿或光一那么大的儿子。
他的眼前浮现出上次流产后市子那年轻的身影。她面色苍白,躲在被子里嘤嘤抽泣着。
〃伯父,今天午觉您睡不着了吧。〃阿荣说道。
佐山默默地合上了眼皮。
他醒来时,见阿荣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她穿着白尼龙衫,外面披着一件黄毛衣,嘴上叼着一支香烟。望着她那吐出烟雾的嘴唇,佐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自从您受伤以后……〃
〃喜欢吗?〃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我只觉得心里舒服些。从自己的嘴里居然能吐出烟来,多好玩儿呀!另外,看着烟雾还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妙子呢?〃
〃她在伯母那儿。〃说罢,阿荣又吐出了一口烟,目光追着渐渐散去的烟雾。
〃你哪儿也没去?〃
〃嗯。您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我感到,今后恐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阿荣一直在床边端详着熟睡中的佐山。她觉得,顺着窗玻璃流下的雨水,仿佛就是自己的眼泪。
市子可能怀孕的消息对阿荣的打击,不亚于这场交通事故。她感到自已被市子和佐山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伯父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本想一走了之的。〃
〃……〃
〃当时,我真不该离开您。〃
〃你还在想这个?〃
阿荣的绝望情绪深深地感染了佐山,他几乎不敢正视可怜的阿荣。
〃你去把妙子叫来好吗?〃
跟阿荣在一起,令佐山感到紧张。
这姑娘的娇媚动人之处佐山至今不能忘怀,而这个心存幻想的姑娘恰恰为此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佐山后悔自己彷徨迷离,他在心里不断地责备着自己。
〃您找妙子有事?〃阿荣望着窗外的大雨问道。
〃嗯。我想问问市子的情况。〃
〃那我去看看。〃
〃好吧。〃
阿荣出去不久,便同妙子一起回来了。
〃那边怎么样啦?〃佐山问妙子。
〃伯母说,您若是不放心的话,她就过来一下。〃
〃不,你回去告诉她不要起来,安心休息吧。〃
〃是。〃
待妙子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阿荣说:〃我想跟伯父和妙子言归于好。〃
〃那太好了。〃佐山随口说道。
〃不知她会不会原谅我。〃
〃根本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可是,谁知道呢!我从来就不了解她的心思。〃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去了解。〃
〃也许我对谁都不了解,包括伯父、伯母……我这个人实在是太蠢了!〃
这时,妙子进来了。阿荣赶紧央求道:〃伯父,求求您了。〃
〃这根本用不着旁人出面。〃
阿荣噤口不言了。她的目光箭一般地射向了妙子。
□ 作者:川端康成
第二十二章 去河边
尽管佐山的膝关节还有些疼痛,但院方仍批准他出院了。
他的腿被绷带直挺挺地裹了一个星期,几乎已不听使唤了。医生嘱咐每天要按摩、散步。
在家里,佐山常常扶着市子的肩膀走路,即使不需要时,市子也过来扶他。
有时,他也扶着妙子或阿荣的肩膀。
阿荣肩膀瘦削,肩头裸露在无袖汗衫的外面,可是,佐山总是极力避免碰到那个地方。
〃大家都在迁就我。〃佐山常常这样想。
自从他受伤以后,加之听到了市子可能已怀孕的消息,家里所有的人都变得互相体谅、照顾,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一个人。嫉妒和对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一派和平的景象。
〃逮住了,逮住了!妙子,你在哪儿?〃阿荣一大早就大声地叫着妙子。
原来,阿荣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一个老鼠夹。
〃是一大一小两只!〃
小的老鼠仅一寸来长。
阿荣伸直胳膊,拎着那个带铁网的老鼠夹问妙子:
〃怎么办?〃
〃放进水里怎么样?〃妙子说道。
阿荣来到院子里,将老鼠夹浸在水池里。
大老鼠游到小老鼠身边,把它衔在嘴里,然后在网里游来游去,拼命地想钻出铁网。湿淋淋的大老鼠痛苦地挣扎着,一双眼睛几乎都要瞪出来了。它将口里衔着的小老鼠举出水面,紧紧地顶在铁网上,自己却溺水而死。
〃好可怜,放开它们吧。〃妙子面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抓住阿荣的手臂。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隔在自己与父亲中间的那张铁网。
〃它们太可恨了!〃说着,阿荣把老鼠夹整个浸在了水里。
〃别这样,别这样!〃
这时,屋里传来了市子的呼唤声:〃阿荣!〃
只见市子手扶着窗框,想要呕吐。她干呕了几次,但什么也没吐出来。
阿荣和妙子慌忙跑过去为她摩挲后背,并给她端来一杯水。
市子难受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用手捂住眼睛,顺势躺在榻榻米上。
〃真让人受不了。我……〃
难道又要流产?一种不祥的阴影笼罩在市子的心头。
三个女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妙子只跟佐山说了一声,便去看父亲了。
到了下午,阿荣也无精打采地回母亲那儿去了。
三四天前就已受到监视的台风终于在九月十日袭击了九州。这股台风没有通过关东地区,而是掠过了山阴的海上。
台风过后,天气异常闷热。据预报,这闷热的天气要持续到九月十九日的中秋节。可是,还未见中秋明月,天气就又骤然转凉,连日下起了大雨。
中秋节那天,佐山夫妇仍在云缝中窥见了中秋圆月。
市子近日性格突变,非常讨厌人。每当有人来访时,她都不太高兴,而且很少说话。她只希望能跟佐山两个人独处。
然而,她有时还这样对佐山说:〃你不要对我那么小心谨慎,那样一来,我反而更紧张了。〃
〃你年龄大了,又是初产,我怕你会有什么不测。〃
市子是担心佐山的高血压病。她怕孩子早早便失去了父亲。
〃你抽烟抽得大凶了!〃市子劈手将佐山手上的香烟夺过来,拿在手上看了看,然后叼在自己的嘴上。
〃别胡闹!〃
〃我想抽一口试试。〃市子吐出了一口烟,佐山在一旁愣愣地看着。
佐山受伤以后,阿荣学会了抽烟,现在市子又抽上了烟,两者之间或许没有任何关系,但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近来,市子对各种气味异常敏感,没有食欲,偶尔想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今天吸烟恐怕亦是如此。
市子让保姆帮她把夏天用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并开始准备过冬的物品。她神经质似的早早就做准备,也反映了她内心的不安。
〃一般的人都生孩子比较早,跟孩子一起生活的时间很长。可是,我们现在才有孩子,做父母的时间就比人家短多了。〃佐山认为市子这也是女人瞎操心,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鉴于市子曾经流产,所以佐山一直不敢碰市子的身子,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使两人重享了鱼水之欢。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市子容光焕发,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娴淑。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河滩上传来了孩子们的喧闹声,像是在开运动会。
今天,久未露面的音子突然来了。
〃石墙上垂下的胡枝子真好看。〃音子站在大门口说道。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你的模样儿好像变了。〃
市子避开音子的目光,问道:〃阿荣呢?〃
〃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有关阿荣的事。〃
说罢音子进了客厅。
音子说:〃最近,阿荣又是抽烟,又是喝酒,就像是失恋了似的,闹得很凶。在大阪时,她也没这样过。〃
〃过去,光一也曾半夜送她回来过,我以为她是跟光一出去玩了,于是就把光一叫来,对他说,希望他能够认真地对待阿荣。可是,这时候,阿荣却不让光一回答,她说:'不用你管,我跟他在一起什么也不会发生。'你瞧瞧,阿荣她都说些什么!〃
接着,音子又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住了市子。
〃有一件令你吃惊的事。〃
〃……〃
〃佐山先生呢?〃
〃正在二楼工作。〃
〃哦。〃于是,音子压低声音说:〃前天晚上十二点多,一辆汽车停在了我家门前。我以为阿荣又出去胡闹了,本想出去看看,可是当时我穿着睡衣不能出去,所以只好从窗户偷偷向外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把烂醉如泥的阿荣从车里扶了出来。起初,我还以为是外国人呢,给吓了一跳!可是……你猜猜是谁?〃
〃反正不是外国人。〃
〃是清野先生!他……〃
〃什么?〃
〃吓你一跳吧。我问阿荣,那人是谁?她蛮不在乎地说,他是清野先生,是伯母的情人。我吃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市子的脚下顿生寒意。
〃据说光一正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