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没躲,生生受了那一剑。
血,晕开在他胸口,慢慢扩散…
刀剑抢戟声响在耳旁,被他一声呵斥制止。
婴儿的哭泣声把沉浸在仇恨中的她唤醒,然而她还来不及看那孩子一眼,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摔落在地…
她的弟弟,才刚刚出生还在襁褓中的弟弟,就这么随着满地的鲜血,流逝…
……
叶轻歌闭了闭眼,努力克制那股汹涌喧嚣的仇恨。
流渊抬头,清晰的从她脸上看到各种挣扎的表情。
回忆,痛苦,绝望,痛恨,无奈,悲凉…
他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
稍刻,叶轻歌稍微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道:“你这次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儿?”
流渊脸色沉了沉,“公主,水月庵的静安师太圆寂了。”
“什么?”
叶轻歌震惊。
==
容昭回到晋王府,一路往府中走一边问。
“父王呢?”
管家跟在身后,道:“王爷下了朝便去北院看大公子了。”
容昭脚步一顿,皱了皱眉,继续向前走。
“大哥最近又犯病了?”
管家叹了口气,“可不是吗?世子您也知道,大公子自小身体孱弱,一直用药物吊着,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身子好了点,便选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在院子外看了会儿书。下人们没办法,只得随了他。可这初春的天气最是寒凉,容易感染风寒。大公子就在外面呆了会儿,夜里就着了寒,一直都在吃药。王爷不放心,天天早晚都要去看两次。”
容昭抿了抿唇,喃喃道:“难怪昨晚我过去看他,丫鬟都说他睡了,原来是病了。”转头看着管家,“康伯,你怎么不告诉我?”
管家默了默,眼神里浮现久远的叹息,终是忍不住道:“世子,您这几年一度消沉,什么事儿也不管。大公子知晓您心结难纾,不许我们用这些事儿来烦扰您。”
容昭滞了滞,眼神垂下,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大哥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为我担心。”他默了默,低声道:“康伯,我是不是很混账?”
康伯看着他眉眼间渡满苍凉,想起这个少年曾是那般意气风华华贵张扬,如今那些风采却都伴随着丰功伟绩一同消失在他死寂的心魂之中。
摇摇头,道:“世子,您别这么说。王妃去了,老奴知晓您心里难受…”
容昭微微恍惚,神情蒙上淡淡晦暗。
晋王妃去世三年,容昭一度颓废,甚至退出朝堂,二十二也未曾娶妻,一直为生母守孝。世人皆言他忠孝仁义,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天底下最不孝之人。
康伯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气息变化,叹息一声,说道:“世子,老奴只是一个奴才,有些话本不该说。但您别怪老奴多嘴。”他顿了顿,语气渗透着几许哀凉,“老奴知道您心里放不下燕宸公主,可逝者已矣,如今三年已过,您也该振作起来了。大公子身体不好,王爷日日忧心,整个王府还要您撑着。老奴虽无大用,但这些年也看得分明,皇上容不得晋王府。若世子您再这样自我放逐下去,晋王府,危矣。”
容昭表情怔怔的,因那‘燕宸公主’四个字而忍不住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他微阖着眸子,看着这座富贵堂皇的府邸,心里涌上一丝疲倦。
“康伯,我总觉得,她还活着。”
康伯一怔,见他眸子有些游离和茫然,蔓延着说不出的孤独和无助。
“世子…”
容昭苦笑,“其实容莹说得对,她即便还活着,也不属于我。”他又摇摇头,“康伯,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康伯看了看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无声退下了。
容昭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刚踏进大门就看见玄瑾急急的等候在门前,一看见他,立即走了过来。
“世子。”
容昭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去调查叶轻歌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玄瑾神情有些沉重,“静安师太圆寂了。”
容昭猝然抬头。
“什么时候?”
同一时间,嘉和帝也收到了消息。
“圆寂?”他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何时?”
……
流渊站在叶轻歌面前,面色沉寂如厮。
“昨日公主离开后不久。”
叶轻歌一惊而起,“那怎么这个时候才得到消息?”随即又似想到什么,喃喃自语着:“静安师太每日都会打坐六个时辰,晚上做完功课后继续打坐。这么说,晚上有女弟子去给她送饭的时候发现的?”
流渊点头,“是。”
叶轻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心中翻涌的情绪。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静安师太就这么死了,她还记得当初醒来后,静安师太来看她,第一眼便看透她乃是灵魂重生。得道高人或许灵通异禀,她在最初的震惊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只是,那样一个沉静而高深莫测的人,怎么会就这么圆寂了?
“静安师太,是怎么圆寂的?”
流渊脸色更沉。
“不知。”
“不知?”
叶轻歌皱眉,脸色慢慢变了,凌厉的看向流渊。
流渊继续道:“属下也很奇怪,静安师太非病非灾,更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据发现她的女弟子说,她圆寂的时候一脸祥和,并未有任何痛苦的征兆,像是自然死亡。但即便是自然死亡,要么老死要么病逝。静安师太才知名之年,并未有任何病痛,如何会突然圆寂?”
叶轻歌沉吟一会儿,抬头道:“此事太过蹊跷,我得亲自去一趟。”
她转身就准备向外走,流渊拦住了她。
“公主且慢。”
叶轻歌漠然。
流渊道:“公主,您忘了吗,明日是您这具身体生母的忌日。您年年回长宁侯府,不就是为了祭拜生母么?您昨日才从水月庵回来,今日突然又要回水月庵,长宁侯若问起来,您该以什么理由搪塞?他们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您该如何解释提前知晓静安师太圆寂之事?”
叶轻歌被他几个问题问得一愣,僵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第二十五章 调查()
短暂的失神过后,叶轻歌很快恢复了镇定。
“你说得对,如今的我,还不宜暴露实力。”
流渊点点头,又道:“公主,还有一件事。”
叶轻歌已经坐了下来,“是不是容昭在调查我?”
“公主如何得知?”流渊愣了一下,道:“不止是晋王世子,嘉和帝也在调查您。如今静安师太圆寂的消息大抵已经传到了宫中。”
叶轻歌眉心微蹙,继而笑了,眼神微微深邃。
“无外乎都是为了这一桩婚事罢了。容昭不想娶我,就得找准方法悔婚。嘉和帝下了决心要羞辱容昭,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两军交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方面容昭是个中高手,嘉和帝怕是有心无力。”
她一只手无意识的瞧着扶手,曼声道:“这三年来皇室暗卫潜伏在水月庵,虽说是护我安全,到底限制了我的行动,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幸亏有你。”她仰头叹息一声,“我本以为是嘉和帝为阻止容昭调查我而对静安师太下杀手。但仔细一想那根本不可能,静安师太何等人,怎会看不清他们的心思?看来此事背后颇有深意。”
她眯了眯眼,想起了许多事,神情又蒙上了一层暗影。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又有什么目的?”
“公主。”
流渊想了想,道:“自从先帝赐婚开始,便有宫中暗卫隐藏在水月庵关注公主。可即便如此,静安师太圆寂,晋王世子却比宫中更先得到消息。也就是说,晋王世子的势力,已经大过了皇权。”
叶轻歌面无表情。
“你想说什么?”
流渊沉吟半晌,才沉声道:“公主当真要嫁给容昭?”
是容昭,而不是尊称晋王世子。
叶轻歌眸光转动,落在他身上,忽然轻笑,眼角浅浅苍凉。
“从前是他求娶我而被我拒绝,如今我愿意嫁给他了,他却要想方设法的悔婚。世事变化之巧妙,当真让人无法预测。”
流渊没说话。
叶轻歌眼睫低垂,整个人笼罩着说不出的寂寞。
“流渊,我现在已经没有任性的权利了。”她的声音很轻,像飘浮着看不见的空气,“你知道我的情况,这具身体毕竟不是我自己的,还能借助这副躯壳活多久,我自己都说不清楚。而在我无法预料的有限时间内,我必须完成很多事。”
“公主…”
流渊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叶轻歌摇头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生死有命,当年我*,未曾想过还能重生。老天眷顾,已让我多活了三年,我还能有什么奢求?”
她目光有些茫然凝滞,“说到底,当初是我有眼无珠引狼入室,才导致国破家亡。我本就是大燕的罪人,如今苟且偷生不过是为报仇罢了。等完成了心愿,我便去向父皇母后请罪。”
“公主。”流渊急急道:“那并不是您的错…”
“不。”叶轻歌唇边噙着一抹苦涩,“流渊,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我曾以为我会是那个例外,然而现实的残酷却给了我血粼粼的教训。”
她看着窗外那一抹淡白的日光,轻轻道:“皇兄说过,人可以不为自己不得已的短暂逃避而负责,但更不该畏惧承担和面对。”
流渊漠然。
叶轻歌已经恢复从容,神情却有种说不出的游离荒芜。
“你下去吧,最近尽量不要出现,以免被容昭和宫里查出蛛丝马迹。”她抿了抿唇,眼神里有幽光闪烁,“反正三年前那件事知道真相的人差不多都被灭了口,他们要彻查也得好一段日子。而这段时间,足够我在侯府站稳脚跟了。”
“是。”流渊道:“公主,您多加小心,属下会继续暗查纯悫公主的下落。”
“嗯。”
叶轻歌闭上了眼睛,耳边风声掠过,流渊已经离去。
她靠在软榻上,思绪放空。
当年她*前送走了雪儿,叮嘱雪儿来北齐找容昭。然而三年过去了,流渊多番明察暗访却没有任何结果。
她也想过,或许容昭把雪儿藏起来了。如果是那样,容昭就必定知晓了三年前大燕宫变的真相,他会保护雪儿,自然也不会让任何人找到雪儿。
如果是这样,那么至少雪儿的安全不用担心。
可她就怕雪儿并没有逃出大燕,没有逃出苏陌尘的势力范围。
那么,她不敢想象雪儿会遭遇什么。
如今她只期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雪儿,还在她不知道的某个地方安稳的活着。
==
晋王府。
容昭皱着眉头,沉吟半晌,抬步向外走,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玄瑾有些讶异,“世子?”
容昭转头问:“可调查出了什么?”
玄瑾变得有些严肃,“静安师太突然圆寂,其他的事属下便暂时耽搁了。但有件事很奇怪,三年前叶轻歌被长宁侯府逐出家门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容昭漠然的问:“怎么说?”
“这几年世子您不问世事大约有些事情不知道。叶轻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侯府小姐,按理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算是因和广陵侯府的婚事有变,在京中贵妇圈子里流传也正常,但断然不可能到了全城老少众所周知的地步。只因从也请给被赶出家门开始,京城就流传一则谣言,说她克母克兄克死未婚夫。她母亲兄长早世,这么多年却都没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偏偏在广陵侯世子去世后谣言便从天而降,而且迅速疯长,人尽皆知。”
容昭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一个丧母丧兄又不得父亲宠爱身份尴尬的嫡女,忽然间大祸临头被逐家门,还流言四起。”他顿了顿,沉声道:“如果这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便是要毁了她。”
玄瑾点头,“属下也这么觉得,所以就去调查了三年前叶轻歌离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一片空白,好像有人抹去了所有痕迹。”
容昭猝然回头,“空白?”
“是。”玄瑾神情严肃,“而且从那以后广陵侯府便和长宁侯府断绝了来往。更奇怪的是,自从叶轻歌被赶去了水月庵,她身边的丫鬟以及如今的长宁侯夫人楼氏身边的心腹通通被灭口。只剩下了一个人,是从前叶轻歌的贴身丫鬟,叫兰芝。”
“兰芝?”
容昭眯了眯眼,想起昨天容莹说过的话,忽然笑了。
玄瑾惊异的看着他,不解他为何突然发笑。
容昭看了他一眼,转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有人在布局,可棋子不听话,四处跳动杂乱无章。到现在已经是一盘散沙,甚至连布局的人都已经被棋子反利用。你说好不好笑?”
他摇晃着茶杯,眼底也随茶水波动摇晃出深邃的流光。
“不过…我很好奇幕后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清茶入口,他面色又恢复了漠然。
“派人盯着长宁侯府那边,什么也不用做。”
“是。”
容昭放下茶杯,揉了揉太阳穴,又想起一桩事儿。
“恪靖到哪儿了?”
玄瑾神色严肃,“安城。”
容昭又哼笑了声,负手而立,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她倒是快。”
昨日才赐婚,恪靖便已经跨越边城三个城池,可见是老早就得到了消息。
玄瑾道:“世子,咱们要不怕派人阻拦?”
容昭摇头,“这个时候不必凑热闹。”他半阖着眼睛,喃喃自语着:“长宁侯府,广陵侯府,卢国公府,郭府,永兴侯府,六部尚书府。游戏已经开始,从此以后,这京中,再不平静。”
==
嘉和帝死死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眼神墨黑深沉。
静安师太圆寂,水月庵的暗线被神秘力量拔除。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查不出那股神秘力量?”
黑衣人摇头,惭愧道:“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撤走,就已经被铲除殆尽,根本无迹可查。”
嘉和帝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半晌,他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人消失后,他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眉头始终没有松散半分。
“董朝恩。”他忽然开口,“你说,父皇为何会选中叶轻歌?”
董朝恩眼观鼻鼻观心,谨慎的回答:“老奴愚钝,不明白先帝深意。”
嘉和帝看了他一眼,又是一笑,眼神淡淡嘲讽。似说给他听,也似喃喃自语。
“还能为谁,不外乎是为了叶江氏罢了。”
董朝恩低眉垂眼,没开口。在深宫里呆了大半辈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尤其是帝王心,更不能轻易揣测妄断。说到底,二十多年前知道那些事儿的人已经不多。就跟如今在冷宫中的瑶姬一样,那是禁忌。皇上可以提,做下人的适时的当个听众就可以了。
许是觉得一个人自言自语太过寂寞,而且那些事儿也的确烦心,嘉和帝便没有继续纠结,淡淡道:“传旨,摆驾凤銮宫。”
皇后进宫三载,却并不得宠。平日里眼前这位帝王除了每个月例行的初一和十五会留宿凤銮宫以外,几乎都不踏足凤銮宫半步。
心中虽然讶异,董朝恩却没有多问一句,道了声是便走了出去。
嘉和帝手指敲着桌面,眼神如卷着乌云。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朕倒是想看看,你怎么来毁这桩婚事。”
第二十六章 谜团()
长宁侯在叶轻歌那里碰了钉子以后,就去了楼氏的皖松阁,楼氏连忙迎了出来。
“妾身见过侯爷。”
长宁侯伸手拖住她的手,“自己家里还那么多虚礼做什么?起来吧。”
楼氏笑得温柔而愉悦,
“是。”
许嬷嬷很有眼色的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楼氏体贴的给长宁侯斟茶。
“往日这个时候侯爷都在书房处理公务,今日怎么到妾身这儿来了?”
长宁侯坐下来,接过茶杯,轻呷了一口,没说话。
楼氏惯会察言观色,再加之多年夫妻,她自然看出了丈夫的心神不宁,便柔声问:“侯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长宁侯抬头看着她温婉清丽的容颜,楼氏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岁月似乎格外关照于她,再加上她保养良好,是以美丽的容颜上并未见任何老态,反而更添妩媚风韵。
他有些发怔,想起很多年前初见她之时,她才豆蔻年华,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纤浓合度,曲线窈窕,稚嫩柔美的容颜那般鲜活而富有朝气。然而站在江忆薇身边,总会被那种慑人的美丽而遮挡所有光芒,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如今的她依旧如当年那般柔美温婉,岁月不止没有褪去她如花的容颜,连性情似乎也一如往昔。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待她温和信任,不曾苛责半句。
脑海里忽然就涌现叶轻歌清凉的眼,那看似云淡风轻又暗含几分讽刺的语气,心中无端端的生气几分阴郁,笼罩了他的眉梢。
楼氏何等精明,几乎是在他情绪外露的一瞬间便立即察觉,心中微惊。
“侯爷?”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长宁侯顿时回过神来,对上她惶然害怕如小鹿的眼睛,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人想要纳入怀中小心呵护。
他叹息一声,欲责问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没事,只是过来看看你。”他眉眼渐渐柔和,道:“母亲罚了眉儿禁足,你定然忧心。但母亲毕竟是长辈,此刻又在气头上,你莫再火上浇油。等母亲气消了,我便求母亲免了眉儿的禁足,放她出来。”
楼氏目光微暗,却强装笑脸。
“侯爷说得是,都怪妾身,将眉儿宠坏了,才这般口出妄言惹怒母亲,妾身日后定当好好管教眉儿,今日之错定不再犯。”
见妻子明明委屈却隐忍牵强的模样,长宁侯